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后她用厨艺攻略了四爷》
作者:平江府
状态:已完结
简介
宁樱穿越了。
穿越到了康熙三十四年,成了一位刚刚参加过选秀,被指入四阿哥皇子府的格格。
多年后,紫禁城中,妃嫔艳羡,这位潜邸格格出身的皇后,当真有福气!三千宠爱在一身,恩宠经年愈隆。
握住皇后的手,雍正帝回忆两人少年时,嘴角笑意温柔:一开始,朕真的只是馋她做的菜!
精彩节选
001 四阿哥府
康熙三十四年,京城。
暮春。
酉时刚过,正是掌烛上灯的时候,京城四阿哥府后院里,一处冷僻院落里,两个老妈子正坐在台阶上嗑瓜子,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正屋里,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
宁樱目光呆滞地躺在床上,望着帐子顶悬挂的流苏荷包发呆。
荷包是淡粉色的,颜色已经有些褪了,边角绣着一支小小的樱花,含苞未放的样子,内里不知装的什么香料还是药草。
冷香袭人。
宁樱穿越了,从一个现代人穿越到了康熙三十四年。
她现在这具身体的原主人,是如今四阿哥府里的一个“格格”。
是的,就是那位康熙朝的四阿哥胤禛,未来的雍正帝。
和福晋、侧福晋不同,“格格”没有礼部的册封,也没有朝廷定制的冠服,地位……比较低。
巧合的是,原主和她的名字一样,也叫作宁樱,今年十六岁,是个刚刚参加过选秀,被指给四阿哥的秀女。
原主的父亲是汉军旗人,职位不高,只是个正五品文职京官——通政司右参议。
通政司是个清水衙门,从明朝晚期就没什么实权,这样的人家,这样的背景,女儿却能进皇子府,哪怕只是做个格格,也足够惹得许多人家眼红了。
穿越前,宁樱是个每天加班累成狗的社畜。
为了缓解压力,宁樱只要一有时间,就会下厨房。
做美食成了宁樱最爱的一种解压方式。
在一个著名的美食APP上,她上传的作品得到了许多全职主妇的喜欢,跟着她的步骤学做菜的人也有不少。
也许是在厨艺上确实有些天赋,很快地,宁樱的账号也积攒了几万的粉丝,经常被粉丝们催促着快些上传新作品,偶尔还有几道作品得到了APP的首页推荐。
作为奖励,她的账号头像上还戴上了APP特地颁发的“小厨娘”动态小皇冠——皇冠上的彩色宝石闪亮闪亮的。
宁樱好有成就感。
前几天正是一个周末,宁樱下班之后,在生鲜超市买了一大堆食材,回到家准备下厨。
下厨房之前,她有一个习惯——一定要先打开点点中文网的手机APP,然后开始听小说。
这样,即使手上还做着菜,耳朵也可以追剧情,两边都不耽误。
结果听着听着,手机忽然没电了。
宁樱赶紧找来充电线,给手机充电,却忘记了自己手上还沾着水,一不小心碰到了插座孔,铺天盖地的麻木感立刻传遍了她的全身。
还没来得及感到恐惧,宁樱就已经倒了下去。
……
等到醒来的时候,她就已经躺在这间屋子里了。
欲哭无泪地躺了半天,听着外间奴才的对话,又根据脑海里残留的原主的记忆,宁樱才大概弄清楚了情况。
她现在所在的,是四阿哥府的后院。
这后院之中的女人,除了福晋乌拉那拉氏以外,还有一位李侧福晋,一位宋格格、一位耿格格、一位武格格。
这其中,宋格格、耿格格都是有些资历的了。
而武格格和宁樱一样,才刚刚参加过康熙三十四年的秀女大选,被康师傅亲自指给了四皇子胤禛。
一个月前,她们两进了阿哥府。
因为位份只是“格格”,没有资历独居一院,所以宁樱所在的这座院子,还是跟人合住的——对门的屋子里就住着武格格。
另外还有几个侍妾——侍妾的身份就更低了,所以合住一间屋子。
得……够热闹……
宁樱正想着,屋门忽然吱呀一声轻响,轻轻被推开。
一个穿着淡绿色旗装的圆脸婢女,捧着一只托盘,窸窸窣窣地迈了进来,另一只手还不忘顺便带上了屋门。
暮色温柔,屋里光线朦胧,已经有些看不清。
婢女一边点灯,一边吹了吹被烫红的手掌,语气里掩饰不住欢喜和兴奋:“格格,快看奴才从膳房拿了什么来?准保您喜欢!”
结合脑子里原主的记忆,宁樱知道,这姑娘叫做清扬,和原主同岁,是打小服侍原主的贴身丫鬟,跟着从母家陪嫁过来的。
点上了灯火,屋里顿时亮堂起来。
桌上托盘正中是一碗热气腾腾的鸡汤小馄饨,小馄饨刚出锅不久:绿油油的葱花飘浮在碗中,葱花切得极细,馄饨皮薄,晶莹剔透,隐隐可见其中淡粉色的馅料。
再配着汤里的虾皮、榨菜末、蛋皮,芝麻香油……
香味直冲脑门。
清扬扶着宁樱坐起来,一边伺候她穿上绣花鞋,一边心疼地道:“格格,赶紧趁热喝吧!奴才好不容易才跟膳房的人要回来——馄饨不打紧,关键那是刚刚出锅的鸡汤,您头晕之症都好几天了,这几天总是昏睡在床,可得好好补补!”
她这么一说,宁樱才感觉到自己脑袋……唔,好像是有点晕乎乎的。
清扬动作麻利,不一会儿已经打了盆温水,浸透了手巾帕子,替宁樱洗了脸。
被清扬扶着在梳妆台前坐了下来,宁樱抬起眼向镜子里瞧了一眼。
镜子里的少女皮肤洁白细腻,吹弹得破,一张精致的小脸上,五官秀美,眉眼温柔。
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
虽说穿越这事儿让人欲哭无泪,但是……这么一副皮囊还是让宁樱十分满意的。
她对着镜子照了照,清扬握住梳子,匆匆忙忙地帮宁樱梳了个正符合她现在身份的两把头,连发饰都没戴,就放下了梳子,又开始念叨起来:“格格赶紧趁热把鸡汤馄饨喝了吧,若是冷了……唉,咱们这儿,要热点什么饭菜,可不方便!”
她说到这儿,环顾屋子里的简朴与清冷,忍不住低头叹了一口气。
刚刚进府七八天,就听见底下丫鬟老妈子私下里偷偷嚼舌根子——说在这后院里,李侧福晋是个顶顶厉害的,放出各种手段来,连嫡福晋都压不住。
新来的两位格格,只怕连见到四阿哥都难,时间久了,还不就被四阿哥忘到了脑后去?
清扬当时听着还不信——心道这李侧福晋再厉害,毕竟也只是个侧福晋,难不成还能将四阿哥的腿绑起来不成?
嫡福晋都未必如此霸道,她一个侧福晋难道要上天吗?
