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土匪

我们是土匪

首页休闲益智牛仔土匪射击跑更新时间:2024-04-22

人之命天注定!来无踪去无影,郝来无就这样横空出世了!

郝来无的父母是富有远见卓识的,知道把他送到美国去留学。这在一百年前的东方古国的广袤大地之中的崇山峻岭,去美国留学相当于去西天取经,都是神乎其神的事情。

至于郝父和郝母为什么要送郝来无去留学,一是因为祖上的基业,二是一个不靠谱算命先生,一通云里雾里,把郝父和郝母说得晕头转向了。

郝来无的命运由此改变,或者说由此命中注定。

那是一百年前事了,郝来无整天游手好闲,他脸型瘦削,身板消瘦,但是有用不完的精力,使不完的劲,整天不是下河摸鱼,就是上山撵兔。

唯一不爱好的就是戏弄小媳妇,更别说替寡妇挑水了,因为他还不谙世事,是个啥也不懂的二球货。

或者说喜欢舞刀弄枪,一手回马枪出神入化。

作两首歪诗,什么“远看青山黑乎乎,上头小来下头粗,如果把它翻过来,下头小来上头粗”之类,最多算个文艺二球货。

一个吃饱了撑的一天,郝来无按照惯例,又是骑马而去,他听说山里的一座和尚庙,和另一座山的尼姑庙,在打擂台,相当于搞联欢,很多人都去看热闹了,他要去学习武术,至少学两句阿弥陀佛啥的,以便将来闯荡江湖,给谁都能闲扯两句。

“兔崽子,你就不干正事啊?我这祖上的基业啊。”郝父对着郝来无的背影吼着,回头看着祖上的基业——两座山一条河。

“无儿啊,早去早回,娘给你炖天鹅肉吃。”郝母无限娇惯她的儿,从衣襟里掏出手绢,对着郝来无去的方向挥着,柔声叫道。

郝母叫“郝来无”为“无儿”,不知道的以为她真的无儿,人家这是有儿叫“无儿”。可以看出,这是一对不一般的父母。

更绝的是,郝母*了,如果是女儿,老两口就叫女儿为“郝去无”,小名也许就叫“无女”了,人家“无儿无女”地叫着,实际是儿女双全,这找谁说理去。

之所以这样取名字,是因为郝父和郝母祖上传下来的基业,“来无踪、去无影”嘛,更是因为他们的职业,常挂在嘴边说的是“一来一去,寸草不生,一切皆无,四大皆空!”

这是个“狠活”的职业。

郝父看着“兔崽子”远去,唉声叹气,长吁短叹,郝母转过来刚刚*的身子,把手绢揉好,拿出旱烟,深吸一口,一股青烟包裹住她那黑胖的脸,说道:

“当家的,让无儿去匪吧,年少轻狂嘛。”

郝父长得却很白净,白了一眼郝母说道:“年少轻狂?他又轻又狂,想当年,我年轻的时候,就知道发扬光大祖上的基业了!”

郝母把烟袋使劲往圈椅上一磕,止住郝父的话,说道:“你年轻的时候?你也有年轻的时候?你那身子骨,没看出你年轻的时候有多来劲。”

很明显,郝母在嘲讽郝父对她不来劲。

“我不来劲你那肚子咋*了?你叫个啥?”郝父脸色柔和下来,看着郝母微微隆起的身体,他心想要一个女儿,于是又道:“闺女诶,郝去无诶。”

郝母摸着隆起部位,说道:“早着呢,一儿一女,来无踪去无影,祖上的基业后继有人了。”

