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注 | 底特律美术馆与文化资助人（美术馆大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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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严雯珺（Yan Wenjun）《艺术博物馆》杂志编辑。

^{在底特律美术馆观赏画作的参观者图片来源：东方IC}

一个多世纪以来，底特律美术馆一直是底特律地区文化的旗帜。美术馆正式成立于1885年，最初位于杰斐逊大道。但由于其迅速扩大的收藏品数量，1927年，底特律美术馆迁至伍德沃德大道上的一处更大的馆舍。搬迁后的建筑由保罗·克雷特（Paul Cret）设计，被称为“艺术殿堂”。

底特律美术馆的藏品包括从史前到21世纪的多元文化的艺术创作。除了杰出的美国、欧洲的现代和当代以及纸本艺术作品外，该博物馆还藏有非洲、亚洲、美洲等地的古代的重要艺术作品。2000年，底特律美术馆成立了通用汽车非裔美国艺术中心，以扩大博物馆收藏的非洲裔美国艺术品。

创馆的先进市民

^{1888年开放的底特律美术馆 Wikimedia Commons/Public Domain}

底特律美术馆源自1881年当地报业巨头詹姆斯·斯克里普斯（James E. Scripps）的欧洲之旅。斯克里普斯记录了他的家人在意大利、法国、德国和荷兰进行的为期五个月的艺术和文化之旅，其中部分内容发表在他的报纸《底特律新闻》中。该系列文章非常受欢迎，后来这些文章以书籍形式重新出版，名为《在国外的五个月》。读者对艺术的好奇和向往激发了报纸广告部门经理威廉·H·布雷利（William H. Brearley）的灵感。他在1883年组织了一场艺术展览，该展览受到了极大的欢迎。

随后，威廉·H·布雷利开始游说许多先进市民，让他们与他一起努力建立一个博物馆。在得到了各方资助后，博物馆建成了，被命名为底特律艺术博物馆。捐赠者包括那位《在国外的五个月》的作者——报业大亨詹姆斯·E·斯克里普斯——与他的兄弟乔治·H·斯克里普斯、德克斯特·M·弗瑞(Dexter M. Ferry)、克里斯汀·H·布尔 (Christian H.Buhl)等。到1888年，詹姆斯·E·斯克里普斯为博物馆增添了他在欧洲收藏的70多件艺术品。

《采集干果的孩子们》/威廉·阿道夫·布格罗/1882年 Wikimedia Commons/Public Domain

藏品扩大的助力

成立后还不到40年，博物馆就对底特律市产生了巨大影响。于1883年举办的艺术品借展成功促成了理事会的成立。理事会的目的是筹集资金，以在该市建立一个永久性的艺术博物馆。为这项事业捐款的是底特律的一些著名人物，包括斯克里普斯兄弟、拉塞尔·塞尔阿尔杰（Russell A. Alger) 和森·托马斯·帕尔默（Sen. Thomas Palmer)。旧底特律艺术博物馆大楼于1888年在杰斐逊林荫道704 E号落成（最终于1960年拆除）。1919年，博物馆更名为底特律美术馆，底特律美术馆理事会开始筹集资金用以选择一个新地点建立新馆舍，詹姆斯·E·斯克里普斯仍然是主要负责人。我们现在所知道的位于伍德沃德大道上的底特律美术馆馆舍，于1927年10月7日首次亮相。虽然美术馆没有官方认定过创始人，但《底特律新闻》的报纸广告部门经理布雷利和詹姆斯·E·斯克里普斯是底特律美术馆实际上的创始人。随着艺术的繁荣和汽车工业的蓬勃发展，许多家庭纷纷涌向这座城市，这都促进了詹姆斯·E·斯克里普斯扩建美术馆初衷的实现，促成了美术馆的最终建成。

^{1910年的底特律美术馆 Wikimedia Commons/Public Domain}

1919年，一个决定对博物馆的未来产生了深远的影响。美术馆所有权转移到了底特律市，成为市政部门并获得运营资金。理事会变为作为私人支持团体的创始人协会（Founder's Society），为收购和满足其他博物馆需求提供补充资金。美术馆延请德国艺术学者威廉·瓦伦丁那（Wilhelm Valentiner)加盟，希望他能引领底特律美术馆此后的发展。瓦伦丁那领导时期，城市经济的蓬勃发展和富有的文化资助人为美术馆带来丰沛资金，底特律美术馆藏品的数量和质量显著提高。1922年，该馆成为美国第一家拥有凡·高和马蒂斯作品的博物馆，瓦伦丁那与德国表现主义艺术家的关系更使其拥有了大量早期现代主义艺术作品。

此后，这座博物馆又得到了底特律慈善家查尔斯•朗•弗里尔(Charles Lang Freer)和汽车大亨们的支持。很多艺术品和资金都来自道奇(Dodges)、费尔斯通(Firestones)和福特家族，尤其是埃德塞尔·福特(Edsel Ford)和他的妻子埃莉诺(Eleanor)以及他们的孩子们的捐献。哈德逊百货商店家族的罗伯特·哈德逊·坦纳希尔(Robert Hudson Tannahill)也是博物馆的主要捐赠者和支持者，他一生中捐赠了许多艺术品。目前对博物馆的部分支持来自密歇根州政府。作为回报，博物馆开展全州范围的艺术欣赏项目，并为密歇根州的其他博物馆提供艺术品保护服务。

