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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大学的那一年我才十八岁,眼眸澄澈,笑起来纯真无邪,入学报到的第一天就认识了学长屠年。
他高大帅气一身名牌,举手投足无不潇洒帅气,却热情如暖阳,帮我拎行李忙前忙后。
站在他旁边的我局促无措,甚至紧张得都不敢与他对视,他却在认识我的第一天就向我表白,他说就喜欢像我这样清纯可爱的女孩,让我做他的女朋友。
如果当时的我能清醒一点、冷静一点、理智一点,就会发现这喜欢来的实在太过蹊跷,可惜当时的我满脑子都是粉红泡泡,以为遇到了最唯美的甜宠爱情。
其实不仅这喜欢来的蹊跷,就连他谈恋爱的要求也很蹊跷,他一边给我说着甜言蜜语,一边要求我对所有人保密我们的恋爱关系,我也问过他原因,他只轻描淡写的说喜欢低调。
帅气、多金、嘴甜、又低调的校草学长哪个女孩不喜欢,很快我就沉迷在他灿若暖阳的笑容里无法自拔。
就在那个周末,他约我去高档会所唱歌,没等我拒绝,他就告诉我那是他家的产业,说等我一满二十岁就向我求婚,以后我就是那家会所的老板娘。
其实那个时候我们仅仅只谈了一周的恋爱,可是正如大多数沉迷爱情智商掉线的女孩一样,在听到屠年表白的那一刻,我连我们两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所以当他说我以后是老板娘时,只是娇羞的拧了一下他的胳膊,心里却甜似蜜糖。
我哪里知道,在我心里甜似蜜糖时,他正把我一步步引入陷阱,让我遭遇了此生最可怕的一场噩梦。
一进会所的电梯就觉得很不一样,必须要刷卡以后才能按下楼层键,我还好奇问这个电梯为什么是这种设置,他轻轻一笑弹了我个脑瓜崩,告诉我高端会所都是这样。
机会也会像个小偷,来的时候悄无声息,走的时候却会让你失去很多。
当那扇电梯门关上时,我并不知道失去了最重要的机会,而那机会不仅是个小偷,它已断了我逃离的去路。
会所的包厢高档奢华,早有一个满身名牌靓丽的女人坐在那里,她自我介绍是屠年的姐姐屠青。
我立刻有一种见家长的感觉,紧张得手足无措,她却很有亲和力,让我别紧张,和我聊了会儿家常,问我父母都是做什么的,当时我以为是错觉,当她听到我父亲已经病逝,家里只有一个母亲为了生计忙碌,平时都顾不上和我联系时,我看到她和屠年很轻松的相视一笑。
接下来就是唱歌,屠青给我倒了杯酒,一开始我拒绝不喝,因为我妈早就三番五次地告诫我,女孩子在外面一定要注意安全,千万不能喝酒。
可是屠年劝我,不管怎么说也要喝一杯,不然也太不给他姐姐面子了。
我喜欢屠年,当然不敢不给他姐姐面子,心里隐隐的自卑让我选择了讨好,我端起那杯酒一饮而尽。
也就是一首歌的时间,我的头脑昏沉,四肢无力,就连舌头都有些麻木,身体里还涌出一股难以言说的热浪。
2
我告诉屠年,我好难受,却引得屠年和屠青一阵哈哈大笑。
屠年一改往日潇洒俊雅的样子,笑得又坏又痞,还有几分猥琐,我才察觉到不对劲。
屠青更是当着我的面给一个叫李哥的打电话,告诉他菜已经备好,可以来吃了。
这个时候我才知道,我被他们卖了,把我的初夜以五万块的价格卖给了那个叫李哥的人,而这笔钱则由他们姐弟五五分账。
我赶紧在口袋和包里翻找手机想要报警,可是哪里还有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屠年拿走,他把我的手机拿到我眼前晃了晃,就像是戏耍老鼠的猫,笑的肆意张狂。
在我去抢夺手机时,他把手机顺手一摔,那手机顿时四分五裂。
一股寒意充斥着我的四肢百骸,我终于意识到在他那副好皮囊下包裹的是一颗多么肮脏不堪的心。
我趁着他笑得得意忘形夺门而出,可是电梯根本打不开,楼梯间也是锁着的,窗户倒是打开的,可是有防护栏,而且这里是三十三楼,根本不可能跳窗逃生。
我向一个路过的服务生跪地哀求,让他帮我报警,他用一种见怪不怪的表情看着我,笑得轻蔑又猥琐。
这的工作人员全都与他们默契配合。
他们全都是一伙儿的。
这哪里是什么高端会所,根本就是一个魔窟。
一个吞噬女孩青春身体的魔窟。
屠年像拎小鸡一样把我拎回包厢,那个叫李哥的人很快就来了,秃头谢顶肥头大耳的中年油腻男,看到我时笑的一脸猥琐。
我太害怕了,又受到药物的影响,当时就尿了。
看到两腿之间流着的液体和湿漉漉的地板,这着实把他们恶心到了,屠年气的扬手就要打我,却被屠青拦住。
我以为他们会就此放过我,可是逃脱魔爪哪有那么容易,屠青告诉李哥楼下有客房,把我丢在浴室里洗一洗,照样让他玩得开心。
李哥猥琐地捏着我的脸,笑眯眯的说果然清纯,很对他的口味,居然欣然同意了。
我绝望地被丢在楼下客房的浴缸里,一开始流出来的水有些凉,让我浑身打起寒颤,可也正是这寒颤,让我头脑不那么昏沉,我又暗暗咬着舌尖,疼痛让我能够继续保持清醒。
李哥很快脱掉了身上的衣服,朝我一步步走了过来,笑的狰狞又猥琐,吓的我尖叫求饶,可是我越是喊叫,他就越是兴奋。
他拎起我,像给鸡褪毛一般剥去了我的衣服,然后又像条毒蛇一样缠着我。
恐惧、膈应、恶心、委屈蔓延全身......
