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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媳妇儿亲亲。”
沈妙之一睁眼,迎面就来一个肥头大脸流着口水的半裸大汉。
她不是在赶往原石考察的路上遇见车祸了吗?
“娘、娘说了,不能没、没破身就把妙之媳妇儿卖给吴襄,不然、不然就亏了。”
妙之?吴襄!
脑中涌入大堆记忆,沈妙之愣了愣。
她竟然穿成了最近看的那本《白莲花修炼手册》里的惨死女配!
作为京城沈家真千金的沈妙之,自幼走丢被一乡野人家看中带回去给家里的傻儿子沈大虎做童养媳,受尽虐待好不容易长大,又逢灾年被沈家卖给村里那会家暴的跛子屠夫吴襄。
更恶心的是,沈家还给原主下了药,要她在出嫁前先被自家傻儿子“开苞”!
“媳妇儿。”沈大虎嘿嘿笑着伸手过来要剥她衣裳。
“滚开!”
沈妙之试图反抗却浑身发软,竭力蜷缩着身体往后退,眼中浮现绝望。
开局不利,难道她非遭这一劫不可?
千钧一发之际,沈妙之的手肘碰上了一块大石。
她歪头看了眼,眼中闪过狠绝,扭身抓起石头狠狠砸向沈大虎太阳穴!
“砰!”
那胖子眼睛瞪大如铜铃,肥胖的身子一下就倒她了身上,压得沈妙之闷哼一声,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气喘吁吁地把他推开,脑中忽然叮地一声。
【没有没用的物品,只有本系统不会变废为宝的宝物,杂草变粮食,废料变宝石,只有你想不到,没有我做不到,宿主,请尽情吩咐小统吧!】
系统?
是她听错了?有本事回收这石头她看看呗。
【检测到异世界宿主,垃圾回收站自动开启,本次回收物品为——石头。】
下一刻,那块石头忽然闪了一下,竟然变成了一把银光闪闪的石刀!
垃圾回收站系统?
沈妙之震惊地看着前一秒还是普通石头的石刀,CPU差点烧了。
与此同时,脑海中忽然出现一张写满密密麻麻字的图纸,粗略一看,杂草变灵芝,枯叶生人参,烂木化身黄花梨,破石也能点成金!
回收转化的桩桩件件都是极品中的极品!这就是传说中的金手指?
沈妙之神思一恍,人瞬间又回到了沈大虎身边。
刚要离开,沈妙之脚步一顿,回首看向沈大虎,目中冷光闪烁。
原主被沈家捡回来做童养媳,可没少受他们欺负,这蠢货人傻,心也是恶的,想强她?断子绝孙去吧!
沈妙之眼底一狠,手起刀落鲜血飙溅,沈大虎胯下那二两玩意算是彻底没了。
斩断他的命根子,沈妙之警惕回望沈家一片黑暗的木屋,屏住呼吸忍痛爬起来,蹑手蹑脚地往前走。
不料药性逐渐发作,沈妙之只觉脑袋昏昏沉沉,轻一脚重一脚地,眼前也摇晃起来像是多了个人。
天都没亮怎么会有人?沈妙之晃晃脑袋,脚下却忽然一歪直直往前扑去,抱住一具温热的身体直接撞进河里!
竟然真的有个人!
冰冷的河水灌进嘴里,无尽寒气侵透四肢百骸,仿佛被水草死死往下拉扯,身体越来越重,沈妙之被药性腐蚀的理智回归了几分,极强的求生欲让她死命拉住手边人的衣袖不放,含混地吞咽着河水,“救、救我......”
眼前弥加黑暗,沉重的眼皮死死往下压,她竭力抱住那人,意识逐渐模糊,只嘴里喃喃地念着:“救我......”
隐约中,沈妙之听到极冷的声音。
“别动!”
接着一双有力的手掌紧紧贴着她身体曲线揽过来,男性的荷尔蒙气息扑面而来,甚至因为贴得太近沈妙之都隐隐能感受到他身上那精瘦但充满爆炸性的肌肉线条。
一道破水声后,沈妙之趴在地上狼狈至极地拼命咳嗽起来。
“谢、谢谢。”沈妙之满脸惨白带着不正常的红,回头道谢,昏昏沉沉的脑袋清明了些,看清那张脸时却是忽然一愣。
这张脸,阔面挺阔,鼻如飞龙,虽胡子丛生却不掩他那张叫人惊为天人的脸半分,此人好像是村里那个独自拉扯几个孩子长大的猎户,叫什么来着?
沈妙之隐隐感觉自己忘了重要的事,但还是哑着嗓子道:“多谢大哥救命之恩。”
杨怀临正拧着衣裳上的水,闻言冷眸一扫,语气略含讥诮:“是你的求生欲救了你。你再谨慎些行路,你我本也不会掉进河里。”
这是说她拖累了他,可她也是被下药,难道让她看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不求生,去求死吗!
况且不是他突然出现,自己也不会刹不住脚掉到河里,耽搁这一会,沈家肯定要追上来了,该怎么办?她绝不能被抓回去卖给吴襄!
沈妙之咬牙,目光忽然落在身旁满眼冷漠的猎户身上。
双目一亮,沈妙之立即冲过去一把抱住他胳膊:“大哥,刚刚咱们掉进水里,你摸也摸了抱也抱了,难不成想就这么走了?”
杨怀临属实是没想到她脸厚如斯,长身立于黑暗处,脸轮廓如刀刃锋利,眸若寒潭冷冷地盯着她。
沈妙之也心知自己这事做得不地道,可她不这样做,自己就危险了。
但见他神色冷漠,尴尬之后沈妙之迅速转换战略,逼婚似的神情一转,可怜巴巴地拉他衣袖。
“大哥,真不是我成心要讹你,实在是沈家要将我卖给那*猪的吴襄,你是村里人,也应当知道吴襄此人家暴成性,刚刚把上一个老婆打死,我现在嫁过去一定会死的,就算我求你,救救我吧!”
“我知道你有三个孩子,你放心,只要你带我回家,我一定会帮你照顾好你的几个孩子,就算没名没份地跟在你身边做个丫鬟我也心甘情愿。”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面上楚楚可怜,沈妙之也在悄悄打量他的神色。
这猎户拖着仨孩子,在这灾年里再有能力娶媳妇也难,但孩子不能一直没有母亲,沈妙之这一说,他冰冷的神情果然缓和了些。
沈妙之心中一喜,继续加火:“大哥,你独自抚养他们难免会有不周到的地方,尤其还有女孩,现在还好,再大些就不方便了,几个孩子肯定也需要母亲的关心,你娶了我,帮我解决眼下这桩麻烦,我一定为你料理好家,不让你为家里操心。”
略带急切的声音脱口之言不似传闻中蠢笨不堪,反而对他一通利弊分析,杨怀临终于收起眼底寒凉,低眸意外地审视。
眼前的女人衣衫单薄不整,湿身后的身体曲线更是玲珑有致,身子因为微凉夜风轻轻发抖,那双目光却弥加坚定。
吴襄不是好人,沈家那一家子更不是,他没想到此女能看透,更能为了脱离苦海做出如此牺牲。
“大哥?”沈妙之打了个寒战。
杨怀临拧眉不语。
近来追查过来的人越来越多,他没有精力分在孩子们身上,孩子们的确需要有人照顾。
“你……”
“贱蹄子,不好好伺候大虎原是在这勾引野男人!”
刚想应声说什么,一道尖锐斥骂声骤然刺破这微妙氛围。
沈妙之眼神一凛,扭头就见个风风火火的人骂骂咧咧地赶来。
“你这不要脸的贱货,老沈家的脸面都被你丢光了!”
吊梢眼妇人正是沈妙之养母沈氏,她上来就要一巴掌呼到沈妙之脸上。
沈家的打骂对原主是家常便饭,沈妙之眉头一皱,还没躲开,一双修长有力的大手就伸到她面前挡住沈氏。
“啪”地清脆一声。
沈妙之一怔,这猎户都没说话,她还以为他不会救自己了。
而沈氏见自己的巴掌被人挡住,登时大怒:“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一对狗男女湿身从河里出来,我告诉你,这贱丫头是我沈家人,今儿你占了她便宜,不赔点粮食给我你别想走!”
说着,她看准周围早起来寻野菜的村民就大声嚷嚷:“这猎户欺负人了,占了我们黄花大闺女便宜翻脸不认人了!”
这沈氏摆明是想讹人!