老两口相互盯着,盯出各自心里无限情思,都绯红了脸颊,郝父的脸更加白里透红了,郝母的脸更加黑里透红了。

于是郝父和郝母都坐在圈椅里,郝父在沉思,算计着下一步的营生,郝母则旱烟锅子翘在嘴里,吧嗒吧嗒地吞云吐雾,青烟寥寥。

老两口闲了下来,在一片明媚春光中,看两只狗打架,一只是白狗,另一只也是白狗。

两只狗也闲来无事,转着圈儿地相互撕咬,汪汪的叫着。

如果郝父和郝母不是碰见一个算命的,给郝来无看他那非凡的命运,所谓掐指转运,也许老两口就看一天狗咬狗的斗争,上床睡觉了事,也许郝来无一辈子就是个二球货。

……

春日炎炎,群山如涌。

突然一股青烟从郝父和郝母所处的鹿鼎山远方升腾而起,那是十里之外的三江口。

三江口是进出这片神留群山的必经之地,也是是非之地,郝父和郝母必须要去看看,加之今天老两口心情好,也想去散散心,老两口郎情妾意,骑马一路下山过涧而去。

这一片群山叫神留山,据说神仙留过。

来到三江口,是一个小镇,在镇子中心的一棵大槐树下,靠着一个穷困潦倒、骨瘦如柴,长着浑浊的小眼睛和花白的胡须的乱七八糟的道士。

三江口是一个鱼龙混杂的地方,各式穿着长袍马褂的江湖人士穿梭其中,各个气色非凡,做出一副故作深沉、心怀鬼胎的样子。

三江口是个有故事的地方,这个落魄的道士没有人关注。

但是郝父和郝母骑马经过这里,看见大槐树青幽幽的,似乎想起七仙女和董永的故事,这很符合他们当下的心境。

突然“啊嘿”一声,老道剧烈咳嗽,郝母寻着声音,看见老道靠在大槐树下,“哼”的一声,似乎老命要呜呼哀哉了。

郝母说:“当家的,看那个道士,怕是不行了呢。”

郝父瞪着圆睛,说道:“哦,不要管他,你又不是七仙女,我也不是农夫。”

郝母知道,管这些闲事不符合她的职业和身份,于是说道:“我是七仙女,我是蛇,我是美女蛇,我就缠着你,行了吧?嘻嘻。”

郝父呵呵一笑,两人骑马并排而去。

郝母走两步,感觉似乎腹中胎动,动了恻隐之心,觉得这个时候应该应景发个慈悲,于是不忍心,转过马头,下马蹲下,拉扯着道士的破衫,说道:“道士师傅,怎么了?是不是病了。”

郝父赶过来说道:“花儿,你管一个破道士干啥,我们和他不是一路人,也不能处在一个大槐树下,怕出事。”

郝父是调侃,大槐树下能出啥事?不就是老掉牙的爱情故事吗?

“花儿”是郝父对郝母的爱称,爱情是亘古不变的主题,所以那时老两口的爱情也很美。郝母自然知道,郝父说的是他们和道士属于井水不犯河水,尿不到一个壶里。

“大当家的,我们现在是在积德的阶段,为了我们的‘无儿无女’。再说哪怕就是牲口,也要救一救。”郝母撒娇一般对郝父说道。

“他还不如牲口,牲口还能干活。道士能干活吗?”

“道士和牲口怎么能比?各有各的用处。”

“道士就会胡说八道。”

“你就是牲口,就知道干活。”

“我不干活你吃啥穿啥?肚子咋大的?”

“讨厌。”

两个人在道士面前打情骂俏,把有些昏迷的道士都吵醒了,也吵烦了。道士甚至“哼”了一下,以表达自己的不满。

郝母不顾这些,从马背上拿出热牛奶,扳开道士胡子拉碴的嘴,小心灌下去,道士“哎嘿”一声,缓过神来,看见面前站着一对四十来岁的男女,女的黑粗老胖,男的白白净净,都在打量着他,男的在边上一直跺脚,还说着:“一个破道士,花儿,你管他干啥。”

道士缓和下来,肚子咕咕地叫,在五米之外都能听见,就像饿极了的牛,肚子发出轰轰的牛叫。郝母又从马背上拿出半只剩下的烧鸡,都是她*害口填肚子的,道士看见烧鸡,浑浊的眼神瞬间发光,想要像蛇一样,把一只鸡整个吞下去。

但是,道士是有组织的,也是有家规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他师父的面孔,似乎看见在道观里已经圆寂的师父突然睁开眼来,指着他说:“不准开荤!”

道士实在饿的不行,在师父的家规和饿死的无奈选择中,他选择了烧鸡,虽然迟疑了一下,但还是一把夺过烧鸡,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很快把烧鸡吃得只剩下一副骨架,一只鸡进到肚里,道士肚里踏实,心却虚了。

道士留下了悔恨的眼泪,他破戒了,心底里控制不住的涌起一个念头:原来烧鸡这么好吃啊!原来师父一直在骗我。

道士吃完烧鸡,沾油的双手往脸上一抹,瞬间发须发亮,一副油头粉面的样子,嘴角和胡须在阳光的照射下,油光闪闪。郝父说道:“花儿,你看,一个破道士,半只土烧鸡,我看你是把他害了,他还干得了道士这个有前途的职业了吗?你看他都傻了,吃斋念经是不会了,连屁都不会放一个。”

郝母朝郝父一笑,说道:“你倒会说笑了,哪里像我的当家人?嘻嘻。”

