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啊,上你家去,赶紧倒地方。”母亲催促地说。
母亲的态度让我感觉很奇怪,自从得知姐夫生病住院,我就着急忙慌的往回赶,想把母亲接到我家,可母亲死活不同意,总是找各种理由,今天破天荒的突然说要去我家,而且还是迫不及待地态度,好像一分钟也不想在姐姐家住下去。
因为刚刚下过一场大雪,外面路滑而且还冷,我说道:“你都在我姐家住了这么多年了,也不差这两天,过几天再走吧。”
“你又不让我去你家里了,你就是不诚心让我去是吧?这些年你让我去你家是假的,真去你又不愿意了?”母亲一副急不可待的样子。
我生气地说:“我接到哥哥的电话就往回赶,我计划20天的旅游时间,刚走三天我就回来了,回来就是为了把你接走,我担心的不是你,我怕我姐着急,才赶回来。”
“那你怎么不让去了呀?”母亲一副盛气凌人的气势。
“从我回来,这些天不冷,一遍一遍的说,你就是不走,好像把你接到我家有多大好处似的,今天下这么大的雪,车我都不敢开,走路都不敢迈大步。你非要今天去我家,你自己又不会走路,把我摔坏了,你管啊?”我气急败坏的说。
“不想让我去,你总是有理由,你就说让不让去吧? 反正我跟你姐也算清了,该扣的扣完了,我也不欠她的了。”母亲的语气里感觉带着一份轻松,好像卸掉了包袱一样。
我好奇的问道:“我姐扣你啥了?”
“我跟她说了,给你两万,给你姐两万,还有借给她的三万也不要了,这是你说的吧?”母亲问我。
“是我说的。”我对哥哥说:“这三万块钱是咱娘和咱爸一辈子积攒下来的钱,按说我们三人都有份,我不要,你也不会要,我就擅自做主,把这三万块钱都给姐姐了。“
“我没意见。”哥哥干脆地说。
“你姐说这三万她是借的,借的是借的,给的是给的,该扣的她都扣下了,这三万她不要。”母亲好像跟占了多大便宜似的。
“扣你啥了?”我好奇的问。
“扣钱了。”
“扣你多少钱?”我问。
“不知道,爱扣多少扣多少,反正就那一堆钱,由着她扣。扣完了。”
看母亲一副恨不得马上去我家的架势,我突然明白,母亲这些年为什么一直在姐姐家不走。因为母亲的钱一直都在姐姐手里,表面上总说愿意跟着姐姐,总说跟姐姐在一起习惯了。实际上她也有自己的小心思。
不知母亲的大脑不太灵光,还是自己记性差,母亲说给我两万,给姐姐两万,可在我的记忆里,母亲只是每年把我给她的钱又还给我。却不记得她给过我两万。我不想节外生枝,不想再为钱发生更多的矛盾。
如今姐姐把钱都还给母亲,母亲就突然想跟我走了。
年前,母亲总是念叨着要把她的钱全部取出来,不然她一口气上不来,怕钱在银行里再也取不出来。一开始是我帮母亲存起来,中间姐姐带着母亲去取过。可是工作人员总是各种理由说取不出来。最终也没有取出来。
母亲说:“当时那钱是你给我存的,你姐取不出来,你再去问问,看看能不能取出来。”
母亲不能行动,为了给母亲办残疾证,快跑断腿了,但最终结果还是不错,给母亲办了二级残疾,每月能够领130元钱,母亲很开心。
当时,工作人员说下个月残疾补贴就会打到账户上。一个月过去了,母亲催促着说:“你看看残疾费给了没有,还有年过八十,每年的二百块钱补贴给了没有。你再看看我的账上还有多少钱。
力所能及的情况下,我对母亲也是有求必应,母亲状态不好,也不敢惹她,自从父亲去世以后,交代后事成了口头谈。好像随时都会离开这个世界。
母亲银行里还有四万块钱,嘱咐我把它取出来。可我不建议母亲把钱全部取出,母亲一口咬定,她万一一口气来不了,钱就成为银行的了。一定要把钱取出来。
不但把大额存款取出来,还要把她的社保卡上的钱全部取出。社保卡一直有姐姐保管,密码还需要和姐姐要。在自动存款机上,姐姐给的密码数次不对,就被锁定了。
不知道里面有多少钱,更不能取出来。只能去窗口取款。工作人员对我产生质疑,问我:“密码为什么会输错?”
“不是我输错,是姐姐告诉我的不对,所以不对。”
工作人员又接着问:“为什么你姐姐不来,这钱以前有谁保管,你一共姐妹几个?”
