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人战略顾问」第三章 抉择

接下来凯五铆足了劲儿找工作，简历如雪片般散出，面试一个接一个，终于迎来了三个他比较满意的公司，一个是大国企，稳定，工资够生活用，再像以前那样一家人出去吃顿饭花一千多可是得搂着点儿了。

一个是创业公司，玩儿元宇宙，两个创始人之前做虚拟货币，看到元宇宙大火的趋势他们立刻招兵买马开干。元宇宙这概念新，有钱人在里面花几百万几千万买房买地好不热闹，钱是真有的赚，凯五觉得又可以过以前大把大把花钱的日子了。想着，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还有一个，小公司，给他的职位是HR总监，跟他的专业相符，为大公司代理招聘。HR是他喜欢的，公司许诺给他股份，不过这又是个小公司，仅有几个人的公司，他是这几个人的小公司的HR总监，唉，说出去有点丢面子。

国企呢，对他这个步入中年的男人来说还是很稳妥的，不过这一进去就能看到二十年以后的样子，他有点不甘，他还想拼一拼。元宇宙呢，能赚钱是真开心，可这个玩意有点悬，这把年纪了，哪天元宇宙跟虚拟货币一样玩儿完了，自己不又被扔半道儿了。这权衡来权衡去，凯五也没了主意。忽然，他想起误以为吃不起羊腿的大表哥，二话不说，穿上衣服直奔烧烤店。

店还是那个店，不一样的是心情。凯五有点兴奋，又有点忐忑，来了盘花生米，叫了瓶啤酒，等待大表哥的出现。

等了一天，不见大表哥的影子，问问服务生吧，问得人家直摇头，得，打道回府，第二天接着等。这一天凯五只要了盘花生米，想着，这大表哥有点神秘，那纸条上的字还在眼前：“你真正痛苦的是不知道怎么选”“以后有事可以到烤肉店找我，我是那里的*之一。”大表哥看得真准，可是一面之缘啊，大表哥真的会出现吗？尽管这么想，第三天，凯五还是来了，眼看天擦黑了，仍不见大表哥的影子，凯五悻悻地站起身，拎起衣服往外走。这时，店员叫住了他，告诉他，大表哥明天会在离这里不远的一家茶馆等他。凯五高兴得几乎跳了起来，兴高采烈地回了家。

这是一家复古式茶馆，红红的六角形长灯笼，老榆木的圈椅，10厘米厚的老榆木茶桌，那上面深深的纹路似乎在诉说着什么。除了烤肉店，这里是大表哥常来的地方。茶馆悠闲，放松，文化气息浓厚，很适合大表哥这样“懒散”又颇有底蕴的人，烤肉嘛，那是大表哥的最爱。朋友招待大表哥的方式就是吃，见到好吃的大表哥是走不动路的。

凯五到的时候，大表哥已经在包间里了，正在笔记本上敲着字。迎面见到的大表哥跟上次完全不同，白色衬衫外套深蓝色毛背心，整洁帅气，深邃的目光透着睿智，手边黑色高高的杯子散发着浓厚的文化气息，整个人有种厚重的感觉，像是文化学者，又像是企业高管……正愣着神，大表哥抬眼看见了凯五，招呼凯五坐下。这次，凯五依然是西装，彬彬有礼中带着些腼腆，一副实诚的样子。近了，凯五才看到那黑色暗暗发光的杯子，别致、高雅、内敛，杯身上两行正楷——“知识改变眼界 行动改变命运”，落款是“宣德”。凯五不知道，大表哥工作态的标配就是茶杯，像是有些人思考离不开烟，大表哥工作思考离不开杯子，或者说离不开茶和咖啡。这与大表哥已是浑然一体。

凯五坐下来，二人直奔主题——这三个怎么选。大表哥说，“先放下眼前的选择，你先给十年后的自己写封信。”凯五愣了一下，马上恍然，脸上现出一丝嘲讽的笑，“十年后，肯定不能是现在这样的窘迫。”

“写出来。”大表哥说完，继续敲着字，不再理凯五，他正赶着写明天的课件，是给企业老总分析管理战略的。

凯五陷入了沉思，在手机上写起来。十年后，自己总不能像今天这样兢兢业业“删除”了别人之后一杯茶的工夫就被公司“删除”吧。嗯，十年后的凯五，应该是个副总了，能赚很多很多的钱，家里住上了离市区不远的别墅，他凯五除了HR还掌握了编程、销售这些新技能。为什么要有新技能？凯五心里隐隐的，有些痛。失业对他造成的影响是深刻的，他想着，这点技能至少还能让他挣碗饭吃。一家子人指望着他呢，他得扛呀。

凯五觉得差不多了，拿给大表哥看。

大表哥看起来有些沉重，他问凯五：“好的生活的前提是你有份不错的工作，这份工作没了你也设想了补救的方案，显然这些不是你的优势。你考虑过十年后的自己，年纪更大了，那时你的优势是什么？这么多年的职业生涯你积累了什么？有哪些资源？”

凯五被问住了，除了HR自己吃透了，这多少还算个优势，可这个优势只有人家用你才有施展的舞台呀，没人用自己就什么都不是。积累了什么？资源？凯五有些后悔，这是之前从没有想过的。凯五没有作声。

大表哥说：“再好好想想，那三个职位里你会选出更利于你未来发展的。也可以再拓展一下，看看自己能不能有所突破。”