扑哧。

道士真的放出一个屁来。都是开过光的嘴。

真是岂有此理,道士觉得是可忍孰不可忍,他竟然听见、看见一对“狗男女”在自己面前打情骂俏。

郝父和郝母在道士面前一番你来我往,惹怒了这个道士,道士最应该遵守是“荤戒”和“色戒”,可惜现在都给这一对“狗男女”给破了。

道士心想:别人可以叫我“破道士”,你们不能,我“破道士”都是你们给我破戒了的道士。

于是道士打整了一下衣冠,一手立在胸前,算是敬了一个礼数,正色说道:“两位施主,有劳了,打搅了。”可见道士言不由衷,算是一个衣冠禽兽般而又假惺惺的伪道士。

道士看着眼前的郝父和郝母,一个有些*气,像一只雄壮的漫山遍野奔走的公鸡,一个充满母性,像一只想要下蛋的母鸡,想起郝母刚才似乎说了“无儿无女”的话语,于是说道:“两位施主,是否无儿无女?贫道倒是有一个法子……”

郝母噗嗤一笑,说道:“我们有‘无儿无女’,不是无儿无女!”

郝父揶揄一笑,道士看出郝父在嘲笑他,以为自己当个“送子道士”他们不信,并彻底懵圈了,于是说道:“你们无儿无女,我可以作法,送你们一个便是。”道士只有直白表达了。

郝母于是再次强调:“我们有‘无儿无女’,不是无儿无女!明白吗?”

道士第二次懵逼,说道:“你们到底有儿有女?还是到底无儿无女?”

郝母*了,但是傻道士看不出,只是*的女人耐心比较好,于是说道:“我们有‘无儿’,也即将有‘无女’,‘无儿无女’,明白吗?”

道士哪里知道,郝父和郝母有一个“郝来无”的“无儿”,也即将有一个“郝去无”的“无女”,于是第三次懵逼,进一步问道:“你们既是无儿无女?!又是有儿有女?!我明确告诉你们,我韩鹏举,韩道士,我才是无儿无女,我是一个有操守的道士,你们别绕舌于我,我是一个真道士,不是假的,也不好惹,不是吃素的……”道士觉得口误,马上纠正道:“就是吃素的。”

“我看你就是个伪道士。”郝父抢白道。

道士听出来“卫道士”,以为在夸他。

韩道士吃了烧鸡,来了精神,他感觉到郝母做人有点不厚道,拿些“无儿无女”的话梗来戏弄他。

郝父看到郝母和道士来回掰扯着车轱辘话,哈哈大笑。

道士吃人烧鸡,自然嘴软,只好呵呵陪笑,可见这是一个有多重性格的、复杂的、有涵养的道士。于是笑完说道:“两位施主,戏弄贫道呢,那我就送你们一个‘有儿有女’呢?还是‘无儿无女’呢?呵呵。”

郝母却不生气,道士的话正中她意:可不就是“有儿有女”吗?于是嘻嘻地笑着。

郝父也不生气,却听不惯这道士又把车轱辘话说回来了,于是又生气起来,觉得这个道士是个轴人,于是调侃道:“你也算是个道士,什么妖怪破道士,你还想当‘送子道士’,你知道‘送子观音’么?你这是抢了‘送子观音’的饭碗,小心天打雷劈了你。”

话音刚落,只听见晴空万里,真有一声雷响,道士抬头看看天,又看着郝父,郝父站在阳光里,从逆光看下来,仿佛看见一尊大神站在自己面前。道士似乎看见自己的师父了,因为师父也是这般数落于他。不知吃多了撑的还是幻觉,觉得郝父和师父有几分神似,更加觉得罪孽深重。

咔嚓。又一声春雷,晴空劈来。

道士正经打坐,念念有词:“道德天尊诶,原谅我们打了诳语,请转告佛祖那边的观音菩萨,我们冒犯了,恕罪恕罪。”

很明显,道士把佛教和道教分得清,觉得观音不是他们道教的女神。

郝父和郝母却不信这些,含情脉脉,相视一笑

郝父拉起郝母要走,被道士一把拽住,说道:“别走!”

“咋了?你个妖道还没完没了了?小心我收拾了你!”郝父一上手反锁着道士的手,想要敲断那骨瘦如柴的胳膊。郝母止住郝父,转眼看着道士。

道士喝了牛奶,吃了烧鸡,彻底回光返照过来,说道:“我不是妖道,我是正道,老天爷作证。”道士一手指天,意思是指刚才一声雷可以作证。

“正道是沧桑,你还是苦海无涯、回头是岸、立地成佛吧。”郝父说道。他这个职业有的是名人名言,郝父从事着一个讲道理的光荣职业。

道士一脸正色,纠正道:“我是道,不是佛!”

