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为“孩子们的歌”?像捕捉风一样捕捉诗歌的英国诗人

何为“孩子们的歌”?像捕捉风一样捕捉诗歌的英国诗人

首页游戏大全茶杯头大冒险汉化版无限金币更新时间:2024-05-01

孩子的世界是小小的,他们在自己小小的世界里慢吞吞地吃饭、睡觉、做梦,成年人已经适应社会的规则,习惯了忙忙碌碌,很难进入孩子的内心世界。但英国的那些童诗诗人们懂得如何进入孩子小小的世界,也知道怎样唱起孩子的歌。

除A.A.米尔恩、罗伯特·路易斯·史蒂文森、特德·休斯外,英国还有许多童诗诗人,像创作《小妖精集市》的诗人克里斯蒂娜·罗塞蒂,还有写出《天真与经验之歌》的威廉·布莱克。他们注视着语言的光影,捕捉诗歌,就像捕捉风一样。

在本期“孩子与诗”系列专栏中,作者闫超华分享赏析了英国其他童诗诗人的作品。正如文中所说:“英国童诗具有自己鲜明独特的形式,语言清新明亮,内容纯真可爱,像呼吸一样自然。”

在小小的世界,唱起孩子的歌

一首童诗有无数种语言,比如玩具的语言、昆虫的语言、精灵的语言、星辰的语言……它们朝着各个方向飞去,连接成神奇的宇宙,闪烁着细小的光芒。一个孩子坐在文字中间,望着我们,语言自然而然开始发声。这让我想起我童诗网课的一个小诗人鲁诗语,她六岁的时候写过一首《书架钢琴》:“抽出一本书/就是/按下一个琴键/一段音乐/汩汩流出。”同样的,奥地利诗人汉斯·雅尼什也在《写字时》一诗中这样说道:“每一张纸/都是一架多声部钢琴。”(姚月 译)。事实上,一首童诗也是如此,当我们按下一个个“词语”,它们就会流淌成诗句,听吧,这时,隐隐传来了《孩子们的歌》:

孩子们的歌


作者:[英]R.S. 托马斯

译者:张文武


我们活在自己的世界

这世界太小了

你们弯腰也进不来

即便是手脚并用

你们成年人惯用的小伎俩

就算用善于分析的目光

搜寻和试探

就算用顽皮的表情

偷听我们的谈话

你们还是找不到那个中心

在那里,我们跳跃,我们玩耍

紧闭的花蕾下

光滑的蛋壳下

生命仍在酣睡

杯子一样的鸟窝里

鸟蛋泛着灰蓝色

你们那遥远的天堂的颜色

电影《岁月的童话》剧照。

一个孩子在自己小小的世界里慢吞吞地吃饭、睡觉、做梦,心是他们的王国,成人很难进入他们的内心,因为那个世界只属于他们自己。他们的生命是动态的,无论是出现的花蕾、鸟蛋、天堂……一切都跳跃在自由的想象中。在玩耍时他们找到了自己,并通过诗意指认你的眼睛。英国的童诗充满田野、河流与森林气息,每一首似乎都可以“吃”的童诗:

孩子们的歌


作者:[英]罗·格雷弗斯

翻译:韦苇


你们不会相信,

连我自己也不相信这事,的的确确,

虽然这是我亲眼所见!

谁一眼都能看清楚,

南瓜上头有句话,写的是:

“剖开我,吃了我,

我又会长出同样的一个我。”

南瓜上面的话,

我不信,奶奶却深信不疑,

她很有把握地说:

“奇迹会出现的,

不过你得等待,

有耐心的人才看得到奇迹。”

果然,有一天早上,

我进到菜园里玩耍,

在成熟的瓜果中间,

看见了我吃掉的南瓜!

这让我想起英国作家刘易斯·卡罗尔在《爱丽丝漫游奇境记》中对爱丽丝的一个描述:“过了一会儿,她又看见桌子底下放着一个小玻璃匣子:她打开一看,里头是一块小糕,上头有用葡萄干拼出来的很好看的字,说的是‘吃我’。”“好,我就吃了它。”爱丽丝说。(赵元任 译)谁会在意南瓜说的话呢?比如,它说:“剖开我,吃了我。”其实就是剖开诗意的奇迹。我们等待这个“奇迹”慢慢长大,连同我们对童话的憧憬。南瓜的语言只有纯真的人才能听见,我们深信不疑,里面藏着我们的童年与星空。