然后清扬被现实狠狠打了脸。
先是新人进府的那天晚上,好巧不巧,李侧福晋宴后微醉,落了莲花池,又是哭又是闹,福晋传大夫,开药库,惹了整个四阿哥府里好大的动静。
那一晚,四阿哥没兴致往新人这儿来。
再后面,四阿哥便离了京,听闻是去帮皇上办事当差。
这一去就是十多天。
好不容易等着四阿哥回来了,清扬满以为自家格格总是能在四阿哥面前露脸了。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听说四阿哥那天都已经吩咐着苏培盛,让新格格准备着,还点名说了先召宁参议家的姑娘。
结果那天好巧不巧,李侧福晋身子不适,召了大夫。
本以为只是寻常看病,结果诊出了喜脉。
这可是件大事情!
虽说李侧福晋已经有了二格格,但是毕竟四阿哥还没有嫡子,这一胎保不准就是个男孩。
整个四阿哥府里都轰动了,就连福晋都不得不半夜起来,拿起嫡妻的贤惠劲儿,披上衣裳去看望孕吐厉害的李侧福晋。
自家格格当时都已经沐浴更衣,结果听说去不成了,当场就呆住了。
等到来传话的人走了,格格转身就进了里屋,趴在床上默默流泪——还怕被别屋的老妈子丫鬟听见,只能咬着被子,眼泪水浸透了被单。
清扬在旁边看着,别提多心疼了。
哭出来也好!她想——自家小姐虽说是嫡出,却自小被夫人管教得过于严厉,形成了个懦弱胆小的性子,遇到事情只求息事宁人。
尤其是前几年夫人得了一场恶疾之后,神志有时清明,有时糊涂,府里的事情便被老爷交给了历来受宠的郭姨娘打理,美其名曰“替夫人帮手”。
那郭姨娘趁此机会,放出十分手段,在府里遮天蔽日,百事周到,一时间竟比正经夫人还体面,连带着庶出的二小姐地位也跟着扶摇直上。
从那以后,自家小姐便更不再过问身边的事情,无论是老妈子拿了她的糕点份例,还是大丫鬟们在她面前毫无规矩,嬉笑打骂,她统统都跟聋子瞎子一样,不闻不问。
时间久了,嫡小姐院子里的下人们越发失了体统。
只有清扬这个小姐身边的贴身大婢女有时还能呵斥住她们几句。
这是前话,暂且不提。
清扬刚刚扶着宁樱站起来,外面风风火火撞进来一个小丫鬟,愣头愣脑地嚷嚷着:“清扬姐姐,不好了!侧福晋要见格格呢!说是让格格马上过去!”
清扬神色一紧,道:“可知道是什么事情?”
小丫鬟茫然地摇了摇头。
这小丫鬟名叫婷儿,年纪小,心性也还如孩子一般,有些贪玩,清扬知道这是个不顶事的,当下也不再多问,只瞧向宁樱:“格格,要不……奴才就去回禀,只说格格这几天身子很不好,现在还昏睡在床,根本下不了床呢!”
宁樱摇了摇头。
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
如果李侧福晋有心想见她,她是无论如何也闪避不过这一关的。
002 灯下美人
相比于清扬的忐忑,宁樱显得平静许多。
连穿越这种不可思议的事情都能发生在自己身上,相当于自己已经死过一次,见过一次阎王了。
那现在这条命就是捡的——白捡一条命,已经赚了好不好?
再说了,换个角度去想,老天爷好歹让自己穿越成了一个皇子府后院的格格,而不是流落街头的小叫花子。
否则这会儿连吃什么,今晚在哪睡,能不能保证人身安全都成了问题。
这样看来,总算处境还不算太惨啦。
凡事先向好处看——这是宁樱一贯的乐天性格。
宁樱从原主的衣柜里选了一件淡蓝色旗装,领子和袖口都绣着精致的银线樱花——颜色清爽,面料也还不错,既不扎眼,又不会过分寒酸。
穿上身后,腰身稍微有些宽松。
清扬在她身前,一边帮她整理衣裳,一边直叹气——这件是选秀之前做的,当时穿在自家小姐身上,还是合合适适的呢!
转眼不过几个月,就已经空了这么一截出来,可见这阿哥府的日子是熬人。
什么累都比不上心累呢。
穿戴整齐后,主仆两人出了正屋,留下婷儿看屋子。
阶上坐着个穿着青灰色衣裳的老妈子,身材矮胖,听见动静,只当是清扬出来,便懒洋洋地向旁边挪了挪屁股,算是让了路。
清扬重重咳嗽了一声,那老妈子回头一看,一个激灵,连忙站起来,胖墩墩的一双手扯了扯衣角,讪讪笑着:“奴才给宁格格请安!”
宁樱看她嘴角还沾着瓜子碎壳,再看看院子里——各种洒扫的工具东倒西歪了一地,东南角上攒了堆得高高的落叶,都快到半身腰了,最外间一间屋子,窗纱掉了一个角,凄凄惨惨地在风中招摇着。
宁樱收回了视线,举步向外走去。
月色如水,满地清霜。
清扬一手提灯,一手扶着她,不住道:“格格慢些,仔细看着脚下路。”
出了院门,视野豁然开阔起来。
现在的四阿哥府自然不能和以后的雍亲王府相比——但毕竟也是皇子府邸,亭台楼阁,郁郁葱葱。
抄手游廊上,置挂的上元节时花灯一直没撤去,晚间风凉,有的花灯细纱上已经薄薄蒙了一层烟气,上面书写着不少清词丽句,影影绰绰,晚风吹过时,流苏晃动不休。
眼看着前路越来越宽,再绕过一座假山,经过莲花池,走了一道七曲桥,隐隐地已经看见前面一处宽敞华美的院落灯火明亮,有婢女捧着托盘在走廊上脚步匆匆。
门口两个小太监见是新格格来了,连忙甩袖子请安。
侧福晋院子比宁樱那儿大了两三倍都不止,院里一面小小琉璃墙通透气派。
阶上站着两个婢女,见宁格格过来,恭恭敬敬地蹲了身子,又轻手轻脚地打起帘子,一个婢女进去通报,不多时便出来,说是侧福晋请宁格格进去。
宁樱进了屋子,一阵暖香气扑面而来。
屋里地方极大,灯火明煌,陈设奢华。
正中上坐着一个年轻女子,瞧着也就是十七八岁的年纪,梳着两把头,戴着满翠红玛瑙簪子,一身紫红色的旗装,仔细看去,上面用金线绣着大片大片的海棠花团,花蕊都装饰着珠宝,袖口别出心裁,做成了微微散开的荷叶形状,星星点点地蝴蝶形状的串珠,分外奢华精致。
不用说,这定然是侧福晋李氏了。
她面如桃花,风姿绰约,完全看不出已经是生了一个孩子的模样。
一个眉清目秀的大婢女半跪在李氏身旁,从青玉瓷盘里剥了水晶葡萄,一颗颗用银质的小叉子她送到嘴边,清新的果香溢满了整间屋子。
李侧福晋旁边还坐着个旗装女子,年纪瞧着要比李侧福晋略大一两岁,衣着也简朴一些,差不多是格格的身份穿戴,神情举止间无不透着稳重。
这女子眉清目秀,虽不比李侧福晋这种先声夺人、张扬夺目的美,但却是另一种很耐看的长相。
武格格是新人,肯定没资历坐在李侧福晋身边,这位……要么是宋氏、要么是耿氏。
根据脑海里原主的记忆,宁樱知道宋格格在府里女子中算是年龄最长的,差不多将近二十了。
估计这位……应该是宋格格。
宁樱毕竟是个现代人,刚刚穿越过来,还没习惯这府里动不动就下跪磕头的一套,可没办法——原主的位份是格格,见到侧福晋得行礼。
她上前:“妾身给侧福晋请安。”
一边说,她一边就看着宋格格已经站起来了,笑容可亲地对自己点了点头,正准备互相行平礼。
李侧福晋终于抬起眼来。
她目光落在宁樱脸上时,微微怔了怔,眼里有一丝掩不住嫉妒——之前新人过来给福晋磕头的时候,她在旁边自恃身份,也没给个正眼,如今灯下观美人,终于看得分明:这位新格格容貌倒真是不错!