“那你立地成道!”郝父回道。

“那还是佛!立地是佛!奔走是道!”道士回道。

“那你苦海无涯,奔走是道!可以滚了。”郝父回道。

“应是苦海无涯,得道成仙!”道士回道。

“你倒是‘道’了?还是仙?”郝父回道。

郝母看到郝父又和道士掰扯车轱辘话了,马上打断二人的较量,想要拔腿走人,但是又被道士拦住,道士有话要说。

道士来自崂山,学艺不精而又特别能装,他马上一捋油乎乎的胡须,清一清嗓子,要镇住这个不太平静的场面。

郝父看在郝母的面子上,耐住性子,看出这是个*的家伙,说道:“你不要装个道士,装神弄鬼知道不?你知道从前有个兔子,是怎么死的不?”

“从前的兔子?不知道啊?请问——”道士很关心传说中的兔子。

“是装(撞)死的,守株待兔嘛。”郝父狡黠一笑。

“你后面就是一颗大槐树,你也可以——”郝父又说。

崂山道士也不生气,打着盘腿,说道:“施主,其实你我都一样,人人都在装,关键是要装像了,装圆了,就像我们道观的门槛,装成了,装像了,你就迈进去,成为得道的神仙。”

“没装好,就卡在那里了,就是‘卡门’了不?”郝父马上接过话茬。

……

郝母止住郝父说道:“当家的,不说了,你看这个道士,手无寸铁,又无缚鸡之力——”

“他无缚鸡之力?刚才明明拿着我们的一只鸡,啃鸡之力。”郝父调侃道。

“我说的是活鸡,你说的是烧鸡,不是一回事。”郝母也调侃道。

“敢情手无缚鸡之力说的是活鸡,不包括烧鸡?”郝父又调侃道。

郝父和郝母你一言我一语,似乎把道士当成一个“电灯泡”一般地调戏。

但是道士在这一言一语中,感觉到一股情怀,所以他是个傻道士。

道士这时真的想起来自己的师父,又爱又恨的感觉。

他想起在崂山道观里,师父恨铁不成钢,经常呵斥他,就像面前这个郝父一样。现在师父仙逝,这样训斥,就像看见师父一般,很是受用。

在感恩和悔恨的心境中,道士从乌漆麻黑的罩衣里摸出一本书,说道:“两位施主,我给你们算上一命如何?”

“不算命。”

“有啥好算的!我们是啥命?”

郝父和郝母一唱一和。

道士说道:“此处三江口,远处大青山,二位定与这山水有瓜葛?!”道士打量着郝父和郝母的神情反应。道士连猜带蒙,一方山水一方人,谁不是这样呢。

郝父和郝母没有表情,想看看道士如何分解。

道士又道:“一方水土一方人,天生我材必有用,好男儿-女-好男女志在四方,穷则思变好运来。”

这下说到点子上了,郝父就叫郝运来,郝父郝母相视一笑,都心想这个道士真会蒙事。

郝父和道士展开几句对话:

“那又怎样?”

“施主,看二位面相,男主仗义,女主善良,都有些爽快,应该是此地山水养育的好男好女,行侠仗义之士?侠士?侠女?侠侣?骑马侠侣?”

郝父和郝母呵呵一笑,被这个奇怪的、会蒙事的道士弄得心情大好,他们今天本来就是来侠侣一般神游的,现在心情更好了,郝母向郝父怀里靠近过去。

“给我‘无儿无女’算算命。”郝母说道。

道士无语,暗想道:“又是个‘无儿无女’的命题,那倒是算有儿有女呢?还是算‘无儿无女’?”道士看着郝父和郝母身后的两匹马,又想道:“就把这两匹马当作他们的儿女算算吧。”

郝父夺过书来,念道:“《穷通宝鉴》,这也能算命?”

“此乃我崂山道观的镇观之宝,此乃穷变,不是贫穷。”道士解释道。

道士底气十足,用一双发光的小眼睛盯着郝父和郝母,说道:“算算,灵验呢。”

“那咋们说好了,不能收钱,算得不准又怎么办?”郝父调戏道。

“算得不准,也不收钱。”道士眨着小眼说道。

这是个“不要钱”的死循环命题,争论无意义,郝母手一抬,算是有请了。

“等等,在算命之前,你得算算我们今天来干啥?”郝父打住道士的手势,说道。

道士想到:你们老两口“无儿无女”的,不是来闲逛来干啥?于是道士说道:“今天三江口发生了一件大事,想必二位是来一探究竟的。”

道士没把“闲逛”二字说出口,改为“一探究竟”,这符合他一贯的习惯。

原来不知一伙人是啥人,着头巾短衫,拿短刀短铳,在前面奔逃,后面不知一伙又是啥人,着长袍马褂,驾着马车,狠命又呲哇乱叫地追*,并用马车上一架黑黢黢的大炮,轰出一炮来,炸得一片人仰马翻,惊天动地,炮响过后,一股青烟,所以被看狗咬狗斗争的郝父和郝母看见。

