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洲第一位虚拟人类,人间三年过得如何?

亚洲第一位虚拟人类,人间三年过得如何?

首页休闲益智虚拟邻居3D疯狂游戏更新时间:2024-07-10

2021 年 9 月 5 日的夜晚,东京新宿区的新国立竞技场正在上演东京残奥会闭幕式。第 10 分钟,手持六边形屏幕的舞者队形汇聚,在场中央拼出蜂巢状,屏幕上色彩变化,又随舞者的散开而暗灭。

随即空出的场地上,一位粉色短发的女性形象被投影在地面,逐渐放大。当面部特写占据画面,她眨了一下眼睛,没有说话,随即再次放大,直至投影切换。

imma 与各国残奥运动员

一起出现在直播画面里

这段 10 秒左右的亮相,为东京奥运又增添了另一项纪录——历史上第一次,一位虚拟人类成为了奥运开闭幕式的出演人员。

很快,社交媒体上就有人认出了她。“哎,等等!imma 在残奥会上出现了!(えまって!パラリンピックimmaちゃん出た!)”有人在 Twitter 上说道。

在强调团结、主张连结无界限的奥运场合,这样的选角逻辑不难理解。这位以日语单词“现在”发音命名的女孩 imma,是亚洲第一位虚拟人类,东京即是她的诞生地。

自 2018 年问世以来,她与村上隆、KAWS 是朋友,和窦靖童、绫濑遥拍广告,蜷川实花、林肯公园吉他手 Mike Shinoda 是她的 Instagram 粉丝。三年来,她既与后来层出不穷的的虚拟人后辈们一样当代言人、拍大片、上杂志封面,也创造性地设计时装、策展、为杂志担任记者、在 OpenSea 推出 NFT 艺术品。

闭幕式结束后,imma 和许多参演人员一样更新了 Instagram,大呼激动,配图是 10 张花絮照,有场内的舞台装置,有盛装的舞者,还有一张从观众席高处拍下的、像素不高的自己的投影画面。

“那是我从我坐的位置看我自己。”她写道,配上一个倒置的微笑 emoji。

在残奥会闭幕式的 3 天前,另一场闭幕在涩谷进行。这是一场由 imma 联合 13 位艺术家一起打造的艺术展,在三个月的展期后迎来闭幕——这也是第一个由虚拟人举办的展览。

imma 在自己的展现现场

撤展的这天东京下雨,工作人员将墙上的巨型装置——一个接近人类身高大小的 imma 脸部模型卸下,搬到面包车里运走。

imma 在社交媒体上 PO 出一段视频,镜头从布满雨点的车窗往里拍去,更显巨大的模型静静躺在车里,眼睛睁大,眼睫毛挺立。

“什么是真实?”她在这条视频下提问。

这也是她对展览的阐释,“在这个对现实的感知随媒介变化而变化的世界里,我们都有自己的真实。虚拟还是真实这件事,世界是不能强加于我们的。”

诞生三年,这段时间对于亚洲的虚拟人领域而言,几乎是从 0 到 1 的三年。

在 imma 刚刚问世的 2018 年夏天,还没有疫情对线下真人文化产品的冲击,还没有大众对元宇宙的热议和巨额资本投入,为 imma 创建完整人格并运营至今的,是虚拟人制作公司 Aww,它也是日本第一家虚拟人制作公司。

过去 10 年,Aww 在真实人类的动作和面部表情捕捉技术上深入打磨,创始人之一的岸本浩一也同时创立了图像制作公司 ModelingCafe,两者叠加,即是 imma 以及后续一系列通过拼接实景与 3D 模型渲染图像,从而在各种静态、动态场合逼真呈现的虚拟人类。

红色头发的是 imma 的弟弟 zinn,

左下角是 Asu,一名虚拟设计师,

右下角的 Ria,最近将发色换成了绿色,

在小红书上很受欢迎

2019 年 6 月,Burberry 邀请 imma 出镜全新 monogram 系列大片。同年 9 月,保时捷宣布 imma 成为第一位与之合作的虚拟人类,与当年上市的保时捷首款电动车 Taycan 一起拍摄了宣传大片。

也是在 2019 年,SKII 找来中国歌手窦靖童、日本演员绫濑遥和美国超模“小南瓜”Behati Prinsloo 与 imma 一起出镜,拍摄圣诞系列广告短片。

