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一个姑爷半个儿。又说,女儿好不如女婿好。这都是对女婿的褒扬。女婿又被称为姑爷,甚至延伸出了一个“姑爷节”。
词语里的“乘龙快婿”“东床快婿”“金龟婿”也都是对好女婿的夸赞之词,杜甫的诗《李监宅》里有“门阑多喜气,女婿近乘龙。”关汉卿《窦娥冤》里有“好女婿,好女婿,不枉了,不枉了。”
说到女婿,红楼梦也写到了不少女婿形象,我们不妨择其紧要者,一一分析,看一下好女婿和坏女婿到底差了多少。
林如海:最完美无缺的女婿
林如海是贾母的女婿,她能把最疼爱的女儿,从小娇生惯养、金尊玉贵的贾敏嫁给林如海,就足见林如海的优秀了。
在红楼梦里的众多女婿形象中,可以说林如海是最完美无缺的一个,无论是样貌还是家世,无论是人品还是学问,都是非常优秀的。
林如海的身份放在今天来说,不是简单的“高富帅”三个字就能概括,他是那种出身高但自己又足够努力十分优秀的男子。比你起点高的人比你还努力,有多优秀可想而知了。
林如海家既是钟鼎之家,又是书香之族,且是四世列侯,到了林如海这一代,他没有靠祖荫活着,而是凭才学自己考了一个探花郎,又做到了巡盐御史的要职,这种家世和身份丝毫不逊于赫赫扬扬已将百载的贾府。
且从黛玉的才貌和教养来看,林如海不仅能做官,且还能做一个好父亲,为黛玉请家教,这些都反映了林如海超一流的人品和学问。
不仅如此,在男子可以三妻四妾的古代,林如海虽然也有几房姬妾,但都没有留下子嗣,只有嫡妻贾敏生下的一个女儿黛玉,夫妻俩爱如珍宝。
由此可知,林如海与贾敏婚后的感情也是非常和谐的,尤其在贾敏死后,他并无续弦之意,且没几年也去世了,安知不是因妻子去世太过悲痛所致?这样人品、学问、身世、地位兼备的好女婿,现在打着灯笼都不好找了。
王狗儿:最穷困潦倒的女婿
王狗儿是刘姥姥的女婿,也是最穷困潦倒的一个女婿。俗语说,贫贱夫妻百事哀,王狗儿一家四口在乡下务农,活得很不容易。
王狗儿日子过得不好,跟他早年的一些坏习惯有关,岳母刘姥姥说他“你皆因年小的时候,托着你那老的福,吃喝惯了,如今所以把持不住。有了钱就顾头不顾尾,没了钱就瞎生气,成个什么男子汉大丈夫呢!”
由此可知,狗儿年轻的时候,仗着祖上跟金陵王家的一点关系,大约也是个蜜罐里养大的,花钱大手大脚,没有算计,以至于如今一家四口“仍以务农为业,因狗儿白日间又作些生计,刘氏又操井臼等事……”在刘姥姥眼中,这个女婿显然有些不中用。
虽然年轻时不正干,不知道过日子,但狗儿这个女婿终究心眼不坏,就是不够活泛,凡事也抹不开面子,且喜欢抱怨,也是因此他的日子过得不好。
从他与刘姥姥女儿先后生下了青儿和板儿一双儿女可知,夫妻感情应该是和谐的,且他能把没有儿子的刘姥姥接来一起生活,也足见是个有孝心的女婿。
周瑞争买田地,狗儿也曾出力帮忙,可见他也是个能办事的,只是胸无大志,也没有大本事,去贾府借银子他都拉不下脸,可见于人情世故上还显稚嫩。
薛蟠:最表里不一的女婿
薛蟠人称呆霸王,贾琏甚至直呼其为薛大傻子,他从小就性情奢侈,言语傲慢,“ 终日惟有斗鸡走马,游山玩水而已。”
不仅如此,薛蟠还有龙阳之好,斗大的字不识几个,就连把香菱给他做妾,薛姨妈都是在薛蟠不断地打饥荒下才松口的,后来薛姨妈看上了邢岫烟,但怕薛蟠糟蹋了人家,最终指给了自己的侄子薛蝌。
自己亲妈都看不上的儿子,却偏偏被夏金桂的母亲看上了,这个丈母娘的眼光还真是有些独到。
薛蟠去她家时,这个未来的丈母娘见了薛蟠,就喜欢的不得了。香菱曾对宝玉转述夏金桂母亲见到薛蟠的情形,“夏奶奶又是没儿子的,一见了你哥哥出落的这样,又是哭,又是笑,竟比见了儿子的还胜。”
由此可知,薛蟠虽然内里是个草包,但从外表上看,应该不会太差,这一点从宝钗的容貌可知,薛蟠虽然“性情奢侈,言语傲慢。”但在夏金桂母亲眼中,应该是个长得魁梧壮硕、一表人才,且能办大事的孩子。
