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淡的正日子·忆童年二三事

转眼间，一周过去，又至一周之开端。冬去春来，四季轮回，就如滔滔的黄河水、或是一江的春水不息不休地滚滚向东而去，任何人也改变不了这样的自然规律。今天是周一，身边人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我则还是至八点多才从床上起来，穿衣吃饭，然后以跪姿在垫子上开启一天所做之事……这便是我日复一日的生活，看似平淡，今天于我却具有特殊的意义。因为今天便是我的十八岁生日。

镜中花，水中月，过去，对我来说恍似一场梦，可望而不可及。因此也导致了对于当下，感觉是那么的不真实。若按农历，十八年前的正月廿三，我于深夜出生。或许是自有天意，我生下来就跟别的小孩不同，终于在四个月时诊断出了脑瘫，大约是当时妈妈不愿剖，缺氧所致。之后的治疗，曲折而漫长。尤其是见市医院不行，又转到省会附属医院和儿童医院先后治疗的三年里，其间的生活，据始终伴我左右的奶奶所说，便“不是人过的”。对我来说，在一段日子里，每晚要被抱着去点梅花针，以刺激头部、尤其是小脑的神经，结果每次从那里出来，我的头上都溢满了血。这当然是听奶奶说的，她又说，几次后，我便知道了这个地方的作用，故而再到这里是我便装睡以图逃避痛苦的治疗。而对她们来说，其间不仅在接受梅花针时由我的哭声，使奶奶在门外也哭，后来造成眼部疾病，做了手术。而且在大多时间里，因医院大米粥煮的不粘糊，故而奶奶还要每天凌晨如做贼一样趁着相关人员还没上班，守候在插销处为我用电饭锅再煮一些大米粥。某一天，因此还差点闯祸。那是在一天下午，奶奶再次将粥悄悄煮上，然后抱着我去旁边的公园玩，而守在电饭锅旁的爷爷，因处理失当，竟着起了火，如此便将我所有的玩具付之一炬，留下来的只有一个半烧焦的拨浪鼓，好在，火及时被灭，经好说歹说，院方也同意我们继续在这里治疗，不然爷爷真的可能要去派出所走一趟了。当然，以上都是之前由家人无意而多次提及所听说。对于那场火灾，于我的记忆只留下了那个拨浪鼓，还有印记，它又陪了我很长时间，直到我兴趣不在此后，或被前几年家人收拾家务所扔，或至今还在老房子里。对于在医院那段“不是人过的”日子，我能想起的，也只有三件事。一是一天我坐在病房的一个平台上，一位病友的爸爸进屋便拿着玩具枪在我面前耍起来，后来，大约是我很喜欢那把枪，对方便将其送给我；二是一晚我同妈妈跨坐在病房的圆木时，但过了一会我想要放在床头以蜿蜒曲折之不锈钢棍来移动木珠的玩具，妈妈便起来伸手去拿，不料就这片刻功夫，圆木滚动，使我面部着地，摔了个狗啃泥，等我被妈妈翻过来身时，只见一圈人头，病友都围了过来查看情况。由此，我的两颗上门牙神经坏死，逐渐发黑，直到七岁时掉后长出新的；三是那时按摩也是日常治疗之一，给我按摩的是俩男的，一胖一瘦，但每次他们并不全上，而是会找一女的，吸引我的注意，而那时因为小家人也不让我吃口香糖，故而平躺看着上面之人的咀嚼，倒真能引起我的好奇。一天，轮的那个胖的给我按，其间却用力过猛，致过后我在被家人搀着走时一瘸一拐的；此外，还记得每晚都要进一个房间，接受手部按摩，对方是一个阿姨，一次，她便逗我说，“你喜欢妈妈给你生个弟弟还是妹妹呀？”我答妹妹。

