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yings：
事情是这样的：主编派我去做应届生找工作的题，现在正逢秋招。
我花了挺大功夫，和 20 多位应届生聊了聊他们秋招的心态和进展。
有天搜记录，发现很多人网名变成了这样：
“已上岸”寥寥无几，“必上岸”也寥寥无几。“萎靡版”“流浪版”“随缘版”占多数。
我的采访记录也印证了这些：
秋招可能是应届生今年最难渡的劫。
1
一位高校辅导员劝慰学生们：“放弃幻想，认清现实”。
这是我了解到的：
“6 k 的工作，8 个人模拟群面，5 个清北 2 个曼彻斯特。”
“本来打算当保底的 offer，现在简历关都过不了。”
2
部分采访对象同意我公开他们的秋招进度：
@ 糯米团子：
985 本科，QS 40 海硕，3 段实习经历
投了 132 次简历，0 offer
@ 蛤蟆：
QS 50 本硕，2 个世界前 500 强实习，1 个世界前十强的实习
投了 240 次简历，0 offer
@人造快乐咕（秋招版）：
川大本科，香港城市大学硕士，4 段实习
投了 120 次简历，1 个 offer
3
看到一个应届生发帖，我还以为是段子。
我联系到本人，是个女孩，仔细聊了聊。发现，不是段子。
她是上海 TOP 3 高校的硕士，专业环境科学与工程。投的一家自来水公司的技术岗，却被 HR 调剂到业务岗。
该岗位的门槛是，985 硕士。
4
名校没想象中受到优待。
不管多好的学历，投出的简历几乎都 3 位数起步。
5
留学生也很辛苦。
“出国前就已经把 3 段大厂实习安排好了。”
“纽约大学的硕士，为了弥补本科是双非，专门 gap 来补实习经历。”
但结果并不如意。
6
问在纽约的采访对象@ 糯米丸子，要不要错开她的休息时间进行采访，毕竟有 13 个小时时差。
她说，不用。
她的面试全在凌晨，凌晨 2 点、3 点、4 点、5 点、6 点，都面过。
7
有人感慨：
读了 20 多年的书，才知道“伤春悲秋”的“秋”，是“秋招”的“秋”。
8
出现了一种新型后遗症：秋招后遗症。
9
采访对象问我的第一句话，往往都是，
“你采了多少人了，他们都有工作了吗？”
约采访时间，他们不是刚结束当天面试，就是在准备第二天的面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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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忙时，他们一周会有 20 场面试，这是一天的行程安排：
10：00 第一场面试
11：30 第二场面试
12：30 午饭
14：00 第三场面试
15：00 提前排队等待面试
16：00 第四场面试
17：00 晚饭
19：00 第一场笔试
20：00 第五场面试
21：00 第二场笔试
（时间表来自@ 苏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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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态发生了逆转。
“秋招前：信誓旦旦说银行狗都不去 。现在：狗不去刚好我去。”
“以前：月薪三千狗都不干。现在：狗不干我干我和狗抢着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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竞争激烈到什么程度呢？
一位采访对象说，结束实习，给 leader 找自己的继任，收到了高三刚毕业学生的简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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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届生不止投校招，也投社招。
一键投递给那些不需要工作经验的社招岗位，几乎无人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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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会仰天长问：“这个世界真的需要应届大学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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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会在深夜发朋友圈，称自己“废物”，第二天醒来再赶紧删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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挤进面试，争抢还在继续。
有人会直接在群面中挤走对方的共享屏幕。
有人会把自己的实习经历做成 PPT ，现场给面试官做 pre（presentation，展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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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面最抢手的角色是：leader（领导者）、time-keeper（时间控制者）、contributor（汇报者），说话机会多，容易出彩。
其他面试者一句话都没说上，就结束群面的事时有发生：
“我在面试中扮演的是 stranger （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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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模拟面试，800 块。
一次简历修改，1500 块。
还有简历代投业务，一个岗位，40 块。
“你说咱这秋招哪个不是疯投？投 10 个就收 400 块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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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拉长长的表格，记录下每一次失败，和微小的成功。
“一面通过，二面通过，业务主管面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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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害怕被公司渣。
有人实习 5 个月，转正答辩都做完了，也会被临时告知没有 HC （ Head Count 的缩写，指人员编制），无法转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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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格测试做完，收不到回应，会怀疑是不是自己真的性格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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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会怀疑，“本科同学能去的单位我现在都已经去不了，我读一个硕士好像也没有什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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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岗位，两个月，五轮面试，还没定下来。收不到拒信，就是死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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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没公司会等你做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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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开始投简历是为了找工作，投到后来是为了找自信。
“证明我在这个市场上是有人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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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办法了，给自己“作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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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在没办法了，只好安慰自己，“大不了在家做全职女儿”。（当然不是真心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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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找工作哪一刻最让人崩溃？
不是简历被筛，不是笔试没过，不是这一路种种焦灼和辛苦。
而是面试官告诉你，你真的很优秀了，可面完就把你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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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历此刻的@ 糯米团子 ，和我回忆起那个想起来就破防的时刻——
面试官告诉她：“你的反应能力很强，你的沟通能力很强，你的逻辑能力也很强，你真的已经很优秀了，但今年实在没办法。”
她说，夸我，比骂我，更让人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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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必须告诉你实话：
是的，你很努力很优秀了。
前半句就是你。后半句，和你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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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想给大家打打气，但又不知道话该如何说。
我想起日本有一位 90 岁老人的话，人是不会停滞的。你活一天，你就在生长一天。
你什么都没有浪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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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想和你分享发稿前我收到的一则消息。
写到此，千言万语，汇作一句话：
千万照顾好自己。
撰稿：王雪琴
采访：王雪琴 凌志
责编：丁丁
*感谢采访对象：人造快乐咕（秋招版）、蛤蟆、百香惠子、南极星、安妮、小崔、小徐、种玫瑰的兔子、一期一会、Winter、朴豆、小王、真真、苏生、糯米团子、小王、小棍、瓜小乐等。
*所有图片得到采访对象授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