李侧福晋低头拨弄了一下手腕上沉甸甸的宝石镯子,如闲话家常一般,悠悠地道:“宁格格,鸡汤好喝吗?”
清扬在旁边,听出不对劲,心里跳了一下,顿时背上沁出了一层冷汗。
糟糕!难怪今日去提鸡汤馄饨时,膳房里的太监饶有深意地说了几句话——当时她还没品出来滋味,眼下看着,竟是给自家格格闯祸了!
李侧福晋示意正在给自己剥着葡萄的大婢女舒蕾起来。
舒蕾起了身,不慌不忙地道:“宁格格可能不知道——今儿膳房里的鸡汤可不寻常!那是侧福晋母家托人,好不容易从江南找来的青骨鸡,最是滋补!一只鸡也就炖那么一小锅,炖得越浓,效果才越好。”
舒蕾顿了顿,接着道:“侧福晋如今怀有身孕,胃口不好,也就这么一样难得想吃的东西,宁格格您……”
屋里的气氛顿时间尴尬了起来。
清扬扑通一声跪下,动作熟练无比,满脸通红地解释道:“侧福晋恕罪!都是奴才糊涂!格格是不知情的。格格这几天一直头晕昏睡,奴才取膳的时候,只想着有鸡汤给格格补补身子,压根儿不知道这是特地给侧福晋准备的,奴才若是知道了,给奴才一百个一千个胆子,也断断不敢冒犯侧福晋……”
李侧福晋噗嗤一笑,慢条斯理道:“你这丫头倒是很护主,主子还没说什么——你已经急着要撇清你家格格了!”
清扬听她语气渐渐转冷,知道事情不好,急得暗地里直扯宁樱的衣裳——意思是让她也跪下,又道:“请侧福晋明察!奴才一人不懂规矩,擅作主张,拿了侧福晋的鸡汤,不关格格的事,侧福晋要罚便罚奴才好了,可千万别错怪到格格……”
她一句话还没说完,李侧福晋忽然起身,走到清扬面前,一手拧起她的下巴,另一手抬起,不由分说的就是一个巴掌。
整个屋子里的奴才们都扑通扑通跪下了,就连站在李侧福晋身后的宋格格都抖了一下。
清扬彻底吓懵了,愣在原地,抬头只见李侧福晋冷冷道:“你一个小小的奴才,这是要教本侧福晋做决断了?”
003 四爷归来
宁樱也被震得怔了足足一两秒钟,随即目光转冷。
虽说清扬只是个婢女——到底也是原主从自己母家带出来的陪嫁丫头,不是她李侧福晋自己院里的奴才。
由不得她想打就打!
更何况清扬进了四阿哥府,便是皇子府的人——便真犯了错,格格管不了了,论理,也该由嫡福晋乌拉那拉氏来定夺。
李氏不过一个侧福晋,画风却如此豪横……
宁樱觉得,这四阿哥府后院,还怪有意思的。
再听听清扬方才的话,细细一想:李侧福晋如今有身孕,正是最金贵不过。她的膳食,还会没有专人在旁边看着?哦,还能任凭谁过去提膳,就能轻轻松松提错了?
怎么可能!
十有八九是膳房得了侧福晋身边人的授意。
当然,这个坑也不一定就是冲着原主来的,也可能是对着武格格。
总之坑着新人就对了——套一个算一个,套两个算一双。
妙啊。
眼看着李侧福晋转身向自己走来,似乎要兴师问罪的样子,宁樱心里呵呵了一声,立即抬起手,目光茫然又无助,虚弱地扶着额头——仿佛头晕之症又犯了,随时可能晕倒的模样。
宋格格站在李侧福晋身后,见这情形,袖子里的手本能地抬了一下,随即又垂了下去。
李侧福晋见状倒也脚下一滞,不由地向边上转了转身子。
看宁樱这幅病歪歪的样子,倒也不像是装病,可别倒下来撞在自己肚子上。
况且,若新格格真是在她院子里被教训得晕倒了,传出去也不大好听不是?
正犹豫着,外间一个小太监小跑着冲进来,哧溜跪下来,喜气洋洋对李侧福晋道:“主子!四爷正在前院过来的路上,今儿宫里出来的迟,苏公公差人来说让主子赶紧准备准备呢!”
李侧福晋神色顿时转恼为喜,道:“当真来了?”
小太监喘着气,看侧福晋高兴,大着胆子回道:“主子,奴才得有几条命?还敢拿这事诓了主子不成!”
李侧福晋立即转头对舒蕾道:“快,陪我进去换件衣裳!”
舒蕾答应着,脚下却没动,她看了一眼宁樱,扯了扯主子的袖子,轻声对李侧福晋提醒:“主子,这里……”
放着宁格格在屋里,待会儿等四阿哥一过来,灯烛之下,将人看得清清楚楚,岂不是正帮了新格格的大忙?
李侧福晋被一提醒,转身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清扬,又瞧了瞧边上站着的宁樱,正要开口,一旁的宋格格忽然上前一步,含笑柔声道:“侧福晋,想来宁格格初来乍到,身边的奴才也不清楚府里的规矩,到底还是没调教出来——不知者不为过,您大人大量,这一回就不与她计较了吧!再说了,您如今身子金贵,断断生不得气……”
她轻轻扯了扯李侧福晋的袖子,轻声道:“仔细扰着了小阿哥!”
李侧福晋神色一动,眉梢眼角顿时得意不少。
她下意识伸手抚了抚小腹,看了一眼宁樱,又扫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的清扬,微微沉吟了一下。
四阿哥已经在过来的路上了,若是这么放宁氏回去,一出她侧福晋院子的门,走不了多远,估计正好能和四阿哥打个照面。
她李氏岂不是做了一件再愚蠢不过的事情?
李侧福晋心里前前后后计较了一番,挑眉对清扬道:“去侧厢房的小佛堂后门,跪上半个时辰,长长记性!宁格格身子不适,便不必跪了,也去思过吧!”
不如干脆先把人遮掩起来——反正四阿哥过来,多半要进屋用膳,那时候再让人从院里走,两下里断断瞧不见。
清扬如释重负,磕头道:“奴才谢侧福晋开恩!谢侧福晋开恩!”
她哆哆嗦嗦站起来,还不忘跪下给宋格格磕了个头:“奴才谢宋格格!”
