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行时突然被陌生男子绑架,看清他脸我惊愕失声:失踪8年的男友

旅行时突然被陌生男子绑架,看清他脸我惊愕失声:失踪8年的男友

首页休闲益智极速神枪手更新时间:2024-05-01

每天读点故事app作者:直木 | 禁止转载

严先生说,你兴许不知道,往后很多日子我听见枪声,不自禁颤栗。

1

四川宜宾的南方小村很安宁,远远可以望见人家烟囱袅袅炊烟,即将入夜的冷蓝色就着生活气息,仿佛可以让人忘却追求所夹带的疲惫。

散漫地踱步田野小路,土狗阿黄在前边小跑,时不时回头等我。

我以为躲回四川老家,就可以享受些清闲日子,拥有更多时间整理自己。

谁知……

“许洲,你不是一直嚷着自己只拍真实往事改编的电影吗?那么你为什么不肯拍严婆婆的故事?”身后周尚疑惑又略不忿的声音划破了这份寂静。

我并没有停下脚步,也不说话。

也许因为我的数番默不回应,一下子点燃了他,“你是嫌弃军统特务与共党特务的故事这个题材老旧还是怎样?许洲,我真的搞不懂你,你竟也会变成挑择题材的导演。”

他这话终于使我止步,我转身看他,“你要真的懂过我许洲,你就应该谅解我为什么不拍了。”

周尚被我一句话噎住,脸上的气愤渐渐褪作羞愧的神色。

我正要转回身继续走,他喊住我,语气里涌现哀求,“可是,严婆婆时日无多了,我无法失了她的委托呀。”

这下换我怔愣,一位垂暮老人的请求,我无论如何都忍不下心拒绝啊。

“走吧。”

我松了口,二人连夜收拾行李,奔赴上海严先生家。

见到严先生时,她推着轮椅在门口迎接我,她的嗓音极苍峻,“谢谢你能来,许洲先生。”

她笑起来眼角的皱纹很深,却很美,怎么讲呢?大概是一种岁月雕刻的美丽,无关容颜表面的年轻与否。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心,给人一股侠义和慈祥糅合的道不明的舒适感。

当下,我十分确信不来听她的故事将令我无比失悔。

我坐下,拿出笔记本,摁下笔头,“严先生,我们开始吧。”

严秋曾经的作为值得人敬重,故而我沿旧习敬重地称呼她严先生。

她顿了顿,问:“你知道守望者吗?”

我默然,随即摇摇头。

严先生眼底蓄笑,“能看到一个社会的凶兆,以未来的危险促进当下的改过革新,具有知识、胆识,置个人功利和生死于度外,是一个时代的心灵与眼光。在《圣经·旧约》里,这类人便称为守望者。”

“而在1937年日军侵华,淞沪会战前夕,守望者是共产党一个特务的代号。”她目光穿向我,近乎将我拉去了谍战汹涌的旧上海。她娓娓道来,“我是在那场军统特务实施抓捕守望者计划,正式与柳庭生见面的。”

我循着她的目光宛若置身其中,印证她说的一字一句。

2

民国二十六年,隐夏时节的上海。

严秋身穿驼色旗袍,肩领处瓒绣了白线云纹,烫了一头卷发,提着对扣小手包,整个人娇柔且娴静,一派千金小姐气质。

她左顾右看地快步进入静安区大田路的教堂,再次扫视四周确认安全后,关闭大门。

但她不知街对面大楼的一所房间里,她的一举一动皆落入柳庭生的眼中。

他伸出两根手指做了个行动的手势,身旁的行动队长邵光即刻会意,命人推开窗户,扬起红色的小旗。原本在教堂附近看似普通的百姓,瞬间从腰后掏出枪支分成两拨,一拨往教堂后面堵截,一拨闯进教堂。

房子周边楼顶突然之间,冒出很多穿便服的国民党士兵,抬枪瞄准教堂。

邵光低声谄媚说道:“柳科长您真厉害,不仅截获共党的教堂联络据点,还暗中布置包围了教堂,这次守望者恐插翅难逃了。”