可周围村民不知真相只见他们湿身一处,目光怪异地议论纷纷。
沈妙之俏脸一冷,立即扬声道:“娘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失足摔进这河里,若非猎户大哥救我,我早就死了,你怎么能怪他?”
村民们的眼光顿时变了,小声嘀咕:“我就说,这丫头在咱们村是出了名的乖顺。”
眼瞅风向变了,沈氏顿时大骂:“他占你便宜你还为他说话,真是不知羞耻的死丫头,还不快滚过来!”
过去是不可能过去,沈妙之见众人都皱眉松了口气,思索后面上浮现失望之色。
“沈家捡回我养我,叫我做童养媳,我认了,可你们要将我卖给那打死了老婆的吴襄家,这种人家我怎么能认?”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这桩婚事叫周围都倒吸一口凉气。
“吴襄?哪家会把自己女儿嫁到这种人家?”
“不是亲生女儿呗,捡回去饭没给人家吃几口,逮着这一个可劲祸祸。”
沈妙之见状趁热打铁,低头佯装啜泣。
“就算把我卖给那吴襄,卖也就卖了,可是娘,我叫了您娘叫了十几年,也孝顺了您十几年的,叫我往东,何曾往过西?你怎么能叫大虎在大婚前来占我身子?这不是逼我去死吗?”
嚯!这么劲爆!
“以吴襄那性子,看媳妇不是完璧身,可不是会打死她!”
“这沈家都要卖人家了,还干这缺德事?”
沈妙之眼底冷光闪烁,面上痛苦:“诸位乡亲做个见证,大户人家请丫鬟还要开月俸,沈家养我的情分,我这么多年伺候沈家上下也还清了,今日养母做下此事,权当是断了我二人之间最后的母女情分,从今往后,我与沈家一刀两断!”
村民们左右看看沈妙之和沈氏,不住地交头接耳。
“沈家这软性子丫头居然也敢反抗她养母了。”
“那都被逼到绝路了,再不离开沈家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这沈家的也忒不要脸,捡了个丫头,叫人伺候自己十几年,临了临了还要给人家卖了。”
但无论议论的是什么,投向沈妙之的都是同情的目光,而看向沈氏的目光则暗带鄙夷。
沈氏气得脸都胀红,怒而上前去扯沈妙之:“没我把你捡回来拉扯大你早被野狗吃了,更何况我那是叫大虎欺负你吗?我那是叫大虎教你怎么做个女人,什么也不懂就跟我谈嫁人?嫁人的事也是你能做主的事?”
这沈氏脸皮倒是厚,她都这样直白说出她的目的了还能扯出来花。
沈妙之皱了皱眉,想到什么,往杨怀临旁边退后半步,微微扭头看他。
杨怀临剑眉微动,看着试探般看向自己的沈妙之,沉默一瞬还是将手抬起来。
她说得对,家里现在需要一个女人。
“吴襄出多少银子?”
“人可答应给我一斤猪肉,你能给我什么?”沈氏嘲讽。
灾年人命不值钱,就值一斤猪肉。沈妙之心情复杂。
转眼便看见杨怀临点点头,直接从自己背篓甩出一只野鸡。
这么一只膘肥体壮的大野鸡,一眼看过去至少六七斤了,村民们惊呼,像饿狼一样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只野鸡。
“娶她,够了吗?”
杨怀临声音低沉平静,仿佛甩出去的就是轻飘飘的一张纸。
沈妙之也倒吸一口凉气,灾年粮食就是命根子,她一边悲哀人命不值钱,一边惊讶这猎户突然就这么舍得下血本,心情更为复杂了,但心底也大松了口气,她肯定是能摆脱沈家了。
沈氏满面怒意的脸瞬间扭曲,变得狂热的高兴,生怕他后悔一样心花怒放地扑过去抱住野鸡:“够够够,这丫头你自带回家去,我家还有一个丫头,你看还要不要?我也可以卖给你的!”
竟然是一只野鸡不够,她还想再要一只。
对方愚蠢又贪婪的嘴脸让杨怀临几不可见地皱眉:“不必。”
沈氏正要再热切上前,却见周围的人都口水直流地看着她怀里的肉,神色一凛顿时不敢多纠缠,呵斥了一句“看什么看”,便抱着野鸡就跑了。
总算安静下来,杨怀临重新背上背篓,神色冷淡地往前走:“走。”
沈妙之赶紧跟上,一边走一边悄悄瞅他。
此人短短一日救她两次,看似冷淡应该也好相处。
思绪纷杂间,眼前赫然呈现一座茅草屋,茅草屋板板正正,风吹不动,看起来结实得不得了,院中却尽是落叶灰尘,桌子等摆设也乱糟糟,上面还剩着几双筷子。
“你暂且先住左边那屋,里面有我换洗的干衣裳和褥子,今日天色已晚,明日我再带你见孩子们。”
杨怀临随手放下背篓冲她指了指方向。
沈妙之身子早就撑不住,闻言一头扎进屋里,咬牙坚持换了衣裳泡下,便立即趴床上昏昏沉沉睡过去了。
天边云卷云舒,黑沉沉的夜焕发光亮,乱糟糟的小院忽然爆发出一声大叫。
“家里怎么会有这种衣裳!”
沈妙之一激灵从睡梦中惊醒,趿鞋匆匆出去,一眼看到三个高矮参差不齐的孩子正盯着昨晚她泡衣服的那个木盆。
为首的那男孩看起来当有七岁,眸子狭长,拧眉看着那木盆却没说话,是第一个听到动静转过来看她的人,带着不动声色的打量,小小年纪看起来相当沉稳。
第二个男孩是大叫的那个,双目圆瞪仿佛一头小老虎,虎头虎脑甚是可爱。
最后那女孩模样玉雪可爱,皱着秀眉抿嘴没说话。
可无一例外,没有一个孩子身上穿了干干净净的衣裳,都穿得灰扑扑的,身上的衣裳破了几个小洞,又把旁边的牵过来点遮掩住,就是活脱脱三个乞丐!
沈妙之笑脸一僵,这就是男人养娃,不死就成?
三个孩子在看见她从自家房里出来,二宝惊得跳脚。
“沈家的童养媳,你怎么在我们家!”
“她是你们后娘。”
一边传来淡漠的声音,却是杨怀临放下柴刀从厨房出来,平静无波的墨眸底下,倒映出二宝和三宝震惊的小脸,大宝虽然诧异,但很快就冷静而敌视地打量沈妙之。
“从今以后她和沈家无关,而是我新娶的媳妇,以后莫叫错了。”
娘?!
二宝圆溜溜的眼睛一横,像头蓄势待发的小狮子,满眼敌视与不屑:“区区一个村姑也配我叫娘?”
三宝也不高兴地鼓起小脸儿,却一句话也没有说。
大宝黑漆漆的眼睛闪烁一下,等一双弟妹说完了,才慢条斯理道:“爹,她毕竟是沈大虎的童养媳,自己都没有娘,怎么能做好我们的娘亲?”
三个孩子姿态不一,但无一例外,站在同一战线对沈妙之的到来相当不欢迎!
孩子们排外,杨怀临心知肚明,只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沈妙之。
他能救她,能娶她,但面对此情此景,杨怀临也想看看,她会怎么解决。
“她做了沈家十几年的童养媳,现在要嫁到我们家,我才不喜欢这种水性杨花的坏女人呢!”二宝不高兴地撅嘴,想去摇杨怀临的衣袖,“咱家情况本来就不好了,怎么能再来一个吃白饭的?你快把她赶走。”
杨怀临拂开袖子,却并不说话。
大宝见状皱眉,立即回眸轻斥:“杨晖,怎么和爹说话的?”
二宝闻言努了努嘴,撇过头不说话了。
旁边的沈妙之听见名字却怀疑自己听错了,“你叫他什么?”
杨怀临黑眸扫视她一眼,里头情绪幽深难辨。
他抬手指向三个孩子,“最小的女孩叫安安,而后是老二杨晖,老大杨瑾。”
“轰隆隆”。
仿佛一道晴天霹雳劈在沈妙之脑袋上。
杨安安?杨晖?杨瑾?
她终于想起来自己一开始见到这猎户自己忘记的事情是什么了,这猎户杨怀临,是原书中最大的反派,而他养的这三个孩子,更是反派中的反派!