那是我此生最恐惧的时刻,恐惧到每一分钟都格外漫长,漫长的看不到希望看不到尽头,只有无穷无尽的绝望。
甚至连死都死不掉。
可是我不能让他们得逞,我才十八岁,我应该有美好的人生,我还有妈妈,她每日操劳忙碌为我费尽心血,如果让她知道我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她一定会疯掉。
我只能与李哥应付拖延,我告诉他我胃里难受想吐,呕吐的样子实在太丑了不想他看到,让他在外间的床上等我,他果然笑眯眯的出去了。
该死!
卫生间的门根本无法锁上,只能虚虚地掩着。
我一边发出呕吐的声音,一边从他脱掉的裤子口袋里拿出手机。
发出报警信息:“我在XX会所三十二楼XXX号房,快来救救我!”
对方很快回复:“坚持十分钟,我们马上赶到。”
十分钟?我该如何熬过人生中最煎熬的十分钟?
门外响起李哥不耐烦的催促声:“好了没有,快点过来!”
3
我穿上浴袍删除了信息,刷了牙以后走出去,居然只用了一分钟。
还剩下漫长又恐惧的九分钟。
我装作柔顺乖巧的样子走过去,与他假意敷衍,想通过聊天的方式来拖延时间。
可是他早就脱了个精光,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只想直奔主题,根本不与我废话。
我只能告诉他,我愿意陪他,愿意伺候好他,让他开心,可是我太笨了,什么都不会,让他教我。
这倒是正中他下怀,而那九分钟究竟是如何屈辱悔恨,我已不想描述。
只记得趴在马桶前吐的昏天暗地,眼冒金星。
而那呕吐声对于恶魔来说,竟然是最美妙的声音,引得他一阵阵癫狂大笑:“小妹妹你嘴真小,裹的真TM销魂。”
直到门外传来吵嚷的喧哗声,门被从外面打开,我看到警察叔叔的那一刻,我再也撑不住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再次醒来时是在医院,身旁是一位温婉的警察阿姨陪着我,看到她我忍不住地哭了起来。
当她听我讲述完那场噩梦的经过,却露出一脸难色,原来虽然能从我的身体里检验出“听话水”的成分,但是却没有证据指明是谁放的,何况他们三人一口咬定,是我在包厢里主动勾引李哥,李哥才带我去开房的,并非强迫。
会所楼前的监控显示,是我挽着屠年的胳膊,自愿进入会所的。
包厢里根本没有监控,而走廊里的监控只能看到我喝醉了酒,和李哥一起坐电梯下楼,根本看不出我是否被强迫。
我买了新手机补了电话卡,妄图证明我和屠年的关系,说清楚他以男友的身份,诱骗我进入他设好的陷阱。
可是我无法证明我们的恋人关系,就连聊天记录里也只有寻常的问候,当年给我说的那些甜言蜜语,以及在包厢里的那些言行都没有证据来证明。
我还从警察那里得知,那个屠青根本不是屠年的姐姐,是会所的经理唐敏,那会所更不是什么屠年家的产业,屠年只不过是里面一个普通的客人。
那家会所关系网强大而又复杂,没有切实的证据,根本动不了他们的分毫。
这也是他们能如此肆无忌惮的原因吧。
回到学校后一片流言蜚语,有的人说我自甘堕落在会所里面当公主,有的说我想傍大款被包养但是价钱没谈拢,还有人说我是屠年死缠烂打的迷妹,拉着他去会所妄图勾引,却遇到了早年包养我的土大款......
如果说那一夜的绝望是深陷黑暗的恐惧和恶心,那么现在的绝望则是陷入泥沼,憋闷又窒息。
到最后在那些鄙夷和嘲讽中,连我自己都嫌弃自己,都恶心自己,都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
没有人和我说话,我没有朋友,不管走到哪里,大家都像躲瘟疫一样地躲着我,这才是真正的社死。
而屠年依然是校园里风光无限的学长,是走到哪里都有一群迷妹的校草。
我得了抑郁症,害怕和人接触,只想当个隐形人,把自己藏起来。
直到我看到屠年和一个叫杨果的女孩每天一起到食堂吃饭,一起到图书馆看书,我才知道这是他的新猎物。
4
那天在食堂,当时的我朝着她们走过去,已经仿若用完了毕生的勇气,完全顾不上方法和技巧,就那么站在屠年和杨果面前,直白的告诉杨果,不要相信屠年,他是个骗子。
可是话都没有说完就被屠年打断,他站起身来,故意引起更多人的注意,用极尽鄙夷嘲讽的表情和语气告诉大家,本来顾及我是女孩子,是不想说话太伤人的,可是他从来没有见过我这么死缠烂打的女孩,更没有见过像我这样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至于那天我们在会所的事情,他倒是淡淡地提了两个字,却又生硬的停住,然后十分无奈的摇摇头,就再也不愿意多说半个字。
他越是如此,别人越是以为他是顾及我的面子,还留有几分余地,是一种大度宽容的表现。
杨果则直接端起手边的紫菜蛋花汤浇在了我的头上,食堂内顿时一片哄闹,有鼓掌的,有叫好的,还有大呼痛快的。
那一刻我像是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眼泪一颗颗砸下来,紧紧地咬了咬下唇后,再次提醒杨果:“不相信我的话你会后悔......”