柳庭生未接他的话,反而轻蹙剑眉,双手插裤兜紧紧睇望教堂的动静。

激烈的枪声此起彼伏,外面的人尽数涌入,在柳庭生意识到是埋伏的时候,“砰——砰——”两道爆炸响彻,冲天的火光,教堂大门被冲击得四分五裂。

“快,派人去后门堵截。”柳庭生拧紧眉,沉着吩咐邵光。

不一会儿安排在隔壁街,以防万一的备用人员倾巢出动。

与此同时,柳庭生利落地把枪上膛,多年特务直觉告诉他,守望者一定是来了的。不待他脚动,数发子弹自教堂某个地方射出,准确无误地射*掉两旁楼顶的狙击手。

短短半秒*死四个狙击手,这等手法一般特工很难媲美。甚至,他也不一定能够如此极速。

唯有神枪手之名的守望者。

无疑侧面肯定了他的猜测,柳庭生旋即下楼,他要亲手抓住守望者,弥补任务前半段的失败。

可当他过去时,已经结束了,共产党特务在他们严防密布下竟安全撤退。

“走!”

行动队朱副队长推搡着头发散乱稍显狼狈的严秋。

柳庭生瞥了眼,问:“她是共党特务?”

“不是特务估计也跟共党脱不了干系,这娘们儿先前鬼鬼祟祟到教堂来绝对是传递消息,否则咱们不会损失惨重了。”

他顺着朱副队长的话,仔细看了看她。

严秋微低头咬紧嘴唇,双手不断地相互抠指甲,有点颤抖,明显没经历过这样的场面。

柳庭生将视线转回朱副队长,“我们中了埋伏,共党早获悉了我们的计划。”

“啊?”

不理会朱副队长惊诧的表情,他道:“先撤退,这么大的动静日军不会听不见。”

朱副队长指着严秋,不甘心,“那这娘们儿怎么处置?”

“带走。”

一行人带着严秋迅速撤回救国会。

柳庭生俱一回来,便受上峰召见,临了吩咐看好严秋。

严秋被关到审讯室,朱副队长把枪重重往桌上一放,二话不说招呼人,“上刑!”

他忘不了她躲藏桌底,捡了支枪闭着眼睛乱开枪,看似乱射却每一枪都击中他们的人,不然,共党特务没那么轻松逃走,他横竖看都觉着她有问题。

沾了盐水的鞭子使了狠力,一鞭子下去立马见血,一鞭子接着一鞭子,严秋的痛呼传遍整个封闭的审讯室。

不间断的几十鞭令严秋疼晕过去,朱副队长若无其事地道:“泼醒她。”

“啊!”

冰冷又刺激的高浓度盐水从头浇下,她猛地激了一口气。

她拼命呼吸,宛若溺水的人上陆。她垂了睫毛,眼底一片锐利的清醒。朱副队长捏紧她的下颌强行让她看他,咬牙狠笑,“怎么样,疼不疼?”

严秋双眼变得迷蒙,奄奄一息的开阖,艰难地咽了口口水点头。

他循循诱导,“疼就说出你知道的情报,说了就好了。”

她摇头,“我……我不知道什么情报之类的,我只是,去教堂做祷告……”

“行!”朱副队长甩开她的下巴,气极而笑,“不见棺材不落泪是吧?我成全你。”

“倒掉起来打!打到她说为止!”

“等等。”

醇厚的男音蓦然出现,几人都应声看向门边,接着一只锃亮的军靴跨入审讯室。

柳庭生几不可查地皱眉,这点微表情严秋悄无声息地收纳于眼。

朱副队长退至旁侧,柳庭生说道:“确认身份了吗?轻率地用刑。”

“柳科长,她必定有问题,宁可错*也不可放过啊。”朱副队长急切道。

这时被两个人架着的严秋,有气无力地说:“柳庭生我有话要单独跟你说。”

柳庭生眸中精光一闪即逝,挑眉,“你们先出去,我跟她聊聊。”

“这……”朱副队长不大放心,他摄于柳庭生的威势,临走叮咛,“那柳科长您谨防这娘们儿耍花样。”

审讯室的门关闭,柳庭生转过脸,“好了,只有我们两个人了。”

严秋支撑着站起来,楚楚可怜,“你很讨厌共产党吗?为何不分青红皂白对我施刑?我又不是共产党。”

他手插兜,身形修长冷峻,盯住她,“说说你的身份以及真实目的吧,这个我比较感兴趣。”

见她目露不解,他解惑道:“你说漏了嘴。”

柳庭生稍俯身,脸凑近她,“小姐,一般人可不知道我的名字。”

严秋泪眼汪汪,急切辩解:“我知道,我永远不可能忘掉你的名字!”