原书里,老大身为前朝太子,表面风光霁月,实则心机深沉,阴狠毒辣。老二天生一把好力气,天生将才却喜好虐*。老三被二人保护得最好,是无忧无虑的小公主。
三人长大后隐藏身份回到京城,老大登阁入仕,在被原书男主坑了一次后,设计屠城反击,老二极听兄长的话最先动手,屠城之后两兄弟完美脱身让原书男主当了替罪羔羊,受尽非议。
可惜,无忧无虑的小公主看上男主,一朝倾心后便是无尽的虐身虐心,恋爱脑黑化变得喜怒无常,*性比两个哥哥还重,甚至曾当街御马拖死平民,最终被原书男女主推动着受人凌辱,惨死乱葬岗。
两个哥哥为给她报仇不择手段,一个名声尽毁死于断头台,一个万箭穿心坠落山崖。
孩子们惨死,杨怀临也彻底疯批,联合敌国欲毁本国,可惜即将成功时却突然中毒暴毙,否则天下便要易主!
沈妙之心砰砰直跳,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刚从沈家那个虎窝跳出来,转眼就跳进了杨家这个大狼窝!
可如今想起来也晚了,这狼窝她已经跳进来,又怎么可能跳得出去?
这是一道无解的题,沈妙之绷紧下颚,目中绝望。
罢了罢了,同样作为书中男女主的升级怪兽,既来之则安之,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不如教育好这三个小反派,尽力避开原书中他们的做法结局。
“哼,我才不是乱讲,我就是讨厌这个坏女人!”杨晖气得撅腚冲进了屋,还狠狠撞了一下沈妙之。
杨安安一言不发地跟上,杨瑾微微拧眉,一个眼神都没分给沈妙之,只冲杨怀临道:“爹,我们先进屋了。”
等几个孩子都走远,杨怀临扫了一眼还在走神的沈妙之:“近处山里的猎物已寥寥无几,今日我要入趟深山一趟,家中这边就烦劳你了。”
沈妙之回神转头一看,杨怀临已换好一身干净衣裳,重新背上背篓了,旁边地上还有一只死去多时的野兔。
有这只野兔,怎么也够杨家撑一阵时日。
不过......他刚回来便又入深山,真是为了打猎?
沈妙之思忖,面上滴水不漏:“杨大哥放心,我一定帮你照顾好几个孩子。”
杨怀临颔首,转头背了背篓大步出去了。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沈妙之才深吸一口气,转头看着逼仄的小院叹气。
杨家就是一个豺狼窝,孩子们充满恶意,这里的环境也刺得她眼睛疼。
昨夜到时天色太暗没能看清,现下在阳光普照下,只见一地落叶,仿佛一个垃圾场!
这一院狼藉让沈妙之脑门青筋突突地跳,但既来之则安之,无论面对什么,她都得努力改变原主的命运。
暗暗下定决心,沈妙之挽起袖子开始干活,又抽空把那只兔子撕了四分之一炖上。
一顿忙忙碌碌,沈妙之心里也犯嘀咕。
四个未来的大佬,年幼时家里怎么会这么穷酸?这家徒四壁得,翻遍厨房才找到一点绿叶子菜,白米更是稀薄得只有薄薄一层,她顾虑着之后的日子,只能拿出一点煮些白粥。
难道都躲到这种乡野之地了,还要考虑京城那边?皇帝不会手眼通天到这种地步,这么快就搜查到这边吧?
沈妙之眼皮重重一跳,那她宁愿杨家穷点暂时没有钱。
思忖着,锅上咕嘟咕嘟冒起泡,沈妙之飞快起锅,边端着热腾腾的饭菜到桌上边冲屋里喊:“吃饭了。”
一秒、两秒,没有任何动静。
沈妙之也不惯着,烫红的指尖捏了捏耳朵,径直推开三个孩子屋门:“现在不吃饭,待会可就没得吃了。”
杨瑾拧眉扫她一眼,杨晖恶狠狠地瞪着她。
“谁让你进来的?出去!”
杨安安则如受惊的小兔一样瞪圆眼睛看她,眼底也有不悦。
只是这只小兔仿佛是刚刚摔过,本就满是破洞的衣裳更是沾满了泥土,头发微黄,小脸也跟花猫一样,跟外头沈妙之刚刚打扫干净过的地方格格不入。
两个哥哥更是像两只潦草小狗,毫无威胁力。
沈妙之刚要继续叫他们吃饭,忍了忍,还是没忍住过去一把抱起了杨安安。
“你做什么!”杨晖气得大叫。
杨瑾眼神一寒:“你敢动安安?”
说着,他一个起身冲过来就要抢回妹妹,杨晖更是猛冲过来一口狠狠咬住沈妙之大腿。
几个孩子戒心太重,也是长期生活在一个不稳定的环境下造成的结果,想获得他们的信任再慢慢教好,难。
沈妙之心底说了好几次不急,才压下脾气甩开两个孩子道:“我是看安安摔了,想给她洗洗。”
“我知道你想嫁给爹,但你敢动安安一根毫毛,你以为爹还会护着你?”杨瑾全然不信,冷冷地盯着她。
沈妙之直接把外面门一敞开,亮出外面干干净净的屋子院子,落叶全无,桌子门框都擦得锃亮,同他们这逼仄乱糟糟的屋子全然不同。
杨瑾目中诧异。
这女人竟然还会打扫卫生?
“安安,你想不想跟我去把身上的灰都洗干净?洗好之后就去吃饭。”
呆愣之时,沈妙之竟然已经低头问杨安安了。
杨安安迟疑一下,看着她关怀的目光,微不可见地点了头。
沈妙之笑着把她抱出去,这三个孩子里,老大老大戒心太重,唯有老三单纯点,可最先攻略,不过也正是因为她单纯,被保护得太好,经不住事,徒留一个悲惨结局。
但既然决定改变一切,她势必得教会这位笨蛋公主擦亮双眼,远离渣男。
“杨安安,你想她害死你吗!”那头杨晖气急败坏,赶紧追出去。
不想沈妙之已妥妥帖帖把杨安安放在凳子上坐好,打了一盆水仔细轻柔地给她擦脸。
那张小花猫似的脸顿时露出瘦弱却白嫩的真容,大眼睛也如水洗过般明亮,疑惑地看着沈妙之。
这个坏女人,好像不是那么坏。
杨瑾两兄弟也意识到她似乎是真的想为安安沐浴,眼见她要给安安脱衣裳,两个立即转头出去。
临走前,杨瑾漆黑的眼里满是警告:“你洗就洗,要是敢对安安动半点手,别怪我们不客气!”
沈妙之也不跟他们杠,只嫌弃地看了眼两个乞丐似的娃道:“你们两个待会饭吃完我把水烧了你们自己洗。”
目中嫌弃太明显,杨瑾还好,只是眉眼间瞧着莫名阴翳,一言不发地转身出门。
杨晖却涨红了脸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沈妙之才扭头走了。
沈妙之可不管他二人。
她把盆里的脏水换了一盆,总算把杨安安给洗香香了。
领人出去时,另外两个小家伙已经在桌边坐好,看到杨安安无萸才松了口气。
菜的温度冷得刚好,沈妙之一敲碗边:“吃饭。”
饭菜色香味俱全,惹得人口水直流,杨安安已经双目一亮,小猪似的呼噜呼噜地吃起来,大眼睛里满是欣喜。
可听到这话,杨晖立马狠狠地瞪她一眼,端起碗碟不悦道:“果然是来我家吃白食的。”
获取他们的信任是难,但小屁孩也不能一直纵容,沈妙之直接冷笑一声:“这一桌子都是我做的,你不吃说一声,我把你的份儿倒了去喂狗。”
杨晖皱眉:“你还想浪费粮食?”
沈妙之看他一眼,后者被杨谨拉了一下,都不再说话了,低头吃饭。
毕竟荒年,几个孩子就算赌气,也明白孰轻孰重,就是要发脾气,也不能发在粮食上。
一顿饭总算相安无事。
等桌上菜肴一扫而空,杨瑾带着一双弟妹就要进屋,面前却忽然横了双腿。
“你们谁去把碗刷了。”
杨晖立即炸了:“你吃我们家住我们家,凭什么叫我们给你刷碗?”
沈妙之一皱眉:“我嫁给杨怀临那就是你们的娘,我洗衣做饭为这个家付出了,你们当然也不能成天等着吃饭,我念在你们年幼,付出可以少点,但不能不劳而获成天什么不做。”
杨瑾冷冷地看着她:“你一个沈家的童养媳,爹好心收留你,你还想命令我们。”
“就是,坏女人还想我们帮你干活,门都没有!”