不管薛蟠有多混,但对夏金桂母亲来说,薛蟠做她的女婿,她并没有吃亏,薛家是皇商,门当户对不说,女儿嫁过去之后,不仅没有受过薛蟠的虐待和欺负,薛蟠还被女儿给制服了。
外人眼中最不能托付终身的呆霸王,却是丈母娘眼中的好女婿,也是奇缘。
孙绍祖:最禽兽不如的女婿
不管贾赦以什么方式将迎春嫁给了中山狼孙绍祖,他总算是贾府的女婿,但也正因为迎春嫁给他时,存在了金钱交易,所以她在夫家倍受折辱。
孙绍祖可以说是最禽兽不如的女婿,迎春在孙家受到的待遇,在她回娘家时,对着婶娘王夫人都哭诉了出来。
孙绍祖不仅私生活混乱,且对迎春经常打骂折辱,把迎春不当人看,迎春曲词里说孙绍祖“觑着那,侯门艳质同蒲柳;作践的,公府千金似下流。”可知迎春遭遇。
原文介绍孙绍祖,说他“生得相貌魁梧,体格健壮,弓马娴熟,应酬权变,年纪未满三十,且又家资饶富……”单从介绍来看,似乎是个非常不错的富家公子,长得不错,身体也健壮,且射箭骑马,为人处事样样在行,关键家里还有钱,这些硬件在一些势利的丈母娘眼中自然是好的,但也有人更看重的是品性而非硬件。
贾政不同意这门婚事,觉得孙家昔日是“希慕荣宁之势,有不能了结之事才拜在门下的,并非诗礼名族之裔”可知其根基不正,品行不端,但贾赦却认为孙绍祖“是世交之孙,且人品家当都相称合,遂青目择为东床娇婿。”
说他人品好,且青目选为东床快婿,这与迎春嫁过去之后的境遇相比,简直就是讽刺。“中山狼,无情兽,全不念当日根由。一味的骄奢淫荡贪还构。”正因为这个女婿的无耻和歹毒,迎春落得一个“金闺花柳质,一载赴黄粱”的悲惨结局。
放在婚姻自由的今天,也许迎春早就与孙绍祖离婚了,但在那时,一切都是她的命,半点不由人。
贾宝玉:最不负责任的女婿
红楼梦前八十回里并未写到宝玉成亲,根据红楼梦曲词以及脂砚斋批语我们知道,八十回后他跟宝钗成亲,自然也就成了薛姨妈的女婿。
续本红楼里,写宝钗嫁给宝玉,完全就是为了给傻掉的宝玉冲喜,薛姨妈应承了婚事后告诉了宝钗,“宝钗始则低头不语,后来便自垂泪。”可知宝钗内心未必就是情愿的,但因为婚姻大事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宝钗即便不愿也不会说不。
按照前八十回里的暗示可知,宝钗嫁给宝玉后,宝玉依然对黛玉念念不忘,“空对着山中高士晶莹雪,终不忘世外仙姝寂寞林。”可知宝玉婚后冷落宝钗,没有尽到丈夫的责任。
薛姨妈曾要为宝黛保媒,她不会不知道女婿宝玉的心里对黛玉用情有多深,但她还是选择了让宝钗嫁给宝玉,显然她心里的打算不全是为了女儿。
在薛姨妈心中,宝钗嫁给宝玉也许一开始不会很幸福,毕竟宝玉忘不了黛玉,但假以时日,也许宝玉就忘了黛玉,两人真正有了金玉良缘之实也说不定。
但薛姨妈这个丈母娘失算了,宝玉最终是“抛妻弃婢,悬崖撒手”离家出走,从此无影无踪。所以从前对女孩儿极好的宝玉,在成婚后,却抛弃了整个红尘,对薛姨妈来说,她的金玉良缘的说法,招来的不是金龟婿,而是最不负责任的一个女婿。
宝钗的后半生,可想而知是在守寡中凄凉地度过。
除了以上几个女婿,还有周瑞家的女婿冷子兴,从他与贾雨村闲聊,演说荣国府一回可知,他是最懂人事情故的女婿,又是古董商人,自然见多识广。还有最位高权重的一个女婿,也就是贾政的女婿——皇帝,但在以“天地君亲师”排序的古代,皇帝首先是君,然后才是亲。贾政王夫人自然对这个女婿要百般讨好逢迎,不仅为女儿元春,更为家族繁盛。
综上我们看,红楼梦里的这些女婿,并非都是有钱人,也不都尽是坏人,有穷有富,有好有坏,这才是真实的生活。曹雪芹一部红楼,写出了天下女婿的各种形象和嘴脸,真不愧是参透了世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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