“因为……”她埋首,吸了吸鼻子,“我记忆里的柳庭生,永远是八年前教学楼下慷慨激昂的进步青年。”

振臂呼吁的少年,在时光里变化,她心底却存留不灭的剪影。

遽然之间远旧时光冲刷来,柳庭生不由自主恍惚。

3

1929年,日寇铁蹄踏遍偌大的关东平原,不久就是北平,上海亦风雨飘摇。军国偏安一隅,压榨人民血汗,甚是可耻。

柳庭生尚在念大学,年轻气盛,无畏生死,集结一帮热血同学拉横幅、宣讲口号,“同学们,你们还沉默什么?请站起来!像闻一多先生号召的那样!”

黑色的海军帽、黑色的中山装制服、高高扬举的拳头,燃烧作火焰,“请站起来吧!宁愿为国事而亡,也不因国失而亡!”

一句句振奋人心的言辞点燃同学们的爱国热情,楼上观望的学生陆续加入,大声呼喊“打倒日本帝国主义,兴复我中华!”

当初的话仿似言犹在耳,彭拜热血穿越迢迢时间重新绽放,柳庭生紧握拳头。

严秋睫毛颤动,泪珠漱漱落,“可现在的你还是当初的你吗?你的信仰呢?”

他如遭雷击,末了轻叹,扶她起来,“有些事你不……”

“别动!”

谁知柳庭生刚扶起严秋,她灵巧侧转至他的身后,发间拔出的细针危险地抵在他脖间。

感受脖颈刺痛,他眼珠左移,沉声掩饰诧异,“演技了得,我都险些被你骗了。”

许多人身处不如意的境地总是念旧的,知悉他畴昔的事儿,必定同他念一所大学。

不待她接话,他反手一把匕首极速顶住她的腰。

柳庭生道:“幸好我早做预防。”

“你什么时候起疑的?”严秋自问没露马脚,鞭刑也忍受了。

“你的确是个厉害的伪装者,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能在密集的枪林弹雨中毫发无损本身就值得探究。再者你抠指甲用以表现你的害怕、惊吓,却使我注意你指甲平整圆滑,特务训练通常要求指甲符合这样便于握枪扣扳机。西方文化的熏染,姑娘小姐喜欢留长指甲好涂指甲油打扮。即便你是个别,不留长指甲,依旧值得长个心眼。”

“柳科长不愧为军统首屈一指的顶级特务,佩服。”

若不是这等情形,严秋免不得想给他鼓掌,不难猜测缘何上级派她执行此次任务,还有……

柳庭生言衷称赞道:“我也想不到共党除了守望者,还有你这般的出色特工。”

严秋好笑道:“你怎就晓得我不是守望者呢?”

他一口回绝,“不可能。”

“我与守望者打交道数次,守望者心思之缜密尤在你之上……”话音忽转,“你想让我惊讶,给你脱身的契机?”

高级特务的交手,任何一个小细节足以分胜负。

熟料,门外偷听的朱副队长一脚踹门进来,猝不及防,二人的目光双双被吸引了去,柳庭生想要稳住严秋已是来不及。

严秋得了空当,收腰、提膝、磕掉匕首,动作一气呵成。

“你大意了,走!”针刺透皮肤,进半分便可瞬间致命。

她挟持他往外走,朱副队长动了动眼珠子,放弃一闪即逝的念头,遣人去禀告上峰。

朱副队长一队人跟到了大门外,严秋“咕咕”叫了两声,对面建筑物驶出一辆轿车,然后朝他道:“退后十米。”

朱副队长迟疑几秒,她使了点劲,柳庭生疼得皱眉,严喝:“退后!”