杨安安抿嘴,也有些不高兴。
沈妙之不惯他们臭毛病,直接道:“你们不刷碗也成,以后我做饭都只做我一个人的份,你们都别吃了。”
“你敢威胁我们!”杨晖大怒,小狮子一样说炸就炸就要冲上来揍她。
沈妙之单手轻轻松松把他的脑袋摁住,声音平静:“付出什么就得到什么,我负责做饭,你们就必须负责刷碗,不然你们就继续天天吃厨房剩那干饼子,吃得面黄肌瘦谁也打不过。”
刚刚做饭沈妙之就发现了,这三个孩子都出身富贵,虽落草乡野却没有人教,唯一一个大人需要想办法维持家里生计,所以他每次出门前都是在家里做一大堆饼,时间一长,又干又硬,难以下咽没营养不说,在炎炎夏日更常会坏。
杨晖是三兄妹里力气最大的一个,但在沈妙之有准备之下都近不了沈妙之的身。
他肺都要气炸了,杨瑾却听到沈妙之的话猛地回头,眼底一寒咬牙一拉他胳膊。
目中情绪闪烁,杨瑾最终点头道:“行,我们答应你。”
他也没想到,短短时日就叫沈妙之掌握了家里的主动权。
吃过这顿饭,对比之下,虽不想承认,但他确实不想再吃回先前那些硬饼子,更何况他们还小,对付不了沈妙之,真把她惹急了,只怕他们吃不了好果子。
从长计议之下,只能先行忍耐,等爹回家之后再好好告这恶女人一状将她赶出去!
大哥都点了头,杨晖心头再气愤也只能放手。
沈妙之满意颔首,指了指厨房:“水烧好了,自己去洗。”
教导几个小反派任重道远,但不必急于一时,倒是杨家情况叫她心里警铃大作,除了那半只兔子再也没有别的可吃的食物了,她得赶紧想想办法找些吃的。
时年不佳,荒年之中庄稼地里无庄稼,唯有上山看看能不能找到些野菜,还有她那垃圾回收系统,她得再试试……
无边思绪浮过,不知不觉,沈妙之沉沉睡着,一夜好眠。
次日一早,天刚微亮,沈妙之便爬起来,找了个背篓上山去了。
清晨的山浓雾重重,她算是起得早的,可到时,山里已经有不少人影,看来家家的日子都不好过。
她寻了个隐秘的地儿,看准一株枯草,心中默念着垃圾回收系统。
那陌生又熟悉的声音果然响起。
【没有没用的物品,只有本系统不会变废为宝的宝物,本次回收物为——杂草。】
下一刻,手中杂草消失,方才还枯枝败叶的杂草,竟然变成了几个白白胖胖的圆萝卜!
竟然真的有用!在这荒年她持有这一样系统,何愁不能安度?在这个异世界暴富?
沈妙之心头巨跳,继续摘了一株刚刚那一片的杂草,丢进系统空间。
可、下一刻,杂草仍是杂草,没有任何变化。
【系统等级过低,无法变废为宝,详情请阅览使用说明。】
居然还自带说明书?沈妙之粗略一扫,大抵回过味来。
系统如今是一级,一日内只可进行三次变废为宝,且不能是同一品种,因等级太低,杂草变灵芝是实现不了了,只能变变野菜之流,石头也最多能变把石刀。
若想实现杂草变灵芝,破石也能点成金,那就得让系统升级,若想升级,就得完成系统发布的任务,譬如现在的任务【赚够一百银】可升至二级,一天三次变废为宝的机会翻倍。
这系统说有用吧,也不会叫她饿死,说没用吧,目前压根也不能让她暴富。
“啧。”
沈妙之也不失望,随手甩开自己手上的杂草便继续去别处摸了摸,不消一会,便转化了五个土豆和六颗水汪汪的大白菜。
一个大背篓装了足足一半,也够几天的口粮,看看微亮的天色,沈妙之启程回家。
到家时天已经大亮,推开小院篱笆,沈妙之刚要放下背篓,忽见院子里丢了件她昨日刚洗的衣裳,上面被划得到处是洞,上下被剪得不能再烂,甚至上面还沾满了污泥,脏得不忍直视。
沈妙之火气噌一下冒到天灵盖,家里就这几个人,是谁*不言而喻!
“好好好,你们不让我好过,那你们也休想好过!”
她冷笑一声,直接转头就去把几个孩子宝贝得不得了的那只大公鸡给抓了出来,剃毛去皮炖土豆。
不多时,一盆香喷喷的土豆炖鸡出锅,一口入嘴口齿留香。
几个孩子闻味赶来,一见桌上香喷喷的鸡肉,却和了黄色块状物,杨晖脸色大变:“哪来的鸡?你竟然混黄石头一起做!”
那可是剧毒之物!
沈妙之瞥他一眼,慢条斯理道:“谁说家里没有,你们屋外不就有一只大肥鸡吗?”
他们屋外的鸡!那可是他生辰时爹从山里带回来的!
从一只小鸡仔就开始养的鸡!养得膘肥体壮也不舍得吃!
杨晖瞬间暴跳如雷:“你竟敢吃我们的鸡!”
就是杨瑾也保持不了冷静了:“谁允许你乱动我们东西的!”
沈妙之半点不为所动,冷冷地睨他们:“你们剪烂我衣裳,我吃你们的鸡,很公平。”
杨瑾呼吸都重了几分,杨晖更是气得鼻子都歪了,怒而扬起拳头就要朝她撞过来。
一个小孩罢了,沈妙之一把摁住,冷笑道:“你俩爱吃吃,不吃滚,以后再干出这种混账事,别怪我对你们的衣裳动手。”
区区一个贱婢竟然还想剪他们的衣裳!
杨瑾拳头都捏紧了,杨晖也气得要爆炸。
沈妙之只招手道:“安安,过来吃饭。”
杨安安早就哗啦哗啦流口水了,她印象里从未吃过这么好闻的肉,听到沈妙之的话直接夹起一筷子就往嘴里送,连哥哥们都来不及管。
这缺心眼的。
杨瑾气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杨晖一把打掉杨安安的手,厉喝:“什么都敢往嘴里送,这可是剧毒的黄石头,村里没一个人敢吃,她这是要害死你!”
黄石头?沈妙之一愣,这才想起,这个时候的人似乎是不知道土豆的,认为吃了土豆会死人。
沈妙之嗤笑一声:“无稽之谈,安安你别怕,大胆地吃。”
杨安安胆怯地左右看了看。
两位哥哥不让她吃,可是她真的好饿……而且、而且后娘吃得好香。
她吞了吞口水,终究忍不住扑过去就继续往嘴里塞。
“安安!”
两兄弟拦之不及,目眦欲裂地看着她把那毒物塞进嘴。
杨晖一下就冲上前去要掀桌子。
“坏女人,我小妹死了你也别想活!”
沈妙之目光一冷,直接单手按住杨晖的肩,刚刚翘起来的桌角重重落下,桌上碗筷发出叮里当啷的声音。
“知道这一桌菜我多早去山上找的吗?今天你敢掀桌,明天你不自己上山找到食材,你就别吃饭了!”
杨瑾怒而拍桌:“够了!”
一边拍杨安安的背脊逼她把刚刚吃的都吐出来,一边冷冷地盯着沈妙之,“昨日我们可都谈好了,你今天反悔,不仅*我们爱宠,还做这些东西给我们吃,就不怕爹回来了,我们叫爹把你赶出去。”
两个小孩身上迸发出强烈的排斥,沈妙之冷笑:“你们能不能动脑子想想,这玩意儿要真有毒我吃了这么多早死了,现在还能把你们按在这里不动?”
此话一出犹如醍醐灌顶。
杨瑾惊疑不定地看着她。
是啊,若真有毒,她吃了这么多怎会无事?
这时,杨安安委屈地抬起小脸,指指那盘土豆炖鸡,拉着哥哥们的手去拿。
杨瑾试探着问:“你没有什么不舒服?”
杨安安立马摇头,转头又不住地咽口水眼巴巴地看那盘菜,竟然还想吃。
杨晖不爽得快要爆炸:“杨安安,那可是我们养了那么久的鸡,都有感情了你怎么舍得吃!”
沈妙之嗤笑。
杨怀临是谁?猎户啊,还是个打猎好手!
这几个孩子每年的鸡不下30只,竟然说不忍心?