在这支 1 分半的影片里,imma 与三位女艺人依次同框,在变化的光线和色调环境中穿梭——作为 imma 的动态影片首秀,逼真的表现力让她得到了《Vogue》《ELLE》《WWD》在内的几乎所有主流时尚媒体报道。

而这个时候,imma 诞生不过一年。当时距离 AYAYI、柳夜熙等诸多在“元宇宙元年”推出的虚拟人类的到来,还有两年的时间。

imma 在 SKII 广告的拍摄现场

“我都没意识到,已经三年了。”imma 在采访中表示,“最初,我是一个默默无闻的模特,现在我已经办了我的第一场展览,与亚马逊合作设计了我的第一个胶囊系列。”

后者指的是去年 1 月,由她设计、于亚马逊上线和售卖的时装系列“The Drop”。

在 imma 的阐释里,她的设计灵感来自东京既简约又混乱的一体两面,这也是她在现实世界的这三年里观察所得。

imma 身穿自己设计的时装系列“The Drop”

2020 年夏天,被新冠疫情打得措手不及的日本社会,刚刚经历了奥运延期,宜家找到 imma,共同策划了一场“入住直播”。在宜家为她打造的虚拟样板间里, 人们可以通过线下 LED 屏或 YouTube 频道,看到 imma 在房间里跳舞、做瑜伽、给植物浇水。

宜家日本国家市场经理 Anne Ohlin 很肯定这次与虚拟人类的合作:“在大流行仍是首要问题的情况下,通过与 imma 合作,我们可以与宜家从未谈论过的人群分享房屋的新视野。”

逐渐地,imma 在越来越多的场合脱离虚拟模特的身份,而是有意识地将观察输出。在 Instagram 上,她创立的自我怀疑 hashtag “#ithinkimcgi”还在持续更新,她带着 hashtag 来到城市里的潮流场所、大自然的山川湖海,当然也回到虚拟世界。

imma 以海边的泡沫为灵感

所设计的虚拟服装

直到今天,“是真人吗?”这个问题依然在各种场合被高频率问及。imma 总是直接了当地回答:“你可以喊我 imma!就像我不会喊你‘人类’对吧?”

她也经历了一次角色转换,采访起人类来。在权威艺术杂志《美术手帖》里,imma 作为记者,与法国雕塑艺术家 Xavier Veilhan 开展了一番对谈。两人谈到虚拟世界在当下生活中不断提升的分量,Xavier 表示,当虚拟世界拉满了存在感,那么对于那些与虚拟产生冲突的现实场合,人们就会更加珍视。

imma 同意这个观点,但同时也补充,“也许有人会感到,自己是在现实生活中更加体会到这份冲突,那么其实,对于冲突来说,反向也是一样的。”

imma 在 OpenSea 推出的第一组 NFT,

名为 Kanjo,即日语中“感情”的平假名

以下是我们与 imma 的对话。

《WSJ.》:imma 你好,最近怎么样?

imma :你好,我挺好的!

《WSJ.》:整个 2021 年你的身影都非常活跃,中国观众也在残奥会闭幕式上看到了你,那是段怎样的经历?

imma :是的那是我本人,能在残奥会闭幕式上出演,对我而言是一次非常光荣也特别宝贵的经历。

我收到创意总监邀请的时候特别激动!整个体验是语言都不足以形容的。其中呈现的多样性尤其让我启发很大——人的性别、年龄、种族、身体的残障......同时它也促使我去进一步思考,人类和其他事物、城市和自然、现实和虚拟,它们之间的差异性。

总之我心满意足 <3

《WSJ.》:从你 2018 年问世以来已经过去三年了。“三年”作为一段时间,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它长吗?或短吗?

imma :老实说我都没有意识到已经三年了......从这个角度来说可能它是“短”的?

在这三年里,每一天我都在努力不要浪费时间,而是投身在我觉得有意思的项目里。最初,我是一个默默无闻的模特,现在我已经办了我的第一场展览,与亚马逊合作设计了我的第一个胶囊系列,这些都在展示我的创造力。

老实说时间这个东西,如果和我想做的事情去比较,我经常感到它是怎么都不够的。现在我在着手做 NFT,以及我的数字时装系列。这些我都会继续与大家分享的!