仔细想想，过去的一两年里，虽然我由写日记和读书使写作能力有了很大提高，但平日里，除了日记，关于生活、尤其是回忆的文字几乎没有，都是为兴趣而作些事不关己的文字，而在今天，既然读书进度几天内没有太大进展，那么便趁空闲进入到我的回忆中，试图在回忆当中，将一部分变为文字，为这个特别的日子作一点留念。当然，这个过程也注定是奇妙的。事实上，能将所思所想变为具体的文字，恰恰是人类所独有的能力，这也是人类文明在近一两千年突飞猛进的原因所在。

我想每个人，其“最早的记忆”都是说不清的，后面恐怕得加个“之一”。当然，我也不例外。不过，一次四姨同我们回老家，在那里的商场中因哭闹而终得洋娃娃的事情却无疑是其中之一，因为我还记得过后重住医院若有什么“委屈”都向她的“哭诉”。那个洋娃娃，用毛线做的红头发，有着大大的蓝眼睛，挂放在商场的入口，一下子便吸引了我的眼球。据妈妈后来所说，其实在这之前还有一次，我见到这个洋娃娃便哭着闹着要买，而她感觉一个小男孩要洋娃娃，怕是有什么心理问题，便毅然地带我走了。直到再一次在这里与其重逢，经一旁四姨的劝说，我才终于如愿以偿。后来，不论到哪里，我都将其随身携带，并给她起了个名字，叫做“妞妞”。再之后，妹妹出生，四岁的我在家听到这个消息欣喜若狂，同奶奶赶到医院时，只见她在产后婴儿车里睡的正香，我虽迫不及待想摸摸她，但终因手不听使而怕伤到她，只拉了拉褥子的一角。后几日，我经常同家人出入医院，一次，我兴冲冲提出要给妹妹起名字，当我说出“妞妞”时，随之而来的却是一片反对声，原因也很简单，他们感觉这个名字土。然而我不怎么觉得，也就不管不顾这样叫了，记得很久以后，奶奶还当着咿呀学语、妹妹的面对我说，“海洋，妞妞这个名字换一下行不？”我偏不。就这样，他们同我习以为常，直到现在这个名字仍是亲人中所叫最多的。或许，在商场里要洋娃娃、以及后来我痴迷于各国神话，都是一阶段有一阶段之特质。然而都是家人却为此而感到大为不解，就后者来说，家人甚至以为我走火入魔，故而我稍后在电商看中了一套有中国的、日本的、希腊的、罗马的、埃及的以及古巴比伦的各国神话全集，家人非但不买，还把我吵了一顿。如今来看，这正是我对历史感兴趣的过渡。

我曾养过多只小白兔，概而算之，大抵不下五只。尽管它们的结局多是将入冬要到高楼居住之际被家人悄悄*害，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其炖吃，然而它们确乎在我的生命中出现过，并带来了很多快乐。犹记得我养的第一只小白兔是为妈妈同事所送，那时我正在老家，等养了半年，准备回平顶山过冬时，便将它送给堂姐养。据说，这个兔子，倒不是被*害的，而是食甘蔗皮消化不了而死。值得一提的是，由于这一缘故，至今仍将妈妈的那位同事称作“小白兔阿姨”，虽然现在感到极不适合，但无奈如妞妞这个名字那样叫惯了。此后的几个夏天，尤其是在搬到临近公园的市区，我几乎都会各养一只兔子，它们或是买，或是送，总之我非养不可，若逢天气好，我还会带着它到公园，打开笼让它在草坪上自由的奔跑、觅食。但最让我难以忘怀的，还是那只名为“点点”、全身通白的小狗。这个名字仍是我起的，只因大约在那位阿姨送我兔子之前，它由家人捡来、被纸箱子装着来到我面前时才一点点。我现在最怕养小动物，尤其是狗，就是有了这一经历，让我深刻地体会的得到后又失去的痛苦与内疚。点点真的很听话，我每日无事坐在庭院之中，望着天空不断漂移的悠悠白云时，它总会出现，围着我转，并眼巴巴地看着我，我也乐意与它对视。就这样，我们曾拥有过很多快乐。犹记得爷爷倚着院墙砌一段楼梯，以便带我练习走路。一次，妈妈带我即将登顶时，忽然回头望去，竟发现点点也跟着上，并上了两三阶，此时正真诚地看着我。然而好景不长，半年过后，我又要离开过冬，便将它送到二伯家暂养，而次年开春，当我重回老家时，却不见点点踪影。经再三追问，得知原来就在我走后没多久，他们怕点点有传染病，便在去集市的途中，将它遗弃到路旁了。对此，我真的是欲哭无泪。后来，我常常遥想，它在那个由秋转冬的日子里，被人再次遗弃，望着自己熟悉的人渐行渐远，清澈明亮的一双眼睛中该是有怎样的无助。即便它后来再被好心人收留，十五六年过去，也没有在世间的可能了。可是，庭院还在，楼梯还在，只是到处都长满了青苔，我每次回到那里，还是会想到这些快乐的时光，随即使心中怅惘。或许，自我回头那一刻，便注定此事无法从我记忆中抹去，这也是对于点点样子最清楚的记忆。