杨安安只好委屈地回头。
沈妙之可懒得管他们,自己大快朵颐香得不得了。
杨晖气得不得了又打不过她,只能憋屈地放狠话:“你吃我们养这么久的鸡,一定会遭报应的!”
杨瑾目光阴暗地看了她一眼,也转头出去了。
他们硬气,不仅没吃饭,愣是一整天都没出现。
沈妙之也懒得管,月上枝头,便脱了外裳准备睡觉,走到床边,却皱眉。
月光透窗照进,被子微微拱起,里面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蠕动,一下一下地往前缩。
沈妙之脸色一变立即掀开被子。
好家伙!
好几条花花绿绿的蛇盘在她被子里,有毒的没毒的都混在一起,冰冷的蛇身在月光照耀下显得更加寒凉,两颗豆子眼滴溜,丝丝吐着蛇信。
但凡换了个人,只怕都要被眼前一幕吓到发疯。
可沈妙之?
她一把抓住朝她扑来的那条蛇的七寸,冷笑连连。
“好啊,好,我说怎么一整天没动静,原来是把力气都放在这上头了。”
话音刚落,手掌中的蛇便被她生生捏爆,血肉模糊!
她也不惯着几个破小孩,找了个口袋三下五除二把蛇装好就冲到他们房间。
把杨安安单独抱出来,沈妙之倒手一滕,就把没毒的那袋子蛇通通倒在兄弟俩床上。
冰冷的蛇触及温暖的身体,在两兄弟身上留下阵阵让人心寒战栗的冷意。
兄弟俩被冷得一睁眼,就看见几个大小不一的舌头,红色的蛇信吐啊吐,一双冰冷的眼珠子滴溜溜地打量,像是在考虑要从哪里下嘴。
“啊!”
到底还是小孩,再沉稳看到这种情形也冷静不下来了。
兄弟俩瞬间被吓得弹起来,杨晖惊恐地看着身边的蛇群,挥手去赶:“哪来的蛇!”
沈妙之在旁边嗤笑一声:“是啊,你说哪来的蛇。”
杨瑾脸色一沉,拨开手上的蛇,咬着牙阴郁地看着沈妙之:“你敢放蛇咬我们?”
小小年纪,言语与眼神却已透出几分阴狠。
沈妙之想起他长大后的所作所为心底一寒,但接着便是磨了磨牙。
长大后的杨瑾她未必能奈何,可现在这么小个,她就不信她掰不回来!
她冷脸开口:“记我的仇?怎么,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我告诉你们,我可不惯着你们,这么喜欢蛇,费尽心思去捉了这么多,那就给我好好享受!”
这兄弟俩到底还是小孩子,敢一条一条去捉蛇,但现在这么多蛇围着自己,旁边又有一个冷脸门神守着,一点捉蛇的东西都不让他们拿,不一会儿便被咬了好几口。
杨安安看着两个哥哥慌不择路地躲,立马去晃沈妙之的胳膊,急得都快要说话了。
“不、不。”
小家伙是真的和哥哥们的感情好才这么着急,沈妙之意外地看着她发出这样单独的字音,哄着拍了拍她后背。
“安安放心,那些蛇都没有毒,哥哥们犯了错,一定要受罚了下次才能变好,知道吗?”
说着,她轻拍着杨安安要把她抱到另一个房间去睡。
杨晖第一次急得要哭,红着眼睛怒吼:“坏女人,你等着爹回来,我叫爹把你赶走!”
屋里鸡飞狗跳,沈妙之好整以暇地回头看他一眼。
“行啊,我等着。”
门咯吱一声打开,沈妙之抱着杨安安,猝不及防险些闯进门外男人的怀里。
沈妙之脸一下就绷紧了。
屋里孩子们又哭又闹。
“爹,你总算回来了!”
“爹,你再不回来后娘就要把我们害死了!”
门外男人低眸看她,也不知道在门外站了多久,浑身都沾染了一身寒气,在深山待了几日,胡子更深,那张脸却丝毫没被这胡子影响半分俊朗,反而透着几分野性的美,逆着月光,那双眼眸又黑又沉,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
沈妙之也静静地看着他。
下一瞬,男人从她身旁擦过,一股冷香从鼻尖拂过,她转身,看见那只虬劲有力的手三两下把那些蛇都抓起来丢进口袋,声音低沉微冷。
“怎么回事?”
主心骨回来,杨晖迫不及待地告状:“爹,你也看见了,这坏女人放蛇想害我们,这几天她做的坏事更是多得不得了!”
杨瑾也白着脸握紧拳头,声音沉静却时分坚定。
“爹,我们真的不需要后娘,您快把她赶走吧。”
沈妙之微挑眉梢,把杨安安放在地上,转过来似笑非笑地看着杨怀临,她几乎做好了和他反唇相讥的准备。
不成想,杨怀临微皱浓眉,看着她道:“我是问你怎么回事。”
声音平和听不出半点质问的意思。
沈妙之一愣,于是声音也平和了,大概讲了今日发生的事。
等她话音落下,杨怀临脸色不变,眼底却越发地沉,紧紧看着两个孩子。
“捉蛇吓你们后娘?你们这几天就是这么在家里捣乱的?”
沈妙之愣住了。
杨瑾抿嘴,气势弱了不少。
杨怀临继续道:“我既已把她娶进门,无论你们想不想,她都是你们的长辈、家人,谁教你们这么伤害家人的?”
他目光顿了顿,从屋内扫过。
“这几日她待你们如何,你们心中不识数?”
往日里归家,别说屋子了,就是这三个小家伙,也是满身的灰,这次回来看到干干净净的房子,三个崽白白净净的小脸,他一时间险些以为自己认错门了。
想到这段日子沈妙之恐怕还受过不少戏弄,杨怀临绷着脸:“你们不讲道理伤害家人,那只斗鸡死了权当给你们的教训,日后不许再犯。”
毫不留情的话叫三个孩子的眼睛瞬间暗下去,杨晖也忍不住红了眼眶:“是我们的错,又不关斗鸡的事。”
杨怀临目光微冷:“那关衣裳的事吗?还敢放蛇吓你们后娘,你们的道理都学到狗肚子去了?”
杨晖还想再说什么,杨瑾却捏住了他的手,低下毛茸茸的脑袋声音重新冷静下来:“爹,是我们错了。”
杨安安也伤心得不得了,眼泪汪汪地拽紧他的衣袖。
杨怀临抽身站起来:“记住,这都是因为你们自己过错,才害了那斗鸡的性命,日后再犯,再罚。”
话罢,他看了眼沈妙之,抬脚出去了。
沈妙之也赶紧跟上,看着他宽阔的背脊,心底也有些异样波动。
想不到这原书里的大反派私底下三观这么正,教育起孩子来半点不手软。
神游天外之际,前面突然停下转身,沈妙之一个没注意,砰一下撞他怀里了。
淦。
杨怀临不愧是打猎的,这身板看似普通,里面都藏着一身肌肉,就撞这一下,沈妙之疼得眼泪花都冒出来了。
淡淡幽香从她发顶拂过,杨怀临低眸伸手拉了她一把,扫了眼整洁的屋子:“想什么呢。”
沈妙之赶紧摇头。接着看到家徒四壁空空如也的屋子,顿时尴尬。
荒年大家都穷,更别提还要忙着躲避皇家追*的杨家了,他们这儿,也就俩屋,三个孩子睡了一屋,那另一屋……
“这段日子几个孩子可还算听话?”杨怀临已面色如常坐下。
沈妙之却明白这是教训完孩子,来套她这几日的作为了。
她倒了杯水:“你放心,我们既然达成合作,担了一声娘的名头,就一定会履行做为娘的责任,照顾是肯定的,他们做得不好,教教他们做人的道理也是一定要的。”
对于孩子的教育,杨怀临对她说的话还是颇为满意,颔首道:“孩子们交给你,你自己看着来,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
罢了不再提此事,转交代道:“我这次猎回来一只兔,一只山鸡和一头野猪,够我们家支撑些日子,但财不外露这个道理你应该懂,这些东西都得藏好,别对人心软。”
如今荒年,遍地都是吃不上饭的人,若叫人知道他家有这么多存粮,恐怕明日杨家就会被抢空了。
沈妙之挑眉:“你看我像心软善良的人吗?”