我好心提醒杨果,避免她上当受骗,可是被蒙蔽的她以为我在污蔑屠年,不但不相信,反而扬手要打我,却被屠年拦住,他再次表现着宽容大度的说:“何必和这种人计较。”
在众人的注目下,他们两人扬长而去。
也是在众人的注目下,不知是谁在我身后浇下第二碗紫菜蛋花汤,第三碗,第四碗......
那一天我不知道是怎么回到寝室的,其实我不是不知道,但是我永远不想再去回想那样的屈辱与谩骂,也永远忘不了寝室里三位室友的眼神,厌恶、逼视、不屑......
“林淼你最好搬走,看到你我们就觉得恶心......”
诸如此类的话每天萦绕在耳侧,我也想搬走,我也想躲到一个不被嘲讽欺辱的地方,可是我没有钱在外面租房子,我只能忍着。
可是这些嘲讽欺辱并没有因为我的隐忍而消散,反而越演越烈,被洒了脏水的床单被褥、被洒了辣椒面的护肤品、被撕烂的书本、被剪烂的衣服鞋子......
无一不在昭示着她们的态度,她们嫌我脏,她们要把我赶出去。
可是我无处可去,我想到了死,很简单的方法就是头孢喝酒,在想死的那一刻我还顾及着室友的感受,不想死在寝室里给她们造成心理阴影,所以拿着头孢和酒去了学校后面的玫瑰园。
喝了几口酒后想到马上要死了,心里委屈不舍,满脑子想的都是我的妈妈,自从父亲去世后是她一个人把我抚养长大,可是我却这么没用,这么对不起她,那一刻我拨通了妈妈的电话,想要再听听她的声音。
电话很快接通,声音却压得很低,妈妈在当月嫂,带小孩是件很累的事情,为了多赚点钱白天晚上都休息不好,我只“喂”了一声,妈妈就听出我重重的鼻音是哭了。
她问我怎么了,是想家了,还是在学校不适应,不一会儿耳边就传来小孩子的哭声,妈妈忙着要照顾小孩,最后叮嘱了一句:“和同学们搞好团结,缺钱了就给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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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耳边传来“嘟嘟嘟”的忙音,我再也忍不住地抱着膝头痛哭起来,我不想死,更不能死,为了妈妈我也要好好活下去。
更何况我没有做错事情,如果说我真的错了,就错在我太轻信屠年,错在我爱慕虚荣。
可是屠年才是坏人,是他在陷害我,他什么事都没有,而我却要自*,要去死。
让我的妈妈白发人送黑发人,从此以后孤苦伶仃,凭什么?
“啧啧,这是谁哭得这么伤心?”
玩味不屑的语气,轻佻微扬的声音,我抬起头就看到他颀长挺拔的站在我面前,勾起一侧的嘴角显得更加痞气不羁,掏出烟点上,把金属打火机在手上转出个花来,还是一如当初那么帅气洒脱,只是我不再沉迷而是生畏。
他有着帅气的脸庞,却藏着颗肮脏不堪的心,他就是屠年。
“怎么?这就扛不住了?”
他悠悠的吐着烟圈,居高临下的看着我,高高在上的气势仿若掌控我生死的神明。
我不想再继续过这种被欺辱的日子,也知道他既然来找我,肯定是有目的,就问他怎么样才能放了我。
他盯着我的手机,示意我拿给他看,确认我没有录音后,才继续说道:“很简单......”
他要我把那单没有做完的生意做完,然后兼职到会所当公主,到时候他会给老师学生来解释,让大家放过我。
“真TM倒霉,你那天喝的是新药,要不然你可跑不出来,要不是看你长得确实不错,李哥一直惦记着,我是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我在学校的威信你是知道的,给你两天时间好好考虑考虑吧!”
他把烟头掐灭随手一弹,然后双手插兜,哼着歌迈着长腿轻松离去。
确认他真的走远后,玫瑰园后面才走出一个身影,是和我有过同样遭遇的学姐。
就在三天前,我通过学校内网的表白墙上找到学姐张鑫。
因为我查到她的一条留言:屠年学长你送我的耳钉真好看。
我虽然和屠年交往的时间不长,却很清楚他这个是唯利是图,无利不起早,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的送女孩耳钉。
所以就通过这条留言找到了张鑫,果然她也被屠年骗过,与我的经历不同,她喝了酒之后就失去了意识。
第二天醒来时和屠年躺在一起,迷迷糊糊中还有些残留的意识,好像是和一个中年男人发生了不可描述的事情。
可是看到身边躺着屠年的时候,她也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以为是酒醉后做的噩梦。
之后屠年劝她,不如到会所当公主,但是被她拒绝了,没多久屠年就和她分手了。
因为是成年人又是自愿行为,所以也不存在报警的想法,她只是气愤被屠年玩弄了感情和身体。
我找到她时,她也将信将疑,可还是想要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所以就过来了。
屠年之所以会过来,也是我给他发微信说求放过,什么条件都可以答应。
我知道他的习惯,不会在微信里留言避免留下证据,所以肯定会来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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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想过录音取证,可是想到那个在会所里被他扔的四分五裂的手机,可见他是个很有警惕性的人,就怕被他发现后再次毁灭证据,所以让张鑫藏在后面,也就听到了刚才那一幕。
张鑫本来被屠年玩弄了感情和身体就特别生气,得知真相后简直怒不可遏,我们很快统一战线。
我们分析,之所以我是第一个报警的人,就是因为我喝的是他们没有用过的新药,而其他那些被屠年骗过的女孩,则和张鑫一样,喝了下药的酒就失去了意识,任人摆布后醒来时看到的是屠年。
因为是恋爱关系,酒醉后发生关系也很正常,即便有些残存的记忆也会被屠年应付过去,所以从来没有人报警,所以屠年才能一再故技重施。
屠年骗过的女孩肯定不在少数,可惜我们并不能一一找出到底都有哪些人,即便找到了也没有证据指证,反而会影响女孩的名誉,肯定不会有人来帮我。
我们想要通过这种方式维护和恢复名誉也是不可能的。
最后我们决定,还是要寻求警方的帮助。
到警局后,还是找到上次的警察阿姨反应情况,上次毕竟只是我个人事件,可是这一次有了张鑫的加入,又有她提供的录音,虽然距离稍远,屠年说话的声音不是很清晰,可是通过设备扩大音量后就听的很清楚了。
警察阿姨的表情越来越沉重,虽然还不确定究竟有多少女孩被骗,但是这种诱骗行为很恶劣,当即决定立案调查。
听到被立案,我和张鑫都送了口气,正准备出门,被做笔录的警察小哥喊住:“稍等!”
