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多岁的小雪怀着“明星梦”，签约到一家艺术公司当主播，希望由此成名，走上“明星之路”。然而，她没想到该公司在从事涉黄直播，并以高额违约金对她进行控制，要求她进行涉黄直播……
10月20日，红星新闻记者从四川绵阳警方获悉，经过两年缜密侦查，成功破获一起涉案资金达2.6亿元的特大跨境网络涉黄直播案。据警方介绍，该涉黄平台注册主播近万名，直播最高峰时女主播上千人。部分女主播和小雪一样，被高额利润吸引后签约，然后被以高额违约金等方式所控制。
截至目前，公安机关已抓获藏身于柬埔寨、菲律宾等东南亚国家的涉黄平台高级管理人员、APP研发公司及第四方支付公司负责人等犯罪嫌疑人52人，关闭涉黄直播APP软件27个，其中10人回国自首。至此，这条跨境涉黄网络直播黑色产业链被彻底斩断。
↑警方抓获嫌疑人。
涉黄平台：
有人举报不雅直播
注册主播近万名，会员50余万名
这是一起经历两年侦查的跨境网络涉黄直播案，两年前“东窗事发”。
2018年10月，四川绵阳市公安局网安支队接到举报：当地有人在“萌宝宝”等直播APP上进行色情表演。该支队迅速对线索进行核实，初步掌握了部分涉黄直播证据后，立即将线索上报四川省公安厅。
2018年10月29日，在四川省公安厅网安总队指挥和技术支持下，绵阳市公安局成立专案组，代号“10·29”。
2020年10月20日，绵阳警方向红星新闻记者介绍，经过前期侦查，专案组发现“萌宝宝”涉黄平台很长一段时间名称叫“美人鱼”。为了躲避公安机关追查打击，该平台曾多次改名，涉黄主播表演大多在深夜进行。
专案组通过对涉黄主播表演内容、场次、人数、充值流程等，集中进行了100余天的远程勘验取证，掌握到该平台注册的主播近万名、会员50余万名，遍布在国内多个省市，直播内容尺度极大。
此外，该平台还涉及“金诚棋牌”“九五至尊”“小新棋牌”等赌博平台接口，同时从事开设赌场、诈骗、洗钱等犯罪活动，形成了包括渠道推广、买卖公民个人信息、资金转移、制作淫秽物品牟利等一系列黑色产业链。
绵阳警方告诉红星新闻记者，由于案情重大，“10·29”专案随即被全国扫黄打非办、公安部列为双督办案件。
跨境作案：
部分女主播被高额违约金控制
有的被闺蜜拖下水
小雪是一名年轻的女主播。2018年年初，她被一家艺术公司的高额利润所吸引，签约了该公司。原本以为自己可以通过主播走上“明星之路”，却发现该公司招聘的女职员从事的是涉黄直播。
民警告诉红星新闻记者，最初小雪并不愿意，但在进入公司签合同时，她交了保证金，还规定了高额的违约金。对于小雪来说，这笔费用是一个天文数字。无奈之下，她开始了涉黄直播。
“主播都是家族长在招聘，他们多以文化传媒、艺术公司噱头出现，以高利润为诱饵招募主播，教唆、引诱、诱骗签约女职员进行淫秽表演，并采取预收大量押金、索要高额违约金、发放高利贷等方式控制旗下女主播，获取高额非法收入。”民警说。
办案民警告诉红星新闻记者，经过他们调查，该平台直播高峰时有上千名主播。排名前几名的主播，每天收入高达三四万元。这些主播除了被高额违约金等所控制，有的是被高额收入所吸引，有的甚至是被闺蜜拖下水。“主播收入（高得）吓人，比如100元充值，主播收入可以高达60元，家族长10-20元，平台收20-30元。”办案民警说。