小佛堂其实是以前的一间库房,后来改造成了佛堂——方方正正的一间小屋子,庄严的佛像慈眸含笑,端坐正中,面含怜悯,俯视众生。
几只蒲团在地上,一旁的书架上还放着几本佛经典籍,有的被风吹得翻开了,纸张泛黄,擦擦作响。
供桌上,香灯昏黄,静静地燃烧着。
檀香袅绕,闻之令人忘俗。
清扬刚跪下在后门口,就痛得抽了一口冷气——春天里衣裳单,膝上布料薄,尖锐的石子地硌得她膝盖皮肉都要翻开了。
过来的时候,清扬怕晚上风凉,特地给宁樱多披了一件外衣裳,这时候宁樱抖落了下来,对折了几叠,打算给清扬垫在膝盖下。
清扬说什么也不肯,拼命伸手去推:“别弄脏了格格的衣裳!”
宁樱简直要被她气笑。
她按住清扬的手:“衣服重要还是人重要?”
小佛堂门口负责看守的小太监大约十三四岁年纪,瘦瘦弱弱,见状,他不知从哪儿翻出来一张薄薄的草编小软垫,双手捧上,低声道:“宁格格,这是奴才们有时在院里做活计用到的垫子,东西小,衣裙下一藏,也不打眼,倒是能勉强抵上一用——格格若是不嫌弃,便先让这位姐姐先垫着。”
清扬没犹豫,一把抢过来就塞在自己膝下,抬头对宁樱道:“格格这下放心了吧?”
宁樱冲着那小太监感激地一笑,问他:“这位小公公,怎么称呼?”
小太监红了脸,道:“格格折煞奴才了!奴才只是个做粗活儿的……”
他话没说完,外间便传来一阵动静,几人转头看去。
天色已黑透,李侧福晋的屋里灯火通明,廊下灯火晃动不休,倒更衬得院子里光线忽明忽暗。
李侧福晋从台阶上春风满面地迎下来,微微侧了身子,对着来人就是一个千娇百媚的福身:“妾身给四爷请安!”
不远处,四阿哥胤禛走了过来,一手背在身后,身姿异常端正挺拔,神情中透着一股肃然之意。
院里满院繁花,他一路走来,目不斜视,肩上皆是星星点点的落英,他也并不抬手拂去,仿佛这世间的一切,都扰乱不了他的眼。
走得近了,夜色的暗影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宁樱只看得见他冷白的肤色,笔挺的鼻梁和线条优美的下巴。
还有袖口繁复的暗金线刺绣,伴着夜色,正溢彩流光。
004 当真得宠?
四阿哥终于抬起脸来。
宁樱震动了一下。
长成这样,要是放在现代,简直分分钟可以出道当明星!天生一张古装剧大男主脸,亦正亦邪,几个镜头就能秒*万千少女的那种。
最关键是,气质还很干净,毫无油腻感——这就很难得了。
李侧福晋有身孕,四阿哥伸手把她扶了起来。
这一扶,李侧福晋仰头看着四阿哥,顿时笑靥如花:“四爷,今晚的锅子,妾身都让奴才们备上了,四爷先进去洗个脸吧。”
四阿哥“嗯”了一声,似乎不大想多讲话的样子。
清扬看着,暗自奇怪,拽了拽宁樱的袖子,凑在她耳边,怕被那小太监听见,声音压得低低的,像蚊子哼一样问宁樱:“格格,府里不是都说这位侧福晋是最得宠的吗?”
果然,四阿哥“嗯”完了那一声,就再没有下文了。
宁樱心道:……性格倒挺闷,跟个锯了嘴的小葫芦似的。
眼看着四葫芦目不斜视地就要进屋,李侧福晋伸手就想挽住他的胳膊。
谁知四葫芦把李侧福晋往两个婢女怀中送妥当了,自己自顾自地往屋里去了。
李氏紧紧跟在后面,自觉一张热脸贴在了冷屁股上,十分尴尬,并且这尴尬中,又夹杂着收不到回应的心酸。
她心里滋味虽然不好受,却不敢露出一丝一毫的不快——前阵子她闹腾得紧,四阿哥看来多少有点反感。
这些天也不大乐意往她这儿来了。
幸亏她肚子争气,自二格格之后又怀上了一个孩子,总算有了紧紧攥在手里的筹码。
所以她今天早上再派人去活络,才有晚上四阿哥过来这么一趟。
四阿哥这人,虽然还年少,心思却是清正端肃,不像宗室里有的多情子弟,满袖风流。
但正因如此,李侧福晋的心里反而隐隐更有着一层不安。
如今她肚子里怀上了孩子,不方便服侍四阿哥,后院里的女子这么多——个个都像春日里绽放在枝头的娇艳花朵一般,眼巴巴地等着主人来摘采。
她怎么可能放下心思,高枕无忧?
这府里,人人都说她命好,自从到了四阿哥身边,一路顺风顺水,很快就怀了二格格。
甚至连宫里的德妃娘娘也夸过她福气深厚——生的二格格体格健壮,活泼可爱,和宋氏的大格格一比,反倒像是长幼次序倒过来一般——大格格随了她亲生母亲宋氏,人小,整日病歪歪的,身子也弱,当年光是月子里就险些夭折了,可把宋氏吓了个失魂落魄。
而二格格呢?打从落地到现在,只有偶尔的几场小病消灾,几服药膳哄着灌下去,便也就好了。
两个小格格的体质仿佛是两个极端。
李氏有时候甚至难免会怀疑:四阿哥之所以往她这儿来得多,是不是也和德妃娘娘经常挂在嘴边的那句话有关系?
“只有身子强健的额娘,才能诞下健康茁壮的孩儿。”
扪心自问,李氏不得不承认——四阿哥待她不差,万事无忧,有求必应。
但似乎总缺少些热情。
四阿哥再端肃也是少年——少年人的情感,总是格外灼热而真挚的,是喷薄而不可抑制的,和爱人在一起的时候,即使沉默不言,爱意也会从眼睛里透出来。
可她从来没有和在四阿哥的眼睛里看过。
……
李侧福晋在夜色里难得地静默了。
她眷恋地看着四阿哥的背影——四阿哥身段是一等一的好,随随便便往那儿一站,堪称龙章凤姿,直教人转不开眼去。
从前宋格格还说过四阿哥身姿像皇上,一身雍容气质却像佟佳皇贵妃——当然,这都是私下里拍的马屁,出了阿哥府是断断然不敢说的。
呸,她不过一个格格,那身份连进宫一趟都困难呢!再加上佟佳皇贵妃去得早,她哪里能真正见到?
睁着眼睛说瞎话罢了。
李氏一边胡乱地转着心思,一边被奴才们拥进了屋子里。
屋里陈设花团锦簇,虽然是暮春时节,冬天里铺上的锦毯却一直没撤掉。
李氏就喜欢这个图案——盛开的花朵欢欢喜喜地挤在一起,泼天富贵,花好月圆,是一眼望不到头的热闹,直将她心里的不安与寂寞也驱逐了几分。
彩凤齐飞的细纱宫灯,影影绰绰,灯下的婢女们匆匆来往,衣香鬓影;北宋院画装饰在墙上,插架的宣德铜炉里袅袅吐着青烟。
伺候的奴才们一叠声请了安,送上热手巾帕子、皂角、洗手洗脸的温水、熏香等。
四阿哥一语不发,将脸和手都洁净之后,才在桌旁坐了下来。
热腾腾的银镀金锅子很快送了上来。
天潢贵胄,帝王之家,饮食用度不成问题。
所以“怎么吃”,才是膳房最花心思琢磨的问题。
相对于繁缛的上菜,锅子最大的好处就是自由——可以慢慢涮煮,中间倘若来了兴致,停下筷子,无论说话谈天多久,都可以一直吃着滚烫的热菜;还可以想搭配什么,就让奴才往里涮什么,各种菜应有尽有。
其实四阿哥府里,吃锅子的次数还不算多。
要是换了宫里,从过年开始,足足有三个整月,桌上都会弥漫着锅子的香味呢!