“姐姐在外地,以前母亲和姐姐在一起生活,都有姐姐保管,现在母亲和我在一起生活,我哥哥身体残疾,来不了。”我感觉自己像个犯人,工作人员更像个审判长。
工作人员很严肃地说:“本人来不了是不能改密码的,而且取钱也需要本人到场,这是制度,因为光凭你一面之词,不能证明你们是母女。”
“其实我也不想查,可母亲最近身体不好,恐怕人没了钱取不出来,所以才催促我把钱取出来。再就是我上个月刚给母亲办了残疾证,母亲想知道补贴到了没有。我姐说了,你们要是不给办,等她回来把你们银行给砸了。去年我姐带着我妈来,你们也没给取出来。”
工作人员一听,笑道:“哪有取不出来的,你如果有残疾证也能证明你们是母女,可以取的。要不,你明天再来。”
第二天,带着母亲的残疾证去银行,可工作人员又说:“这上面也没有证明你们是母女啊?只是联系人。”
“残疾证除了子女谁会给办呀?不取就不取吧,本来我也不想取,要不是老太太整天唠叨,我也懒得来。不过,我姐来了,可就麻烦了,她要是把你银行给砸了,跟我无关。”我慢条斯理地说。
银行工作人员笑道:“哪有取不出来的,只要有密码,什么时候都能取。”说着,工作人员就开始操作,让我签字。我一看真的能够取出来,迟疑了一下说,“你的意思,只要记得密码,无论什么时候都能取,哪怕人不在了……”
“是的。”
我赶紧说:“那我先回去跟老太太商量商量,她要是同意的话,就先不取了。”
回到家里,我把情况告诉母亲,母亲坚定地说:“不行,给我取出来。”
“家里放这么多现金干嘛?我家从来不放钱,只要带着手机就行。即使手机丢了,钱也丢不了。放在家里更不安全。”
“我不相信银行,还是给我取出来吧。”母亲一脸的担心。
“那明天再去取吧。”因为已经很晚了,而母亲一脸的着急,好像她的生命等不到明天一样。
第二天,早早的来到银行,先把母亲的每月一百七十块钱取出来,里面总共1980块钱,母亲让全部取出来,工作人员说:“里面有钱,证明人还在,如果你把钱全部取出来,还以为人不在了,以后就不忘里面打钱了。”
最后里面又留20块钱,当我决定把母亲的大额存款取出来时,工作人员说:“现在银行没有现金,取不出来。”
昨天还说能取,今天怎么就取不出来了,我不解的问。工作人员说:“大额的存款要提前预约才行。”
“可是我家老太太着急怎么办?她一定让我取出来,她不相信银行,感觉她一口气没有了,钱就取不出来了。”我笑着说。
“可以转账,转到你的名下,什么时候取都可以。”工作人员说。
“但是我的银行卡好久都没有用了,不知道是否还行吗?”我问。
工作人员说:“我给你查查。”
我再次把身份证给工作人员,工作人员看了看说,“还可以,那就转到你的账上吧。”
母亲的钱全部转到我的账上,很快收到信息,我又把信息转给姐姐。我怕将来说不清楚,把信息短信保存起来,以免将来有经济纠纷说不清楚。
可后来,感觉还是因为钱转到我账上引起姐姐的戒备,一天收到姐姐的信息,让我把钱转给她,我回她:“银行卡在老家,我没有带在身上。”
“银行转账也行。”姐姐的口气很坚决。
我打开视频,姐姐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咱娘的钱闲着也是闲着,我想用它还房贷,这些年的房贷都让儿子还,我怕媳妇不愿意。”
你怕媳妇不愿意,拿老太太的钱去还贷款,我还不愿意呢,心里想着,嘴缺说:“你怎么不早说,这个卡我好久不用了,也记不住,就这张卡没有绑定手机,也没有下载app。我的贷款也没还完呢。等我回去再说吧。”
挂掉手机,心里一肚子的火。老公回来,看我不开心,问道:“老婆,怎么了?谁惹你了?”
“我姐来电话,要我妈的钱还她家贷款,她凭什么?怕她媳妇不高兴,怎么不怕我不高兴啊?这话我怎么就这么不爱听!我妈还在呢?”我生气地说。
老公安慰道:“你娘家的钱跟咱无关,她们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咱不差钱,*那几个钱咱看不上。”
“我也没想要啊,我从前就跟我妈说过,她的房子,她的钱将来都是姐姐的,对父母的付出我比她们也不少。我妈还没死呢,就等不及了。现在就想花。”
“她爱什么时候花就什么时候花,你孝顺父母,尽自己的义务就行了,别人怎么做是别人的事,别再为他们生气,想花钱,跟哥说。就*那几个钱,你稀罕吗?你看得上吗?”