杨怀临心道,确实不是个蠢的。
事都交代完,他不再多提,脱了鞋翻身上床。
“家里屋子有限,你我先挤挤。”
这也都是无奈之事,好在沈妙之可不真是什么古代封建的女人,心里暗道,跟现代点个男模差不了太多。
而且这货宽肩细腰,肌肉硬朗流畅,比那些男模身材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于是她心安理得地在他旁边躺下,还推了推他胳膊:“那你进去点。”
杨怀临面上没什么变化,却是下颚都绷紧了,浑身僵硬地往里面挪了些。
沈妙之却眨眨眼,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心思一转故意挨他更近,温热的呼吸都喷洒在他脖颈间。
“你怕什么,我们现在是合法夫妻,我们就是躺一块睡个觉而已。”
杨怀临脖子丝丝麻麻的痒,别开脸又往里面挪了些,皱眉道:“你我本就是合作,此间事了,你……”
他话没说完,沈妙之心里都懂,这意思是他们回京之后,就不要她了。
沈妙之是无所谓,她现在憋笑憋得受不了,故意把手往他胳膊上放。
“实在有点挤,我搭你身上不介意吧?”
床小的原因,杨怀临哪能说介意?
他只是在旁边这具柔软芳香的身子靠他更近之时,身体瞬间像块石头,一动也不动了。
沈妙之心里爆笑。
万万想不到,未来名震四方的反派大佬竟然这么纯情,眼见他个大块头,却憋屈得快要缩在墙角,这恐怕是大佬的人生至暗时刻吧。
她憋得眼泪花都要冒出来,旁边的身子又往后抽了一下,她完全靠过去的身体猝不及防没了支撑又往里滚了一圈,彻彻底底滚进缩着的大佬怀里。
他身躯滚烫,包裹住沈妙之,让她刹那间觉得热起来,男性荷尔蒙的气息紧紧围绕在鼻尖,漆黑深沉的眼眸低下来看着她,里头闪过些诧异。
后者赶紧捉住她的手,却因为身后是墙,退无可退。
二人一下成了抱在一起的样子,沈妙之呆住了,近看他这面若冷月,鬓似刀裁的脸,松垮的中衣里腹肌隐约可见,更隐约可见的,还有几滴极细的汗。
“还不过去。”低沉的声音响起,热热的呼吸喷在她脸上。
沈妙之猛地回神,赶紧往旁边滚了一圈,背对着他,刚刚放松的身体也一下僵硬了。
玩过头了。
明明第一次见面就抱过摸过了,也没这么尴尬啊,还是因为他们现在比之前熟了?
沈妙之掐着自己手心,心跳咚咚地,赶紧闭眼睛睡了。
女人的体香丝丝缕缕缠绕着进入他鼻腔,杨怀临这边心跳久久慢慢才平复下来。
次日一早,沈妙之睁眼时,身边已经干干净净了,出门也没看见人。
估摸着是又进山了。
不知为何,她心里大松了口气。洗漱时看见水缸里稀薄的水,拿了木桶便去溪边。
如今荒年,好在村里还有一定水源,再过些日子,太阳把地都晒裂了,只怕水都没得喝。
沈妙之皱着眉想之后生计,余光却忽然看见一群聚在一起的小孩。
“小哑巴,快说话呀,再不说话,以后我可是不会娶你做媳妇儿的。”
“咱们把这树枝往她嘴里放,看她哭不哭出声音。”
一阵嚣张哄笑声中,被围在中间的小女孩却是泪流满面,惊恐地看着周围的人。
那张小脸雪白姣好,被人捏住了下巴张开嘴,大大的眼睛里蕴满眼泪。
沈妙之只看一眼,通体生寒。
难怪原文里这被家人宠爱备至的小公主这么容易就被男主哄骗,原来还是有幼年的影响。
她出生看见宫变,说话迟,在乡野间,虽然备受家人宠爱,但出了门,外面的人可不管这些,见她漂亮又胆小,久而久之,自然会成为孩子们欺负的目标。
而她不会说话,又怕给家人添麻烦,家里人都是些大老爷们,怎么会发现?
一股火从心里烧起来,眼见那树枝就要往她嘴里捅去,沈妙之一个箭步就冲上前去掀翻了几个小孩。
“混账东西,还不给我滚开!”
几个孩子猝不及防地看过来,懵逼之后又嚣张地笑起来。
“沈家的童养媳做了这小哑巴的娘,不如叫这小哑巴来我家做童养媳,大童养媳带小童养媳。”
周围顿时大笑起来。
沈妙之气得不得了,这几个小孩小小年纪言语之间就已经如此恶毒。
“你再说一遍童养媳试试?”
小屁孩李小牛不信邪,又高傲地抬起脑袋道:“我爷奶早就答应过了,买这小哑巴来给我做童养媳,虽说她不会说话,但看在她长得漂亮,配我也将就了。”
“呵呵,就你那丑样,也配得上我闺女?”沈妙之冷笑连连,回头看向杨安安。
杨安安受了大委屈,哭得鼻涕泡都冒出来了,也没发出半点声音,看她回头,目光唰一下亮了,好像看着救世主一般,又依恋又伤心。
沈妙之心底生寒,摸了摸无声流泪的杨安安的脑袋,声音轻柔,
“安安,之前没人教你,你不懂怎么保护自己,今天我教你,对付这种可恶的家伙,到底应该怎么做。”
杨安安呆呆地看着她,却见她转过头去,居高临下地看着几个小孩。
几个小孩正被她那句丑样气得要死,捡起石头就狠狠朝她扔:“来啊,我倒想看看你要怎么做。”
沈妙之护住杨安安一个箭步就冲了过去,她是练家子,几个小孩怎么可能是她的对手?三下五除二就被她扯了旁边的树藤给绑了。
“啪!”
沈妙之狠狠一巴掌打在他屁股上,顺着几个孩子依次打过去,巴掌声错落有致,竟然形成一道奇异的小曲。
几个孩子都懵了,那巴掌看起来白白嫩嫩,打在屁股上没什么痕迹,却是剧痛,比这辈子挨的打都痛。
沈妙之甚至还回头认真地跟杨安安比了比位置,道:“安安你记住,打人屁股,这里是最疼的,留不下什么痕迹,还能让人痛得发疯。”
杨安安眨着眼泪看她,有些慌又有些怯懦。
几个孩子也反应过来,惨叫的同时剧烈挣扎起来:“你这个沈家的童养媳也敢打我们?等我们爷奶知道了,你以为你还能安然无恙地回去?”
沈妙之冷笑连连。
“尽管回去告状,我等着你们爷奶来找我算账。”
“几个小屁孩,人不大,欺负人的主意倒挺大。”
她毫不留情几巴掌下去,他们屁股蛋子红了一大片,疼得几乎要站不起来,她才松手。
“这次只是个小小的教训,以后再让我看到你们欺负安安,可就不是捆起来打屁股这么简单了。”
几个孩子立即瘸着腿站起来哭着跑了,为首的那李小牛还因跑得太急啪一下摔地上,皮开肉绽半天没爬得起来。
沈妙之抱起杨安安就走,一面走一面道:“安安,今天娘教你的可都记住了?下次再有人说要你做他的童养媳……”
“你才是童养媳,我妹妹才不要跟你一样!”
一道激动的声音猛地打断她,紧接着两只小手就气急败坏地把杨安安从她怀里拽下去。
沈妙之怕她摔,皱眉松了手。
两兄弟半天不见妹妹担心地跑出来找,却一过来就听到童养媳三个字,杨瑾平日里的沉稳都端不住了。
杨晖也大怒狠狠推她一把:“你以后再敢教安安这种话,你就等着被扫地出门!”
话罢,两兄弟听也不听沈妙之怎么说,抱着杨安安就飞快地跑回家去。
沈妙之气笑了,也不问清楚就来发疯,要不是看这两个臭小子是真担心妹妹,早就和那几个熊孩子一样被她捆起来打屁股。
沈妙之翻了个白眼,拎着水桶去打水了。
河水尚算清澈,沈妙之迅速打了两桶,刚刚回到家里倒进水缸,就见一人大步过来一脚踹翻了她的水桶,水桶咕噜噜往外滚了老远。
沈妙之目光唰地冷下来,抬眼去看,刚刚说要她闺女做童养媳的李小牛被一个老妇人抱在怀里,撕心裂肺地哭着。
“你就是杨家新娶的媳妇儿?把我这宝贝孙子打成这样,你打算怎么赔偿?”
老妇人李氏目光恨恨,眼底却浮过算计。
孙子哭着跑回去说是被打了也没说是为什么被打,但不管为什么,他身上的伤是真真的,家里已经揭不开锅,这杨家的又是出了名的打猎好手,今天她非得趁此机会敲点东西回去!