办案民警告诉红星新闻记者，警方对证据收集固定后，专案组利用公安机关大数据平台，逐一对涉案人员进行仔细筛查，不断锁定犯罪嫌疑人。2019年3月，专案组成立前线指挥部，在绵阳、成都、杭州、厦门、漳州、长沙等地同时开展抓捕行动，一举抓获多名犯罪集团成员。通过警方审讯和进一步侦查，逐渐厘清了该涉案平台的组织架构和运营模式。
经调查，“美人鱼”犯罪集团主要采取境外操控，境内实施作案的模式，在柬埔寨、马来西亚等国遥控指挥。该集团组织严密、分工明确，横向主要分为直播部、博彩部、资金部3个部门，纵向由3个层级构成，采取家族挂靠制度，呈金字塔模式管理——顶层是直播平台的开发运营团队及第四方支付公司；中层是入驻家族；底层是各类主播。其中，直播平台实行家族挂靠制度，由家族长管理。
“科技公司”：
为涉黄平台研发APP
藏身于深圳
“美人鱼”犯罪集团的犯罪模式被警方掌握后，四川省公安厅网安总队案件侦查支队支队长谢洪州带领专案组民警前往福建开展工作过程中，发现在厦门落网的犯罪集团成员郑某、谢某长期躲藏在柬埔寨，负责平台的管理和运维，属于典型的集团顶层人员。
警方介绍，郑、谢两人具有较强的反侦查意识，从柬埔寨“裸身”回国办事，除了身份证件，没有携带手机等其他任何物品。落网后的郑、谢二人面对警方审讯，一直抱着侥幸心理，或是缄口不答，或是装傻充愣，故意回避关键信息，致使专案组无法获取可供追查的线索，案情进展曾一度陷入胶着。
“我们决定从郑某、谢某的户籍地查起，分别前往两人的家乡进行调查。通过走访和对比发现，郑、谢两人的部分亲属竟然也是该犯罪集团的成员。”办案民警告诉红星新闻记者，通过警方掌握的线索，两人心理防线最终崩溃，对自己的犯罪事实进行了如实交代。
随即，专案组民警顺藤摸瓜，挖出了该犯罪集团隐藏在广东深圳的APP研发团队——深圳联恒网络科技有限公司，该公司属于“美人鱼”顶层层级。为确保抓捕行动万无一失，绵阳警方抽调40余名精兵强将，组成抓捕行动组。2019年5月29日，由绵阳市公安局游仙分局副局长叶林、绵阳市公安局网安支队副支队长王巍带队的抓捕组到达深圳市。在当地公安机关配合下，一举捣毁这家披着“科技公司”外衣的犯罪集团研发团队，公司总经理吴某某等人落入法网。
警方介绍，与此同时，隐藏在四川某市的犯罪集团第四方支付平台也被专案组挖出，民警一举抓获支付平台负责人周某某等人。
涉案2.6亿元：
10人回国自首
从事管理和直播人员分布在多地
今年10月20日，叶林介绍，该案件涉及地域范围极广、涉案人员众多，“美人鱼”犯罪集团成员均具有一定的反侦查意识，而且多人藏身在柬埔寨等地遥控指挥，或者充当平台“客服”，境内从事管理和直播的主要犯罪嫌疑人则分布在全国32个省市和自治区。
“案件侦查取证困难重重，抓捕行动异常艰辛，许多参战民警奔赴外地一干就是几个月。”叶林介绍，经过两年不懈努力和全力攻坚，专案工作最终取得重大突破，共查明涉案资金2.6亿元，扣押、冻结涉案资金750余万元。
↑警方将嫌疑人抓回绵阳。
红星新闻记者了解到，警方正在全力追捕躲藏在东南亚一些国家的犯罪嫌疑人。经过大量工作，前期已先后有9人迫于警方压力陆续回国投案自首。今年10月8月，随着躲藏在柬埔寨的“客服”黄某主动回国投案自首，公安机关已成功抓获犯罪嫌疑人52名。目前，追捕工作仍在进行。
岳波 赵章 红星新闻记者 汤小均 警方供图
编辑 彭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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