听到他的声音我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虽然知道做笔录的时候他就坐在那里,可是这么长时间我根本不敢抬头看他一眼,现在听到他的声音,也是低头回避着,自从发生了会所的事情之后,我就本能的拒绝抵触和任何异性接触。
听到他们的声音,看到他们的样子,都让我恐惧害怕,让我觉得特别危险,本能的想要藏起来躲起来。
他没有再说什么,快速的跑出去,再次走进询问室时手里已经多了个药箱,原来刚才他注意到我手上的伤口,这些都是我遭受屈辱,强烈的害怕、自责、委屈......无处可逃又无能为力时自残留下的伤痕。
他本来是要替我包扎,看到我本能的瑟缩了一下,就生硬的顿住,看向张鑫说道:“麻烦你帮她一下。”
有些伤口已经愈合了,也有快要愈合的伤口又被我抓开的,似乎身体的疼痛能减轻精神的痛苦,所以有些伤口有轻微的感染,张鑫小心翼翼的帮我涂抹上药,然后包扎好伤口。
警察小哥自我介绍说是祁博文,给我和张鑫留了手机号,叮嘱我们有什么事情打电话给他,千万不要再擅自行动了,像上次在玫瑰园和屠年接触录音的行为就很危险,以后不要这样。
包扎好手以后,他给我说:“我姐姐是很好的心理医生,我陪你们去看看吧,这样......”他指着我的伤口说道:“会很危险。”
7
因为本能的抵触异性,所以本能的摇头拒绝,张鑫挽住我的胳膊劝说道:“我们还是去看看吧。”
张鑫告诉我,自从和屠年分手后,虽然不知道是和别人发生了关系,可是那种被玩弄感情的屈辱和挫败让她留下严重的心理阴影,再也不敢和异性沟通交流,更别提谈恋爱了。
就这样我们坐着祁博文的车,去了医院见到他的姐姐。
那是个看起来温柔知性,戴着黑框眼镜,笑起来眉眼弯弯非常有亲和力的女医生,不知道祁博文和她怎么说的,她居然愿意给我们免费治疗,我们一再向她和祁博文表示感谢,她笑着没说什么,祁博文也只淡淡回了一句:“记住,有事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
等我和张鑫做完第一次诊疗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暗了,走廊里祁博文还在安静的等着,看我们出来他也站了起来,依旧是淡淡的一句:“我送你们。”
声音不大,却清晰的落入耳里,说不上多么悦耳动听,却有一种笃定的力量,给人一种安全踏实感觉。
已养成习惯,每天都是用餐时间快截止时,我才去食堂吃饭,为的就是避开大家的目光。
可世上的事情好像就是这样,越想躲避越躲不开,我刚端着餐盘坐在餐桌上,就有几个面目不善的女生围了过来。
“哎呦,你这种人也好意思吃饭啊,我要是你饿死算了!”
“听说你给钱就能上,就你这样的也配缠着屠年啊?”
......
污言秽语不绝于耳,我抬头看着她们,猜测应该是这三天没有答复屠年的要求,他不知道通过什么样的方法让这几个女生来为难我,也就是这么一抬眼间,其中一个女孩把手上餐盘里的剩饭“不小心”倒到我的餐盘里。
“哎呦呦,不好意思啊......”
她话声未落,就引得其他几个女生捂着嘴笑了起来。
原本那些快要用完餐的人,看到有瓜可吃,也慢慢聚拢起来,不一会儿的功夫人就越聚越多。
上次在食堂被羞辱的画面顿时跳入脑海,那种一遭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恐惧感只有经历过的人才懂,像是刻在肌肉和骨髓深处的恐惧,让我害怕的站起身往角落躲去,可是我越是后退躲避,她们就越是步步紧逼,直到被逼到墙角,再也无路可退。
面前一张张原本鲜活可爱的脸,也被无限放大变的狰狞恐怖起来,她们一个个的张着血盆大口,指着我轻蔑的说:“真脏!”
“闭嘴!”
“住手!”
