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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知道了这个结局,比吕赢了比赛,却终于没有赢得雅玲的爱情。
其实他自己一直就很清楚的吧,即使在比赛当中那么卖力的投球,即使谁都看出他从未有过那样想获胜的心情,即使整场比赛一直在对自己说:“我真的非常喜欢雅玲。”比赛,的确是为了雅玲而赢的,可是其实他自己一直都知道最后的结果。他不会得到雅玲,他那么拼命,也并不是为了得到雅玲。就只是为了给自己一个交待吧,给热血沸腾的甲子园,给理应无悔的青春。
看这个故事,心情一直被一种造化弄人的苦恼纠结。怪安达大叔太残忍吗?可是谁的青春不曾有过无能为力的失落和错过?不曾有过为情所困的悲伤和无奈?一切都起源于命运微妙的安排,而终结呢?或许这样的开始,就注定了不会有一个完美的终结吧。
比吕是最优秀的男生,当之无愧的hero,却从一开始就被命运捉弄了。晚长高一年半,就是他全部的错误,如果这也能算是个错误的话。迟了一年半,就等于迟了一生一世。不再有机会挽回。他不甘心,我知道,换了是谁也不会甘心的。何况比吕是那么出色,在我看来他没有任何地方比不上英雄。可是人有能力同命运相争吗?你没看到俄底普斯王的悲剧?俄底普斯一心叛逃,却步步落入命运的圈套。希腊人是聪明的,在他们的神话里,人之上是神,神之上是命运,高于一切。比吕甚至连一个与英雄竞争的机会都没得到。甚至不像达也与和也,同时出生,同时成长,同时爱上小南,开始一场比赛。比吕与英雄从来没有站在同一条起跑线上。当他渴望出发时,英雄已经跑出很远了。
“比吕,把雅玲介绍给英雄,后悔吗?”
“如果是介绍给英雄以外的人,我一定会非常后悔的。”
“是吗?我觉得刚好相反。”
比吕从来也不肯承认自己后悔过。也许是真的,毕竟介绍他们相识的时候他还没有情窦初开。也许是假的,不肯承认只是不想看到别人眼中的同情或嘲弄;只是知道后悔也没有用,所以还不如这样自欺欺人;只是因为年轻的自尊如此脆弱,需要一副面具一点伪装来包裹呵护。“我的签已经被别人抽走了。”可是面对这样的既成事实就能够轻易的忘情吗?为什么即使已经对春华说出了“I love you”,在梦中见到的,拥抱的仍然是雅玲呢?难道是因为在卸去了所有坚强防备的睡眠之中,内心深处最隐秘的渴望才有机会浮现?而那渴望的中心,是雅玲的容颜。
“比吕,你真的那么想赢英雄吗?干脆认输不是比较轻松吗?你没有这么想过吗?……加油啊!你可别告诉英雄哦,其实阿姨是支持你的。”
“您对英雄也这么说吧?”
“当然。”
阿姨说的是棒球?不是棒球?抑或不止是棒球?相信比吕自己心里是清楚的。为什么要给比吕制造一个虚幻的机会呢?赢得与英雄的比赛,赢得心爱的女孩的爱情?这一切明明已经是不可能的了,“从一开始就没有选择了。”雅玲说的没错。这或许是上天跟他开的最后一个玩笑,在他即将划上句点的青春。看着比吕最后的投球,我的心也跟他一样隐隐作痛。然而我知道我永远不能真正体会他的悲伤,被命运嘲弄的悲伤。汗水顺着他的脸颊流淌,落在投手板的尘埃中。心里是在淌血吧?脸上的笑容是他的绝望。这是一场注定要失败的比赛,他再强也赢不了的比赛,赢了也就是输了。但是他得完成宿命的安排,他已经输了雅玲,决不能再输了自己。所以最后一球是正中直球,是一个以前从来没有投出过,以后也不可能再投出的完美的直球。比吕哭了。为他得到的,也为他失去的。为什么成长总是要伴随着心碎的痛苦完成。