他咬牙,无奈挥手,“退!”

接应严秋的人推开副座的车门,严秋向前猛力推,柳庭生差点颠仆。她旋身坐进车里拉上车门,朱副队长等人追上去,一阵枪轰。

然而距离过远子弹总擦边,汽车明目张胆扬长而去。

4

某处小院内,医生替严秋涂好药,一名戴眼镜的中年男人走进来。

严秋立刻站起身,“对不起王叔,我没完成刺*任务,辜负了您的和……”

“没事儿,没事儿,人安全回来就好。况且那柳庭生也不是泛泛之辈,我们再商榷商榷。”

王叔又问询了伤势打不打紧,嘱咐她好生休息,便走了。

安静的房间,严秋坐在床上,一时想起了柳庭生。

他,是有意放她走的吧……

明明他通晓再拖一时半儿,她熬不住伤,却喝退朱副队长;明明根本不会趄趔,却扑那么远。他啊,骨子里仍旧是十九岁时热血蓬发,大喊信仰,呼吁救国的少年人。

国军的捕*守望者计划纯粹是个笑话,由他们共产党中央情报科一手促成。根据情报,军统情报科开展的行动计划,他们全盘清楚。

于是,他们决定将计就计,假意不小心泄露守望者每月几号在大田路教堂跟神父传递消息的据点,引诱国军出动大批精锐人员。事先埋伏好诸多人,一旦他们进入圈套便强力火攻。而且,派她做诱饵,是为了刺*军统情报科科长柳庭生。

她当时非常震惊,但不得不服从命令,这些年柳庭生替军统卖命,无意间促成很多悲惨事件。加之他过于沉着冷静、聪明、优异、出彩,对他们地下情报工作造成极大困难,方才上了黑名单。

囚困审讯室,她同样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一击毙命柳庭生,可当他脸上表露哀伤的回忆神色,她就后悔了,心软了。

纵使,一名优秀的特工应严格遵循任务指令。

她起心要他回正途,并且她有信心。

身上的伤好得七七八八,严秋找到王叔。他是上海地下工作负责人,具备决定是否接纳柳庭生入党的权利。

“小严来啦,我正说找你。”王叔欣喜地放下茶杯,绕过桌子,伸手示意她坐。

严秋正直腰杆,“有任务了吗?”

王叔倒了杯水,递给她,也坐下,“伤养得怎么样了?”

“没问题了。”

“嗯,那我就放心多了。”

他手肘撑着桌椅,贴近严秋,压低声调,“日本人明晚运输三车枪械到他们的特战总部,届时必经幽僻的栖霞路,我要你带几十个人劫车。”

“行。”

商议一番具体细节后,王叔叮嘱:“切莫大意,国民党那边应该得到了这个消息,执行任务谨防他们黄雀在后。”

“如果,”他手指点桌面,“情况生变,毁了枪械也决计不可让日军顺利运达。”

严秋颔首,“明白,我会注意的。”

“你去忙吧。”

他起身,余光瞥见她仍坐着,遂又坐回椅子,“有事跟我说吗?小严。”

严秋默了默,道:“我想策反柳庭生。”

王叔一惊,脱口而出:“你和柳庭生有交集?”

“算是点浅薄的渊源。”

她简述了与柳庭生过往,以及他如今的处境和态度。

王叔沉吟,权衡利弊,良久敲桌定论,“小心接触,谨记革命道路。”

严秋连连应“是”,眼睛弯似新月,比自己被批准入党的兴奋尤甚有之。

可是聪慧如她,忘记世事难料这件事,曾经在她和柳庭生之间已经发生了一次。

5

柳庭生亲自带队劫车令严秋始料未及。

两方人马分别隐匿道路两边灌木丛,他先她一步,自然发现了他们。他没任何表示,反而压下己方妄动的人。

夜色笼罩柳庭生,严秋接收到他灼灼的视线,以她能够看清子弹轨迹的视力,明确地瞧清他充斥一种凝重的无可奈何,教她无故出神。

“车来了。”同伴轻声提醒道。

她暂时将莫名不舒服的感觉抛却,全神贯注对待眼下的要事。

大卡车的远光灯远远照射,道路一下子亮敞,同时日军士兵人员让他们看得分明。

严秋拧了柳眉,伸出右手示意别动,“有些不对劲儿。”

