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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楚修容最近很愁。
他二哥给他送了个美人。
美人红衣乌发,面上覆了个黄金面具,遮住了半边脸颊,只露出嫣红唇瓣,如雪地里的一枝红梅,灼灼生姿。
一双眼睛还忒亮,只怼着楚修容瞅。
楚修容视线顺着往下。
得,连腰身都被扣得死死的。
他挣了挣,没挣动,于是叹了口气:“你能不能先放开本王。”
美人巧笑嫣兮,美如画卷,吐出俩字说不能。
“可本王想如厕。”楚修容坦荡地对上那双美目,“男人憋尿憋久了会功能障碍,如果你想色诱本王,还是尽早让我去放放水,这样不仅对你好,对我的肾也好。”
天知道半夜三更被尿憋醒时看见个红衣人影压在自己身上是个什么感受。
楚修容差点去找他过世的母妃。
美人沉思片刻,娇矜地点了点头,利落的从楚修容身上翻了下来,月影在她周身浮动,让她整个人就像清寒夜里的一把烈火,灼人眼球。
夜色深沉,楚修容随便披了件外衣,便迫不及待地摸去茅厕。
期间美人一直跟着他,寸步不离。
楚修容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逃似的钻进茅厕,脊背顶着坚实木门,终于舒了口气。
2
美人是二皇子送给他的。
身为大楚尊贵且貌美的王爷,楚修容立志要将皇家骄奢淫逸的风格发扬光大,将吃喝玩乐作为人生的终极目标。
为此他在翠红楼一掷千金,一晚上包了十个美人围在床头给他讲睡前故事,用千年小人参泡脚,还在自家院子里给自己塑了个小金像,背面写着“老子有钱”四个大字。
二皇子对他这种行为很是担忧,便给他送了个美人,让他放缓炫富事宜,发扬一下骄奢淫逸里面的淫字环节。
美人姓苏名燃,整天带着个面具,一身红衣,整天都想让楚修容和她一起燃烧。
楚修容知道自己的美貌是种暴雪也无法掩埋的罪孽,于是便对这些年爬床下药看他洗澡的姑娘们格外宽容。
毕竟他好看又有钱,除了无权又花心之外满身优点,是嫁入豪门的不二之选,让很多想被钱砸死的小姑娘蠢蠢欲动。
但自从苏燃来了府里,每天和他寸步不离,连睡个觉都要扣着腰,一晚上能将他压得起来三回。
唉,没办法,谁叫自己长得帅呢?
楚修容站在茅厕里,想仰天四十五度角来个对于自身美貌的感叹,仰天一抬头,怼上了一个洞,洞外一双贼亮贼亮的眼睛。
楚修容:“……”
他面无表情的拢起衣襟,生平第一次对女人骂了脏话。
“苏燃,你大爷!”
他就知道这个人除了是个女的,哪哪都不像个女的。
苏燃趴在茅房顶上狂笑不止,险些将房顶捶出个洞。
她道:“哈哈哈哈哈哈哈没想到王爷你竟然穿粉色亵裤啊哈哈哈哈哈哈!”
周围听见动静涌来的侍卫眼观鼻鼻观心,抬头望天,装作没听见。
楚修容不知道自己是该庆幸自家茅房的坚固程度还是该庆幸自家侍卫的敏捷程度,虽然哪一样都让他很想死。
粉色怎么了?!他还有蓝色的呢!
楚修容愤懑不平地拉紧衣带,突然听见“嗖”的一声,在漆黑夜里格外清晰,他下意识避了一下,整个人被大力向后一扯,一支利箭就带着他粉色亵裤的裤边钉在了墙上。
黑夜中陡然冒出几个人影,如潮水一般往楚修容所在的茅房包围,手中刀剑在月下闪着泠泠寒光。
侍卫的吼声响破天际:“有刺客!保护王爷!”一时利剑相交之声不绝于耳,还渐渐蔓延出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苏燃早在刺客冒出人影的那一刹那就当机立断将屋顶揣破了个洞,蹿到了楚修容跟前。
她一身红衣,带着周身清寒月光,如神祗降临,让楚修容可耻的心动了一下。
苏燃:“王爷你乖乖的不要害怕啊,对方人有点多,让妾身去保护你。”
不知为何,楚修容觉得这个场面有点熟悉,他伸手去扯苏燃红色的衣摆,没扯住。
苏燃气势汹汹的冲了出去,过一会又冲了回来:“王爷他们人有点多,虽然在妾身眼中只不过是小菜一碟,但是妾身还是需要些肉体上的鼓励。”
说完,两手快速扒住楚修容的漆黑俊脸,埋头一顿猛亲,亲完又一脸餍足的冲了出去。
楚修容面无表情的顶着满脸红唇印子,伸手用力擦了几下,擦不掉。
于是脸色更黑了。
苏燃冲出去就随便捡了把刀加入混战,一刀一个和切瓜砍菜一样,竟然是比那些王府的侍卫还要利落几分。
楚修容这头顶着满脸红印子看得兴致盎然,身侧突然一抹寒光袭来,他脚下飞快避开,口中下意识大吼:“苏燃!”