“竟然对一个小孩动手,你还要不要点脸,你把我孙子打成这样,你今天不赔偿咱家你就别想走!”
赔偿?
沈妙之真是气笑了,这是赖上她了啊!
“你最好先问清楚,我为什么要打他。”
李氏眼底一跳,立即指着沈妙之道:“我孙子可都跟我说了,你就是看不惯我孙子!”
沈妙之闻言眼底一寒,冷冷看着李小牛:“你自己不说是吧?和几个小孩一块欺负我闺女,张口闭口叫我家闺女童养媳,还要用长树枝戳我闺女喉咙,你要不要也尝尝被戳嗓子眼的味道?”
李氏大吃一惊看了眼自家孙子,下一秒又迅速沉下脸道:“好啊,还敢污蔑咱孙子,你不赔偿,我自己去拿!”
说着,盯准厨房就要冲去!
门外鸡飞狗跳,门内杨晖震惊道:“安安,她说的是真的吗?”
杨安安红着眼眶怯怯点头。
说到底李家人找上门来是因为小妹,这个女人到底帮了小妹,杨瑾攥紧拳头,站起来,声音冷静:“我出去一趟,你们在屋里好好待着。”
一道小小人影的离去根本没惊动任何人,厨房外沈妙之大怒扣住李氏手腕:“你还想强抢不成?”
小姑娘力气还挺大!
李氏挣不开她手,立即改变战略抱着孩子瘫在地上哭道:“哎哟喂,杨家这媳妇儿欺负人了,给咱孙子打得身上没一块好皮肉,现在赔偿都不赔偿,还想连着我老婆子一块打诶!”
邻里邻居地,发生点事就跟长翅膀似的飞快往边上飞,有人啐。
“小小年纪心思如此狠毒,把人孩子打成那样!”
“赔钱,必须赔钱!”
眼见周围的人都帮着自己,李氏目中掠过得意。
沈妙之脸色阴沉沉地,刚要开口,余光忽然看到人群中出现了那几个帮着李小牛欺负杨安安的娃。
他们竟然还敢来这边?
沈妙之一把把他们抓过来,低声道:“说清楚,他上午叫你们干了什么,说清楚了,我给你们分鸡肉吃。”
鸡、鸡肉?
荒年里头哪见过这种这种好东西?几个孩子馋得直流口水,立即把李小牛卖了。
“他上午要我们一块去欺负杨安安,说那是他童养媳,还要我们拿石头砸她,揪她头发捅她嗓子眼儿,差点划破了她的脸。”
另外几个孩子也跟着点头。
周围人大惊。
“这老李家的还做过这种勾当?”
“难怪杨家的要打他,换我我也狠狠地打他!”
李氏脸色大变,沈妙之却是似笑非笑:“人证在此,你还想抵赖?”
再想敲她一笔现在也敲不了了,那丑小孩这时倒是一道哭声都不敢发出来了,李氏恨恨瞪他一眼一咕噜爬起来就要跑。
沈妙之又一把扣住她,眼神阴沉沉地:“这下该好好商量一下,你们这么欺负我家闺女要怎么赔偿我家闺女了!”
李氏耍赖:“我凭什么赔偿,又不是我……”
“闭嘴!”
一道浑厚的声音怒而呵斥,转头就看到里正大步过来。
“你家孙子这么欺负人家你还有脸来闹事?不给杨家的赔点今天别想出去!”
李氏瞪大了眼刚要撒泼,里正狠狠瞪她一眼立即偃旗息鼓。
到底是村里的父母官,李氏不敢得罪,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从怀里掏出几块铜板。
沈妙之毫不客气一把抢过收进自己怀里。
李氏又急又气又不敢说话,只好飞快地夺门而出,一面狠狠打上自家孙子的屁股。
“欺负人,我叫你欺负人!”
李小牛顿时更撕心裂肺地哭起来。
周围的人也都散了,沈妙之客客气气跟里正道谢。
不成想里正道:“不必谢我,还是你家大娃叫我过来的。”
沈妙之意外地看过去一眼,送里正出去就要回屋去问。
那几个小孩蛄蛹着上来:“我们都过来了,你答应给我们的东西呢?”
沈妙之冷笑一声,兵不厌诈,更何况是面对欺负杨安安的帮凶?
“当了帮凶说几句好话就想脱罪还想要吃的?天底下没这么便宜的道理!”
“没找你们算账是念在你们年纪小,刚刚也说了实话,想要吃的?要不我去你们家找你们爹娘说道说道今天的事!”
李氏气势汹汹地赶来却倒赔几个铜板,几个孩子哪敢多说?打了个寒颤连忙灰溜溜地跑了。
沈妙之这才进屋。
三个还站在一块,安安目光崇拜,仿佛看天神一样看她,兄弟俩则别扭很多。
杨瑾半天才低头憋出一句:“上午是我们误会你了,对不起……”
杨晖干脆地道了歉,但说出这句话时同样浑身不自在。
沈妙之心情大好。
这几个小反派虽坏,但也不算坏得彻底,这种局面,还知道跟她站在一条战线去对付外人。
心情好了,她脸色也好了:“今天你们做得很好,只是日后再遇到什么事,别再瞎子一抹黑,就开始指责别人。”
此事确实是他们不对,再加上她确实救了杨安安,兄弟俩乖乖受教。
忙了一上午还没吃上饭,沈妙之转头进了厨房,掂掂稀少的菜,吃完饭便背上背篓上山了。
荒年当道,系统每日可变废为宝的物品有限,给系统升级的任务暂时是完不成了,她不能浪费机会。
这次她往里找了一圈,相比上次扩大了寻菜范围,变了几颗大白菜和绿油油的莴笋菜。
刚要继续往下,忽觉大地都微微震动起来,沈妙之吃了一惊,转头就看到一头足有半人高的成年野猪哼哧哼哧地往山里跑,一身腱子肉跟着抖动。
野猪!
沈妙之目光唰一下亮了,二话不说悄悄尾随上去。
这年头获得粮食不易,就是杨怀临打猎也是要碰运气的,她碰到了,怎么能不想办法拿下这头猪!
可野猪破坏力极强,她能怎么拿下?
大脑飞速思考,忽然脚底咔哒一声。
沈妙之竟然不慎将树枝踩断了!
这下轮不着她思考了,那野猪听到声音立即转回身,咆哮一声向她猛冲过来!
糟糕。
沈妙之脸色巨变纵身往旁边一跳,石刀瞬间出现在掌心。
而她刚刚站立那处,需二人合抱大树都被那头野猪撞倒,足见它破坏力之强!
她已被发现,再想智取已是不能,唯有硬拼。
沈妙之后背都出了一身冷汗,眼见它咆哮一声又朝自己冲过来,她算好距离,握紧石刀孤注一掷就要动手!
一把猎刀忽然远远飞过来狠狠擦过野猪的头颅而过!
野猪痛苦地咆哮一声。
沈妙之一扭头,惊喜地看着突然出现在身边的杨怀临:“你怎么在这儿!”
杨怀临皱紧眉头,冷硬的面孔多了些严肃:“这话该我问你,你怎么跑到深山来了!”
还不是为了这头野猪!
可此时场景实在不宜多说。
沈妙之看着那头野猪发了狂要朝杨怀临撞过来,她心口紧缩,下意识挡到杨怀临身前,握紧石刀就狠狠往它脖颈划去!
鲜血瞬间浇得她满头满脸,那野猪痛苦得狠狠一嘴冲她咬过来!
左肩处瞬间鲜血淋漓。
杨怀临惊怒:“沈妙之!”
紧接着拿起猎刀猛地向外冲了两步,那野猪嘶吼一声踹开沈妙之专心应对他,可它的血极速流失,反应不如鼎盛,几乎是才扬起前蹄,就被杨怀临狠狠一刀割破咽喉!
深山之中顿时响起一声悲鸣,那野猪彻底咽气,鲜红的血淌了满地。
可怜沈妙之,刚被咬了肩还被踹了一脚,脸色惨白,疼得半天没缓过气来。
杨怀临脸色沉沉,看着沈妙之血肉模糊的伤口怒道:“我一个大男人,谁要你站我面前保护我了!”
这不是你是反派大佬,未来位高权重,她提前抱抱大腿方便日后保命赚钱吗?
不过大佬在气什么?