三辆大卡的重枪械,仅仅派遣百十号人护送,委实说不过去。再者,日本人不是傻子,不会不明白这批军资的重要性。

她抬眼恰好同柳庭生的眼神交汇,彼此都知道日本人这趟护送有猫腻。原本静观其变的两方,估计是一辆车即将驶远他们的视线范围,军统一方不知谁慌了,莽撞地开枪。

顿时暴露方位,一百来个枪口对准隐蔽点开枪。

别无他法,柳庭生领人冲*,枪法快准狠日兵压根儿招架不住。

同伴见此情形,“小严姐,动不动手?”

虽然看似一百多日兵几近死亡,严秋眉间一点未松懈,全身的毛孔都在高度警戒,“再观察一会儿。”

大不了,到时候直接抢军统!

她话音刚落,骇人的一幕出现了,日兵如蟹般从大卡车涌出。栖霞路前后整齐划一的日兵奔跑而来,一切皆是设计的陷进。

“*!”

最不该出手的时机,严秋出手了。

不过,她也并非鲁莽,利用灌木丛和大树的藏身优势,助柳庭生脱围。柳庭生作战经验丰富,此一配合解离围困局面,不重*敌,重在突围。

眼看柳庭生成功退走,一枚子弹精准地射向他。原已撤的严秋闻声调头,双瞳放大,短发因扭头的动作飘扬,她几乎是不假思索举枪。

“砰!”

柳庭生避无可避,胸口感受子弹的袭来的强劲冲力。然而,想象中的穿破皮肤极痛蔓延全身感官,没有出现,另一颗子弹准确无误地击飞距离他心室三寸的子弹。

他看见对面,严秋屹立于暗色阴影,手平稳地举着枪,神情坚毅。刚强的她、枪法出神入化的她、连同先前娇弱的她,和他的震惊一并跌入他的眼里,揉碎在他的心间。

一应都慢镜头般开始,光速般结束。

日本人的围*计划以国共顺利撤退宣告失败。

五日打眼即逝,时雨咖啡厅,严秋坐在角落用戴白手套的手扶了扶墨镜,嘴巴缓慢嚼着口香糖,视线却紧盯前方靠门坐的柳庭生。

他与一名黑色西装男子状若普通地喝咖啡,实则嘴唇微动交谈什么。黑色西装男子埋了埋下巴,捏起黑色帽子左顾右看,戴上帽子掩面推门而去。

柳庭生整理衣襟,随后离开。

他拐至罕有人的钟胡家巷,停下身形,习惯性双手插兜,“出来吧,早发觉你了。”

“敏锐的洞察力真让人羡慕。”拐角,严秋鼓掌慢悠悠走出来。

有些事的确奇妙,诸如终光明正大地为他鼓掌。

柳庭生牵起嘴角:“不敢当,相较守望者的快枪飞弹谈不上高超,你说是不是?守望者。”

听他的语气有几分恼怒,严秋凝滞一瞬,旋即学他皮笑肉不笑,“我说我是守望者,你自己不信,堂堂正正一个大男人好意思怪罪我不成?”

“你!”

一句话反驳得柳庭生哑口无言。

他扯回主题,“你跟踪我做什么?要知道我们分属两个阵营。”

他徐徐走近她,“何况你身份暴露,不怕我抓你?”

严秋贴近他,歪头,笑,“不——怕!”

女子笑颜明媚、干脆的马尾、清甜的气息,近在咫尺,扑哧脸上,柳庭生不禁心生慌乱。头一遭如此,不晓得怎样应对,他后退一步咳嗽一声掩饰尴尬,双眸往别处看。

害羞的柳庭生逗起严秋的兴趣,他退一步,她便进一步。

柳庭生晓得她戏耍自己,恢复冷脸,“没事我走了,别人撞见恐生误会。”

“欸,等等。”

他好整以暇看她。

“柳庭生这么多年了,你过得好吗?”她*进他的眼里最深的地方,与他隐藏的十九岁的柳庭生对话。

突然的话语,他一时不知所措。别样的情绪拥堵心胸,上次这般还是直面为国军卖命的事实。

“你究竟是谁?”