当然,宫里的贵人们之所以喜欢吃锅子,也是有原因的——前明的时候,永乐大帝朱棣将都城从应天迁到了如今的京城,此后,宫廷里的厨师便大多来自山东,因此,明宫里鲁菜盛行。
之后,清皇室基本上延用了前明御厨的班底,再结合自己的民族饮食特色,比如冬日里喜吃热食,涮煮肉类——这就成了御膳房的“暖锅”,又叫“锅子”。
虽说四阿哥很少表露什么,但是李氏看得出来——他一点儿也不讨厌锅子,或者说,还挺喜欢!
李氏也喜欢——不是喜欢锅子的美味,而是喜欢吃锅子的氛围。
每逢吃锅子,她总能找到话题,和四阿哥好好说上几句话,再让奴才把二格格抱出来助力。
二格格像个玉雪团子,正是最可爱的时候,咿咿呀呀地让人心都化了,往四阿哥怀里一送,难免一番父慈女孝。
最后夜已深,四阿哥可不就宿在她这儿了吗?
不过,四阿哥今儿过来的晚……二格格早就已经睡下了,这会儿怕是已经睡熟了罢?
李侧福晋虽然有点不忍心,还是转头深深地看了一眼舒蕾。
舒蕾会意,转身就往后面小快步去了。
李氏接过侍膳婢女手中的筷子,亲手给四阿哥夹了一片羊肉,沾上酱料,送到了四阿哥面前的碟子里,笑着道:“四爷,再尝尝这种料,膳房新制的,味道不腻!”
四阿哥摇了摇头,放下筷子,用奴才送上来的热手巾帕子擦了擦嘴。
他静默了片刻,忽然道:“我去趟小佛堂。”
……
小佛堂后门口,清扬正在月光下跪得笔直,宁樱在旁边陪着她。
005 又不是傻子
小佛堂里倒是有些经卷典籍,有些还是从前四阿哥丢下的,放在这儿说是随时方便取看。
只不过这都多久没提了?怎么好巧不巧的,今晚就有了兴致呢?
四阿哥要去小佛堂这话一说出口,李氏一下就站起来了,脸色也变了,勉强笑着道:“小佛堂……奴才们疏懒,没好好收拾,怕是有些乱。”
四阿哥也没怎么接话,只是道:“无妨。”
李氏脸上还笑着,手里的帕子却攥紧了。
呵呵,小佛堂……宁格格还在小佛堂呢!
眼看着四阿哥理了理袖口站起身,转身要往外走,候在门边的太监连忙跟上。
二格格正好也被抱了出来。
来的正好!
胖嘟嘟的二格格趴在乳母的肩膀上睡得正香,嘴角还淌着口水。
李侧福晋狠了狠心,偷偷伸手在二格格的胳膊上用力一扭——小娃娃正沉浸在美梦中,骤然胳膊上传来一阵钻心的疼,她“哇!”地一声就嚎了出来,一张小脸挣得通红,挥着小拳头打在乳母肩头。
李侧福晋疼得心尖都在打颤。
四阿哥足下一滞,转了身。
……
夜色渐深。
春暮夏初,不远处又是莲池临水,已经渐渐有些蚊虫飞扰,眼看着侧福晋屋里的灯火终于熄灭了,院子里终于安静了下来。
清扬有些支撑不住,身子摇摇欲坠,宁樱捅了捅她的胳膊:“走吧!”
清扬不敢起身:“格格,侧福晋说要跪半个时辰,这估计还没足,若是贸然走了,万一一会儿侧福晋……”
宁樱低声道:“差不多了。没见着她已经歇下了吗?人家都睡大觉了,咱们还这么一直苦苦受罚——不是傻子么!既然她让你罚跪,便是这事儿到此为止的意思;她若是不肯善罢甘休,你就是跪足了时辰,也一样没用!”
清扬听傻了,满脸却还是犹犹豫豫。
宁樱道:“你不走?你不走我可走啦!”她一边说,一边就抬腿往外。
清扬看自家格格真的要走,吭哧一下就爬起来了,也不磨磨唧唧了。
宁樱点头道:“这就对了嘛!你若是再这么跪下去,折腾病了,谁来照顾我呢?你放心旁人么?”
回去的路上,虫声寂寂,繁星满空,抄手游廊里空无一人。
清扬跪久了,走起路来难免一瘸一拐,脸上也红肿了起来,好在李侧福晋没戴护甲,虽然被打肿了,到底没有破相划伤。
她倒是不记挂自己伤势,一路跟祥林嫂一样的自责:“格格,都是奴才自作聪明,去拿那什么劳什子鸡汤馄饨,连累了格格!奴才想着格格这些日子总是头晕,定然是吃喝不好,膳房那帮人,格格也是知道的,向来只顾巴结着福晋、侧福晋,格格这儿,想吃的好点儿补补身子,就得塞银子才行!
可奴才万万没想到,都塞了银子,反而还好心办坏事,撞上了侧福晋的什么青骨鸡汤!奴才活了十几岁,还从来没听过什么青骨鸡!”
宁樱目不斜视,一边走路一边道:“本来就没有。”
清扬一滴大大的眼泪还悬挂在睫毛上,望着宁樱:“……啊?格格怎么知道?”
宁樱抱手一笑,清清脆脆道:“我猜的!”
清扬:……
宁樱眨了眨眼:“就算没有今天的青骨鸡,明儿也会出来个赤骨鸡、金骨鸡。李侧福晋不过是想借题发挥,在我这个新人面前立威呢,今日她打的不是你,是我;罚跪的也不是你,是我。”
清扬紧紧地咬紧了嘴唇,不说话了。
虽说格格的阿玛是个正五品京官,但天子脚下、皇子府内,区区一个通政司参议算个什么呀?
皇阿哥的福晋、侧福晋们,哪个母家不在朝中举足轻重?
说话间,清扬又牵涉到了脸上的伤处,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宁樱背着手在前面走,心道今日之事,若是李侧福晋不肯收手,哪里是宋格格劝上几句,清扬一个耳光便能善了?
只不过自己如今是新人入府,李氏也不知这位新格格的前景如何,虽有心立威,倒也不敢做事做绝罢了。
呵呵,才刚刚穿越过来,人都没完全认识清楚呢,老天爷已经直接给她开启了宫/宅斗模式。
直接进入剧情了。
宁樱不由地想起了以前看过的一个笑话:说一个富翁在海边散步,正巧看见一位渔夫在晒太阳,富翁问那个渔夫:“你为什么不打鱼呢?”
“打鱼干什么?”渔夫反问他。
“买大船呀!”富翁说。
渔夫又反问富翁:“买大船干什么?”
富翁耐心地给他解释:“打很多鱼,你就是富翁了——就不用天天打渔了,可以悠闲地晒太阳了!”