道士正好在大炮边上的街上,像街溜子一样地溜达,被一声炮响震动,拍到了大槐树上,吓个半死,所以才有这一番奇遇。

道士把事情一番复述,郝父和郝母心里算计着:这是一帮什么人?!看来神留山这一带不平静,不知道又是哪里的好汉来此造访了。

郝父和郝母暗暗吃惊,竟然这里有了大炮。他们第一次看到大炮,那还是“八国联军”祸祸的那一年。

这就是神留山下神留镇的现状,道士最后说道:“到这神留县神留镇,都得留神了。”

一番言语,郝父和郝母与道士算是拉进了距离。但是郝父和郝母假装不太关心这事,郝父搂着郝母,做出亲密的样子,以转移这个道士的贼眯眯的眼神。

道士说道:“真是儿女情长哦,两位不是为了儿女,就是为了情意,还有可能是……”

“故地重游。”郝母马上抢答道。

“对!故地重游!”道士抢道。终于算准了一次,心里有些得意。郝母抢答及时,抢答害人啊。

话不多数,言归正传,开始算命。郝母和道士一番对白:

“怎么算?”

“先算‘无儿’,再算‘无女’。”

“‘无儿’是有儿?‘无女’是有女?啊对?”

“对,‘无儿’是有儿,‘无女’还没有,但是也快了!”

“那……好吧,‘无儿无女’都是真的?你确定?请报上名来?或者生辰八字?”

“名字没有,生辰八字也没有,就这样算吧!”

道士第四次原地懵逼,听到郝母既不报名,又不说字,心里可能真有一万个草泥马在奔腾。道士陷入“无儿无女”还是“有儿有女”这个死循环话题。

而郝母不是一般女人,怎么会凭空拿出‘儿女’的‘名字’来随便交与一个无聊的道士。

“凭空来算?!”道士不想与“黑胖美人”一般的郝母掰扯了,说道。

郝母坚定首肯。

“那就先算‘无儿’……有儿……儿子!”道士看着郝父和郝母身后的两匹马,心里暗想道:“就打算这两匹马是你们的儿女了。”

于是念念有词,道士拨弄着油黑发亮的手指,那是刚拿过烧鸡的手,现在指头一掐,算起命来,显得有些滑稽。

“甲庚丁三干循环、丙辛壬相辅相成、戊己辅佐甲丙癸……”道士叽里咕噜,显得很专业。

突然,道士一拍自己罩衣里的大腿,说道:“二位不一般,‘无儿’也不一般,‘无儿’的命运,是马背上的命运,龙马精神,马到功成,马革裹尸……”

道士现在眼里就剩下马了。

郝母心里却不高兴了,打断道:“说啥呢,前面说的挺好,后面啥‘马革裹尸’,都把人弄崩溃了。”

道士说道:“都是成功人士的礼遇啊,最后都马革裹尸了,我韩鹏举,韩道士,最后可能还死无葬身之地呢,马革裹尸不错了。”

“打住吧,你这道士的嘴,就是个破嘴,你说点有用的,说‘死’干啥?”郝母回道。

道士觉得,自己的“破道士”、“破嘴”都是拜二位所托,于是说道:“那你们提供点有用的信息,不然贫道算不准。‘无儿’是啥命?‘名字’拿来?”

道士觉得这样空对空算命,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无儿’是土命。”郝父说道。

土顽的命,可不就是“土命”吗?郝母听到郝父这样说,撒娇一般对着郝父一锤。郝母对着郝父耳朵说道:“你咋不说水命呢?嘻嘻。”

有个土命就行,总算有个依据,道士又掐指算来。

“二位来自哪里?是东方不?”道士睁开很聚光的小眼。

“是啊,东边,怎么了?”郝母再次抢答。

“那就对了,你们那里人干啥,你们‘无儿’以后就干啥。”道士很肯定。

郝父和郝母虽然不信算命,但是这一句话也有所警示,可不就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吗?这正是他们最近一直思考的问题。

“我们那里的人干啥,‘无儿’就不能干啥,行不?”郝父若有所思说道,他想儿子郝来无去开辟另一番新天地。

“那——什么叫‘干啥’,什么又叫‘不干啥’?”道士对郝父矫情说道。

郝父矫情道:“就是该干啥干啥,不该干啥就不干啥。”

郝母一看,觉得两个人好像又陷入了话题的死循环,于是打断对话,说道:“能说大家都听得懂的话不?”

郝父于是伸出手来,向东一指,向西一指,还划出一个空中的圆,说道:“从那里来,到那里去,干这多事。”

“哦,是从哪里来?到哪里去?干什么事的问题。”

“差不多。”

这是一个哲学命题。用现在哲学家的话来说:我从哪里来?我到哪里去?我要干什么?可以解释世间万物。

所以我们门口的保安天天都在干哲学家的事情:你从哪里来?到哪里去?要干什么?