“昂?”苏燃那头砍得火热,抬头就看见楚修容身后那把*气腾腾的大刀,连忙脚尖一点便朝那头飞去,同那人缠斗在一处。
二人皆是武功高强,不相上下,明显苏燃更胜一筹,但就在她刀尖将将捅进刺客胸口时,刺客突然拼尽最后一口气朝苏燃面上袭去,苏燃防不胜防,只得堪堪避过,牢牢挡住脸颊的面具却被刀尖挑落。
面具滚落在地。
楚修容倏然怔住——
圆月当空照耀,月下美人眉眼狭长,肤白如雪,只是一道狰狞伤疤从额角蜿蜒而下延至耳后,将这张美人面生生毁去。
像是上好翡翠上的裂纹。
如果没有这条疤痕的话,这张脸,他很熟悉。
因为半年来,他时常浮现于梦里的,便是这张面容。
3
楚修容从小便不爱受制于人,但此番想也不想收下二皇子送来的苏燃,一是因为二皇子说此美人武功高强,可借此身份贴身保护他,二是和半年来一直做的一个梦有关。
楚修容的母族乃是当朝第一皇商,大楚首富于家,于家女自小便被捧在手心里长大,一朝入宫为妃,却在生下楚修容后失了宠。
那娇贵又聪慧的女子瞬间便明白了——
只要她一无所出,那帝王还可以是她的夫君,但只要她有了子嗣,那帝王便只能是帝王了。
因为于家势大,脉络几乎遍布大江南北,每年利润富可敌国,这无疑是树大招风,成了帝王眼中深深的忌惮。
那晚灯火摇曳,女子不厌其烦将怀中幼小的孩子哄睡之后,便卸下满身金钗首饰,着一裙素裳去同那帝王做了交易。
商人者图利不择手段,所以于家这些年挣的钱也算不上多干净,最怕的便是被人抓住把柄。
可楚修容母妃亲手将这些把柄送到了帝王跟前。
只要命脉掌控在了帝王的手中,他才会放心。
第二日,年仅六岁的楚修容便被封为了闲王,得以出宫建府。
京城里的人都是踩高捧低的,见楚修容母妃落了势,自家儿子虽然未到年纪便得以封王,得的却是这么个封号,便明里暗里的给于家使些绊子,连帝王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记忆里楚修容虽然出了宫,但依旧需要回宫苑学习,那些人总能变着花样逗弄他,无故损坏的桌椅、突然倾倒的墨汁、被替换成王八图的课业、还有上课时突然飞来的纸团……
那时楚修容白白嫩嫩一小个,看见也只是委屈巴巴的扁起嘴,一双黑葡萄眼睛红红的,可眼泪就是掉不下来,让人心疼极了。
他都是一人收拾起那些狼藉,然后独自穿过长长的宫道,周围人都是成群结队,只有他格格不入,好像闯错了地。
可梦里不同。
梦里他被人推搡倒地,却有一人同暴怒的小狮子一样冲了出来,将欺负他的几人打倒在地,恶狠狠地问:“你们凭什么欺负他?他长得这么好看?”
那人一身红裙,头上扎着双环髻,上面还坠着两个小铃铛,随着她的动作叮当作响,在日光下闪闪发光。
整个人就漂亮的像个瓷娃娃,可动作却一点都不瓷。
她三下两下将那些人揍倒在地,然后走到楚修容面前,将他受伤的手臂用帕子小心翼翼地包住,愤懑不平道:“他们凭什么欺负你啊?你们不是兄弟嘛?”
