齐鲁晚报·齐鲁壹点记者 王晓莹 实习生 冷欣憶 编译
你或许听说过很多“跨界”，但从护士转行成卡车司机可不常见。来自加拿大的42岁护士利亚·戈勒姆，今年就完成了这样一个职业生涯的大转弯。她去年10月从工作了近16年的医院离职，如今在位于加拿大新斯科舍省达特茅斯的一家运输公司工作。她个人经历巨变的背后，有着更深层次的大环境变化。
开卡车的戈勒姆
一场“医闹”成了导火索
戈勒姆曾经深爱护士这个职业，甚至无法想象自己除了当护士还能做什么。她的父亲在40岁时因胰腺癌去世，那位照顾她父亲的护士激励着戈勒姆走上了从医之路。但去年发生的一场“医闹”事件，成了她辞职的导火索。
2006年以来，戈勒姆一直在加拿大新不伦瑞克省的圣约翰地区医院工作。“去年8月，我遇到了一起‘医闹’事件，从那以后我决定转行。”戈勒姆说，那天晚上全院医护人员处于满负荷状态，每个人都忙得不行，她因此未能及时了解到一位病人的病情变化，失去耐心的病人最后动手打了戈勒姆。
“自从我在这家医院工作以来，医护人员短缺的问题就一直存在。我想人手不足是造成这起事件的主要原因。”戈勒姆说，持续的新冠疫情进一步加剧了医院人手紧张的状态，不安全的工作环境又让她更难忍受，医护人员的工作压力越来越大。但在戈勒姆看来，满意、幸福和安全，才是她对工作的要求。
工作上不顺，学业上也遭遇打击。戈勒姆原计划回到学校，考个学士学位，这样就能成为一名注册护士，但入学申请一直被拒。没有本科以上学历，意味着她在护士执业生涯将很难继续往上走。“我不但对职业现状感到后悔，现在前进的路也没了，我需要做点别的事。”
身为护士的戈勒姆
这时，身为卡车司机的男朋友给她一个建议：一起当同行吧。其实，戈勒姆本来对这份工作也挺感兴趣，“他没用多长时间就说服了我”。她很快做出决定，花了约1万加元（约合49769元人民币）报名参加了为期12周的驾驶课程。
今年1月1日，戈勒姆正式开启了卡车司机生涯。到目前为止，她不后悔做出的选择。“我很享受在开阔的道路上行驶，也很享受和男朋友一起在路上探索的时光。”她的驾驶路线甚至到达了美国的部分地区。
“当长途卡车司机之前，我已经有20年没去美国了。”她说。“我对美国感到惊讶，惊讶于一路上不断变化的风景，比加拿大更少的雪，路上卡车的数量，城市、人口……所有的一切。”
戈勒姆和男朋友在卡车上
疫情下医护人员在流失
尽管暂时远离了医护岗位，戈勒姆还是不希望看到医院工作人员大规模外流的情况发生。“我希望护士和护理人员的工作条件能够得到改善。”她说，“我希望他们不会像我这样对工作失去热爱，公众仍然需要他们。我的同事应该得到安全的工作环境。”戈勒姆没有吊销自己的相关证书，而是处于暂停状态。
戈勒姆的愿望道出了一个残酷的现实，那就是无论美国还是加拿大，医护人员在新冠疫情中无法得到想要的“满意和安全”。新冠变异毒株“奥密克戎”肆虐导致确诊病例和入院患者激增，美加两国许多医院都需面临医护人手不足、在职人员长期疲劳、压力过大等难题。
美国哥伦比亚广播公司2月6日的一则报道称，美国正面临医护人员严重短缺的情况，疫情下美国已有近40万医护人员离职。今年1月，美国有18个州的医护人员严重短缺。美国肯塔基州护士协会去年秋天的一项调查显示，四分之一的护士表示可能会辞职。该协会负责人表示，疫情前就存在护士短缺问题，疫情加重了这一情况。
穿着防护服的美国医护人员