我们国人的保安非同一般,当然郝来无的时代“保安”叫“保安团”,大致也会问这三个终极问题,只不过那时的“保安团”可能都有点脾气不好,容易动怒。

郝母又听见车轱辘话,一挥手,打住郝父与道士的死循环对话,说道:“‘无儿’是子承父业呢?还是另辟天地?”

这是个大白话,道士听懂了。

道士说道:“子承父业图安稳,另辟天地有风险。”

郝父搂着郝母的圆肩,调侃着回道:“那要是子承父业有风险,另辟天地图安稳呢?”

今天郝父和郝母本来就是郎情妾意,逗道士玩儿呢。听到郝父如此一说,郝母觉得郝来无确实面临这一问题。

“那倒也是,就是要时来运转、改变命运?啊是?”道士现在既活了命,又开了荤,要行报答之恩。

于是转过身来,面对大槐树,一个跪拜,突然一声师父,飚出两行热泪,郝父和郝母很是诧异,觉得就是一个算命,何至于此。

道士撩起罩衣,把袖子往脸上抹去,擦干眼泪,继续跪在地上,撅着尾部,翻开《穷通宝鉴》,翻动着书,里面竟然有一些图画,一些山川河流、阴阳八卦图形,图形线条很是古朴,像是用树枝画上去一样。

道士站起来,从高大的槐树上摘断一根树枝,在地上划来划去,嘴里念念有词,叽里咕噜的,声音顽强执着,穿透力越来越强,就像低频的电波扩散开来,把一树槐树叶都震动起来了。

郝父和郝母同时想道:“此道士好像不仅会蒙事,还真有点邪门歪道。”

看着道士的排场,只看见跪着的道士几乎腾空而起,虎虎生风,一本《穷通宝鉴》风吹起来,书自风翻动,哗哗作响,不由得郝父和郝母大眼瞪着小眼,暗生吃惊。

只看着道士在地上东拉西扯,整个大槐树的树叶就像受惊的兔子支棱着耳朵一样,树叶几乎全部立起来了,飒飒作响。

突然,道士把手里的树枝一挥,树枝竟然插进大槐树的躯干,纹丝不动,道士一拍手掌,整个大槐树的树叶一下耷拉下来,就像有一股气从树干吹上去,现在突然收气,一切恢复平常。

道士盘腿打坐说道:“穷则思变,古有唐僧西天取经,今须‘无儿’东渡沧海。”道士心想:如果“无儿”是有儿的话。

话音刚落,一只鸟从远处飞来,落在大槐树的枝头,鸟一撅尾部,拉出鸟屎,直接掉在道士的头上,道士刚发热的身体感觉一凉,一摸一闻,觉得鸟屎的味道不好闻。

这只鸟和它的屎,表达着对道士的算命的意见——鸟都不信。

道士却不这样想,感觉冥冥之中,是不是师父变成一只鸟来,对他进行鸟屎一般的“批评”。觉得有必要检查一下刚才的功课,于是心中回想,再翻开《穷通宝鉴》对照,就像一个学生再次检查作业。

道士检查出作业的问题了,微微一笑道:“两位施主,随着‘无儿’东渡,必然龙入大海,翻江倒海,但是随之而来的,贵子的桃花运也必将改变,贫道表示歉意。”

“东渡沧海?那是哪里?”郝母很关心地问道。

“东渡沧海就是东渡沧海嘛,还是哪里?”道士回道。

道士也不明所以,又道:“俺们京城就有西渡而来的人士,我师父就认识几个。”

又解释道:“他们西渡而来,我们东渡而去嘛。”

郝父和郝母几乎同时说道:“八国联军?”

道士回道:“差不多。”

在郝父和郝母看来,出国的事,那是从来没有考虑过的、如此深远的、有关郝来无的大事。

至于什么桃花运,不是问题的核心。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要是郝来无真的离家远走,谁还管得了他的什么桃花运。郝父和郝母搂得紧了一些,但是郝父却说:“那不行,不管什么桃花运,你个道士得让‘无儿’坐怀不乱,不要始乱终弃。呵呵。”

道士是认真的,只会按照师父教的,照本宣科。古有崂山道士,穿墙破壁,头破血流,今有崂山道士,学艺不精,都是丢人的玩意儿。

道士很轴,觉得很有纠正眼下马到成功人士往往烂桃花之社会现象,于是一挥手,一边翻书一边在地上划出八卦全图,纵身一跃,身轻如燕,在八卦图边上快速地“溜达”起来,虎虎生风的样子。

又突然从怀里拿出一根烟锅杆子,足有二十公分,黑不溜秋的,似乎发出远古的黑光。然后一扭,“叮当”一声,烟锅里竟然拔出一把小小的匕首,黑黑的,溜直锋利,透出远古的寒光,在阳光之下,匕首似乎吸收着阳光,因为匕首周围有些扭曲的光芒。

