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一下,本文写的是疫情期间的成都,诗心来成都读书经历最大的就是疫情,很有感触,本文表达的疫情期间的不易和成都人们的付出,愿疫情早日完全过去,成都人们早些实现真正的自我解放,共迎美好明天![点亮平安灯][点亮平安灯]〗
就像嗅到府南河畔清晨的水雾,“成都”这两个字在唇舌间被反复咀嚼,渐渐的散成一片一片模糊的记忆。这座城市在我们这一代的眼中好像永远都是沸腾和热乎的,它在一片平原上拔地而起,历史和水泥在此之上不断的重复和叠加,年轻的一代在这片土地上扎根乃至野蛮生长,新事物从城市中心生长蔓延开来,古老的戏剧渐渐合上序幕。塔子山的马戏,青石桥的鱼缸,旧成都的影子隐藏在街角老旧生锈的水龙头和巷口里的几丛野草里,九眼桥的喧嚣,春熙路的繁华,太古里被时尚精致和前卫步步堆积而成的热闹叠加而上,成为新生生命的延续,这座城市将远古蜀人的豪放之气与现代城市的精致利己和谐的融为一体。
而所有的一切,突兀终结,来自远隔千里之地的一个神秘市场带来了一场笼罩所有人的噩梦。就像末世电影的开头,起初只是一件小事,一场发热,几名不明原因的感染者,接着病毒肆虐,迅速蔓延开来,一场残酷的保卫战,在全中国静悄悄地打响,战场是数以亿计的个体构成的城市和乡村。
那些与成都相关的所有的记忆和符号,在一夜之间有序的消失了,从人民南路到长顺上街,从春熙路到府南河畔,从详和里到人民公园,从烟火浓郁到寂静无声,安静还是安静,沉默还是沉默。公园里长街上空空荡荡,剩下的些许行人戴着口罩行色匆匆,灰暗的天空被支棱出来的电线切成四四方方的格子。那些琐碎还价的老人、聒噪耍泼的幼童、四处寻找玉林路的游客、人行道上散步的大公鸡通通消失不见了。
从未见过这样冷清的“宽窄巷子”,为响应公共卫生事件一级警报的要求,“宽窄巷子”被迫从“限流”到“封街”,偶有路人提着用塑料袋装着的青菜匆匆而过,那抹绿色在灰暗的天空下显得格外刺眼;咿咿呀呀,戏台搭起从未散场的的鹤鸣茶馆被迫关闭,百年来蜀人未曾改变的喝茶习惯哑然中断,道路两旁高高堆起的竹椅已经积起了一层薄灰;太古里的喷泉还在不知疲惫的流淌,这个作为成都奢侈品的代名词露出一股令人匪夷所思的安静来;三里屯的酒吧一条街外面是森严的警界线,很多商店自春节打烊以来就没有开张,暂停营业的封条就贴在春节前贴的对联上,白纸黑字衬着一片暗淡褪色的红,这是最真实也是最残酷的成都境况,这座古老的城市经历了那么多岁月乃至战火的洗礼,第一次透露出一股无声的悲鸣出来,曾有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的人流构成万家灯火,我们总以为是城市滋育着人群,可当人流褪去,这座城市亦不复存在。
我们曾幻想着,内心自以为是地希望城市是有序且干净的,没有热闹嘈杂的吵闹和鸣笛声,没有拥挤的人群和漫长的排队队伍,没有冒着白烟的叫卖和服装店口的音响。突然理想中的城市从天而降:安宁,整洁,秩序,甚至还有持续多日的晴好天气,街道上仅有的行人也被口罩封印嘴巴,听不见喧哗。但当这座城市真的被清空之后,就像是正午和深夜进行了对换,恐慌弥漫了每一个角落,我们才发现热腾腾如沸水般的嘈杂与吵闹,那些市井里随处可见的喧哗才是构成这个城市的底色。
城市失落,人与人之间竖起了一场透明的警戒线,我们畏惧说话,害怕触碰,新闻里还在播报数据,那个与所有中国人血脉相连的城市,感染人数还在不断增加,我们自身难保,我们保持沉默,不知道明天起床会更好还是更糟糕。
每一个小区都像一座封闭的城堡,铁门紧闭,出入严查,一些没有围墙的老小区用铁丝搭起了临时的围墙,上面密密麻麻贴满告示。到处都是横幅,到处都是警告,所有人都在说:不要出门,不要与人接触,人与人之间的距离被无限割裂,我以为这是《1984》里的荒诞场景,可不是的,这是疫情下成都的真实境况。偶有遛狗的主人相遇,立刻扯开绳子,非常时期,宠物都没有结交朋友的权利。特殊时期共享单车的回收,人们翻出了自己家里的老旧自行车,穿梭而过在雾气弥漫的街道上,竟恍然有种时光倒流的错觉。
可是这样的情况下,依然有无数的人在坚守,空荡荡的公交车里司机还在岗位上,晚上九点的红旗超市还亮着灯光,穿黄色衣服的小哥依然穿梭在大街小巷,更多是小区门口,商场楼下,地铁站里,穿着白色防护服拿着体温检测机的工作人员,汗水滴落,喉咙沙哑,仍在坚持,他们撑起了这个特殊时期城市的运转。
我们一定会再次夺回以前的生活,哪怕代价高昂。街道上会再次喧嚣,脚步声会与城市沉闷的心跳一起共振。我们仍然会对堵车怨声载道,但那才证明着我们的城市还会活着,我们还活着,我们将用用脸上的皮肤去感受日光,而不是隔着口罩体会那一点残温。我们会重返公园,重返茶馆,嬢嬢们会小心翼翼地把音乐升到探测仪的预定值以上,打个擦边球,食物的味道和广场舞的噪音会再次填满整条街道,我们会重返自己的岗位,在那些微小的、繁琐的、卖力的、疲惫的事情中找到自我感和满足感,重新参与到城市的转动之中。
我们会更珍重那些生活中不值一提的小细节,这次疫情的高昂代价,会让我们重新审视那些平时忽略的东西,上到一个国家的运行制度,下到一个个体的私人情感。我们也会永远记住这段无法触碰的日子,它将永远提醒我们自由呼吸的珍贵,用力活着的痛快,在这将会是我们二十一世纪二十年代最深刻的集体记忆。
疫情过去,车水马龙,市井喧嚣,游客排起队来,火锅味重新占据领空,太阳包裹着成都,我们取下口罩笑着打一声招呼: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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