渔夫不屑地白了富翁一眼,反问他:“难道我现在不是正在晒着太阳吗?”
这个笑话,宁樱刚听到觉得好笑,再仔细想想,就品出了另一层意思。
没错,渔夫是可以躺在海边,尽情晒太阳,可以晒一天、两天。
但是他能晒一年、两年吗?
恐怕连一个月都不行吧!
倘若渔夫的鱼已经卖完了,家里的妻儿老小都等米下锅,他就必须爬起来,去风里浪里搏斗,为每日的生计而苦苦挣扎。
所以他和富翁的晒太阳根本不一样。
一个是有的选择,一个是没选择。
强者选择想要的生活。
弱者只能被生活选择。
走着走着,主仆两人忽然都听见道旁的草丛里有窸窸窣窣的声音。
宁樱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
没多一会儿,从草丛里摇摇晃晃地钻出来一只脏兮兮的小狗,耳朵上还粘着草叶。
小狗看见宁樱和清扬,也吓了一跳,前爪顿了一下,摇了摇脑袋,乌黑的眼睛瞅着她们,一时间不知道是进还是退,神情怯生生的。
小狗狗!
宁樱一下子眼睛都亮了!
她穿越之前,最喜欢小狗了,可惜她妈不让养,说怕家里到处掉狗毛,影响卫生。
宁樱只能看着别人家的小狗过过瘾——她家小区门口的水果店老板养了一只柴犬,宁樱每次过去买水果都要蹲在门口,和那只小狗玩好一会儿。
还会自掏腰包给小柴犬买好吃的。
最后那只小柴犬都认识她了。
别人经过,小柴犬都懒得理,但是只要见到宁樱过来,小柴犬大老远地就站起来直摇尾巴,还咧着嘴冲她笑。
006 自律的四爷
宁樱不太懂狗狗的品种,眼前这只小狗,虽然宁樱不认识是什么狗,但是瞧着模样……倒很像柴犬!
她蹲下来,先伸手让小狗狗闻了闻自己的手背,熟悉了一下自己的气味,然后轻轻挠了挠小狗的下巴。
小狗轻轻颤抖了一下,眼里流露出一丝恐惧。
但是它很快感受到了宁樱的善意,于是没有躲开,乖乖地让宁樱挠着。
宁樱试探性地挠了好一会儿,小狗终于惬意地闭上眼睛,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宁樱知道它已经放下戒备了,这才伸手去摸着它的脑袋。
摸着摸着,她发现小狗的脖子上拴着一圈绳子。
绳子有点紧,陷进了小狗的皮毛里,脖子上已经有一道小小的伤口了。
宁樱试着动了动绳子,小狗疼得颤了一下,小爪子也哆嗦着伸了一下。
真是的,这主人也太粗心大意了——这绳圈估计是小狗小时候给它栓上的,现在长大了一些,绳子的长度不够,自然就勒进脖子里了。
要是照这样下去,一直不调整,等这只汪星人再长大一些,岂不是要把它活活勒断气?
两三点冰凉的雨滴打在宁樱的额头上。
下雨了,春夏之交的雨,势头并不大,但仍然淋得这只虚弱的小狗颤抖着小身体,直往宁樱怀里钻过去。
小狗的肚子瘪瘪的,真可怜。
清扬看着小狗,忽然像想起来了什么似的,嗫嚅道:“格格,这小狗好像是……好像是……”
她一脸犹豫,不知道该说不该说的样子。
宁樱抬头问:“你知道它是哪院主子的?”
清扬点头:“知道是知道……这是从前陈姑娘院子里养的,那陈姑娘,奴才也听旁人说过一些她的事情……”
“姑娘”这个称呼在四阿哥府里,其实指的就是侍妾。
说到这位侍妾陈氏,也实在是坎坷。
她有一手好棋艺,巧的是,四阿哥也是个棋迷,还专门为了下棋,去过她那儿好几次——无关风月,只是点烛高照,棋盘上黑白子厮*到天明。
第二天,府里面就传遍了。
一个侍妾而已,能被阿哥这样青眼相待,那还不是要大大得宠的意思?
府里巴结陈姑娘的人顿时如过江之鲫。
大概自认为大好前程就在眼前,陈氏胆子也渐渐大了起来,居然还敢当众顶撞了李侧福晋好几次。
过了一阵子,也就是上元节前后,陈氏好巧不巧地染了一场风寒。
也并不是没有好好治,却偏偏请的大夫越多,病情越缠绵不起,整天都在咳嗽。
再后来,陈氏娘家将她接了回去,用土方子将养着。
这只小狗就这么被陈氏遗弃了。
别院的主子都怕它身上带了病气,不肯接受它,这只小狗只能在后院里东躲西藏、风餐露宿,有心肠好一些的奴才们拿给它一些剩饭残羹,才把它的小*勉强维持了下来。
宁樱心疼地摸着小狗狗。
“汪!”小狗小声叫了一声,黑溜溜的眼珠子盯着宁樱,眼睛里闪着泪光,好像在苦苦哀求:“收留汪星人吧,不要把汪星人丢到外面去~o(╥﹏╥)o”
宁樱的心都要化了——这毕竟是一个活生生的小生命啊。
清扬叹了一口气,有心想劝格格别管了,人都顾不过来,还管狗啊?
可是看着小狗那可怜样,她开不了口。
回了居处,宁樱先让小丫鬟婷儿拿了冷毛巾给清扬的脸敷上,又找了药膏,等到把清扬这头安置好,婷儿倒了温水端过来,喂给小狗喝。
那只小狗大概是渴坏了,吭哧吭哧,不一会儿就半碗水下去了,又狼吞虎咽地吃了宁樱喂的东西,吃得太急,差点噎着。
吃饱喝足之后,它赖在宁樱身边不肯分开了。
婷儿打来了热水,宁樱用手巾帕子蘸着热水,一点一点给小狗把身上擦干净了。
有的地方沾了脏东西,狗毛全部都粘成一团,她就用热水加皂角,多擦几遍,难免会扯到狗毛。
小狗的身体轻轻颤抖着,一声不吭。
清扬用冷水帕子捂着脸,跑过来看热闹,还手贱地拽了拽小狗的尾巴。
过一会儿,清扬咧嘴笑了:“格格,是只小母狗。”
“不疼了?”宁樱抬头问她。
“不疼了!”清扬吸溜了一下鼻涕,满不在乎地道又道:“格格,给小狗起个名字吧!”
宁樱被她一提醒,捧起来小狗,盯着它乌黑的眸子,轻声道:“给你起个什么名字才好呢?”