“他们不是我的兄弟。”楚修容垂下纤长浓密的眼睑,遮住了一双没有多少情绪的眼眸,“他们是我的敌人。”
皇家何来兄弟之说?那些人面上对你喜笑颜开,背地里说不定能狠狠的捅你一刀。
“啊?”她似乎是不太明白,一双清澈明亮的眼中懵懵懂懂,沉思片刻后拍了拍楚修容的肩膀,叹了口气道:“没事没事,像这些人也不配做你的兄弟,要不你以后跟我混吧!你长得这么好看,日后可以做我的夫君!”
她长得秀气,动作口气却老成得紧,像是山大王结拜一般将楚修容摁着同她磕了两个头,眉开眼笑道:“你已经和我结拜啦!现在就是我的兄弟!”
她伸手拍拍自己的胸脯,大气道:“以后,老娘罩着你!”
从梦中醒来的楚修容撸起袖子,看着上面陈年的疤痕,仰头看着皎皎明月,叹了口气。
美色可真是个好东西啊。
4
那些刺客不一会儿便被斩*殆尽,满地血污尽数被擦去,又恢复了从前模样,宛如什么都没有发生。
毕竟这么多年了,要*楚修容的刺客络绎不绝,就跟春天的菜茬似的,割了一茬又长一茬,王府侍卫早已从开始的慌乱不已到后来的熟能生巧,宰完人还能再去膳房补一点宵夜。
“王爷,可要查下去?”侍卫恭敬地立在身前询问,楚修容却烦躁地揉了揉眉心,摇头道:“不用。”
他知道是谁*。
这么多年了,那人可真是一点都不死心。
一切尘埃落定后,楚修容又躺到了床上,正当意识朦胧时,身旁却传来了一阵窸窣声,与此同时,一个熟悉的身影轻车熟路的又压在了他身上。
他睁开眼睛,琥珀色的凤眸淡淡凝视着身上的人。
苏燃的面具已经重新覆好,严丝合缝地挡住半边面颊,好像刚刚那条疤痕只是错觉,见楚修容望着她,露出个大大的笑容:“王爷看我作甚?”
“本王总觉得,你很像本王从前认识的一个人。”
“王爷。”苏燃一双漆黑眼中露出嫌弃,“你想勾搭我就直说,非要用这种烂了八百年的梗。”
她顿了顿,评价道:“没品。”
楚修容直直盯着她面具后的眼眸,面色不变道:“你先听本王说完。”
“本王经常在梦里梦见她,梦中她参与了本王的生活,可醒来后身边却没有这个人,本王觉得自己应该是认识她的,可本王却将她忘了。”
“而且本王在梦里……”他顿了顿,试探道:“好像也是喜欢她的。”
“哦。”苏燃毫不在意的答应了一声,随后又像是不经意之间问道:“那王爷,你喜欢我吗?”
她语气里是满不在乎的模样,一双乌黑发亮的眼睛却望着楚修容,像是在等一个答案。
“那你喜欢我吗?”楚修容反问道。
他乌发散落于枕上,触手冰凉,俊美脸庞在月色下泛着白光,一双眼中暮霭沉沉,也盯着苏燃看。
“王爷啊。”苏燃叹了口气,双手捂住自己的胸口作西子捧心状,“你难道是不知道自己的美色有多大的*伤力吗?”
她将头埋在楚修容胸口蹭了蹭:“不过我还是勉为其难地喜欢你一下。”
“毕竟你长得这么好看又有钱,谁不喜欢你呢?”
她的声音散入沉沉夜色中听不真切,就连那句喜欢也是真真假假,楚修容不屑地哼了一声,闭上了眼。
5
楚修容并未隐瞒自己遇刺的消息,所以第二日当今圣上便将他召进了宫,火急火燎地唤了太医来帮他检查可有受伤,还说一定要揪出幕后黑手,说完又赏赐了一堆金贵物件。
期间楚修容一直表情淡淡,时不时的答应几声,直到那堆赏赐被抬出来,他才懒散地开口道:“这些东西皇兄还是不用赏给臣弟了,毕竟府上还有满屋子没地儿放呢。”
然后顿了顿,又指着里面一个翡翠摆件惊奇道:“如果皇兄要送还是送这个吧,臣弟还从未见过这般小的摆件呢,着实稀奇。”
如此娇柔做作的炫富方式让周围宫人狠狠的颤了下心肝,就连高坐上位的皇帝都敛了几分笑容,又装模作样地寒暄了几句,便将楚修容送了出去。
天空一碧如洗,万里无云,暖洋洋的日光将金色屋顶照得瓦亮,看起来气势恢宏,勾得人心惶惶,楚修容却只是淡淡瞥了一眼便移开了视线,不愿再看。
回到府中时楚修容掀开车帘正要下去,却觉得有些不对。
他在马车上望了自家大门半响,终于想起来是哪里不对了:“苏燃呢?”