郝父和郝母大吃一惊,因为看出这个烟袋锅子似曾相识。

道士把黑铁匕首往万里晴空一挥,整个空中的阳光都有些扭曲,就像流水,空气都在流动。说来奇怪,晴空又一声闷雷,轰隆隆一声,似乎天有感应。然后他微微颤抖,感觉到一股电流,觉得自己似乎泄露了天机,好像遭到了天谴。

其实,他刚才可能被雷劈了。刚才树叶的振动,也许是雷电的感应。

道士却想:真是天人合一的感应。

其实呢,不过春雨前的惊雷而已。

也许一切都是巧合。

随即道士一个怒眼圆睁,一口气喷出来,喷在大槐树的树冠之上,整个树冠摇动起来。

镇子里几个好奇的人围着看稀奇,有人奇怪,有人不以为然。纷纷说道:

“道士今天给这颗大槐树较上劲了,把个大槐树累得够呛。”

“道士也累的够呛,好吧。”

“两位老乡,不要上当哦,这个道士在这个大槐树下呆得有一些日子了,不知道在等谁。”

“等兔子呗,这叫守株待兔。”

“等来了两个兔子。”

哈哈。围观的人看了一会儿纷纷散去。

道士学艺不精,脸上渗出大汗,直怪自己没好好向师父学习,书到用时方恨少啊。随即戛然而止,就像指挥家手里的指挥棒,手势一收,匕首“咔”的一声,收于烟锅子中,然后盘坐于大槐树的根部,兀自不言。

这算是功德圆满了,就看算命的主角——郝来无自己的造化了。

郝父和郝母赶紧从道士手中取过烟袋锅子一瞧,很明显,这个烟袋锅子郝母也有一根,原来这是一对烟袋锅子,一个在崂山道士手中,一个在郝母手中,郝父和郝母不便直言,赶紧打听道士,这个烟袋锅子哪里来的?

……

其实只有道士知道,烟锅子匕首是师父圆寂的时候,从闭关修行的铁崖山洞的壁缝中拿出来的,师父有交代,烟锅子是道观的镇观之宝,是几代崂山道士掌门人的心爱之物。

原来,各代崂山道士掌门人都有闭关修行的传统,所谓闭关修行,就是掌门人在感觉自己即将圆寂的时候,不想在外面等死,就一个人到山洞里,不吃不喝,心无杂念,在山洞里等死,一是不愿意像平凡人一样死得难看,二是增加些神秘气氛,算是为自己和道观争光了,因为在咱们国度,谁都想出神入化、化蝶成仙,更何况道士乎?更何况崂山道士乎?

还因为自古以来,崂山道士,名声就不太好。

但是,掌门人闭关修行的时候,有的几天死去,有的错误估计,要几个月才能圆寂,一个人在山洞里,那是多么的无聊。这个大家都懂。

特别是第一个闭关的崂山道士掌门人,据说半年才圆寂,闭关半年,怎么打发无聊的时光。那就是拿起出家时带来的烟锅子,在山洞里偷偷抽烟。仔细一想,一个密封的山洞,烟雾缭绕的,肯定是又黑又臭。

闭关也是苦差事。

特别是崂山道士。

外人都以为掌门人在闭关,其实掌门人在里面抽烟,这肯定很难堪。为掩人耳目,第一个掌门人也许把镇观之宝——一把细长的黑铁匕首,想尽各种办法,塞进烟锅子里,算是匕首的刀鞘,这样随身携带,算是自卫武器,大家都无话可说。

掌门人功力何等高深,烟锅子凝聚着各代掌门人的功力,经过各代掌门人的手摸怀揣,汗水侵蚀,手把捏攥,就像一个普通的文物核桃,不断“盘玩”,不但已经油光发亮,包浆厚实,还有了一些法力,已经是一个神秘的图腾了。

历代掌门人脾气秉性各异,功力高低不一,都拔出烟锅子中的匕首,都嘴含着烟锅子抽烟,所以,烟锅子匕首虽然有些法力,那也是混乱的法力,就像武功学乱了的一代高手,体内有各门各派的真气。

现在这个道士,之所以有崂山道观的镇观之宝,是因为那时世风日下,大家都去挣钱了,何况道士乎?