“汪~!”小狗狗发出了一声叫声,吐了吐粉色的小舌头,脖子上的绳圈又晃了一下。
宁樱一拍脑袋,赶紧吩咐婷儿去找剪子和药膏。
等到把小狗狗脖子上的绳圈解救下来,宁樱摸了摸它的小狗头,想到今日鸡汤馄饨一事,忽然灵机一动道:“小馄饨……就叫你小馄饨吧!”。
小馄饨抬头看了新主人一眼,似乎是很满意这个名字,“汪!”地叫了一声,抱住宁樱的腿,将脑袋在宁樱腿上蹭了蹭。
……
四阿哥书房。
这地方虽然叫“书房”,却是由高高阔阔的几间屋子组成,有看书,也有小憩休息的地方,亭台高旷、花木清朗。内间一张大方桌上,一大堆书卷,旁边点着极粗的灯烛,照得满室通明。
除了去后院,四阿哥胤禛在府里的大半时间,倒都喜欢在这里消磨。
他方才看过了二格格,却没宿在李氏那儿,径直回了书房。
然后,睡到半夜,他饿醒了。
在李侧福晋那儿吃锅子的时候,他就没什么胃口,没动几筷子就放下了。
李氏猜他喜欢吃锅子——其实没猜错。
但就是因为猜对了,李氏开始过分发挥——什么珍奇奢靡的食材都往那锅子里加,最后搞的羊肉的味道也不伦不类。
清宫之中,撇去野味珍馐不谈,最主流的肉类,除了鸡鸭鱼以外,便是羊肉。
有时候也有猪肉,但是没有牛肉——自汉代起,历代帝王都对*食耕牛有些忌讳。
胤禛他就想吃个最普通、最简单的锅子涮羊肉——上好部位的羊肉切成适度薄片,放在汤底中轻涮,再用芝麻酱、青酱、虾油作料蘸食,好得很!
007 百花深处
老祖宗讲究养生,清宫之中,更是如此。
漏断夜静人不食。
四阿哥翻了个身,微带了自责之意,重新闭上了眼。
第二天一早,恰逢福晋乌拉那拉氏要入宫,便免了后院格格们的请安。
宁樱坐在自己屋子里,指挥婷儿给小馄饨做狗窝,结果婷儿缝的歪七扭八。
旁边清扬看着干着急,接过了针线坐了下来。
她做一会儿,就要转头看一眼旁边的画纸——那是自家格格画的样子,狗窝就照着这个样式来。
其实宁樱一开始是腾出了一只衣箱的。
衣箱又大又深阔,宁樱把它倒下来放在地上,里面铺上被子,箱子口还挂了两块门帘子,想给小馄饨做家——这种封闭式的狗窝,一般都让狗狗比较有安全感。
但是小馄饨在里面待不了几分钟就跑出来了。
天气如今往夏天里走,小馄饨估计不喜欢憋闷。
宁樱才决定做一个敞开式的狗窝。
啊,为什么清穿不能把淘宝宝一起穿过来!否则她分分钟可以在淘宝宝上选择一大堆狗狗用具,做一个合格的铲屎官。
狗窝很快就做好了——用旧被单的面料缝制而成,花花绿绿,瞧着很喜气。
里面塞上棉花,一边高一边低,形成一个靠背的形状,软绵绵的,怕小馄饨热着,最上面还铺了一张剪开来的旧凉席。
小馄饨喜欢极了!
甩着小尾巴跳上去,它回头就咧嘴冲着宁樱笑,满脸狗生赢家的得意神情:看,本狗子有房了!
然后欢欢喜喜地折腾了好一会,大约是消耗了太多的热量,它的小狗肚子又饿了……
穿越之前,宁樱虽然没有真正做过一位铲屎官,但是看水果店老板照顾汪星人也看了不少,知道狗狗能吃什么,不能吃什么。
俗话说得好——没吃过猪肉,难道还没见过猪跑?
宁樱知道相比于买来的狗粮,不少狗狗更喜欢吃家里做的狗饭。
将近中午的时候,清扬带着婷儿将膳食提了回来:一碟子胡萝卜干干净净,从中间剖开,蒸得软烂软烂,口感绵甜,另外还有一些红烧肉。
宁樱就地取材。
她毕竟曾经是毕竟是厨艺达人,手上有数,各种菜肴选取了适当的分量,再加上一点鸡蛋黄和卤汁之后,很快就拌成了香喷喷的狗饭。
往小馄饨面前一放,小馄饨闻了闻味道,眼睛都瞪大了,顿时整个小脑袋都快扎进碗底了。
宁樱一边看,一边伸手摸它的小脑袋,感叹道:“这是饿了多久啊!”
小馄饨听不懂,但是时不时抬起头,吐出粉色的小舌头,感激地舔了舔宁樱的手:“汪~!”
有主人真好!(*^▽^*)
喂完小馄饨,外面的春阳正好,宁樱让奴才把小狗窝抱到廊下,正好半边有树荫、另外半边能晒到太阳。
看着小馄饨趴在台阶上,晃悠着两只小爪爪,快乐地晒太阳,宁樱回到房间里,吩咐清扬关上门,开始算账。
如今府里这情形,清扬每顿饭去膳房提,只要想吃得好些,多多少少总要出点银钱,再加上鸡汤馄饨那件事,她要用银钱避雷的地方就更多了。
虽说膳房的人不敢狮子大开口,但毕竟人吃五谷杂粮,一日三餐,哪一顿也少不了——积少成多,仔细算算——使出去的银两也挺可观了。
只有出,没有进,这可不行!
清扬弯着腰,吭哧吭哧地从衣柜底下摸出个老算盘来,框木纹细直,通体黄褐色,珠子是枣红色,细腻油润,瞧着就有些年头了。
估计是从原主的娘家带出来的。
清扬算了算,按照如今府里格格的份例,就算再贴上母家的私房钱,这样给膳房使银子,也最多能撑上半年。
抱着算盘,清扬愁眉苦脸。
……
春阳暖融,院子中隐隐传来拨动算盘珠的声音,此外一点其他动静也无。
小馄饨吃饱了,摇着尾巴在院子里跑来跑去,别屋奴才们听闻是宁格格捡回来的狗,都不去管它。
于是小馄饨趁着宁樱在里屋里和清扬算账的时候,甩着尾巴就哒哒哒哒地冲出了院门,欢乐地往后花园去了。
莲花池边,一处凉亭里,四阿哥胤禛正坐在亭子里,舒畅惬意地翻看着一本政论。
天空一碧如洗。
他穿了一身单薄的夏天衣裳,苏培盛站在旁边,亲手给四阿哥打着扇子,一边打,一边盯着四阿哥侧脸看了好几眼。
四阿哥从小就是个有主意的,如今长成,出宫开了府,虽说还是翩翩少年,但心思却越发难揣摩了,一双冰霜般的眸子平日里敛着锋芒,看人的时候,却平静得像一直看到了人心肝肺腑里去。
四阿哥读书读得正入神,脚下卧着一只小白狗。
这只小白狗叫墨痕,因为它通体雪白,只有鼻子旁边一处是黑的,歪歪扭扭,不大齐整,看着就像雪白的宣纸上留下的墨痕一般,故此得名。
按道理这样毛色的小狗儿,本来是不会到了皇子身边,但墨痕不一样——这是当年的佟佳皇贵妃宫里养着的小狗的后代,如今跟着四阿哥也已经有些时日了。
墨痕趴了半天,似乎是有点无聊了,它甩了甩尾巴,站起身,四下里看了看,闲庭信步一般往凉亭旁边走了走。
看狗的小太监见状,低低唤了一声。
墨痕没走几步,就意态闲适地在凉亭边上卧了下来。
小太监放了心,转头给四阿哥继续打着扇子。
墨痕百无聊赖地看了一会风景,一只粉蝶从它鼻子前飞过,还撩拨一般地,在墨痕鼻尖上那一簇黑毛上点了一下。
墨痕有点生气,噗嗤噗嗤跳了起来,伸出毛茸茸的小爪子就去扑那只粉蝶。
粉蝶一扇翅膀,身姿灵活地飞走了,翩跹在花丛中。
墨痕回头看了一眼四阿哥,见几人都背对着自己,于是摇着小尾巴,呼哧呼哧地就从台阶上下来了,跳入了花丛中。
蝴蝶在前面翻飞着,高高低低地盘旋,墨痕无意之中,被它逗引得向后花园深处,越跑越远。
花园另一边,小馄饨正在太阳下快乐地追自己的尾巴,忽然听见动静,它警惕地一抬头,小小的鼻子嗅了嗅,似乎闻到了一丝同类的气味。
008 你不要过来啊!