以前每次他回府,苏燃都会坐在台阶上等着,见到楚修容就懒洋洋的和他打个招呼,无论刮风下雨,从不停歇。
比门前的那对石狮子还要敬业,让王府众人很是感慨。
为此民间已经流传了多本以楚修容为原型的《霸道王爷爱上我》《王爷不可言说的爱情故事》《美人独守台阶的日日夜夜》等多本不良读物,内容堪称劲爆。
所以今天苏燃不在,就格外反常。
贴心的王府侍卫:“王爷,苏姑娘去了一个意境高雅但内容刺激,处处香风且服务到位,不仅是我大楚男子的休闲场所,还是能每日上演正牌夫人撕小三,老实父母揍儿子的热辣场所。”
楚修容:“说人话。”
侍卫:“苏姑娘去了醉香楼。”
那确实挺热辣的。
因为醉香楼是青楼。
6
到了日暮西沉,星辰满天时苏燃才回来,她站在王府门口顿了片刻,狠狠揉了下眼睛。
是她眼花的吗?为什么那个身影如此像王爷,还如此接地气地坐在台阶上。
她试探地走近了几步才发现,那人果真是楚修容。
他一身蓝色锦袍,袖子领口处绣满了云纹,灯火一照,便葳蕤生光,好像时刻便能载着他整个人飞升成仙,毕竟这人也长得跟个谪仙似的,不过此刻谪仙缩了两条大长腿坐在台阶上,颇有点可怜巴巴的意味。
一些陈年的记忆险些破土而出,苏燃咬牙忍了忍,才将它憋回去,连忙换上一副笑脸,大大咧咧地凑到了楚修容身边:“王爷,你晚上不去睡觉泡妞,坐在这里干嘛?”
“本王在等你。”楚修容道,“听说有女子去逛青楼,本王想看看她长什么样子。”
苏燃厚着脸皮回道:“现在看见了?这名女子是不是倾城倾国,令王爷神魂颠倒啊?”
“……”楚修容道:“不要脸倒是真的。”
他正了正神色,看向眼前的红衣女子:“说吧,你今天去见二皇子到底是干了什么,你千辛万苦来到本王身边究竟有什么目的,还有……”
他顿了顿,才一字一句道:“本王曾经是不是见过你?”
他做了半年之久的梦境,孰真孰假,他也是分得清的,到现在看来那些应该是他过去的记忆,只是不知是何原因,被他遗忘。
夜风飒飒,连带着头顶灯笼都摇曳起来,灯火时明时暗,二人就这样对视着,连面容也被黑暗吞噬,看不真切。
“王爷。”苏燃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惊讶地看向楚修容,“你该不会是吃醋了吧?”
楚修容强忍着面无表情,耳朵却悄悄红了。
他不答,苏燃却陡然凑近,面具后的一双眼睛亮亮的,满是真挚:“我现在确实是有所图谋,但保证不会对王爷有害,毕竟王爷可是我的心上人,我对王爷一片昭昭之心,日月可鉴。”
楚修容对上她火热的眼睛,心尖一颤,连忙别开视线:“你要本王如何信你?”
“唉。”苏燃叹了口气,随即认真道:“看来,是时候跟王爷你表明我的真心了。”说完不等楚修容回答,一只手搂住他精瘦的腰身,就地一抬——
楚修容便被她轻轻松松地扛在了肩上。
天地旋转,楚修容使劲挣扎了几下,挣扎不开,就见苏燃轻车熟路走到他房门前,一脚踹开了门,他便被丢到了床上。
楚修容看着她宽衣解带,咕咚咽了口口水:“你……你别激动啊,本王……本王可是个正经男人。”
苏燃嘿嘿嘿:“王爷不怕啊,不疼的。”
楚修容更害怕了,他惊恐地缩在了床角,一双眼湿漉漉的,他早知道这个女人不要脸,没想到她能不要脸到这种地步!