她保护了他不好,还是觉得伤了他的男性尊严?沈妙之心里有些惊奇。
但不管心里想得再多,脸上她都是哆哆嗦嗦地。
他奶奶的疼得话说不了一点!
杨怀临见她疼得厉害,绷紧了嘴,看看渐渐黑下来的天,轻柔地把沈妙之抱起来。
“天色已晚,深山只会更加危险,今晚我们先去山洞歇一日,明早回。”
沈妙之只有轻轻点头。
没多久就到了杨怀临上山时惯常住的一个山洞。
山洞里有打猎用的东西,还有锅炉,稻草铺的床等,形成了一个简易的家。
沈妙之伤势严重还在流血,好在为了预防这种情况杨怀临也早在山洞备了药。
只是……
看着沈妙之疼得一动也难动的模样,杨怀临沉默一下,咬牙过去蹲下:“你别动,我给你上点药。”
沈妙之虚弱地眨眨眼。
但杨怀临手放在沈妙之胸前,愣是不知道该怎么下手去解她的衣裳。
果然是纯情大佬,昨日光是睡在一起第二天就跑了,今日还要纠结怎么解她衣裳。
沈妙之胡乱地苦中作乐,见他半天不动,只好哑着嗓子无奈道:“哥,你再不动手,我的伤口都要结痂了。”
杨怀临这才回神,沉默着拉开了她的衣裳带子,一层层剥开,女人赛雪肌肤瞬间闯进眼底,烫得他匆匆别开眼。
他刚生的火焰熊熊燃烧,火苗刺啦跳跃,女人姣好柔美的小脸都被映得通红,像也是有些不好意思了,被吹得战栗了一下,也没说话。
杨怀临赶紧遮住她胸脯,只露出半边圆润却血肉模糊的肩头。
触感柔软,指尖无意间抚到那高耸的山峰时,他耳尖都红了。
沈妙之迷迷糊糊地笑。
大佬耳朵都红了哈哈。
等给那肩清洗完毕又上了药,杨怀临出了一身汗,他觉得自己就是费点气力一个人把那头野猪猎*了,也没现在流的汗多。
好不容易给她左肩包扎好,杨怀临伸手拍拍她:“包好了。”
对方却抖了一下,缩进他怀里,伸手像只八爪鱼一样抱住他,嘴唇乌青道:“冷……”
感受到那处被她压住,杨怀临尴尬又僵硬,声音颇有些气急败坏:“沈妙之!”
对方没有反应,并把他当成了个大火炉贴他贴得更紧。
杨怀临这才惊觉她竟然不知何时发起了热,已经昏睡过去!
山里已经彻底黑下来,现在下山不现实,可山里又冷,不好好给沈妙之护着,只怕她就要一命呜呼了。
杨怀临脸色一下沉到了极点,看着无意识叫冷的沈妙之,咬牙解开自己的衣裳,将她整个按进自己怀里,又用衣裳给二人遮住。
可沈妙之一直乱动,在他身上蹭来蹭去,几乎大半个晚上杨怀临都没睡好,好在天快亮时沈妙之的热也终于褪下去了,杨怀临也终于得以眯上一会。
天光渐转,明媚阳光从山洞外照进来。
沈妙之迷迷糊糊地清醒,没睁眼懒洋洋地在身边摸了摸。
硬硬地,又有点软,咦怎么还有一个小点点?也不是手机呀。
“沈妙之。”
耳边忽然传来一道隐忍克制又含怒的声音。
沈妙之突一下就张开眼,正看见她的手放在杨怀临胸前捏啊捏,而她整个人都歪在他怀里!
一时间呼吸都灼热起来,她蹭一下就跳起来!不想却“嘶”地一声牵动伤口。
杨怀临赶紧伸手扶住她,等她站稳,才回头把自己衣裳给穿好。
一张脸面无表情,耳朵却红了,活像被人轻薄的小奶狗。
嘶,把大佬比作小奶狗,沈妙之赶紧收住。
一时间两个人都有点尴尬,过了会杨怀临才道:“走吧,我先送你下山。”
沈妙之立即看了眼旁边昨天已经拖进山洞的野猪:“那这个呢?”
杨怀临显然早就考虑好了:“这种大件猎物不好私藏,先放此处,我送你回去了再来找个地方收拾干净藏好,隔段时间来取一份。”
可这烈日炎炎,食物过一两日就会坏,杨怀临能怎么处理?
任这野猪待在这,恐怕没两日就臭了,再倒霉点,说不定给深山其他凶手做了嫁衣裳。
沈妙之当即拧眉,想了想道:
“这样,我们一时吃不完肯定会坏,还要躲躲藏藏地麻烦,不如你在这把这野猪处理了,咱们自留一部分,我则先下山去找村长说这事,剩下的叫村长来分给村里村民,一来得到大家谢意,免得咱家成为众矢之的,二来我们也可以光明正大地吃肉。”
这个主意倒很好,杨怀临略为思忖,犹豫地看着她:“你......”
沈妙之知道他想说什么。
想到自己早上尴尬的行为,她脸又禁不住红了刹那,然后轻拍自己胸膛两下:“放心,我可以。”
杨怀临半信半疑地应下:“行,那你路上注意。”
沈妙之应下便下了山,往村长的住处走去。
可路过杨家院墙时,却听见一阵激烈的争吵声和孩子愤怒的声音。
“你凭什么打我们,我们什么也没做!”
是杨晖的声音。
“还不说实话!”
“她人都跑了你也看见了,若是给我们几个无辜的孩子打出人命,不是反而叫沈妙之得意吗?”冷静里压着隐怒,是杨瑾的声音。
沈妙之心中惊疑,走过去定睛一看,院内正有一队官员围着三个孩子。
杨晖被其中一个提着悬空,昨天刚洗干净的身上现在又是满身脏污,衣裳上的破洞更多,膝盖上血肉模糊,脸上青紫一片唇边甚至泛出血迹!
沈妙之目光瞬间如寒冬腊月,找村长的事都管不上了,一个箭步上前拉过杨瑾杨安安二人,又以巧劲按下杨晖的手,阻隔了那官兵继续打他。
“敢问这三个孩子犯什么错了,值得几位官爷对小孩子下这么重的手!”
瘦弱的身影挡在身前,却带着极强的气势紧紧护住他们。
身后的杨晖却赤红着双目恨恨盯着沈妙之。
要不是这个女人,他们根本不用遭此一劫!
若非被杨瑾拉着,他早就跳出去痛骂沈妙之了。
“就是她!”
官兵身后就突然猛冲出来个人,指着沈妙之脸上的肉都气得直抖。
“就是这个贱女人!断了我儿子孙根就跑,让我沈家无后啊!”
说着,沈氏拍着大腿凄惨地哭起来:“大人你们可千万要替我做主啊!”
原是她前头惹得祸事。
沈妙之俏脸一凛,立即道:“官爷,此事我……”
“沈妙之,你恶意伤人断了人家子孙后代,按我朝律例,这是要浸猪笼的,来人,还不快把犯人抓起来。”
竟是连解释都不听,就直接要定她的罪!
“就是,还不快赶紧抓起来,官爷,今天除了浸猪笼,定要将这毒妇狠狠扒一层皮下来,才能解我沈家失后的心头之恨啊!”
那官兵立即点头:“沈大娘放心,这种毒妇,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一看就是沈家拿钱贿赂了这几个官兵,否则怎会如此?
沈妙之脸色一冷,低头迅速对杨瑾道:“无论你用什么方法,速去找村长过来,否则你也看到了,沈家这家人可是不讲道理的,把我抓走了,你以为你们能逃得掉?”
杨晖一听这话险些炸了,话还没脱口,就被杨瑾按住。
他们如今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杨瑾也明白她说的是对的,目光中情绪闪烁,最后冷哼一声:“我就帮你这一次。”
说完,直接趁乱飞快地溜走了。
那官兵还想再来抓沈妙之,沈妙之直接避开道:“官府做事都讲究证据,你说我断了沈大虎的子孙根,可有证据?还是空口说白话,欺骗各位官爷?”
沈氏气得半死:“你这贱人,昨日就你一人接触过我儿,除了你,还能是谁?”
沈妙之立即道:“子孙根乃在男人私密之处,我一个弱女子,怎么见得到?又为何会砍?”
可惜这次沈氏不上当,直接转头看向官兵:“小贱人巧舌如簧,官爷,求你们快把这杂种带去浸猪笼吧!”
那几个官兵立马围过来,抓着绳子就要往沈妙之身上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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