“过去的我,你不认识,所以不必深究。我只问你,快乐吗?”

“无所谓快乐不快乐。”

“假使你不快乐,就跟我走吧。”

“你来是为了策反我?劝你少做无用功。”

他直接大步流星离去,她在后边追,“生逢乱世,已经够糟了,你何苦背负甚多呢?!”第一眼见到他,她捕捉到他愁苦、忧虑、隐忍。

时隔八年余光阴,二十八岁的柳庭生,她看了多难过。

严秋喋喋不休,柳庭生置若罔闻。

“啊!”

猫碰掉阳台的花盆,直直砸落。

柳庭生反射性,抓紧她的手臂,圈进怀里,躲过“无妄之灾”。

二人倚靠墙壁,温度亲密互递,面面相觑。柳庭生蓦地软语,“多谢不*之恩和救命之恩。”

严秋却不合时宜地“噗哧”笑了,这个男人果然通透。

她眨眨眼睛,“彼此彼此。”

他亦笑,发自内心那种,搭配俊秀的面容魅惑人心。

临走前,她双手背负身后,回头,“现在,请记住我名字,严秋。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心甘情愿跟我走。”

“严秋……”他凝睇她的背影呢喃。

6

越人多嘈杂的地方,越不易引人注目,便于掩藏。

尽管如是,商人打扮的朱副队长丝毫没放松警惕,提着箱子上楼谨慎地环顾四周。

二楼过堂尽头,他俯耳有节奏地敲了敲门,房门打开探出一个头,确认仅他一人。他前脚刚进房间,过堂栏杆旁低头喝茶的柳庭生便起身。

他还没靠近,便被朱副队长隔壁房间的人拉了进去。

柳庭生定睛一看,赫然是严秋,“你又跟踪我?我在办正事,不想听你说废话。”

严秋急切地拉住柳庭生,“你想多了,我来执行任务的。”

他欲说话。

“嘘!”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随手递给他耳麦,“门外没法听见他们的谈话,我在小二的茶盘嵌入了监听器。”

他这才注意到房里的监听设备,无暇细思,当即凝神监听。

大约十多分钟,密谈结束。朱副队长笑哈哈,“田岛少佐,合作愉快。”

柳庭生耳麦一甩,双手叉腰,“国家危难关头,一个个居然,卖国谋权谋利,简直愚昧无知!”

严秋趁机游说:“但这确是国军的腐败的事实,暗地里不知道与日本人交易几多,你也清楚,不是吗?”

她凝睇他,“柳庭生,你得正视军统的堕落。”

他很早就遣人密切监视朱副队长,上回时雨咖啡厅黑色西装的男人,便是向他禀告朱副队长和日本人交易一事。

“我从未忽视。”柳庭生撂下话径直走了。

严秋隐隐不安,在任何大寂静时代意义上的守望者,不肯觉醒的话,皆会成为悲剧。

三天后,龙桥小码头执行任务,严秋不出所料地碰到柳庭生,还有坐立不安的朱副队长。

按照窃听朱副队长和田岛少佐交谈,日军真正的重枪械其实动用的水路运输,那场栖霞路设伏是朱副队长联合特战司令部田岛少佐,预谋为除掉柳庭生所设,其时放枪的亦是他。

这批重枪械对特战司令部稳驻上海尤甚重要,田岛不得不谨慎再谨慎,请朱副队长用计暂时调离柳庭生,眼前看来显然他失策了。

他们蹲守龙桥,不消半刻,河面三艘客船远远驶入眼帘。

柳庭生等人迅速枪上膛,另一方严秋小声提示队员准备好。

船始一靠岸,柳庭生率先开枪,瞬间像点燃了火线,无数枪声此起彼伏,乘客抱头乱窜。不知觉地国共两党人员达成一种无言的默契,一致对外解决日本人。

田岛朝朱副队长开枪,蹩脚的中文叫嚷:“朱副队长你竟背叛我们的合作!”