穿过人群挡在我面前的是张鑫和杨果。
“屠年才是坏人,你们不要再听信他的谎言了。”
如果这个话是别人说,肯定又会受到无数质疑,可是杨果说出来就不一样了,毕竟上个星期大家都看到她和屠年在一起吃饭,而且就是在这个食堂里,她带头把紫菜蛋花汤浇到了我的头上。
听到她的话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杨果振臂一呼,春风满面的宣布道:“屠年已经被抓了。”
8
屠年被抓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和我一样震惊。
杨果绘声绘色的告诉大家真相,原来警方找到她,告诉她屠年很危险,而她主动提出配合警方行动,所以在会所包厢偷偷放了安装针孔摄像头的小摆件,那小摆件并没有引起屠年的注意,倒是把他往酒里下药的行为拍了个清清楚楚。
她的身上还安了窃听器,当然把屠年和唐敏故技重施的那一套录了个清清楚楚,又在客人来准备带走她的时候,被警察及时解救。
所以屠年和唐敏当场被抓走,会所被查封,而杨果成了最大的功臣。
看着她口若悬河的讲述着紧急关头的惊心动魄,我和张鑫对视了一眼,默默从她身后走出。
走到食堂门口时正遇上来调查情况的祁博文,张鑫向他问了声好,我很想笑着向他点点头,面容却僵持着笑不出来,只能点点头。
不是我不懂礼貌,而是真的笑不出来,以至于连表情都无法控制。
“逃避解决不了问题。”祁博文看着我,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他用手摸着下巴抿着嘴,像是思虑良久才开口说道:“我知道这关系着你的隐私,但是我觉得有必要向大家说清楚,如果不是你的坚持和努力,屠年是不可能被抓住的,那样的话会让更多女孩受到伤害,你应该让大家看到你的勇敢和坚强,而不是一再逃避,当然我们尊重你的选择。”
我低着头看着脚尖,淡青色的牛仔裤下是双小白鞋,白鞋上有食物的残渣污秽,是刚才在食堂,那个女孩往我的餐盘里倒落剩饭时沾染上的。
鞋子沾染上污秽用水就可以刷洗掉,太阳出来一晒干,就又可以恢复洁白的模样,人也可以吗?
屠年已经被抓住了,是杨果全力配合警方抓住的,我还有必要站出来吗?
说什么?
说他们根本不了解情况就妄下判断?说他们的流言蜚语带来更为严重的二次伤害?说他们的行为让我遭受欺辱和冷暴力?
这个世界上,只要事情不发生在自己身上,谁不是把手指向别人指指点点说三道四的呢?
可是又有谁愿意承认是自己错了?
如果真如祁博文所说,我站出来之后会是什么结果?真的会解除误解让流言消散,还是会迎来更为激烈的狂风暴雨?
到时候可没有谁来帮我承担这些狂风暴雨,面对这些的终究只有我自己。
如果不站出来,屠年已经被抓了,他的粉丝会散去,和他有关的流言蜚语总会被人们淡忘,而我只要在人们淡忘的记忆里像个隐形人一样活着就好。
良久我都低着头沉默不语,祁博文就站在我面前安静的等着,也不知到底过了多久,他的声音仍旧是淡淡的:“林淼,你知道吗?根据我们的调查被屠年伤害过的女孩都有一个共同点,家庭贫困、单亲家庭,来自农村,总之一句话他算准了你们不敢惹事,算准了你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以才一次次故技重施肆无忌惮。”
9
回到寝室后,祁博文的话一直在我的脑海里一遍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
寝室里的人悄声议论着屠年的事情,她们也应该猜到我是被误解的,但是并没有一个人过来给我道歉,其实我都没想过她们会给我说一声对不起,哪怕只要一个善意的笑容,一个表达歉意的眼神就足够了,可是就连这些都没有。
她们曾经对我做过的事情,造成的伤害都像是理所应当一般。
“算准了你们不敢惹事......”
不敢?
所以不配?
难道家庭贫困就应该被人欺凌践踏?
难道单亲家庭的孩子就不配得到尊重和关爱?
难道来自农村被人欺负了就只能默不作声?
想起那天在玫瑰园屠年语气嚣张的给我说:“林淼,你脑子是不是有大病,居然说什么邪不压正?告诉你这世上没有什么邪正,没有什么黑白,只有胜者王侯败者寇,只有谁钱多谁说话,所以别想着抗争什么,要不然妥协乖乖听话我让你赚钱,要不然就成为学校的烂人,工作了你都要天天祈祷千万被遇到老同学。”
正胡思乱想的,妈妈的电话打了进来,这次她的声音明显大了很多,关切的声音通过话筒传了过来:“淼淼,你上次打电话哭鼻子心情不好,妈妈一直不放心,想问问你现在怎么样?”
“妈妈......”不知道为什么一听到妈妈的声音,心里就脆弱的不行,就连鼻子都在发酸,强忍着哭意,我问道:“妈妈,如果我被欺负了,您会因为怕惹事就忍气吞声吗?”
“那要看是啥事,如果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就算了,没有必要为点小事弄的鸡飞狗跳,但要是触碰原则底线的,就是豁出我这条老命,也要讨个公道,告诉妈妈,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没事,就是随口问问的......”
和妈妈和又聊了一会儿,知道她今天休息,但是也就休息一天,明天又要到新雇主家里照顾新生儿,她还要收拾东西也顾不上和我多聊。
挂上电话我一直在想,如果继续过这种校园冷暴力的日子,到底是鸡毛蒜皮的小事,而是触碰原则底线的小事?
