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高“仿真枪”批复能否破解“假枪真罪”困局？

来源:中国青年报

四川人刘大蔚曾花3万多元在“生存游戏网路旗舰店”网购了24支“仿真枪”，但有21支被鉴定为真枪，最终获无期徒刑。中国青年报·中青在线2016年2月3日曾刊发报道《“网购仿真枪获无期徒刑”少年狱中申诉》，对相关情况进行了报道。2016年10月，福建省高级人民法院以量刑不当为由决定再审，时隔将近一年半未开庭。截至目前，刘大蔚已被羁押3年零8个月。

在此期间，媒体又报道了多起“‘仿真枪’被鉴定为真枪”的案件，其中共同特点是，“仿真枪”的“枪口比动能”大于1.8焦耳/平方厘米(“枪口比动能”可衡量枪支致伤力——记者注)。这一数值是公安部2010年新确定的枪支认定标准，约是旧标准的九分之一，有公安系统学者认为新标准与一些民众的预见性、认知存在差异。

今年3月28日，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检察院发布了《关于涉以压缩气体为动力的枪支、气枪铅弹刑事案件定罪量刑问题的批复》(以下简称《批复》)。按照《批复》的说法，对于非法买卖枪口比动能较低的枪支的行为，不仅应当考虑涉案枪支的数量，而且应当充分考虑涉案枪支的购买场所和渠道、价格、用途、致伤力大小以及行为人的主观认知、动机目的、一贯表现、违法所得、是否规避调查等情节，综合评估社会危害性，坚持主客观相统一，确保罪责刑相适应。

刘大蔚的代理律师，北京理工大学法学院教授、北京圣运律师事务所律师徐昕告诉中国青年报·中青在线记者，4月2日，他与福建省高院法官就刘大蔚案再审的开庭事项进行了沟通，希望尽快开庭审理该案，“法官表示愿意考虑要求”。徐昕则表示愿积极配合、全力准备开庭。

徐昕还是“天津大妈”赵春华案的代理人。2016年12月，赵春华因摆气球射击摊被以非法持有枪支罪一审获刑三年半，此后二审改判缓刑、当庭释放。

徐昕认为，备受关注的刘大蔚、赵春华案件或是推动两高《批复》出台的重要因素之一。他分析，《批复》出台后，被提起公诉的、被判决有罪的人可能将会减少，获从宽处理的人将增多，公安机关移送的也会减少，最终可能推动调整枪支认定标准，“这是一个良性的倒逼机制”。

对于“1.8焦耳/平方厘米”的枪支认定标准，有公安系统研究者发现，这是给人体最脆弱的部位——裸露的眼睛——造成损伤的临界值，是旧标准的大约九分之一，而旧标准接近投射物穿透皮肤的临界值。

对此，有基层民警受访时认为，以人体最薄弱的部位为标准，有利于更好保障群众安全。而有公安院校学者则提出，虽然1.8焦耳/平方厘米能对眼睛造成轻伤以上伤害，但毕竟是特殊情况，是否能以特殊情况作为人体整体的致伤力标准，仍值得探讨，“这(枪支认定标准)应该在合理的限度之内，不能超出大多数民众的预测可能性”。

“两高出台的只是一个中期的解决方案，虽然有很大进步，但并不能彻底解决那些致伤力很低的‘枪支’被认定为真枪的问题。”徐昕建议，有关部门首先要调整枪支的认定标准，其次应分类分级管理，用行政处罚作为某些“仿真枪”案件的替代性管理措施。

据《人民法院报》披露，最高人民法院研究室刑事处在介绍《批复》时称，在枪支鉴定标准作出前述调整后，一些涉以压缩气体为动力且枪口比动能较低的枪支的案件，涉案枪支的致伤力较低，在决定是否追究刑事责任以及裁量刑罚时唯枪支数量论，恐会悖离一般公众的认知，也违背罪责刑相适应原则的要求。

该处还介绍，以压缩气体为动力的枪支的枪口比动能范围很宽，高则能达每平方厘米上百焦耳，危害性不小于以火药为动力的枪支；低则可能刚刚达到枪支的认定标准，致伤力较低，“对于涉此类枪支案件的刑事责任追究和刑罚裁量，如不作区别，明显不符合宽严相济刑事政策和罪责刑相适应原则的基本要求”。（卢义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