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没有对日本的阴阳师产生过好奇?
阴阳五行学说起源于中国,传入日本就受到统治阶级的钟爱,执政者们不仅迅速接受,更是大力支持。
阴阳学说扎根进日本的土壤之后,发展出了特有的“阴阳道”。而掌握阴阳道的阴阳师,上可观天文识历法,下可占卜凶吉祛病化灾,更通灵鬼咒术,在民智未开的时期,被视为拥有显而易见的强大力量,为人们所敬畏、信赖。
以日本天皇为首的贵族,自然将其作为一种维护统治、保障安宁的手段。
电影《阴阳师》(2001)
阴阳师也是一项职业在今人看来,阴阳师相当神秘,甚至可以说是地位超然。但如果追本溯源,可以发现,在讲究血统和等级的时代,阴阳师也不过是一种手艺、一项职业。
不过阴阳师在最初就与贵族密切相关,两者之间的交集也随着政权交替和战乱不断变化,或加深或断裂。
一方面,贵族相当重视阴阳师,从日常生活到政治斗争,有诸多召用阴阳师的记录。另一方面,阴阳师凭借技能为贵族服务,也借贵族为自己谋势。
严格说来,阴阳师的官职并不高,即便是安倍晴明也只居从四位下;但在法理上,到了平安中后期,正六位以上的官人皆可享受贵族待遇,官人阴阳师这一群体本身也逐渐融入、成为贵族的一部分。
《安倍晴明》菊池容斋·绘
尤其是安倍和贺茂两家,各自发展成派系,甚至将原本非家传的阴阳寮变成了世袭,最终成为唯二扎根于贵族中的阴阳师世家。而且阴阳师与贵族,尤其是官人阴阳师与中级贵族间有姻亲关系。
治病祛灾、占卜勘申、趋吉避凶,阴阳师样样都能干而在上述阴阳师队伍里的,除了官人阴阳师,还有法师阴阳师。
平安中期以后,政治斗争加剧,催生了一批“暗阴阳师”。他们不归属官方正式的阴阳寮,也没有官职,而是以个人名义与贵族合作,为他们占卜吉凶,秘密进行咒术,祛病驱灾。
阴阳师的职责也远不止人们印象中的“咒术”这么简单。阴阳道里本就融入了神道的内容,用占卜来判断事情的征兆,研究时间、方位的吉凶,以阴阳五行学说解释当时让人忧惧的怪异现象,甚至治病祛灾等。
咒术也不代表咒*,施咒也不见得就是谋人性命。实际上,咒术中还有诸多细分,如“祭”就多有祈求、祛、镇的作用。
《春日权现记绘》(局部):画面下方是头戴纸帽、手拄木杖的阴阳师。病人所在的小屋上有小鬼偷窥,小屋前还有作法祈愿的痕迹。小屋左上角的犬也透露出不吉的征兆
贵族们召用阴阳师也并不那么频繁,年初和年末稍多,平日有事才会用到阴阳师。看安倍晴明的受召记录就可以知道,忙时一个月几次、闲时几个月一次都是常事。
除了咒术,阴阳师对贵族承担的职责还包括治病祛灾、占卜勘申、趋吉避凶等,基本涵盖了生活的方方面面。
《小右记》中记载:宽仁元年(1017)10月,一头野鹿进了天皇寝宫清凉殿隔壁的后梁殿,远离乡野的贵族们认为这种少见的野生动物出现在宫里是一件怪事,一定昭示着什么。
召阴阳师占卜后,得出了“大不吉”的结果。占卜的阴阳师回禀,这预示着皇居可能要发生火灾。这种“怪事—占卜—物忌”的体系在当时的贵族社会里相当常见。
《泣不动缘起绘卷》,描绘了安倍晴明施术治病的景象
贵族对阴阳师不寻常的需求阴阳师在贵族中承担的也不仅是生活上的职责,更涉及国家社稷层面。
宽弘元年(1004)7月14日夜里下了一场大雨。在经历了三十多天的大旱之后,这场雨润泽了干裂的土地,也拯救了萎靡的国家。
《御堂关白记》里点明,这场雨是安倍晴明施了一场被称为“五龙祭”的咒术后召来的,晴明也因此受到朝廷嘉奖。
还有为镇守都城,免受疫病侵扰而行的四角四境祭,都是在维护统治,还给贵族们创造了安稳的环境。
除了这些普通职能,贵族对阴阳师的咒术还有更不寻常的需求。
招魂、调伏、施术诅咒……事实上,阴阳师给人留下森然的感觉和“能咒*”的印象与贵族间的斗争不无关系。
贵族间利用阴阳师彼此攻讦的事情并不少见,甚至还有一批官人阴阳师隐秘地专攻诅咒之术。
阴阳师在贵族中就担任着这样的角色。贵族想要健康安稳时,他们就是治病救人的妙手;贵族想要排除异己时,他们就是阴冷无声的屠刀。
近世阴阳师的活动到了近代,以土御门家的阴阳道为例,它继承了贺茂、安倍两家自平安后期以来的传统——世袭制,而阴阳师的基础工作则是年中行事、冠婚葬祭等,粗略划分可以分为恒例祭仪、临时祈福、一般大众的依赖。
恒例祭仪多指朝廷或是幕府仪礼的工作。
阴阳师的工作是协助朝廷在换季及各大典礼上的礼仪行事,也会代替某些德高望重的贵人作礼,如天皇或是将军。除此以外,阴阳师的工作更多是不固定的临时祈福。
除了接宫廷行事的工作外,也面向一般社会大众接受工作,这个设定更加接近我们想象中的阴阳师。
位于日本京都的晴明神社
因为受小说电视等流行文化的影响,人们印象中的阴阳师总是无所不能,解决着一桩又一桩的奇案怪案。但近世阴阳师的工作,更偏向于占卜祈福,仪式宗教感很强。
文化十一年(1814)12月10日,金昆罗山普门院的一位僧人在夜晚感受到了异样。他在蒲团上睡觉时,感觉有猫踩过他的身体,随后又觉得类似于老鼠的东西钻进了他的怀中。感觉异样的他向土御门晴亲求助。
土御门晴亲接受了此案件,他立起筮,开始作法。最后得出结论,这里并没有妖怪,僧人所感受到的“妖”,是他旅途疲惫所致。
阴阳师的工作,因为是卜算与作礼,常给人一种迷信,有时甚至是坑蒙拐骗的印象。但在这个案件中,阴阳师结合了卜算与实际情况的调查,最后给出了相当合理化的建议。
像这样,近世阴阳师在接受案件时,已经不会挑剔委托人的出身或是地域,只要对方付出相应的报酬,就愿意为各种各样的人效劳。
这些报酬有时相当丰厚,而且当时土御门家还在日本全国范围内贩卖一种名为“萤火丸”的护身符。
曾经高不可攀,只存在于宫廷贵族阶级的阴阳师,一下游走于街坊民众之间。尽管做的工作与我们想象的相去甚远,阴阳道却从古至今构建了一个庞大的思想体系,可以说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又小到家长里短鸡毛蒜皮。
某种程度来说,阴阳道也促进了日本现代科学技术的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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