崂山道观三百多道士,看到山下物欲横流,大款巨富遍地横行,穿金戴银,左美女右洋妞,甚是羡慕嫉妒恨,于是作鸟兽散,纷纷改头换面,直奔捞钱的洪流而去。

哪怕掌门人即将圆寂,也不管不顾。

崂山道士,名声确实不好。

只有这个旁听生一样的道士,来不及溜走。掌门人闭关,一时没有圆寂,出得铁崖山洞外面溜达,看到偌大一个道观,只有这一个道士,似乎也要拔腿跑去,于是最后一个掌门人病急乱投医,不管好坏,留下唯一的道士,传宗接代,恶补了几天功课,当然有“穿墙而行”、“请嫦娥喝酒”、“剪纸为镜”等传统功力,掌门人倾其所有地教,道士稀里糊涂地学,学了个似是而非,然后掌门人圆寂而去,道士流浪到三江口,才有了这一番奇遇。

只不过最后一个掌门人在死前,把烟锅子匕首交给最后一个道士,情急之下,就像周星驰的《功夫》里阿鬼临死之前那样,说出一句英文:“What are you prepared to do?”

掌门人确实功力高深,竟然会说英语,道士至今也不明白这句话是什意思,以为掌门人说的是:我要去超度。

他永远也不明白,师父是在临终前鼓励他,要他去战斗的宣言:你打算做点啥?!

……

现在道士闭眼斜靠大槐树,他一番折腾已经功力耗尽,加之被雷活劈了一下,自我估计也要圆寂而去,于是拿出烟袋锅子,像自己的师父一般,努力吼道:“What are you prepared to do?”

他以为自己也要像师父一样“我要去超度”了,其实他们谁也不懂这句话的意思。用一个谁也不懂的英语交代后事。崂山道士真是服了,所以崂山道士自古以来极不靠谱。

崂山道士一抽抽,终于圆寂而去了。

至于郝母的祖上为什么与崂山道士扯上关系,随着这个不成才的崂山道士圆寂而去,已经没有人知道了。

郝父和郝母大为吃惊,没想到一个“破道士”,学艺不精,为了一个算命活动,丢了自己的小命。

何必呢。

郝父和郝母是见多识广的人,看到道士“以死相逼”,不,应该是以死相托,不得不认真考虑道士的话,加上道士的蹩脚英语,也许是该让郝来无东渡“八国联军”留洋了。

与道士的奇遇,对郝父和郝母来说,有以下启发:

第一,大青山不太平,有新势力;

第二,郝母的祖上不一般,她的祖父或者祖母与崂山道士“有一腿”;

第三,来而不往非礼也,“八国联军”来祸祸我们,为啥我们不能去祸祸他们?

第四,应该给儿子郝来无加强历史的使命感和责任感,让他为国也好,为家也罢,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至于第五,郝父和郝母暂时没想到。

这且按下不表,各位看官,终于知道了吧?郝父和郝母,就是大青山的一股悍匪,匪首白面书生——郝运来,匪婆黑牡丹——一枝花。

他们的匪儿——郝来无,天生就是土匪,只不过郝来无现在还是一个二球文艺青年,他的父母——郝父和郝母,不想让他做匪而已。

就是做匪,也要做一个顶天立地的——土匪!

几番到省城、京城运作,郝父和郝母拿出几根金条,送郝来无到美利坚合众国留学去了。

至于学什么专业,郝父和郝母身处那个乱世,面对神留群山大小不一的各路土匪,郝母觉得,土匪难做,要另辟蹊径,土匪也要会做生意,用现在的话说,搞点外贸啥的。

而郝父觉得,学枪炮、军事、打仗啥的,认为:我们土匪也要专业化、正规化、军事化。

由此可见,郝父和郝母不是一般的土匪。

而我们的主角郝来无去了美国,在当时的西点军校晃荡了两年,又到洛杉矶开了个餐馆,算是军事与商贸两不误。

最神奇的是,他竟然当上了美国土匪,美国不叫土匪,他们叫西部牛仔。

郝来无凭借一杆火枪,一招回马枪,震惊西部牛仔,成为了美国西部牛仔中,响当当的东方土匪。

后来郝来无在洛杉矶一个荒凉的荒山下面,开餐馆、搞商贸,广交各路朋友,吸引了一大帮人来拍电影,为美国电影事业立下了汗马功劳。

郝来无回国之后,美国人为了纪念他,在洛杉矶的荒山上用音译的方式,把他的名字写在山上,就是Hollywood——好莱坞。

郝来无很喜欢电影,取得的唯一的文凭就是电影表演硕士,他一直自封为自己是个演员。

这是个复杂的演员。

而这一切,没有人知道。

十来年之后,郝来无回国了,郝父和郝母紧急召回国了。

郝父和郝母,和他们的一众土匪,在神留山遇到了生存危机。

郝父和郝母说:主角该登场了。

郝来无回到神留群山中郝父和郝母祖传的基业基地——鹿鼎山山寨,已经谁也不认识他了。

他一头乱发,站在鹿鼎山高高的山岗上,想着这一出戏该怎样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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