古灵精怪的一曼、说话囔囔的露露、还有似比我们大上很多的婷婷，是我八岁前在老家唯一也是最好的三个玩伴。他们总是结伴而行，来找我玩。记得一日中午，我正在睡觉，她们仨便进院透过玻璃窗来叫我起床，可见当时关系之要好。又记得老家常年在瓦罐中养着一对乌龟，一日下午，她们前来，我让她们用树枝戳乌龟，可是她们畏畏缩缩，终不敢出手，直到我二话不说直接用手摸，她们才目瞪口呆。踩地上的虫子也如此。其中，还是与一曼的关系最好。她属猴，我属鸡，却一个猴尾一个鸡头，只比我大了两三个月。一日，见她好几天没找我玩，家人便向我打趣说，“海洋，我们叫她‘小一曼’，你也跟着这样叫。她生气了吧！”而我对她最深的记忆，便是刚上二年级的她，将一年级语文课本递到我手上时羞涩的表情。转眼间，那么多年过去，想必我们即便是在大街上碰面，也认不出对方了。听家人说，一曼已在去年高考，现就读于安徽一所师范。我上次见她时，还是在2015年国庆期间回老家。当时，12岁的她便一改儿时的样子，吃的很胖，见面后，也只是同我打了下招呼，便很快离开。真不知道她如今会是什么样。那次我也见到了曾在老家昏暗的环境中、同我看《智慧树》做手指操的婷婷姐，她倒没什么变化，只是特别喜欢化妆。说到这里，唯有叹息。或许我们之中，只有我还常常念及这份友情并感到伤怀，可有什么用呢？

2023，是癸卯年。我在今年还未来临之时，一幅画面便常常不由得出现在我的脑中：2011年元旦之后的某一天，黄昏时分，我同妈妈正在卧室，由于门是打开的，我无意间看到堂哥和她的女友（盼盼姐）坐沙发上正拿着妈妈单位发的日历一起正在兴致勃勃地规划未来。只可惜，那一年早已成为历史的组成部分，盼盼姐也已经离开我们了整整十年。可是，那一幕却定格在我的记忆中，想起便有无尽感慨。不过，就那一年本身，对我来说却真的是快乐的。因为那时不光有盼盼姐，而且在那一幕之前或之后，很可能是之前，堂哥和堂姐已在我们家住过一段，其间她们常常上市里玩，每每回来必给我和妹妹带的有东西。当中妈妈出差，回来还带两只兔子玩偶，全身通红，长长的耳朵，大大的头，手感非常好。又记得一日奶奶带我在小区里玩耍，中午下班穿着褐色风衣的妈妈背着手向我走来，到面前才将手中的一双老虎玩偶给我，说是怕我和妹妹抢，特地买两只一模一样的，由此来推，这应该是前一年的元旦前后。是故我才在今年大年初一作诗感叹：