“我看不上,我也没有想要,可就是生气,气死我了。”我郁闷地说。
从此以后,内心深处感觉和姐姐有一种说不出的鸿沟,每次回家,依然像从前一样,该花的花,该买的买,表面上好像依然很友好,可内心深处那道鸿沟怎么也挥之不去。
母亲也变了,变回从前的模样,母亲的态度就是姐姐的态度,母亲说话的语气,简直就是姐姐的化身,看到母亲的眼神和不讲理的样子,就像看到姐姐一样。我能够猜想到姐姐和母亲说话的语气。
一直以来,母亲就这样被姐姐影响着,我确信母亲对我所有的牢*,都是由姐姐导致。我也开始感觉到自己和姐姐之间的差距。姐姐是一个有能力的人,而且还是一个有超常承受能力的人。很多时候,我是很佩服姐姐的,即使她从小就挤兑我,欺侮我,可我依然很佩服并且同情她。
母亲总是说:“你姐从小能干,而且心灵手巧,心眼也够用,就是命不好。你看你,从小就是一个病秧子,干啥啥不行,还缺心眼。也不知道XX看上你啥?啥都不让你干,钱还由着你花,人家干啥啥行,还惯着你。”母亲一讲起我和姐姐,就是对我满脸的嫉妒,对姐姐一脸的同情。
从小在母亲和姐姐的打压下,一直很自卑,庆幸自己遇到良人,给我一个幸福的家。没有像姐姐一样那么受苦,一辈子做自己喜欢做的事,虽然赶不上姐姐能干,赶不上她有心机,我依然过得幸福,老公宠爱,孩子孝顺,家庭和睦,不管是大家还是小家一切随我心愿,要比姐姐幸福得多。
很多年来,从不和姐姐计较,孝顺父母从不和她攀比,尽自己所能。想起从前曾经不堪的回忆,即使母亲不待见自己,也试着理解母亲。
每个人都是自私的。我和姐姐之间,母亲偏心姐姐,也有一定的道理。姐姐能干,聪明,也会说话,和弱不经风的自己比起来,姐姐是母亲的左膀右臂,而自己只能成为她的累赘。谁又会偏向累赘呢?除了父亲以外。
在家里,从小有父亲的偏爱,也被姐姐嫉妒。在姐姐眼里,好像就应该所有的人围着她转,都听她的才对。
父亲在家里的地位,除了户主页上是他的名字以外。除了虚名,在家里的地位和我一样,一直生活在原生家庭的边缘。没有地位,更没有权势。
母亲在整个家庭占有主导地位,姐姐是她的左膀右臂,而我和父亲是被歧视的一方。认人欺压,在母亲和姐姐眼里,我们都是不过日子的人,不会干农活,也不会干家务,母亲经常骂我,“跟你爹一样就会造钱,啥都干不了……”
母亲从看不到我和父亲的优点,而在我心里,我一直很崇拜父亲,感觉父亲和所有的庄户人家不一样。
大部分庄户人家都和母亲一样,庄户人家就是种地,把地种好是本分。而父亲却从小教育我们,好好上学,通过知识改变命运。
我虽然没有读很多书,可我从来没有停止过学习,通过不断的学习,充实自己的大脑。依然活成自己喜欢的模样。
如今的我,找到了自信,不再自卑,那些曾经靠劳力生活的人,并没有过上好日子。而在母亲眼里,我这个一无是处的人反而生活的更好。
我曾经问母亲:“从前在你眼里那些很能干,很能吃苦的人,如今并没有过好,而从来不会干农活的我反而过的更好,你知道为什么吗?”
“你好命!”母亲的语气里带着嫉妒。
“所有的有钱人都靠脑袋,在庄户人家眼里,不干农活就是不过日子,但是我收入不少啊!在所有的人眼里,都说我玩,我不过日子,但是,我挣钱了呀!”
