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炸鸡到烧鸡，全世界人民都爱吃鸡。过去，河南流行“穷养鸡，富养狗”，人们指望着母鸡下蛋，换钱买盐，公鸡打鸣报时，看门护院。当物资丰富后，烧鸡成为河南老少最爱的平民美食之一。从绿皮火车上的烧鸡到平日下酒下饭，人们的生活，少不了烧鸡。
江采芹 | 文
鸡有伍德
全世界人民都爱吃鸡
2020元旦那天晚上，我和儿子饭后走出家门，在东京八王子街头溜达。
几乎所有的餐馆和商店，都已关门休假，家家户户门上挂着用松枝和蒲苇编成的花环，上面点缀着橘子、扇子、福字等吉祥装饰，就像我们这里春节贴对联一样，一派迎春贺新年的喜庆景象。
走过好几条街道，看到只有八王子市中央图书馆对面的KFC，还灯火通明。
你不得不承认，全世界人民都爱吃鸡。
比如眼前这家快餐店里，最诱人的美味，当推一块块金黄饱满的炸鸡。
不过，那一刻我心心念念的，是两千公里之外，郑州家中餐桌上，那只来自豫北滑县道口镇的五凤园烧鸡。
这是豫记精选上架的河南好物之一，也是编辑部里的美食家们，亲测之后寄给我友情试吃的新年礼物。
不巧的是，我休年假来日本看望孩子。家人收到后，发来视频，让我隔着手机屏幕先饱抱眼福。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大红色手提袋上的四个字：鸡有伍德。
只这一眼，我便认定它是一只有文化的烧鸡。
在中国传统文化中，鸡被誉为具有“文武勇义信”五种美德的良禽，它头戴冠，谓文；足搏距，谓武；敌在前敢斗，谓勇；见食相呼，谓仁；守夜不失时，谓信。
而在民间农家，人们喜欢养鸡的理由，恐怕只有一个，那就是能为家里增添收入。
俗话说“富养狗，穷养鸡。”从前多少人家，指望着母鸡下蛋，换钱买盐，公鸡打鸣报时，看门护院。
可与人类共患难的鸡们，最终难逃成为盘中餐的命运。除了杜甫写过“小奴缚鸡向市卖，鸡被缚急相喧争。家中厌鸡食虫蚁，不知鸡卖还遭烹”外，没有谁还会为它们鸣冤叫屈，似乎这一切都是天经地义。
即便遇到个心慈手软的人，也不过是在拿起屠刀前，念念有词两句：“小鸡小鸡你别怪，你是阳间一盘菜。”
鸡们自己更不会质问人类凭什么，只能引颈受戮，喷薄一腔热血，不仅舍身饲人，还满足人们辟邪驱鬼的美好祈愿。
无论人类还是禽鸟
母爱都是世间最伟大的奇迹
关于鸡，恐怕每个人都能说出很多故事。
小时候我在豫西乡下生活，外婆尤爱养鸡，最多时有上百只，偌大院子里，此起彼伏都是母鸡们咯咯哒欢快热闹的报喜。
下午放学后，㧟起小竹篮，到鸡窝边和院中小竹林里，捡拾一枚枚光洁如玉的鸡蛋，是最开心幸福的事。有趣的是，在日语里，鸡蛋就叫玉子。
到了寒冬腊月，村庄内外万物萧条，满目寂寥，但宅家观察母鸡孵小鸡，是童年时最神奇好玩的事情。
大寒候鸡乳。外婆将一篮鸡蛋，提到门口光线明亮处，对着太阳一个个地透视筛选，看里面是否有一团黑色的阴影，有的话，就是可能会孵出小鸡的受精卵，否则就是只能被吃掉的白蛋。
鸡蛋选好后，外婆去场院的麦秸垛边，拽出来几把麦秸杆，拿回家铺垫在一个大盆子里，然后把选出来的鸡蛋，一个挨一个放在盆中秸秆上，最后抱来一只“捞窝”的母鸡，放在盆里。
接下来的三七二十一天，这只专心“抱窝”的鸡妈妈，一动不动地卧在鸡蛋上面，几乎不吃不喝，用体温呵护温暖着羽翼下面的十几个鸡蛋，直到一只只毛茸茸的小鸡啄破蛋壳，活泼可爱地从它身下钻出来。
对于母鸡来说，孵化过程很艰辛，小鸡出壳后，鸡妈妈明显变得很消瘦，但它们更加精神抖擞，每天带领着自己的小宝宝们，在院中啄食、嬉戏。
有时候，鸡妈妈从土里刨出来一条小虫子，不舍得吃，叼着喂给小鸡，孩子们若是惊扰了小鸡，鸡妈妈会愤怒地张开翅膀，追逐驱赶那个小淘气鬼。
看着那一幕幕温馨生动的场面，让人直感叹，无论人类还是禽鸟，母爱都是世间最伟大的奇迹。
外婆说
鸡肉和鸡蛋闻着有股鸡屎味
到了夏天，小母鸡开窝下蛋后，外婆通常只留下两三只公鸡，剩余的“童子鸡”，每隔几天*一只，用青辣椒、西瓜酱爆炒后，给家人改善生活。
那些长到180天左右的公鸡，肉质鲜嫩、营养丰富，是正长身体的我，最垂涎的美味。
每次吃鸡，外婆总是看着我吃，自己却从来不动筷子，她说鸡肉和鸡蛋闻着有股鸡屎味，难以下咽。