“这什么破玩意?”一个室友把我刚洗的小白鞋随意的踢踩着。
“屠年都被抓了,你别这样了......”另一个室友劝说着。
“切!屠年被抓了就说明她是无辜的了?还不是又脏又贱?”污言秽语仍然不绝于耳。
我只想要一个平静,甚至想求她们给我一个平静,可是我知道越是祈求越是显得理亏,越是想要平静就越是陷在泥潭里爬不出来。
我走过去,指着被踢踩的小白鞋,给那个室友说:“捡起来,洗干净!”
“凭什么?”
“凭你弄脏了它,就有责任和义务让它恢复洁净!”
室友显然不想轻易妥协,我寸步不让的逼视着她。
人真是可笑,你弱一分她就强一寸,想要委屈妥协换来的只有得寸进尺。
不再委屈妥协,她再不情不愿,还是选择低头去捡鞋子拿到卫生间洗刷起来。
10
宣传教室里乌压压的坐满了老师和同学。
我坐在讲台的正中央,讲述如何在报到的第一天就认识了屠年,讲述如何被他帅气洒脱的外表,和那些甜言蜜语蒙蔽了心智,然后轻易的相信他,不设防的走进了那家会所。
在喝了那杯酒以后察觉到不对劲,开始寻求机会报警,最后在警方的帮助下紧急逃离,中间那段屈辱的经历被我隐去,因为他们没有必要知道。
接下来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我好心提醒杨果,但是遭遇了什么?
老师、同学、室友都是怎么对我的?
没有渲染,没有夸大其词,就那么一字一句如实的表述出来,他们以为我只会指责屠年的恶行,可是他们的污蔑谩骂又何尝不是同样恶毒的伤害?
如果当初我真的头孢就酒一命呜呼,对于他们来说也不过是有多了谈资,然后很快就会遗忘,而我的母亲将在痛苦自责中孤独终老,说不定还会因为那些谣言,连在人前提起我都觉得丢脸。
我看到他们一个个的低下了头,还有几个女孩默默擦拭着眼泪,虽然我不知道那泪水是自责、后悔,还是同情。
末了,我用严肃且郑重的语气说道:“我要求所有对我造成伤害的老师和同学给我道歉!”
我用的是“要求”两个字,不是“希望”,不是“请”,而是理直气壮的要求,因为每个人都应该为自己的言行负责,他们对我造成那样的伤害,我理应要求他们道歉。
祁博文接过话筒说道:“林淼刚才讲述的那些遭遇是校园暴力,已经构成犯罪,林淼有追究责任并要求赔偿的权利......”
不知道是真心道歉,还是被祁博文说的话吓住了,第一个上来的是杨果,她对着我深鞠躬说道:“林淼,对不起,你好心提醒我,我却误解了你,如果不是你我就是下一个被骗的人......”
三个室友是一起上来的,紧接着是越来越多的人......
“淼淼!淼淼!”
教室的最后面响起一个洪亮的中年女人的声音,微胖的身材疾步跑了过来紧紧抱着我说:“傻孩子,我要是不来学校你还准备瞒多久,昨天挂了电话我就越想越不对劲,后来妈妈想明白了,不管是大事还是小事,你都是妈妈的宝贝,妈妈都不能让你受委屈!”
我根本没有想到妈妈会连夜坐高铁到学校来看我,她那个工作是按天核算薪资的,上一天班才能赚一天钱,不上班是没有人给她发工资的,所以她每次只有换雇主的时候休息一天,其他的时候从来都舍不得休息的。
可是就因为我情绪不好,因为我问了一个问题,她不放心就急忙赶了过来,我刚才的那番话她全都听到了。
我抱着妈妈呜呜的哭成一团:“妈妈,我让你丢人了!”
“阿姨!”祁博文走近我们说道:“林淼很勇敢很坚强,是个好姑娘!”
校长也拿起话筒:“如果不是林淼同学勇于揭露犯罪分子的真面目,他将继续成为潜藏在校园里的一颗毒瘤,让我们向林淼同学学习,学习她的勇敢和坚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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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我这边的事情都处理好了,妈妈没敢过多逗留,急急忙忙又要坐着高铁回去。
时值九月末,正是秋高气爽的时节,妈妈却因为来的匆忙,身上全是黏腻的汗液,头发被汗水侵湿打成卷贴在额头上,我挽住她的胳膊,让她别着急,吃了饭再回去。
“好啊,带我去你们学校食堂,我也看看你们的伙食怎么样。”
我犹豫了一下,两次在食堂不愉快的经历给我留下心理阴影,很担心和妈妈一起去食堂被同学们排挤,让她看到了伤心。
知女莫若母,也不过是那么片刻的犹豫,妈妈就看穿了我的心思,拍拍我的手背,既是安慰也是鼓励的说道:“没事,身正不怕影子斜,你没做错怕他们干什么?”
我们就朝着食堂走去,好巧不巧的看到祁博文走在我们不远处,我妈热情的招呼着:“小祁啊,你也去吃饭?一起啊!”
我也真是服了,她就和别人打了个照面,看到讲台的桌签上写了“祁博文”三个字,这会儿就喊别人“小祁”了,不知道的以为她们多么熟悉呢。
“好啊!”祁博文笑呵呵的和我们一起朝食堂走去,平常语气淡淡的他也是难得笑的这么眉眼弯弯。
没有想象中的冷漠疏远,也没有过分热情,期间也有同学微笑、点头、问好,如同刚开学时那样,如同没有去会所前那样。
一切都归于平静。
多么美好宝贵的平静!