“你天天喊着挣钱挣钱,谁给你钱,你的钱在哪?整天胡捣鼓,早晚让人家给骗了。”母亲气哼哼地。她依然不相信我的能力,她像所有的人一样,在外人眼里,我就是每天玩,就是一个不过日子的人。
还好,有老公和儿子的理解和支持。儿子安慰我,“妈妈,你不用和别人解释,你只管做,只要自己喜欢就好,即使挣不到钱,也没有关系。”
我高兴的说:“这些年我照顾你姥姥姥爷能挣这些钱,妈妈可知足了。如果在老家种上三十亩地,不管你姥姥姥爷,我也累死了。母亲一年的收入就是三十亩地的收入。而且还能照顾你的姥姥姥爷。”
儿子竖起大拇指,夸奖道:“妈妈是最棒的。不要在意别人,只要自己喜欢就行。”
一个人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只要喜欢自己的人能够理解就好,不要太在意别人。
我和母亲的关系从小针锋相对,如今的母亲像个孩子,刚来几天,还是满安静的,几天后,原形毕露,不讲理的劲又来了。
在姐姐家里,一直卧床吃饭,走路需要搀扶,总是一副筋疲力尽的样子。每天只念叨一件事,就是交代后事。这几天饭量还涨了,说话的声音也变得洪亮,在我的心里,母亲只要一出不讲理的样子,就算恢复正常。
不喜欢母亲奄奄一息的样子,更不喜欢母亲蛮不讲理的表情,用母亲的话,无论她怎样我都不喜欢。就像母亲不喜欢我一样,在母亲的眼里,我就是一个不务正业的人,即使挣了钱她也不相信。
母亲对哥哥说:“她整天说在网上挣钱,钱是谁给的呀?”
哥哥打趣地说:“她说挣钱就是挣钱,她开心就好,管她谁给的。”
“她从小就缺心眼,就怕她把XX给的钱让人家给骗了。”母亲和哥哥小声嘀咕着。
哥哥对我说:“咱娘问我,是谁给你钱,我也不知道。”
我解释道:“我的作品一部分靠官方流量,一部分靠粉丝打赏,打赏的收入更多一些。今年收入最多的是短视频,可我更喜欢写小说,我的远大梦想还是靠写小说赚钱。”
“喜欢写就写,当成一种乐趣,开心就好。”哥哥安慰我。
“可现在我就是想挣钱,想凭自己的能力挣钱养活咱娘,叫咱娘心里也有底气。目前更多的时间用在制作视频上面,每天事太多,总是静不下心来。尤其是写长篇小说,是很费脑子的。如今年纪大了,感觉力不从心,精力达不到,眼睛也花了。”我感慨地说。
“你现在的责任是把咱娘照顾好,别整天总想着挣钱,顺其自然是最好的状态。”
我一直在默默的努力,我的梦想就是一定要写一部现实版的小说,不但出版,还要拍成电视剧。我的下半生就靠写作养活自己。
当我把梦想告诉老公时,他总是笑话我,“你就天天做梦吧!你写了这么多年,我也没看到你写出什么名堂来。你记住,你就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太太,而且是小学毕业。比你优秀的人多了去了,成名成家的又有几个。能够挣钱的又有几个。喜欢写就写,别整天说那没用的,让人家笑话。”
儿子说起话来比较婉转,”妈,有时间你就多看,你应该多读小说,吸取别人的精华,才能写出更好的文章。儿子相信你,你就是第二个莫言,努力,加油!”
儿子的话总是让我很暖心,没有时间读书,就听书,感觉还是有收获的,一边听,一边写。也许是自己的文化有限,也写不出太高级的东西。
半辈子过来了,看过再多的书,感觉自己没有经历过的,即使写也找不到感觉,只有自己亲身经历了,写出来才会有感触。关于自己的故事,经常写的感动到自己,有时候眼睛都哭肿了,哭的写不下去。
老公不解地说:“小说就是小说,还把自己写哭了,你要是哭坏了,我还得给你看病。”
不管是否成名成家,我都会一直努力写下去,哪怕只是记录自己的生活,我最大的梦想就是把自己的人生写成小说,出版成书,然后赚钱。可惜,我只是一个平凡的人,写着平凡人的故事,没有套路,也没有模板,平铺直叙,简单明了,记录现实生活中发生的一切。
我写过的小说全部来自生活,明明知道可能不会有太多人看,可自己就是喜欢,知道自己固执,却又无法改变自己。坚持做自己,相信会碰到同频的人,会有喜欢我的人,并且喜欢我的作品。
无数次想改变自己,最终还是坚持做原来的自己,得罪人就得罪人吧,没人喜欢就没人喜欢吧。写小说也是,不会迎合市场,我会迎合自己的心,我写我心,只是想把自己内心的东西表达出来,一吐为快。
有时候,书写文字就是和另一个自己对话,把生活中所有的不快写出来,然后再慢慢的疗愈。我从不八卦,既不讲别人,也不和别人讲自己。从小不善言辞的我,把想说的话都变成了文字,写成了故事。
把心中所有的快乐和不快乐的事情写出来时,感觉很快就会释然。很多年来,书写文字让我的生活变得充实,虽然没有成名成家,可精神上的财富依然让我感到富足,没有书写文字习惯的人是无法感受到的精神财富。
生活中所有的不开心,只要通过文字抒发出来,都会释然,然后让我成为一个有格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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