“不就是和我睡一觉嘛?!”苏燃一把扯住楚修容的腰带,“我技术很好的,你不是忧愁有人觊觎你的美貌而对你爬墙爬床吗?只要你和我水到渠成怀了个崽,我保证那些人会销声匿迹,再也不来*扰王爷……”
当天晚上,王府众人听着王爷房间传来的惨叫,眼观鼻鼻观心,选择没听见。
7
如此相安无事过了两个月,皇上金銮殿遇刺。
一场大雨突如其来,没有半分预兆,天空黑沉沉的,好像要将这一切摧毁,楚修容靠在牢房角落,看着小窗外的倾盆大雨,叹了口气。
那被捉拿的刺客一口咬死了是受闲王指使,说完便咬碎了牙间毒药,顷刻毙命,而前来搜查的人也从闲王府的书房里搜出了几封和敌国的信件,证据确凿,楚修容即刻便被打入死牢,不日问斩。
这可真是一出贼喊捉贼的戏码,自己忍让了这么多年,没想到他们还是不愿放过自己。
刺*了他这么多年没得逞,终究还是忍不住出了手。
沉思间牢头打开了牢门,楚修容淡淡抬眼一望,看见了二皇子。
他虽然身陷囫囵,周身气度依旧是惊才绝艳,不可忽视,二皇子讪讪的笑了两声,凑到了楚修容跟前:“二哥知道你是被冤枉的,还有什么遗言赶紧说吧,能实现的我勉强帮你,不能实现的你自求多福。”
“……”楚修容道:“滚。”
他就知道此人不修边幅,定会是这副模样,来了也是白来。
顿了顿,楚修容又开口道:“将忘忧草地解药给我再滚。”
二皇子如遭雷击,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你知道了?!”
“废话。”楚修容依旧面无表情,“梦境与现实,我还是分得清的。”
忘忧草,食之忘忧,但如果以血入药,便会忘掉以血入药之人,除非二人再次相见,才会在梦里逐渐想起与那人的点点滴滴。
二皇子叹了口气,从怀中掏出个药瓶递给楚修容:“这里先同你抱歉,拿你做了棋子,等二哥登基了,一定会第一时间将你提出来,这药服下后会沉睡入梦,在梦里想起一切,你就当换个地方睡一觉。”
顿了顿,又道:“还有,等我为君,定然不会同那位一样觊觎你的,你大可放心。”
“我不信。”楚修容嘴里叼了颗草,凤眸像刀子一般将二皇子上上下下刮了一遍,“毕竟你可是见过我一掷千金的人,难说你会不会像那位一样贪图我的钱财。”
二皇子额角青筋跳了跳,起身便走,口中嘀咕道:“我怎么敢啊,你家那位还不得把我捏死……”
8
楚修容再睁开眼时,却是在宫苑里,他坐在熟悉的案几后,手中执笔正在写字,周围一阵安静,只有毛笔的窸窣声,突然一人重重拍了下木桌,太傅声如洪钟:“三皇子,给老夫解释一下,为何你的课业会变成了一只王八?”
楚修容当然记得这个画面,那时他颇受冷落,那些人便在他的课业上动了手脚,换成了只水墨王八,上面还用他的笔迹写了太傅的名字。
周围猛然爆发出一阵不怀好意的笑声,又被太傅用戒尺敲了几下桌子压下去,楚修容看见自己一脸茫然地站起来,无措道:“太傅,我不知道……”
太傅暴跳如雷,将楚修容狠狠训了一顿,颠来倒去无非是朽木不可雕也,难成大器的字眼,还将他罚到了门外站着,小小的楚修容委屈的扁起嘴,又被太傅打了十戒尺,手心火辣辣疼,正当他揉着手心呼呼时,里面突然又响起了太傅如雷贯耳的声音,“苏燃!你……你,不知羞耻!”