虎兔玩偶今犹在，嬉中相送出差买。

我对童年生活出现的人，回忆总与一些游戏或动画相连。例如，关于盼盼姐，我总会想到她在老笔记本里给我下载的单机游戏《奇迹小镇》、《烹饪学院2》、《钉子户大战拆迁队》、《植物大战僵尸》，还有“快玩游戏盒”中的《奥特曼大战僵尸》等游戏。而关于堂弟，这一在我童年玩得最多的人，对他的记忆，大抵能在一起看《神奇宝贝》、玩网游《西普大陆》中找到很多。在我最早的记忆里，堂弟很小气，在上幼儿园、或一二年级时，夏天他时常回老家，每每都带有令我感到新奇的玩具，他却总是不给我玩，不过，他稍后霸占电视，所看《神奇宝贝》，我倒是也喜欢的。《西普大陆》是他让我爱上了的。记得有一年元宵节，他特地过来给爷爷过生日，在稍后的某天里，他用我的号得到了一个蟹精灵，我欣喜若狂，他便对一旁看我们玩游戏的爷爷说，“你看看俺哥高兴的！”只是现在那个号还在，我们却再也回不到从前了，实在令人叹息。我印象里最早看的几部动画，是在爸爸租的房子里所看《小鲤鱼历险记》、在家所看《天上掉下个猪八戒》、《喜羊羊与灰太狼》、《赛尔号》等，后来又看了《哪吒传奇》、《水漫金山》、《快乐星猫》、《葫芦兄弟》、《西游记》、《笛卡特警队》、《熊出没》、《猪猪侠》《开心宝贝》、《东方神娃》、《宝狄与好友》等。其中《喜羊羊与灰太狼》、《赛尔号》、《猪猪侠》和《熊出没》，都让我追了很多年。对了，还有《电击小子》。记得在2013年或次年的年末，第三部由“金鹰卡通”每天傍晚播出，我便每天追。同时，在这段时间里，我还非常喜欢吃巧克杯，原因不在它有多么好吃，而只在于我能够用家里的钢勺自己吃。由此之故，我便在每天这个时间，撕开一两个，使勺借沙发之力转动巧克杯，将这些全都粘上，体会这种乐趣，看着喜欢的动画，回想起来真是惬意而美好。至于一度非常痴迷的《虹猫蓝兔之王者归来》，则到现在也没等到“王者归来”，听说第二部的拍摄已因资金的不够而不了了之了。游戏方面，既有别人给我下载的，如盼盼姐下的几部单机游戏，也有由堂弟玩而带动的，如《西普大陆》和《奥拉星》，更有我主动寻找的，如《炮打愤怒的小鸟》、《激光电小怪》、《保护橙子》、《送小羊回家》等，后来，有了触屏手机，尤其是有了iPad后，我更是在上面玩了很多，如《捣蛋猪》、《小鳄鱼爱洗澡》等。对于《激光电小怪》，我清楚地记得，我找到了最新一版，更新时间为2013-08-06，据当时才过去了两三天，我兴冲冲让一旁的妈妈看这一情况。结果，新的星期里，恰好妹妹被妈妈带走，我在一天早上便无意识地睁着眼睛，脸色淤青，幸而奶奶及时发现了这一情况，叫人叫我带进医院，才最终平安无事。其实，当家人抱我下了楼，我便恢复了意识。过后我被这一事件归结到想妹妹的缘故，我也确实曾经趴在枕头上暗自流泪。

我的童年，较常人于大的方面确实有所不同，但就形式上，却是一样的，都是以游戏为伴，电视作陪，丰富而多彩。只不过因当中出现的人，又使那段生活变得独一无二，具有非凡的意义。

往事随风，无影无踪。记忆犹在，初心永恒。

回首一梦，春水几冷。现作感叹，曾在当中。

18岁已经到来，却又终将过去，在滚滚向前的时间里，就让这些从回忆当中抽出来的文字作为一种纪念吧！成为过去的一部分，却将再前的几个瞬间保存下去。

即将完成此文的自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