霎那,朱副队长脸都绿了,扯一个人挡在身前,绿豆大的眼睛下意识觑柳庭生。

柳庭生白了他一眼,他肥硕的身体抽颤,继续死命地打枪欲封田岛的口。

而严秋有意留田岛活口,不着痕迹地干扰朱副队长的准心。但因此后方失守,田岛的子弹险些击中她的后背,危机之际,又是那只温柔宽厚的手拉了她一把,堪堪躲闪。

她微笑,没来得及道谢,一颗子弹贯穿柳庭生的左肩胛,他差点跌倒瞬间煞白一张脸。

“庭生!”严秋表情凝固,扶住他且战且退。

严秋带着他入住九桥附近一家旅馆,找了医生医治。

亲眼见他受枪伤,她现下仍心有余悸,“你说你,管顾我干吗!”

她抚摸他白纸似的脸颊,默默含泪。医生说再往下一寸即是心脏,若打准了便回天乏术,神仙都救不了了。

可她无法责怪,因为换做她,也会义无反顾替他挡子弹。

翌日,柳庭生醒转开口第一句问:“事情最终如何了?”

严秋倒水的手停顿半秒,接着取了药,坐到床边轻柔道:“先吃药吧。”

他张口想问,她扬扬盒盖里的药,他只得吃了再说。

吃完药,他接续道:“严秋,到底怎么样了?”

严秋的神色表现,使他愈发觉察不对劲儿。

“庭生,你要有点心理准备。”

数番交谈,她看得出他对国军感情很深,否则不至于立场态度坚决,甚至包容。

柳庭生心一咯噔,尔后听她戚戚地说。

清理完日兵,朱副队长偷袭共产党方人员,导致他们损失惨重。后来,遇国军增援,两名共产党员无计可施下跳上船,船俱一发动飞快前行,子弹打在船后方压根儿没用。国军避免他们得逞,遂抛掷炸弹,轰天的爆炸焰火,一船的子弹枪械爆炸,余威波及迎面而来的不知事态的一艘客船。

整艘船几十人全部罹难。

柳庭生的肩膀遽然松垮,面容浮现一种屡经失望的落寞。

她试着喊了声“庭生……”

“阿秋,”他如是喊她,语调前所未有的脆弱,“还记得你问过我,我的信仰在不在吗?”

他自问自答,“年少的我时时刻刻想以身报国,呵责国军懦弱无道,触及国民党痛处全家下了大狱,父母挺不过刑罚去世。是救国会站长救了我,惩治*害我父母的人,送我去特工集训。

“那时我的命运已紧紧与国民党相连,我首次执行任务回来,意识自己替曾害死我父母的国民党卖力,恨得打自己。也是当晚,我想通了,衰败的毕竟只是一个区域某部分,但救国会是真真切切救国,同我的信仰契合,所以此后我开始了特工救国生涯。”

闻者伤心,听者泪。亲人被折磨致死,而他要替*害亲人的组织工作,严秋难以想象他作了多艰巨的心理斗争。

他抬眼,星光黯淡,“历经大大小小的战斗,我看到兴国的曙光建立有一份信仰,但是自打老站长离世,新站长继任,救国会内部逐渐消极、堕落,我不想这么点希望幻灭,极力维持内部干净。坚持这几年,似乎变得毫无意义,像个笑话。”

柳庭生牙齿用力咬合,额头青筋隐现,眼泪砸在被子上。活生生的几十条无辜生命,彻底击垮他日渐薄弱的坚定。

严秋轻轻揽他于怀,抚顺他的头发安慰,“谁说没有?倘若少了你的争持救国会早该完蛋了。”

白日昭昭,祛除不尽人心阴霾。

青年的柳庭生内心贫瘠,信仰终于产生了动摇。

7

严秋终归说服了柳庭生,他答应见见王叔。

严秋让他在旅馆等她,她去联系。

约莫十五分钟,她折回,神色焦灼,简言意骇,“朱副队长马上到楼下了,他要抓你。”

守望者先联系的她,朱副队长作战立了头功,恶意中伤柳庭生与共产党勾结,意图拱手将重枪械给共产党。而且,众目睽睽之下她带走柳庭生,愈加让朱副队长有说辞,添油加醋,多番任务失败皆因柳庭生和她有染,言之凿凿。故而救国会站长下令,抓捕柳庭生审问,已达临街。

她不听守望者劝阻,冒险折返。

柳庭生镇定自若,“他们最迟多久到?”