爸爸也有一个怪癖，他说自己喜欢吃鸡皮、鸡脖和鸡爪，鸡腿和鸡胸肉从来不碰。
长大后我才明白，他们不是不爱吃，而是想把最好吃的鸡肉，都留给孩子。
记得有个老家信阳的同事也说过，上世纪70年代末，家中逢年过节*鸡炖菜，妈妈就哄她和妹妹说：“女孩子要吃鸡翅膀，因为鸡翅膀叫鸡巧翅，吃了手巧会做针线活，鸡腿要给弟弟吃，男孩子吃了跑得快，长大后才有力气下地干活。”
她说自己也是长大后才懂得，那不过是妈妈偏心疼爱家中唯一男孩的说辞。
不过，等明白了妈妈的用心后，两个有爱的姐姐，反而越发疼爱小弟。因为手足亲情，是人间最长久最牢固的血缘牵系。
绿皮火车上吃着烧鸡喝着酒
文青们做着诗和远方梦
往前追溯三十年，吃鸡可能还是中国人生活中的奢侈享受。
那年月在绿皮火车上，谁要是买上一只烧鸡，能香一整节车厢，旁边再放一瓶二锅头，旅途的滋味便是满满的幸福。对面或邻座旅客看他的眼神，都流露出大写的羡慕，脸上表情写着几个字：土豪交个朋友吧。
当年市面上卖得最火的，绝对是滑县道口烧鸡。在绿皮火车上吃着烧鸡喝着酒，也曾是文青们的诗和远方梦。
烧鸡不仅适合旅途户外携带，有文化品位的它，也是家人之间，沟通联络感情的必需品。
朋友王哥，原是郑州城中村菜王人，有次喝酒闲聊，他说自己弟兄三个人，老父最喜欢的是老二，他的大哥和他这个老幺，都不如老二那样得老人的欢心。
王哥是朋友们公认的孝子，有人就纳闷：“不应该啊，皇帝爱长子，百姓疼幺儿。老爹应该最疼你才对嘛。”
王哥说：“老二会来事啊。我和大哥平时只记着给我爸钱花，人家老二每次回家看我爸，从不空手，总是跑管城买只胜利鸡给老爷子吃，我爸一见他回来，就舍得拿出柜子里的好酒，爷俩喝几杯。”
这就是多年父子如兄弟。我对王哥说：“咱以后也跟你二哥学着点，孝顺老人要孝顺到他心窝里。”
烧鸡和烧鸡是不一样的
不是每一只烧鸡都是180天散养小公鸡
去年国庆节，我回洛阳看望老妈，早晨下楼遛狗时，听见有小鸡唧唧哀鸣，顺着声响寻到北边那幢楼前，看到三只瑟瑟发抖的小鸡娃，挤成一团站在草地露水上相互取暖。
等了好大一会，四周依然了无一人，我估计这是谁家买回来给小孩子的玩物，厌倦后抛弃丢在门外边。
毕竟是三条弱小的小生命，既然捡了，便心中不忍，我将小鸡捧在手中捡回家去。
老妈找了个干净纸箱让它们安身，又熟了一碟小米喂它们吃。
很快，缩头闭目的小鸡就变得欢实起来，甚至还淘气地用嘴互啄对方，我妈又喜欢又犯愁，担心没法在家属楼上养大它们。
恰好那天有个亲戚来家，说她在禹州上班的地方，有个小果园，可以带回去养在园子里。
过完节回郑州后一忙起来，我就将小鸡给忘了。前几天亲戚发来视频，看那三只小鸡，已在果园中长成了壮实的“大小伙儿”，她说等春节时送回洛阳，我回去后可以*了吃。
我说：“别*了，能养就养在果园里捉虫吧。让这三个小东西，也能看到一次春暖花开。等春节我买几只五凤园烧鸡，回去时带给大家吃。”
说实话，我之前不太爱吃烧鸡，是因为街上卖的那些烧鸡，肉质如干柴，吃着像啃木头，除了齁咸，完全品味不到鸡肉特有的鲜香。家人说我挑剔，我觉得是小时候吃外婆家养的柴鸡，把嘴给吃刁了，一般的鸡压根入不了我这吃货的法眼。
元旦过后从国外回来，进到家中，看到餐桌上放着爸爸为我准备好的晚餐，一碗热热的八宝粥，两个豆包，还有专门给我留的五凤园烧鸡腿，咬一口香嫩鲜美，竟将从来不吃的鸡皮，也咽下肚去。
我的口味一向比较清淡，以往吃过别的烧鸡后，总是口干思水，而这次一口气吃完一只鸡腿，不但不口渴，反而觉得满嘴生津。
前天晚上，编辑王又又微信问我烧鸡吃后感，我说：“肉质细嫩、不柴，有的烧鸡有肉腥味，这个没有；很多卤味，坏在大料味道太冲，而五凤园的口味中正温和，尤其适合老人和孩子食用，要说缺陷嘛，只有一个，就是家里给我留的太少，吃一次不过瘾。”
她说：“因为五凤园的烧鸡选材好，他们用的是长足180天的黄爪小公鸡。”
难怪，这样的食材，正符合我自幼养成的吃鸡口味。
（部分图片来源于网络）
作者简介
江采芹，生活在郑州，一个用文字记录生活中点滴美好的小市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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