加拿大也长期面临同样的问题，以前这个国家主要依靠移民和外国劳工等方式引进大量护士。疫情暴发后，外国劳工大大减少，护士需求量却大量增加，这个问题更加凸显。去年底“奥密克戎”毒株导致加拿大魁北克省确诊病例激增，医护人员短缺到该省不得不允许一些感染新冠的医院员工“带病上岗”。
因为压力暂别护士职业的戈勒姆，并没有完全放弃。“我或许会开卡车直到退休，然后考虑再当护士的可能性。”她说。“最近我也和男朋友讨论未来会不会搬到美国居住。”
供应链危机中她选对了
戈勒姆改行当卡车司机，甚至移民美国的想法，在全球供应链危机的当下，不失为一个明智选择。去年10月的一幕是，美国加利福尼亚州圣迭戈港堆满了集装箱，也堆着可供一周使用的卡车底盘，却找不到足够的卡车司机。卡车司机短缺是港口拥堵的重要原因之一，进而致使供应链速度放缓。美国货车运输协会去年10月预计，卡车司机严重不足，缺额高达8万人，创历史新高，这也是导致物流困难的一个重要原因。如果不采取行动，预计到2030年这个数字将增长到16万。
疫情也加剧了卡车司机短缺的困境。疫情导致美国劳动力人口比疫情前少了近200万，其中卡车司机的就业人数比疫情前少了3万。此外，在美国和加拿大之间跑运输需要接种疫苗的要求，可能令数万名卡车司机往来受限，导致供应链中断——这也是今年早些时候加拿大卡车司机冲进首都渥太华街头抗议的导火索。加拿大货车联盟估计，加美两国之间有16万跨境卡车司机，预计将有约3.2万人可能因两国的相关防疫新规而离职。
抗议的加拿大卡车车队
同样饱受供应链危机困扰的西方国家也无法幸免，出现不同程度的内陆运输遇阻、卡车司机短缺、货运仓储接近极限等窘境。因为人口老龄化、司机待遇不够高等原因，去年10月的报道称，德国重型卡车司机缺口达到8万，整个欧盟的缺口则有40万之多。卡车司机短缺在整个欧洲普遍存在，卡车闲置状况也日趋恶化。卡车司机用工荒最严重的是“脱欧”后的英国，去年9、10月已经到了加油站被迫关停、超市部分商品无法补货的程度，英国政府只得推出各种措施，包括鼓励以前当过卡车司机的人“重新上岗”、简化获取卡车司机驾照程序等，努力扭转状况。
这是2021年10月29日拍摄的美国加利福尼亚州洛杉矶港景象。
可见，无论将来在加拿大还是美国，戈勒姆都选对了行当。当然，她也不是第一位选择成为卡车司机的女性。来自瑞典的卡车司机安吉莉卡·拉尔森，可能是社交媒体上最出名的女卡车司机。她工作之余在视频网站YouTube上展示自己作为卡车司机的日常生活，并借此能够月入6000美元，是她当卡车司机收入的两倍还多。
拉尔森今年31岁，2014年开始在社交媒体“照片墙”上发帖，但当时发的是健身相关内容，关注的人并不算多。透露自己的卡车司机后，拉尔森发现人们对她的职业和工作内容更感兴趣。如今，她3年前创立的YouTube频道已有超过33万人订阅，“照片墙”上的粉丝也超过31万。
拉尔森的YouTube视频封面
虽然许多人把拉尔森称为“世界上最美的卡车司机”，但她可不是“花瓶”。在视频中，她展示了出色的驾驶技术：用叉车取下瓶盖、在结冰的山路上倒车，驾驶各种大型作业车辆。“我想向全世界展示，女性也可以胜任男性的工作。”她也希望自己的经历可以鼓励更多女性入行，“我在瑞典之外有不少粉丝，希望他们看到，女孩也能开卡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