墨痕从假山后面追着蝴蝶蹿了出来,险些撞在了小馄饨身上。
两只狗互相见着了,都吓了一跳,猛地刹在了原地愣着不动。
最后,还是墨痕试探着上前来,闻了闻小馄饨身上的气息。
和墨痕相比,小馄饨的体型略微小一些,被墨痕一闻,顿时一秒怂,站在原地不敢动,微微垂着脑袋,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打量着来狗。
从小馄饨的角度来看,眼前这位来狗实在俊美——毛色雪白,身段匀称,姿势挺拔,腿长,蹿出来的模样也潇洒,充满了迷狗的魅力,鼻尖上一点墨痕更加增加了说不尽的神秘与高贵,简直让它小馄饨自惭形秽。
而且墨痕浑身皮毛油光水滑,显然过惯了养尊处优的生活。
墨痕的脖子上挂着一只软软的绣锦缎链子。
不过,链子那一头拖在地上。
嗯……拖在地上?没有主人?
小馄饨眼睛亮了亮,忽然明白了——眼前的这位美强惨被抛弃了!
在它看来,墨痕简直就是从前的自己——过惯了好日子,一下子被主人遗弃了,就不知道怎么办了。
小馄饨鼻尖发酸,心有戚戚焉,突然之间也不害怕了,上前去冲着墨痕同情地摇了摇尾巴。
然后它低下头,试探地咬住了墨痕的链子,用力向宁樱居处的方向拖去。
墨痕被小馄饨拉得一脸懵:……你不要过来啊!!Σ(⊙▽⊙“a!!
……
宁樱居处,一片静悄悄。
小馄饨自从有了新主人,自觉又重新捡回了尊严,整个狗都有自信了。
若是从前,它是不好意思去接近像墨痕这样俊美的狗的。
它兴奋不已地带着新朋友冲进了院子,见院里没人,便直接溜进了正屋里,叼起自己的小狗碗,又冲了出来。
碗里还有后来宁樱给它新添的狗饭,它没吃完。
小馄饨丝毫没觉得用剩菜招待来狗,有违待客之道,兴冲冲地把碗放在了墨痕面前,还用小爪子往前推了推。
快吃呀,这个味道很好的~~!
墨痕一脸高贵冷艳,嫌弃地向旁边避让了一下。
这什么鬼东西!╭(╯^╰)╮
然后,胡萝卜肉片鸡蛋黄卤汁的香味幽幽地飘了过来——墨痕的鼻子终于忍不住抽了抽。
后花园里。
四阿哥看了好一会儿书,伸手习惯性地想撸狗的时候才发现:墨痕不见了?
看狗的小太监也才发现,顿时小脸都白了,腿一软,扑通就跪了下来。
苏培盛倒是想救他,一脚踹在他屁股上就骂道:“糊涂东西,还不去找?!”
……
宁樱屋子前,墨痕没有抵挡住这非同一般的美妙滋味,不一会儿就小馄饨招待它的狗饭都吃光了。
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软——它在懊悔中带着尴尬,尴尬中又混合着认识新朋友的开心。
最后,终于放下架子和小馄饨玩了起来。
宁樱坐在里屋里,把原主的私房钱收好以后,就指挥着清扬开始衣箱大整理。
“这冬装都太厚了,往后至少有半年穿不上,都收在最下面的箱子里吧,这样地方腾出来,把要经常穿的放在最外面,拿取的时候也方便一些。”宁樱在屋子里,看着摊了一床的衣裳。
这里面不少都是原主从宁府出嫁的时候从母家带出来的、
还有一些是进府以后按规矩赏赐的——看衣服的状态就知道:一次没穿过!簇新簇新的。
宁樱一件件看过了,最后筛选了四五件衣裳,都是清新明快的颜色,不老气、正适合她现在的年纪,也不会太艳丽出风头。
随便哪一件都得体。
院子里,正在和小馄饨打闹的墨痕忽然竖了竖耳朵,似乎在听什么。
然后,它头也不回地冲着外面奔去了。
小馄饨本能地追了几步,收住了脚。
它注视着墨痕的背影——风吹过墨痕白色的尾巴,把它吹成了一朵优雅而潇洒的蒲公英。
小馄饨怅然若失地站在院子门口。
……
后花园里,墨痕从一处假山后面不紧不慢地跑出来。
“墨痕!”小太监大叫一声,喜笑颜开地将它抱起。
苏培盛也放心了,脸色露出喜色,踢了一脚小太监的屁股:“你小子福气好!狗主子怜惜你的小命,得,赶紧去给四爷禀了吧!”
小太监笑得牙花子都漏出来了,紧紧抱着墨痕,正准备走呢,忽然发现墨痕吐着小舌头,正在舔着嘴边,它嘴边的白色绒毛上,还残留着一点食物的残渣。
小太监伸手沾了一点下来,闻了闻味道——咦?还挺香!
他摸了摸墨痕的肚子,顿时了然。
苏培盛在旁边看着,还以为墨痕有什么不对劲,立即过来而:“怎么回事?”
小太监还是个半大孩子,肚子里藏不住话,竹筒倒豆子一样,老老实实道:“苏公公,看这样子,墨痕是被喂过了,就不知道是哪位主子的院子——它还挺喜欢吃的!”
果然,墨痕伸出小舌头,恋恋不舍地舔了舔嘴边残余的卤汁。
苏培盛眉头微皱。
这后院里,谁不知道墨痕是四阿哥的爱犬?加上又有当年佟佳皇贵妃的一层缘由,这狗就更加得宠了。
猫犬的肠胃毕竟不同于人,能随便喂吗?要是喂出个好歹怎么办?
简直瞎胡闹!
不过,看着这位狗主子现在惬意的样子……应该是没什么大碍的。
墨痕近日来胃口越发难伺候,它本来就是一只娇气又骄傲的小狗,加上天气越来越暖,喂狗的小太监用了各种办法,什么吃食都拿来了,墨痕也只是懒洋洋地碰上个三四口就不吃了。
带小太监送狗回去的时候,苏培盛想了一圈,到底还是在四阿哥面前,把这事三言两语地提了一下。
午后的阳光从雕花窗户里透进来,映着窗纱,满纸生碧,四阿哥胤禛正在桌后写应对的书折,坐的端端正正,听着听着,就把书放下,静默片刻道:“把人找出来,若还算利落,便拨了来照顾墨痕。”
苏培盛放下心来,一边答应一边就麻溜地起身去了,出了屋子便摇摇头,心道:这不知道是哪个冒失鬼了,真是运气来了挡也挡不住,多少人想来四阿哥身边伺候,这奴才倒是因狗得福呀!啧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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