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洲八旗兵/来自网络
致敬柯山梦
第XXX章 大帐
崇祯十一年十二月二十二日夜，油房渡清军大营中军，一座高大厚实的毡帐，隔绝了冰寒刺骨的空气，也隔绝了兵荒马乱的血腥。
帐内三张硕大的熊皮上，各自盘坐着一个头皮发青的壮汉。
上首坐着的正是大清国奉命大将军睿亲王多尔衮，左右则分别坐着多罗贝勒豪格和多罗饶余贝勒阿巴泰。多尔衮在三人之中，年纪最轻，但是地位尊贵，气度沉稳，此刻眯着眼睛，端坐上首，偶尔端起奶茶杯吮吸一口。
豪格开口道：“十四叔，咱们渡河已有数日，也不见临清州的明军出战，可见是怕了咱们。何不把左翼的兵马都撒出去，多抢掠一些财帛子女？”
多尔衮也不答话，偏过头去，问阿巴泰道：“七哥，你意下如何？”
阿巴泰知道多尔衮素来谨慎，因此回道：“自威县合营之后，咱们已经定下计策。岳讬贝勒率领右翼直攻济南，我等则须牵制明军赴援，还须提前打探北返的道路。人马只有这些，还是不要过于分兵的好。”
豪格皱眉说道：“唉！七叔，临清州的明军虽众，但俱已丧胆，龟缩不出。临清州以南许多富庶的无备州县，不去攻打，未免可惜。”
多尔衮又端起奶茶杯吮吸一口，轻咳一声，缓缓说道：“大汗遣我等伐明，多抢掠些财帛子女固然要紧，但是不可过于折损将士。我等此番入边以来，所向披靡，无往不利。但是，明国毕竟是泱泱大国，可调兵马还有很多。近日斥候回报，孙军门又带着陕西边军赶来，临清还有辽镇、北直隶和山东的四五万兵马，我等切不可掉以轻心啊。”
多尔衮正想再说时，忽然大帐门帘儿掀开一角，一股儿寒风钻进来，紧接着一名戈什哈进来打千禀道：“镶黄旗甲喇额真顾纳岱遣人报告紧急军情。”
多尔衮随口说道：“传进来。”
清军/来自网络
须臾功夫，一名身着暗甲，浑身血污的塘马被带进帐中。塘马跪下，哽咽禀道：“奴才......是顾纳岱额真的戈什哈，报大将军和主子爷们知道，我们渡河之后，一路追击一支南兵，突遭南兵设伏截*，我们甲喇折损甚众。”
听到这里，多尔衮等人都是一怔。
豪格曾是镶黄旗主，听罢更是大吃一惊，忽的站起身来，厉声问道：“折损了多少？”
塘马来回报败绩，本来就心中胆怯，被主子爷这么一逼问，顿时结巴起来：“奴才......奴才......也不知......确数是多少，反正......反正进入街市的两个牛录，返回的人不多，大多数都陷在街市里了......”
听罢，多尔衮等人又是一怔。
豪格上前，喝问道：“怎么中的埋伏？”
塘马颤声答道：“我们甲喇过河之后，一路追击一支南兵，今天上午追至茌平县三十里铺，顾纳岱额真进到一处庙宇歇息，奴才......奴才也跟着进去，不知怎地......从后院突然冲出来一伙儿亮甲家丁，好生的凶悍，正在打*之时......街市上又传来炮铳声，奴才陪着顾纳岱额真走出去查看，不料顾纳岱额真竟被炮铳所伤，奴才们护着退出街市。顾纳岱额真又派兵将左右抄击，一会儿功夫又被打败......”
豪格听罢，气的一脚把这个塘马蹬翻，怒骂到：“顾纳岱这个狗奴才，如此大意，进街市竟然也不察探，折损这许多人马，我定不饶他。”
这时，多尔衮打断道：“唉！豪格贝勒稍安勿躁，处罚顾纳岱不是急务。”
然后，多尔衮又转向塘马，问道：“顾纳岱伤势如何？”
塘马爬起来，定定神，回道：“顾纳岱额真伤势颇重，流血不止。”
多尔衮又问道：“你来时，三十里铺战事如何？”
塘马回道：“我们甲喇沿官道向茌平县城撤退，南兵的上千骑马家丁在后追打。顾纳岱额真让我禀告大将军和主子爷，这股南兵势大，我们甲喇打他不过。”
这时，阿巴泰插话问道：“这支南兵有上千骑马家丁，还有步战的亮甲家丁？”
塘马转过头来，回道：“正是。”
阿巴泰又问道：“这支南兵的领兵官是谁？有多少人马？”
塘马回想一下，方道：“这支南兵未打旗号。据抓获的家丁供述，是南直隶安庆奇兵营。领兵官是个大胖子副将，有万夫不当之勇，善使一根两头儿镶着金箍的百斤沉熟铁棍，带着一千骑马家丁，一千亮甲家丁，北上勤王。”
豪格听了，上前又是一脚，骂道：“胡说八道，一个南兵副将而已，哪有这许多家丁？”
阿巴泰上前拦住豪格，劝道：“唉！豪格贝勒息怒，且听他说完不迟。”
蒙古包
这时，多尔衮声音传来：“既有两千家丁，莫非来了两三万人马？”
塘马脸涨的通红，支支吾吾道：“......抓获的家丁说，就......来了两千家丁。我们也没有发现这支南兵的大营，不知到底有多少人马......”
阿巴泰一脸狐疑地对多尔衮说：“素来都说南兵羸弱，莫不是顾纳岱认错了？这支明军或者便是孙军门带来的陕西边军？”
多尔衮沉吟半晌，说道：“豪格贝勒你亲自去接应顾纳岱，务必要查明这支明军的底细。”
豪格答应一声，接令而去。临出门，踢了一脚地上的塘马，喝道：“你领路。”
地上的塘马赶紧连滚带爬跟出帐去。
看着他们出帐，阿巴泰重新坐回，向多尔衮说道：“亏得十四弟持重。如果把兵马都撒出去四处抢掠，只怕还真让这支明军有机可乘呢！”
多尔衮神色凝重，沉思片刻，说道：“传令，召集在营的固山额真，都来大帐军议。”
旁边侍立的戈什哈连忙掀帘儿出帐，匆匆而去。
这一阵儿，由于连续地掀动门帘儿，大帐内的温度似乎也降了一些，军营中的肃*血腥气息也隐隐地透入帐中。烛光摇曳之下，盘坐熊皮之上的多尔衮和阿巴泰，脸色忽明忽暗，犹如鬼魅一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