雅玲是完美的女孩,漂亮,坚强,温柔,善良……再加上还是比吕初恋的对象。不由得想起小南带着些许迷惑的自言自语:“我真的看起来有那么完美吗?”有的,小南有,雅玲也有。或许在所有其他女孩子的眼里,雅玲都是值得羡慕的吧,她的生命里有两个hero,不管哪个是友情,哪个是爱情,都足够让人眼红了。可是两个英雄对任何女孩子来说都太多了。只能爱一个,你选的出吗?雅玲旅行袋的密码,究竟是英雄的生日还是比吕的生日?也服了安达老师了,给两个人安排这样的生日。或许含糊其辞的题目,就注定只能有模棱两可的答案。但是不管是哪一个,我知道那个就是雅玲真正喜欢的人。
雅玲和比吕只能在记忆里相爱。在雅玲的回忆里,比吕永远是那个邋遢的小个子,一副随时冒出一大堆鬼点子的坏坏的表情,跟在自己的身后蹦蹦跳跳。那些儿时的嬉戏,在懵懂中发生,现在看来分明都是爱的萌芽。我喜欢又怕看到雅玲回想比吕时的表情,大眼睛里满是伤情的无奈,心里是回不去的过往,追悔不及的错失的真爱,身外是现实中的英雄,自己作的选择没有说后悔的余地。很佩服安达老师的功力,怎么能够把这么复杂的内心活动画在一张线条如此简约的面孔上。其实事后想来,或许不过是中了一个蒙太奇的圈套罢了,安达老师只需要画上雅玲没有表情的脸,后面一格再画上比吕,我们自己就会凭空想象出来很多往昔的,现在的,虚幻的,真实的情感。总归是我们自己制造跟咀嚼那些莫名的伤感,背着大笔的家伙,正躲在画面之外偷偷笑吧。
我知道比吕和雅玲是更合适的。英雄和雅玲是让人羡慕的一对,漂亮,坚强,优秀,才华横溢,大家瞩目的焦点……那么比吕和雅玲应该是更加让人羡慕的一对吧?漂亮,坚强,优秀,才华横溢,大家瞩目的焦点……还要再加上——青梅竹马。只有比吕和雅玲才有一种默契,只有比吕才能安慰雅玲,让她打起精神,或者让她流泪。不是吗?只有看比吕的比赛雅玲会哭,“看他比赛,不管是输是赢,都会想哭呢。”阿姨去世了,雅玲太强,她甚至哭不出来。没有宣泄,心里的痛就不可能减轻。英雄只能每天陪在她身边,带她散心,他自己也知道没有能力抚慰雅玲内心的伤痛。而比吕却能够带她到儿时游戏的场所,让她听到妈妈叫他们回家吃饭的呼唤,然后泪流满面。
“我并不像周围的人所想象的,那么坚强。有时候我也会迷惑,胆怯,一个人不知如何是好。有时候,我会突然很想看见比吕的脸。……比吕就跟海一样。在新学期开始前,我想看一看——海跟比吕。”
但是她能舍弃英雄吗?“我还是不能想象英雄落败的样子。”英雄是她的初恋没错。从她选择了英雄的那一天起,她就永远也不能放弃了。人生是一场单向的旅程,没有回头路可走。雅玲究竟喜欢英雄哪一点呢?也许真的就像春华说的:“每个女孩子到了国一,看到稍微长得帅一点的男孩子,就以为自己恋爱了。”在那个年纪,所谓恋爱也就是这么一回事吧。所幸雅玲遇见的是英雄,各方面都如此出色的英雄。英雄没有任何不好,虽然比吕也没有任何不好。就是命定了如此,先遇见比吕,却爱上英雄,认了吧。只能坐在明和的加油席上,说是来为自己加油。作为英雄的女朋友,明和的经理,为自己的球队加油,不应该是这么难说出口的事吧?所以雅玲,你还不明白自己的心意吗?
“只要现在用嘴巴说就行了吗?”
“对,快说吧。”
“加油!别输了。”
“ok。”
“加油!别输了。”
“好了,可以了。”
“加油!别输了。”
那一刻,我的眼泪和雅玲的一起落下。别输了,别输了比赛,也别输了我。但是雅玲又何尝不知道,她永远也不可能回到比吕身边了。因为,不是已经说过“再见”了吗?