“估计两三分钟,哎呀,你快跟我走!”她牵他的手,他反手一记手刀,打晕了她。

“对不起,阿秋,我不能跟你走了。”

他把她藏到床下,从大堂跑出去。

朱副队长瞧了个正着,尖声叫嚷:“追啊——”

8

讲到这儿严先生停止,浅笑,浑浊的双眸闪烁晶莹。

“后来呢?”我问。

她眼眸开阖,“后来啊——”

“啊”的音拖了长,渐渐细弱,她就那样安详地嗫笑,合眼长眠。

我呼了声“严先生”,眼泪不知道怎地滑落。

2017年三月,上海春和景明的星夜,严先生享年一百零六岁。

参加严先生葬礼,下了雨,吊唁的人十分多,黑伞黑压压汇聚一片海。

严先生令我明悟甚多,前些时日我上映一部电影,饱受非议,观众批我不该改编他人的真实故事,没看头、烂梗、暴露隐私。我本不受影响,但连累尽职的演员、辛苦的工作人员,我不可自抑地静心反思。

我错了吗?

在赴严先生约前,我仍想。

之后,我恍然大悟。

每一部电影本身的故事由当事人自愿叙述,委实和暴露隐私不沾边;每一个故事它真实地拍摄重现即代表成功,无须在意虚名。影像留下不应被时间遗忘的往事,不一直是我的信仰吗?只要它是对的,便无可动摇。

一如救国之于柳庭生。

柳庭生之于严秋。

电影之于我。

尾声

关于后续的结局,是严先生的养女告诉我的。

柳庭生邃晓两三分钟他们逃不了,既然如此,不如保下严秋。

于是,他主动引走朱副队长。

而严秋联系了救国会行动队队长邵光,他才是真的潜伏在国民党的守望者。

她和韶光一起被培养,她负责以守望者之名掩护他。

邵光知道严秋爱上了柳庭生,所以,配合她营救柳庭生。

怎奈,朱副队长惧怕暴露恶行,也恨透柳庭生,他们营救出来的已是柳庭生的尸体。

柳庭生脚趾甲、手指甲全数被拔了,身上满是皮开肉绽的伤痕,残破的身体昭示他遭受惨无人道的酷刑。

严秋木讷地抱着他一动不动,那天上海入十二月。

下了一场大雪。

严先生说:“你兴许不知道,往后很多日子我听见枪声,不自禁颤栗。”

她喜欢回忆有关柳庭生的少年时期。

少女自听了少年慷慨陈词,便积蓄一汪粉色甘泉,耳边回绕他的声音,脑中浮现的英气的五官。

宣讲后的第二天,她听说他还要去街上拉口号,正在东边教学楼写条幅。

刚放课,她抱着书迫不及待地去找他,她想一定要认识他,告诉他“我叫严秋,想加入队伍”。

他们确实相遇了,砖红色的教学楼下,肃冷的天。柳庭生裹挟一身热气,慌慌忙忙地撞到了她,他口中连道“对不起”,帮她捡起书低了低头说有急事就跑远了。

她来不及喊他,她也自此数年没有见过他。

柳庭生的命运因入狱改变,她因为柳庭生入共产党,她认为他肯定会从事革命工作,说不定哪天遇上了呢……

怀揣着情愫她艰难地独自走过八年光阴,谁知道重逢柳庭生她有多开心?喜悦几近将她淹没,可她是个成年女子了,很多事情反倒失去年轻女孩的莽撞,小女儿心事未直抒。

1937年末到2017年,冗长的余生,严先生睡在了梦里。(原题:《已是几度秋》,作者:直木。来自:每天读点故事APP <公号: dudiangushi>,看更多精彩)

,
大家还看了
也许喜欢
更多游戏

Copyright © 2024 妖气游戏网 www.17u1u.com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