电影《爱丽丝梦游仙境》剧照。

这首童诗我们可以和舒比格的诗歌比较来读。在《当世界年纪还小的时候》的最后一篇中,诗人这样写道:

洋葱、萝卜和西红柿,

不相信世界上有南瓜这种东西。

它们认为那是一种空想。

南瓜不说话,

默默地成长着。

——廖云海 译

这里不再是南瓜的独白,而是蔬菜之间的对谈,洋葱、萝卜、西红柿、南瓜,像四个玩耍的孩子,他们的话也充满孩子气,渐渐与童话融为一体。然而,当其他三个蔬菜孤立“南瓜”时,南瓜没有去争辩,而是静静地做自己的事情。读了这首诗,仿佛有许许多多的嘴巴和眼睛,它们望着你,向你倾诉。

当拥有诗歌之心,就能感受到如风的本质

是的,一首童诗可以蕴藏各种事物,并且可以在其中自由穿行。也就是说,在童诗的世界中,一切都是灵性的、纯洁的。你必须拥有诗歌之心,才能感受到这其中如风的本质:

我是风


作者:[英]詹·里弗茨

翻译:韦苇


不用钥匙

谁的门我要进就进

我厉害的时候

能把橡树掀翻在地

可一旦我放轻脚步

我可以不搅醒

公园里睡梦中的花朵

还悄悄从窗口

把石竹花的香味

悄悄送进你家屋里

风意味着自由、飞翔、透明、力量、远行……想象风的语言与行为,一个童话般的国度与我们相遇。风可以席卷而来,也可以轻拂花朵,它会记住芬芳,也会遗忘翅膀,它无所不在,却又无影无踪。

电影《魔女宅急便》剧照。

谁能看见风?谁听见了风的脚步和呼吸?英国的童诗在自然中孕育它的花籽,播种在孩子的心间,风具有孩子的心性,如同一个透明的孩子在玩耍,这时,我们都是风:

谁看见了风


作者:[英]克里斯蒂娜·罗塞蒂

翻译:屠岸


谁看见了风?

不是你也不是我

但是当树叶不停地摇动

风就正在穿过

谁看见了风?

不是你也不是我

但是当树木低下了头

风就正在穿过

风来自一个看不见的地方,它像一只无形的鸟在飞,并幻化成万物。当它摇动树木,叶子翻滚成绿色的河流,我们就能感受它与事物的嬉戏。在风前进的地方,事物就有了呼吸。对此,德国作家于尔克·舒比格在《当世界年纪还小的时候》这样说道:“风开始时是静止的,很安静,就像它不存在一样。后来,不知怎么的,它发现自己能吹了。”(廖云海 译)当水开始学习流淌、风学习吹拂、星辰学习发光时,它们会重新唤醒你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对自由与想象的无限追求。

寻找语言的光和影子

诗人罗塞蒂是19世纪英国最负盛名的女诗人之一,也许大家还记得她的童话长诗《小妖精集市》。诗中描绘了在妖精世界的诱惑下,我们如何自救和拯救他人。

《小妖精集市》,作者: [英]克里斯蒂娜·罗塞蒂,译者: 董颖璇,出版社: 重庆出版社,出版时间: 2020年1月。

“当鸟儿啾啾鸣叫于屋檐/当早起的农人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向金黄的麦田/当沾着露水的草儿弯下腰/向灵动的晨风问好/当新发的蓓蕾在新的一天/绽放成酒杯般的百合/萝拉从梦中苏醒/天真的笑容一如往日……”(董颖璇 译)诗人营造的精怪场景更像是孩子间的一种游戏,孩子们不断扮演各种角色,只为满足自己对成人世界的幻想,而这也恰恰是孩子纯真的地方,他们或许就是童诗本身。

日本导演宫崎骏在动画电影《起风了》的开头这样引用保罗·瓦莱里《海滨墓园》中的诗句:“起风了,唯有努力生存。”(译者不详),这其中,爱如同风吹花长,让人重生,诗意也开始长出嫩芽。

电影《起风了》剧照。

对此,我们可以体会一下法杰恩(又译法吉恩)的这首诗歌:

小河睡着了


作者:[英]法杰恩

翻译:韦苇


小河睡着了

沉浸在梦乡

小河平平静静地躺着

睡得很甜很香

只是有时

他在梦里也会翻个身

把水花儿

轻轻泼向堤岸

小河像婴儿一样睡着了,一个“母亲”守护着它的梦,也许是岸?叙利亚诗人阿多尼斯曾说:“什么是岸/波涛休息的枕头。”(薛庆国 译)。这个“枕头”如同母亲的“臂弯”,波浪是手掌,轻轻拍着。最有趣的是这么一句:“他在梦里也会翻个身。”这个翻身就是水花四溅。为什么会翻身,因为风的缘故。看吧,这里虽然没有直接写风,但每个词都灌满了风,在生命之水上静静摇晃:

摇篮之歌


作者:[英]威廉·布莱克

翻译:杨苡


甜蜜的梦筑成一片浓荫

笼罩着我可爱的幼儿头顶

甜蜜的梦中溪水欢快地流淌

伴随着幸福而恬静的月光

甜蜜的睡眠、柔发低垂

织一顶幼儿的冠冕盖住你的双眉

甜蜜的睡眠,像温柔的天使一样

在我幸福的孩子头顶上翱翔

甜蜜的微笑在夜间

在我的宝贝头上盘旋

母亲微笑是甜蜜的微笑

长夜漫漫就这样消逝了

甜蜜的*,温柔的叹息

可别赶走你眼中的睡意

甜蜜的*,更甜蜜的微笑

一切温柔的呜咽全都消逝了

睡吧,睡吧,欢乐的小孩

万物都已微笑地睡下来

睡吧,睡吧,高高兴兴地睡

你母亲却在你头顶上流着泪

甜蜜的婴儿在你脸上

我能找到那个神圣的形象

甜蜜的婴儿也曾像你

你的造物主躺下为我哭泣

为我为你为所有人哭泣

当他还是一个小小的孩提

他的形象你总看得见

那俯向你微笑的神圣的脸

微笑着对你对我对所有人

他变成一个小小的儿童

儿童的微笑就是他的笑脸

一片祥和之气笼罩在天地间

《天真与经验之歌》,作者: [英]威廉·布莱克,译者: 杨苡,出版社: 译林出版社,出版年: 2023年1月。

布莱克被誉为英国第一位重要的浪漫主义诗人、版画家,他的诗神秘、深沉,充满幻象。这首《摇篮之歌》是用梦编织的语言,梦中的孩子像温柔的天使,那神圣的形象笼罩在天地之间,母亲对孩子的怜爱让整首诗得到了升华。正如布莱克在诗中所说:“一粒沙里看出一个世界/一朵野花里一座天堂。”(梁宗岱 译)。布莱克善于小中见大,他的《天真之歌》为后来英国的童诗定下了音调,无论是史蒂文森,还是米尔恩,都能看见布莱克的影子:

影子


作者:[英]伊·奥伦

翻译:韦苇


什么都有影子

山有影子,皮球有影子,鸡有影子

所有地上跑的、地上长的、都有影子

就只影子没有影子

我觉得诗在某种意义上就是寻找语言的光亮与影子,孩子对诗歌的感受一定比成人更直接、更纯粹。“什么都有影子”,无论是山、皮球、鸡,有生命的、没生命的,都有属于自己的影子,因为有光照在他们身上。接着,诗人话锋一转:“就只有影子没有影子。”这其实揭示了一个哲学命题:现象与本质之间的关系。

《影子》,作者: [美]玛西娅·布朗,译者: 颜叙,出品方: 爱心树童书,出版社: 南海出版公司,出版时间: 2012年3月。

这让我想起古希腊哲学家柏拉图著名的“洞穴隐喻”:在一个漆黑的洞中,一群囚徒背对出口,面向墙壁,在他们的背后燃烧着一个巨大的火堆,有人举着道具做出各种动作,而火光将那些光影投到洞壁上,那些囚徒以为影子是唯一真实的事物。童诗存在的意义就是让孩子走出“洞穴”,看见自己生命中的自由、本真和灵性之光。

下面我们可以从史蒂文森的童诗《我的影子》去感受这一切:“有趣的是他时刻在变化/不像别的孩子慢慢长大/有时他像皮球一蹿老高/有时又小得让你看不到。”(漪然 译)。到底“我”和影子,谁才是真实的呢?也许对于影子而言,“我”也是它的影子吧。

英国童诗具有自己鲜明独特的形式,语言清新明亮,内容纯真可爱,像呼吸一样自然。这种“生态童诗”像无数只蜜蜂在我们的心灵上采蜜,仿佛这些诗都在生长,开它的花瓣,结它的果子,让阅读它的人感受生命的芬芳与光泽。

撰文/闫超华

编辑/王铭博

校对/卢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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