临走，凯五要到大表哥的联系方式，回到家，辗转反侧。元宇宙，实在是诱惑太大，它可以让凯五一家马上开启新生活，富足的新生活。这富足的生活能持续多久？将来呢？一想到未来，凯五立刻心虚了。还是国企好呀，可是……可是……，凯五实在不想过那种不好不坏一眼看到头的生活，他骨子里还有一股拼劲儿的，想搏一搏，搏出自己美好的人生。那个小公司倒是有很大的发展空间，这个是自己喜欢的，可是，谁知道它有多长的寿命呢？凯五陷入了选择困境。

凯五再怎么规划也跳不出职业人的场景，倒是大表哥“未来发展”这几个字使他的脑波振幅越来越强烈，是呀，这个小公司还有发展空间，职位又是自己喜欢的、擅长的、又有优势的，不然就这个吧。好像是选定了，也好像没有选，只是大表哥的话在他的脑海里翻来覆去。

忽然，手机响了，大表哥的微信赫然出现在眼前，“你希望得到富足的生活，又不敢冒险，更不敢突破自我，不敢从事自己喜欢、擅长但需要一段时间付出而结果又不确定的事业。一直在职业人的圈子里兜兜转转，一直想的是我怎样得到一个能挣到钱的好的职位，不去想找到一份自己热爱、可以为之付出的终生从事的事业，把被动的入职变成主动的做事业，突破职业的天花板。当你从事你热爱的事业时，你的动力是十足的，再累也是开心快乐的，再坚持不住也会意志坚定地坚持，因为你喜欢，就这么简单。一件事坚持不懈的做，少有做不成的。”

端着手机，凯五的眼睛湿润了……

第二天，凯五直奔只有几个人的做招聘代理的小公司。这一夜凯五好像是经过了洗礼，整个人仿佛都不一样了，优势是什么？积累了什么？有哪些资源？他知道，他该给未来的自己打地基了，他更该有所突破了。总监的位置他谢绝了，从一个招聘员做起。现在，职位没那么重要了，他要找到属于自己的谁也拿不走的东西。他要最大限度的接触学生，了解他们的情况，了解他们的需求。

三个月的招聘做下来，他看到学生们的单纯，看到很多优秀的学生不知怎样与需方对接，不了解需方到底要什么，没有针对性的应聘，致使不少学生与重要岗位擦肩而过，而这一错过影响了年轻毕业生今后的人生，如果有人在这关键结点帮一把，那将惠及多少年轻学子呀。他想着，又不由得兴奋起来，对，他要做一份属于自己的事业！

兴奋过后，凯五还是觉得心里没有底，公司自己从来没做过，该怎么下手呀。凯五拨通了大表哥的手机，把帮助学生做应聘的可行性报告发给了大表哥，最后恳切地说：“您来给我把个方向，能指导我一起做吗”‘

大表哥听到凯五弱弱的恳求，哈哈大笑起来，“这样吧，你先明确你最想要什么。”大表哥告诉凯五，拿一张A4纸，在一个安静的地方，好好想想自己最想要的是什么，把它们写下来。

凯五写起来，钱肯定想要呀，一大家子人呢。高的职位想要呀，体面又能挣银子。房子，不，别墅，想要，太想要了。宝马，顶配的；孩子上北大清华，不，出国留学，最好是美国的常青藤……想要的太多了。写了满满一页纸，全是想要的，可是凯五并没有发自内心的高兴，不知为什么。凯五拿着这张纸直接去找大表哥。

大表哥看着满满的一页纸，嘴角不易察觉的撇了撇——所有人都是这样的。

他问：“所有这些都实现了呢？”

凯五说：“满足了呀。”

“满足之后呢？”大表哥问。

“就这么过下去呀。”凯五不假思索地答到，忽然就觉得有些空虚，是呀，这些物质条件都达到了，然后呢？就这样享受什么都不干了？自己的精神追求呢？自己发自内心想做的事呢？

大表哥说：“回去对着这张纸上你最想要的东西的问自己，得到了之后呢，一层一层的问，问到底。””

夜深人静，凯五一个人在书房，对着那张纸，周围一切都不存在了。纸上的车呀房呀他已经索然无味，他看到的是自己二十出头时的踌躇满志，看到的是那些毕业生一张张干净的脸，看到的是他这三个月来全心投入的开心与快乐。渺小得随时被人“扔掉”的一个凯五，用他还算有用的专业能力为那些懵懂的孩子们找一找方向，让他们的人生尽可能少一些无谓的牺牲，那该是多有意义的事啊，想到这个，凯五觉得自己有了价值，有了责任，有了使命。他的心燃了起来……

第二天，凯五找到大表哥，一字一句的真切地告诉大表哥，他想要的是什么。看着眼里放光的凯五，大表哥不由得笑了。

凯五看着大表哥，“您这是答应啦？”

大表哥道：“不然呢。”

凯五高兴得手都不知往哪里放了，兴奋了好一阵儿。凯五庆幸，这大表哥真是我凯五的贵人啊。

临走，凯五想起三去烧烤店见大表哥不得的事，问：“大表哥，我三天去烧烤店，最后一天才有收获，其实您是早知道的，为什么第一天不‘接见’我？”

大表哥道：“我也要甄别一下呀，是不是特别迫切，特别诚心，一是没时间跟很多人谈，二是只有真正迫切想做一件事才有决心和毅力，做成一件事这两点不可缺。”凯五不住地点头。

离开大表哥，凯五好像满血复活了，几乎跳跃着回到了家。家里的灯光柔柔的透过窗外 ，凯五心里暖极了，整个人充满了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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