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美国文坛巨擘的新作《寂静》由译林出版社出版。作为诺门热门候选人、美国文坛不可绕过的高峰,唐·德里罗始终保持着旺盛的创作精力,《寂静》是他的第十八部作品。小说以2022年某个周末电力系统发生故障、设备全部黑屏、技术世界一片寂静为背景,想象了一种科技危机下的人类末日,以五位主要人物的对话独白反思当代人类社会的症结,直抵文明的至深恐惧:丢失了屏幕的人类,该如何言语、思考,继续日常生活?
想象一种黑屏危机下的人类末日
“我不知道第三次世界大战将用什么武器,但第四次肯定会用木棍和石头。”阿尔伯特·爱因斯坦的这段预言出现在小说的开篇。核危机下的第三次世界大战将是人类文明的彻底毁灭,而下一次则是文明初生的循环往复。德里罗这部以想象力驱动的新作,用文学的哲思将读者带到战争打响的当下,一段黑屏危机下的人类末日。
小说里发生了两件事,一是一架飞机的紧急迫降,二是全球大停电,技术世界一片寂静。五位主人公身处一片黑屏之中。危机之下,借人物戴安娜之口,德里罗问道:“那些活在手机里的人怎么办?”人类早已习惯于在电子屏幕中寻找生活的意义,在屏幕中社交、工作、生活。丢失了现代技术等同于丢失了日常生活里最关键的地方,技术世界的突然沉默也带走了人们言语和思考的能力。寂静不止于技术世界,也发生在人类的思想世界之中。
黑屏之时,“我们何以知晓自己是谁?”正如《华盛顿邮报》知名书评人罗恩·查尔斯所说:“德里罗抓住了我们时代愈演愈烈的恐惧。”这是真实发生的第三次世界大战,也是检视人类现有生活的契机。
德里罗创作的总结性作品
《寂静》是唐·德里罗的第十八部作品。在这部小说中,他延续了早期作品中的多个经典意象,依然是熟悉的德里罗风格,而在这些自我引用的背后,他进一步赋予了这些意象以新的文本语境,以揭示不断变化的新现实。
封闭的空间、迫降的飞机、狭义相对论手稿等在德里罗的其他作品中均有所呼应,而最具熟悉感的经典意象莫过于公寓内播放的“超级碗”比赛。德里罗忠爱球类比赛,多部小说均以此开头。1997年出版的巅峰之作《地下世界》一举奠定了其文坛大师的地位,书中以一记戏剧性的本垒打呼应原子弹的引爆,揭开了美国二十世纪后半页的史诗。球类比赛在德里罗的笔下是美国文化的象征物,是超越阶级、种族存在的共同认同。在《寂静》中,球类比赛则成为了消费主义的俘虏。商业广告成为了球赛的主角,在屏幕熄灭之后,主人公马丁开始想象自己仍在看球,大声重复着广告词和赞助商。消费已代替球赛,成为美国文化中新的认同。
德里罗的作品呈现出一种后现代的极限状态:超现实、消费文化、媒体权力、集体狂热、恐怖主义直到世界末日……他以先知般的笔触,刻画着这个时代的魔力与恐惧,预言人类命运的终极。《纽约客》总编辑大卫·雷姆尼克曾说:“他深刻地看到我们是谁,同时,也预见到了我们正在成为谁。”哈罗德·布鲁姆将其列为“美国当代最重要的四位作家之一”,乔纳森·弗兰岑拜他为文学导师。保罗·奥斯特将《巨兽》《末世之城》献给他,马丁·艾米斯则推崇他为“美国当代最伟大的作家”。
凭借对人类经验的深刻洞察与预见,唐·德里罗早早就揽获了美国国家图书终身成就奖、索尔·贝娄文学终身成就奖、耶路撒冷奖等十多种重量级文学奖项,成为彪炳美国小说史的伟大作家。他也是诺贝尔文学奖的热门候选人,在被问及是否想过自己会得诺奖时,他说:“我想,我只需要活得足够长吧。”
值得一提的是,本书中文版仅122页,而那部洪钟大吕式的代表性巨著《地下世界》厚达800多页。德里罗在采访中就这一问题进行了回答,《寂静》的手稿耗费了半吨纸,“我把所有的一切都写进了这本书里。”这部带有极简主义印记的小说也被《卫报》评价为“一场菲利普·格拉斯笔下的歌剧”。
“用最少的元素完成最多的沟通”
《寂静》封面设计采用以色列裔设计师努马·巴尔(Noma Bar)的插画,延袭了译林版“德里罗作品”系列的装帧风格。英文版同套设计作品曾获国际设计界的至高奖项——黄铅笔奖,以极简主义、考验想象力的设计带领读者跨入阅读美学的终极境界。他说:“我追求的是用最少的元素完成最多的沟通。”
这与《寂静》的写作风格不谋而合。在《巴黎评论》的采访中,德里罗认为他是构建句子的人,这也是他之所以称自己为作家的原因,“一句话的节奏会适合一定数量的音节。如果多了个音节,我就会另寻它词。”这种对句子的极致追求赋予了《寂静》简约却层次丰富的魅力,也正因如此,《卫报》才将本书比作极简主义风格大师菲利普·格拉斯笔下的一场歌剧,以极度精炼的文字循环重复层迭出令人着迷的德里罗世界。
南都记者朱蓉婷 实习生曾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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