吃过饭祁博文非要送我妈去高铁站,我本来要拒绝,我妈倒是大大方方的接受了,快下车前还请祁博文多关照我。
其实,我知道自从父亲去世后,一直都是妈妈带着我,她这个人要强从来不爱开口求人,现在这样也是看祁博文是警察,她想着我在外地上学有个警察关照着,总是让她放心些。
回来时也是坐着祁博文的车,我还是害怕和异性接触,所以坐在后排,我们一路都没有说话,一直到学校门口,他停下车才转过身来看着我。
说道:“林淼,你有勇气面对犯罪分子,更要有勇气面对新生活,加油!”
“谢谢!”我下了车刚走了几步,感觉口袋里怎么鼓鼓囊囊的,掏出来一看是三千块钱。
祁博文按下车窗,看着我嘴角上扬轻轻的笑着说:“是阿姨给你的!”
平静的日子过的很快,一转眼就快到元旦了。
我还是和往常一样回到寝室,三个室友像是在讨论什么,看到我回来讨论的更热闹了。
“林淼,元旦晚上咱们寝室表演个节目,你擅长什么,唱歌?跳舞?”
我笑着说道:“我会弹尤克里里,唱歌还行,跳舞不太灵活。”
“你长腿长手的跳舞肯定好看的,主意是缺乏练习......”
三个女人一台戏,四个女生更是热闹,讨论了好久,最后决定干脆表演两个节目,一个尤克里里弹唱,一个民族舞。
我眉眼含笑的看着她们,不开心的事情终于都过去了,如此甚好。
12
手机的屏幕忽然亮起来,一看是祁博文打来的,按下接听键,依然是他淡淡的声音:“明天我要去出差,今天晚上一起吃饭?”
“......好。”虽然是犹豫了会儿,还是答应了。
经过几个月的心理疗愈,我已经不抗拒和异性正常的往来接触,但还是会习惯性的保持距离和警惕心。
有些事情脑子清楚该怎么做,可是身体记忆和心理阴影还是在那里,一旦发生只能慢慢淡忘,不可能彻底消失。
这个城市的冬天有些湿冷,但是不下雪,所以穿件大衣就能过冬,祁博文就穿了件黑色大衣,配了条千鸟格围巾,清隽帅气中多了几分文艺气息。
而我选了件红色的大衣,其实不想穿这么鲜艳的颜色,但是室友说这也是积极的心理暗示,预示着来年大吉大利。
为了沾这份喜庆我就穿了,应该是选对了,因为连祁博文都伸出大拇指夸赞道:“好看!”
吃饭的地方是祁博文选的,在一家网红西餐厅,环境优雅安静,配上唯美的小提琴曲,祁博文脱了大衣和围巾,整理了下黑色高领毛衫正襟危坐在对面,怎么感觉他好像有些紧张。
他这种紧张的感觉传染到我,弄的我也有些紧张,低着头搅动着面前的咖啡杯,不知怎么回事手心里全是汗。
“嗨!”他还没说什么,先无奈的笑了起来,调侃道:“别人说追姑娘比追贼还难,以前我还不相信,今天是体会到了。”
他这么一说,我大概猜出他要说什么了,更加不好意思看他。
他拿出一个精致的红色方盒递在我面前,弄的我有点懵圈,这小方盒看起来很像是用来装戒指的,他要干什么?
他一抬手轻轻打开盒子,露出里面放着的一条精致的手链,然后清了清嗓子说道:“林淼,我喜欢你挺久的了,想让你当我女朋友。”
我茫然的看着他,很是不解:“挺久的?”
“是。”他是真的紧张,嗓子也有些紧,有种发不出声的沙哑感,又清了清嗓子才继续说道:“就是那天做笔录的时候,明明是个很柔弱的女孩,可是我在你眼里看到一种......一种执拗、柔韧、倔强、勇敢和不服输的劲特别打动我,那会儿我就动心了,我能追你吗?”
我低头看着咖啡杯,搅动咖啡杯的勺子已经停下了,褐色的液体却还在一种无形的力下旋转着。
我不讨厌祁博文,可能是职业原因,每次见到他还有一种很踏实很安全的感觉,这么长时间以来他的关照我都看的到,渐渐的也生出好感。
可是,经历了屠年的那件事情,像我这样的女孩还能和祁博文这样好的警察小哥谈恋爱吗?
一方面那种被玷污的膈应感,像层薄薄的黑纱笼在我身上,看不见摸不着,却怎么脱都脱不掉。
另一方面和屠年那种人渣打过交道,让我丧失了对人最基本的信任感,总是提防被伤害。
那种警惕心不断的加强,不知道什么时候转换成难以言说的疏离感,我似乎失去了喜欢别人的热忱和能力。
13
“抱歉!”
我拒绝了他后落荒而逃。
几个月前,我曾为一个外表帅气内心肮脏的人渣,满脑子的冒着粉红泡泡,几个月后,我因为这个人渣,已失去了再谈一场恋爱的勇气。
总有人问我,最糟糕的事情不是没有发生吗?你不是逃了吗?
可是那些伤害真实存在,一闭上眼睛那些人渣就会在噩梦中一次次的出现,每出现一次就可以再伤我一次。
白天我可以控制自己不去想那些事情,可是晚上我却无法控制让他们不要出现在梦里。
正是因为祁博文很好,所以我不想让这样的一个我拖累到他。
三年后,我通过校园招聘会顺利找到了工作,工作地点在W市,实习出发前我去祁医生那里告别。
祁医生穿着白大褂,依旧是知性优雅的样子,站起身来与我握手告别,临出门时她拍了拍我的肩膀说:“林淼向前看,只有你主动站在阳光下,阴影才不会包围你......”