记忆中没有这个画面,可此时的梦里却有,说明这是他真实存在却被遗忘的记忆,他愣愣地回过头去,就见到了那无比熟悉的身影——
一身红裙,头上扎着双环髻,上面还坠着两个小铃铛,随着主人起身的动作发出清脆响声,好听极了。
她似乎是做了什么极其过分的事情,让太傅涨红了一张老脸,支支吾吾的,说来说去也就是个不知羞耻,让楚修容无比好奇。
恰逢一阵风卷过,将太傅身旁那堆纸吹得漫天飞舞,还将罪魁祸首的罪状吹到了门外的楚修容跟前。
他定睛一看:“……”
小小的楚修容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好奇地望了一眼又一眼,这边记忆回溯的楚修容则涨红了张俊脸,抽了抽眼角。
那是一张笔法稚嫩,却构图大胆的春宫图。
原来苏燃的不要脸,是天生的。
里面还传来女孩清脆如百灵鸟的声音,她疑惑道:“先生为何如此生气?我阿娘说这个东西成亲前都得看的,学生听说先生近日又纳了续弦,也是成亲,这是学生送给先生的新婚礼物啊?”
礼数倒是无比周全,内容也是无比劲爆。
接下来的也是同楚修容原本的记忆一样,只是多了苏燃在的部分,她生得粉雕玉琢,惹出的事情却是让人啼笑皆非,生生让太傅的脸色在赤橙黄绿青蓝紫上绕了个遍。
直到那天楚修容被那些人推搡倒地,女孩儿如护食小兽一般冲进来,义无反顾挡在了楚修容的身前,恶狠狠同那些人道:“你们凭什么欺负他?他长得那么好看!”
一时间时光错乱,好像又是那次月下,女子一身红衣飞奔而来,宛如神祗降临,同多年前一般将他牢牢护在身后。
然后她将他拉起,拍着胸脯大大方方道:“以后!老娘罩你!”
“你长得这么好看,以后一定要给我做夫君呐!”
“没事,以后我做你兄弟,我保护你!”
记忆纷至沓来,像是落了一张雨,铺天盖地的朝他袭来,让他终于想起了与那人缺失的一切。
他原是有过一个女子的,那人不爱红装爱武装,不会女红刺绣,只会舞刀弄棒,性格也不太温柔,可即便如此,楚修容还是义无反顾的爱上了她两次。
那人伴他青梅竹马,危险来临之际总是义无反顾将他挡在了身后,一身红衣成为他心底不可磨灭之色。
灯火通明的高楼上,他将苏燃搂进怀中,同她道了满心欢喜,怀中人的眼神从疑惑到迷茫,最后渐渐冷却,她一把将他推开,语气冰冷:“殿下说笑了,臣女生性桀骜,自由自在惯了,一向不喜束缚,虽然对殿下也有几分星火般的爱意,却不能为了那点稀薄的倾慕之情葬送自己一生的自由。”
那时的楚修容不明白苏燃为何会拒绝,现在的楚修容却明白了。
先帝一向多疑,苏家是二皇子家的母族,世代为将守卫疆土,多次救大楚于水火之中,呼声渐扬,功高盖主。
按照记忆中的推测,先帝应该是要对苏家动手了,现在只是在找时机罢了。
果不其然,过几日后边关告急,苏家奉命出征,连苏燃也不例外。
出征前,苏燃最后见了楚修容一面。
她还是一身红衣,灼人眼球,却难得沉稳了许多,见他来也只是淡淡地颔了颔首,给他倒了杯茶。
二人一时无话。
“我要走了。”过了良久,苏燃却淡淡开口道,“战场凶险,也不知能何时归来,此番过后怕是要镇守边关,再也回不来了。”
楚修容的那句“你什么时候回来”就这样哽在了嗓子里,他欲盖弥彰地饮下一口茶,却在里面尝到了丝丝缕缕的血腥味。
苏燃的忘忧草,便是下在这个时候。
过了一会儿,苏燃又开口,话里却带了些艰涩:“其实那天,我骗了你。”
楚修容猛地抬头,就见苏燃又道:“我说我一向不喜束缚,对你只有几分稀薄的仰慕之情,其实不是的。”
苏燃摇了摇头:“我从小同你一起长大,身边男子只有你一个,从小便说想要你做我的夫君……这些,是真的。”
她扬起嘴角,想扯出丝笑,眼泪却先流了下来:“可是当今局势严谨,苏家一向功高盖主,为圣上鞠躬尽瘁这么多年,却换不来一条活路,所以阿容,我不敢犯险。”
“我怕到时候深陷其中,我便不敢去死了。”
“其实我也怕死怕疼,但是每次只要想到身后那人是你,你生得那么好看,皮肤又那么白,万一留疤了可就去不掉了。”
说着她又伤心了起来,恨恨地看了楚修容一眼,扯过他的袖子揩了把鼻涕:“他娘的,老子这么多年把你带去晒了那么多次太阳,你怎么一点都不黑啊?”