1976年，埃德塞尔·福特(Edsel Ford)捐赠的100万美元促成了非洲、海洋和新世界文化部的创立。

直到1990年，底特律美术馆70％的资金还来自密歇根州。那一年，州政府在面临衰退和预算赤字的情况下削减了超过50％的资金，这导致博物馆不得不关闭展厅并减少工作时间。最后又是资助人出手相助，约瑟夫·L·哈德逊（Joseph L. Hudson)主持的筹款活动使底特律美术馆得以恢复运营。

^{《探视》/伦勃朗/1640年 Wikimedia Commons/Public Domain}

*危机时的援手

2013年7月18日，由于汽车行业的长期不景气，底特律市政府宣布*保护，并打算出售底特律美术馆的藏品来偿还该市*造成的180亿美元债务。好在底特律美术馆于2014年7月表示已获得2680万美元的捐款承诺，用于支付其名为“大交易”（grand bargain）的财务整理计划的一部分。“大交易”旨在帮助底特律摆脱*，同时保护博物馆艺术品，令其免于被拍卖。这笔交易是底特律*计划的关键，为底特律美术馆提供了避免出售艺术藏品的方法。“大交易”最大的一笔捐款为1000万美元，来自罗杰·S·潘世奇(Roger S. Penske)及其运输服务公司潘世奇集团（Penske Corp），其次是“DTE Energy”公司提供的500万美元，以及“Quicken Loans”和家族企业“Rock Ventures”提供的500万美元。

当年6月，底特律三大汽车制造商承诺向底特律美术馆提供2600万美元，致力于保护艺术品的安德鲁·梅隆基金会(Andrew W. Mellon Foundation)和洛杉矶J·保罗·盖蒂信托 (J.Paul Getty Trust)也承诺提供资金。

底特律美术馆与文化资助

底特律美术馆能够成功借助文化资助渡过危机，不仅和它特别的历史有关，也和美国国内的文化资助氛围息息相关。

文化资助在美国有悠久的历史，“patronage”一词指的是富有的上层阶级对艺术的支持。这一传统源自于梅塞纳斯（Maecenas），一位富有而有权势的罗马帝国奥古斯都皇帝时代的显贵。在过去，赞助的形式是国王、诸侯、贵族和宗教人士等对艺术家(文学家、画家、雕塑家和音乐家)的财力援助和其他形式的庇护，而这些艺术家可以在资助下相对自由地创作。

而如今的美国有一个独特的文化支持模式，它依赖于来源多元化和多样化的资金。美国没有“文化部”，即没有一个负责全面文化政策制定和管理广泛艺术活动的部门。联邦政府的文化工作内容是高度分散的，由各种行政机构管理，并且由不同的国会委员会监督，也受到各种利益集团的支持和响应，它们表达选民中各个阶层的政策观点。此外，文化资助主要在地方进行，这就导致了美国包括博物馆在内的许多文化机构的收入很大程度上只能依赖于文化资助。而对致力于文化资助的公司或机构来说，文化资助在满足其慈善目的的同时，不仅带来税务减免的好处，还能提升企业文化和带来良好声誉，有助于增强企业社会影响力和竞争力。除了企业家的赞助，普通居民文化资助也同样重要。毕竟巨富者只是少数，普通个体的资助虽细水长流但能水滴石穿。

无论是出于何种原因，文化资助人给底特律博物馆提供了长久和稳定发展的保证，底特律博物馆也高度赞扬文化资助人的贡献，除了长期保留所有资助人名单之外，也会举办专门的有关资助人所捐赠的展品的特展，以此来表现博物馆的感激之情。

^{新部旧部之间的大厅 Andrew Jameson/CC BY-SA 3.0}

2019年1月27日至5月26日举办的“非凡的眼睛，非凡的礼物：玛格丽特·赫兹·德曼特的遗产”展览就显示出了资助对于美术馆的重要性。展览专注于玛格丽特·赫兹·德曼特（Margaret Herz Demant）的赞助和新近的艺术遗赠。这个展览感谢她将艺术品赠送给博物馆，并呈现她对非洲和现代西方艺术的持久热情。此次展览以多种媒介展示了35幅作品，这些作品来自不同文化和历史背景的艺术家，与底特律美术馆收藏的非洲艺术、现代西方作品、版画和素描有着广泛的关联。非洲作品在展览中占主导地位，共有24件作品代表了玛格丽特收藏的初心和大部分收藏品。

“玛格丽特是底特律美术馆的忠实支持者，她是一位精明的收藏家，对艺术及其展示的热情具有感染力。”底特律美术馆馆长萨尔瓦多·萨洛特—庞斯如此评价，“这份礼物中的作品将加强我们已经世界闻名的收藏，丰富了密歇根东南部居民的生活。这是给她生活和发展的社区的一份礼物。”德曼特收集的这些作品也填补了各部门的空白。

从底特律美术馆的创始和发展来看，文化资助人都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底特律美术馆的馆长萨尔瓦多·萨洛特—庞斯曾对文化资助人莫特·哈里斯（Mort Harris）发表感慨，感谢他同许多公司、基金会和个人一道，本着与资助其兄文森特·梵高的提奥·梵高同样的慷慨胸怀踊跃捐赠，这才在底特律*过程中帮助美术馆拯救了其世界级藏品。哈里斯曾与馆长分享对提奥·梵高故事的看法，以至于馆长表示，“每当我欣赏梵高鼓舞人心的色彩和大胆的笔触时，我一定会轻声说‘谢谢你，西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