她还准备再说什么的时候,她的手机响了起来,她顺势接起电话,我本来就已经走到门口了,想着不耽误她工作就准备走了,可是她的话语忽然像荆棘一样刺穿了我的耳朵里。
“祁博文怎么了?重伤?在哪家医院......”
轰!
脑子里犹如擂鼓,那样给人带来踏实感安全感的警察小哥,那么帅气优秀的警察小哥,居然受了重伤?
自从上次在西餐厅拒绝了他后,他也多次来找过我,可是我不想拖累他,所以刻意疏远。
慢慢的他也就不来找我了,除了日常的节日祝福,我们已经有两年多没有联系。
真没想到再次见到他时,他已躺在重症监护室里。
三天三夜,漫长又煎熬,守在门外的都是他最亲近的人,我不知道以什么身份守在门外,但是我不在乎这些,只想看到他醒过来,因为只有他醒过来我才觉得安心。
祁医生告诉我祁博文还是单身,心里一直惦记着我呢。
这三天三夜里我想了好多好多,最后脑海里的只有一句自己对自己的质问:为了一个人渣,和真心喜欢你的人错过了三年,值不值?
答案当然是不值,特别特别不值。
如果......不,没有如果,祁博文一定会醒过来。
一定要醒过来!
这个声音在我的心里默念着,在我的脑海里声声呐喊着,只要他能醒过来,我愿意用尽一生所有的运气。
虽然我和他没有谈过恋爱,虽然三年后我才意识到他有多么的重要。
那扇门终于打开,传来的是好消息,他被转移到普通病房,他的父母、姐姐、姐夫分别进去探望,我只默默的站在最外面。
透过几人中间的缝隙,我终于看到了他,头上一圈圈的绷带缠绕着,面容看不真切。
祁医生忽然想起我,转过身向我招手:“林淼,怎么站在最后面,来,到这边......”
“林淼来了?”祁博文的声音还是有些沙哑。
祁医生笑呵呵的调侃道:“高兴了吧?人家可在外面守了三天三夜,你呀可得好好表示感谢!”
我走了过去,终于看清了他的面容,他比三年前黑了也比三年前壮了,手背上多了一道疤痕看样子是老伤。
他冲我咧嘴笑着,像是扯到了伤口,又暗暗吸了口冷气。
14
祁博文醒过来以后恢复的倒是挺快的,就是头被犯罪分子开了瓢,留下一道长长的伤痕,伤痕上不长头发,像在头顶上画了道细长的弧,身上也被捅了几刀,伤及脏腑差点就没命,现在虽然救过来了,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留下后遗症。
他躺在病床上看着我笑,我没说话一心削着手里的苹果。
“咳咳......”他还是习惯说话前先清清嗓子,然后才问:“因为我签约的单位没了,后悔不?”
“那有啥好后悔的?”
我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工作单位里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少了我照样运转,我也不是找不到工作,这家签不了还有别的地方可以上班。
能看到祁博文醒过来比什么都强。
苹果削好切小块,拿牙签扎上递给他,鼓了半天勇气,开口前嗓子却紧的发不出声音,我这才理解祁博文为什么每次说话前喜欢清清嗓子。
我也清清嗓子,问道:“那条手链你还送我吗?”
“那可不行!”
他没犹豫的就拒绝了我。
“......哦......”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放下果盘准备再次落荒而逃,却被他先一步拽住手腕。
他嘿嘿一笑说道:“最近工作特别忙,忙的都没时间谈恋爱,所以手链没有,但是结婚戒指有一枚,你考虑吗?”
戒指?
他要和我结婚?
我咽了咽口水,脑子很懵转不过来圈。
几分钟后我给了他答案,虽然只有短短几分钟,但是我很快考虑清楚了:“对不起,我接受不了闪婚。”
我鼓起所有勇气向前看,面对新的生活,站在阳光下避开那些阴影,为的是拥有正常的人生、正常的生活。
我再也不会随便的接受一份感情,更不会随便踏入婚姻。
人间正道是沧桑,只有一步一个脚印,踏实慎重的面对生活、面对人生,生活和人生才会踏实慎重的对待我。
“不错,小丫头成熟了。”
他的目光中闪过狡黠的光,原来他是在试探我,逗我玩呢?
看我有些生气了,他索性两只手一起握住我的胳膊,笑呵呵的说道:“我等你等了三年了,如今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是说什么都不会放手的,做我女朋友吧?”
我笑着点了点头,顺手扎了块苹果送到他嘴里。
我也没想到会再见到屠年,彼时放寒假,祁博文开车送我去高铁站,路却被堵的严严实实的。
正是屠年开的大众撞了辆宾利,一般人遇到这种情况唯恐赔个倾家荡产,可是屠年是谁?不但看不出任何慌张焦虑,反而与宾利女车主春风满面的谈笑起来。
但见他眉头轻轻一挑,不知说了句什么,就撩拨女车主笑的花枝乱颤,拿出手机主动加微信好友。
三年过去了,这一手色诱玩的还是这么溜。
屠年拿出手机正准备扫码,被祁博文伸手挡住,大咧咧的冲他一笑:“哥们儿既然从里面出来了,就别再干这种骗女人的行当了。”
屠年脸色难堪,祁博文也不理会,拿出张名片塞给女人,说了句:“有事找警察!”
道路重新恢复畅通,冬日暖阳下车辆川流不息,生活安逸平静,如此甚好。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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