“倒是老子。”她眼泪又流了出来,扁着嘴委屈道,“这么多年又比你黑了一个度。”
楚修容:“……”
“可是日后就同我没关系啦,你很快会忘记我,然后重新找到个温柔可人的女子,她一定会比我白、比我好看,但是可能保护不了你,所以日后,就轮到你保护她啦。”
楚修容感觉意识渐渐混沌,他想说不是的,即使其他人再好,那也不是苏燃,他这一生碌碌无为,一切都宛如浮云,如果可以,他只想躲在苏燃的身后,被她保护一辈子。
可眼前渐渐模糊,有关她的一切也在慢慢消散,他竭力想睁大眼睛将她烙印在心底,却最终只是徒劳。
他最终闭上了眼。
那十多年有关她的回忆,也如同潮起潮落一般,终究还是踏雪无痕,了无踪迹。
王爷身边新晋一美人,一心馋他身子,是他忘了十年的心上人
9
楚修容再睁眼时,恍如隔世。
他懵懵懂懂地打量了一番周围,发现他已经不在天牢,而是在他王府的房间里,再扭过头,就望见了眼神诡异的王府侍卫们。
楚修容:……
楚修容:“你们有病?”
侍卫们欲言又止,但还是什么都没说,齐齐退了出去,出去前又望了自家王爷一眼,心情复杂。
算了算了,还是不告诉王爷是苏姑娘将他从天牢公主抱出来的,不然这样太伤男人自尊了。
楚修容这头才将侍卫们赶出去,还没来得及冷静,恍惚中又有人进门,他刚要骂人,便被一个人影扑倒,骂人的话就这样哽在了喉咙里。
那人一身红衣,黄金面具盖了半边脸颊,只露出嫣红唇瓣,面具后的一双眼如同淬了星,闪闪发光。
楚修容喘了口气,同她道:“过来”
苏燃往前凑了凑。
楚修容:“再过来点。”
于是苏燃又往前凑了凑,二人之间距离本来就近,此刻更是呼吸可闻,楚修容见合适了,便将头往前一凑——
吻住了苏燃的唇。
他的吻如同潺潺流水,温和无比,像是要将这几年的相思都道尽,不知不觉间,苏燃面上的面具就被摘了下来。
依旧是狭长眉眼,倾城无双,记忆中的模样从未变过,楚修容虔诚地吻住她的疤痕,心底无尽的心疼。
他的傻姑娘,将所有伤疤赋予自身,护他无恙,自己则从荆棘塞途中*了回来,闯过漫漫黄沙,又回到了他的身边。
“阿容。”苏燃道,“没事的,阿容。”
她一双眼亮晶晶的,只装了楚修容一个:“只要身后的人是阿容,无论变成什么样,我都不怕。”
楚修容又抱紧了她。
索性尘埃落定,他还有一生的时间来弥补他的好姑娘,她已经护了他够久了,此后余生,应该是他将她护在身后,享尽欢喜。
10
二皇子登基后特别愁。
他三弟给他送了一个……哦不,是一堆美人。
一堆肥环燕瘦,目标都是睡他,他每天下朝回来掀开被子,里面都会有一个美人,他从开始的惊恐到最后的麻木,还能找人来将她们拖出去。
最后他还是忍无可忍,抱住他三弟的大腿哭号:“三弟呐!二哥知道错了,你要不将那堆美人收回去吧,换一堆银子也行呐!当初还是我帮助你二人重逢的!我已经给你二人赐婚了,还将宫里的玉容生肌膏都送给你俩了,你们还想怎么样啊……”
楚修容甩了甩腿,没甩开,于是立马求援道:“娘子!”
立马有人过来将二皇子扒拉过去,护食般抱住了楚修容,还恶狠狠的瞪了二皇子一眼。
二皇子:……
二皇子看着他们二人你侬我侬,卿卿我我,于是更愁了。
他可真冤呐,好不容易登基了就算了,每天干不完的活就算了,每天床上拖不完的姑娘就算了……
到现在又加了一条。
每天都吃不完的狗粮。(原标题:《我被将军反套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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