整个故事里,我最喜欢的人是春华。让我流了最多眼泪的也是她。其实安达老师,你想要赚读者的泪水,不需要画阿姨去世这么悲惨的事情的。你只要画春华的笑容就够了,真的。
雅玲太完美,而且毕竟,她得到了两个男孩子的爱。春华有一大堆的缺点,冒冒失失,但是很可爱,也很真实。春华总是笑的,想起她来就是各个角度的笑容,那么甜美,那么天真烂漫。即使在三善恶狠狠的警告比吕的时候,比吕的脑子里反映出的也还是她的笑容。
“虽然那个女孩已经是好友的女朋友了,但你还是忘不了她吧?而且,你还常常拿春华跟她比较吧?你也许不知道,这种事对她的伤害有多大——她真的是个很好的女孩子!所以——请你好好珍惜她,不要让她哭泣!……我最喜欢看到她笑的样子。所以,要是有人让她露出悲伤的样子或哭泣……”
春华不知道两个男孩子交谈的内容,她仍然甜甜的笑着,对比吕一如既往的那么好。如果不是三善提醒,几乎连我都要忘了春华的伤心了。这么灿烂的笑容背后,为什么藏着如许的悲哀难过呢?爱上一个人却不能得到回应的心情,只能消磨在朝夕相处的关怀和牵念之中,近乎融化,寻不到痕迹。可是谁会甘愿望着心爱人的瞳仁,却总是看到其中反映出另外一个女孩的身影?
也要归结为造化弄人吧?春华是那么好的女孩子,她完全可以遇见一个很好的男孩子(不要是木根或者三善吧,呵呵),然后开始一段正常的,有回应的恋爱。可是为什么开学的第一天,她的书包就不偏不倚的正好砸到比吕的头上呢?为什么跑过去道歉之前没有人提醒她,这个人将要闯进她的生活,改变她的一生,至少是改变她的青春岁月呢?
命运总是悄无声息的到来,在每一个重大转折的关头,没有人提示你。所以我们总是在茫然无知的状况下就决定了自己后半生的幸福或是不幸,然后添了无穷无尽的后悔,想当初命运的波澜要是这样起那样落而不是那样起这样落又会怎样。其实又会怎样呢?如果冥冥中真的早有一番安排,那么不管选择那个方向,最后都会指向同一个结局吧?
春华从来没有后悔爱上比吕。她的爱情就像所有年轻的孩子的初恋一样,义无返顾,无怨无悔。她知道比吕始终不能忘记雅玲,知道比吕总是自觉不自觉的在拿她跟雅玲比较,她不仅要和优秀的雅玲竞争,还要跟比吕的记忆竞争。这样的较量是没有胜算的。得不到的那个,永远都是最好的。但是她也是个坚强的女孩,她笑着面对不公平的命运,勇敢的承担起自己的选择。即使在比吕为了三善的事情跟她赌气,说出“你学雅玲学的还满像的”的时候,她也没有哭。可是她的表情是多么悲伤啊,那张脸,那双眼睛,委屈,忧怨,伤心,积郁已久的难过一瞬间涌现,虽然没有眼泪。“谢谢。”多可爱的女孩,这么委屈还不忘要说谢谢。春华走后野田重重的打了比吕一巴掌。看到这里我抹抹脸上的泪水,咬牙狠狠的说:“活该!”
整个故事里春华只哭过一次,还是在她睡着了的时候。第一次去甲子园比吕输了比赛,在雅玲的怀里哭泣时被春华看到了。可是她什么都没说。第二天回程的车上,大家都累了要睡觉,只有春华愿意陪亢奋的比吕玩牌。当春华也终于支持不住睡着了,比吕望着春华可爱的面容,回想起她创立千川棒球社的经历,却看到她的眼角流下了一滴泪。此时春华的梦里浮现的,是一幅怎样的画面呢?安达老师没有画。但是我猜想,应该就是从栏杆上望下去,比吕伏在雅玲的肩头失声痛哭吧。如果那天晚上春华比雅玲先找到比吕,会是怎样呢?我总觉得比吕也会在春华面前哭的。如果是这样,是否真的只能说春华会伤心的原因,是她的运气不够好呢?
“我拜托哥哥住在这里。因为我想把你拖离雅玲的身边。我很不甘心,跟雅玲在一起,我样样都不如她。”
最后的夏天,最后的甲子园。看到春华这么做我莫名的感到很开心,真的。我宁愿春华为自己做一些事情,而不是处处为了比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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