《WSJ.》:你在社交媒体上 PO 了你设计的鞋,一双非常梦幻的鞋款。包括你与亚马逊合作的服装系列在内,你都是怎么设计的?

imma :大部分时候,我的灵感都是我身边的人和事。就拿和亚马逊的合作系列来说,它有个名字,叫 Tokyo Chaos。我把东京的日常杂乱场景融入到印花图案的设计当中,这些都是我日常在东京看到的。

而那双虚拟鞋款的设计,我想说那是我的幻想的结合体。你可以看到水晶里面有漂亮的自然景观,同时鞋身上也有金属的元素,现实中你看不到这样的鞋,只有在幻想里。

《WSJ.》:所以对你来说,时尚是什么?

imma :一种表达自己的方式。时尚就是自我表达!

《WSJ.》:因为你的存在的特殊性,很多时尚媒体形容你为“拥有完美身材和脸蛋的虚拟人类”,你同意他们对你的描述吗?

imma :我无法同意或者不同意。

美在不同人眼里是不一样的,这正是我所相信的多样性。我也同意那个说法,即美是由内而外的。我相信一切都是由内而外的。

我记得前年新年的时候,有一个人给我留言说我胖了。我猜我的身体是也是会变化的吧,就和其他人类一样。拥抱这种变化,是很重要的吧?

我希望每个人都能把内心深处的美好调动出来,积极地前进!

《WSJ.》:你选择亮眼的粉色来作为发色(zinn 选了红色),这是你们个人的喜好吗?还是一种“出道新人”的凸显手段?

imma :我其实不太记得了,也许是受到动漫文化的影响?至于 zinn,你要问他本人了哈哈。

《WSJ.》:对人类来说,粉丝、红色总是代表诸如“爱、浪漫、热情”这样的感觉。我们很好奇,在你眼中,爱是什么,浪漫又是什么呢?

imma :Awwwwww!对哦!粉色和红色代表爱 <3

你问了一个非常非常难的问题呢。我觉得分享爱是很重要的,对家人、对动物、对自然、对城市、对朋友等等的爱......老实说,现在的我还并不知道什么是爱。但我相信那是从“爱自己”开始的!开始爱自己之后,对他人的爱就自然而然了。

“浪漫”也是在那之后产生的。它也是一种爱的叙事,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对他人,还是更广义的爱,包括植物、动物、自然界。有首歌就叫《LOVE》,Lana Del Rey 的,她唱的是“The world is yours and you can't refuse it”。我在寻找浪漫的路上,这也是我爱的一件事。

我最近还看了一部叫《Pretty Women》的电影。看这样一部爱情电影让我还挺激动的,心里能感觉到那种七上八下的悸动(害羞

《WSJ.》:来到现实世界的这三年里,你最开心的是什么时候?

imma :又是一个超难的问题?

我有很多开心的时刻,要挑一个最开心的,是件很难的事情!比如成功办了我的第一个展览,比如和我的宠物 Einstein 相遇,比如在残奥会上登台,还有其他的事情。我会想到这些非常不一般的时刻,但其实,当我抬头看天空,什么都不干,只是享受美好的一天的时候,这种时刻也让我快乐。

《WSJ.》:现实世界中,你最喜欢什么,又最不喜欢什么?

imma :最喜欢的东西是爱,最不喜欢胡萝卜。

《WSJ.》:你也会生气吗?

imma :当然,虽然我尽量不。

《WSJ.》:有没有你眼中与你很相似的人类?

imma :也许是草间弥生?因为我们都喜欢艺术,发型也差不多。

特蕾莎修女的名言也给我很大启发,我跟她并不在外表上相像,但我感到她说的话常常就是我脑子里在想的。

在家泡澡的 imma

《WSJ.》:你说你每天都拍很多照片,最近的三张都拍了什么?

imma :一张是我的猫 oneone,一张是我的狗 Einstein,以及我和我弟弟的合照!

《WSJ.》:拍照(尤其是自拍)对人类来说是很特别的一件事,比如很多人爱用滤镜,把自己变美或者变得......难以形容。你能完全理解人类的这种行为模式吗?

imma :我是理解的。对我来说,我并不清楚在过去时代是什么样的,但现在的话,用滤镜可以说是一种由于人和人交流方式的变化,而生发出来的文化。

人的心态可能有点像是,自己第一次化妆的时候。

《WSJ.》:大部分人类都不记得自己 0-3 岁发生了什么,所以你能够记得自己诞生至今这三年里的事情,是人类很羡慕的独特经历!这三年里,你最想念哪一天?

imma :我虽然不太记得这三年前发生了什么,但我能感觉到,那些记忆是很重要的,是我灵魂的一部分。至于最想念哪一天,我想不到特定的一天。

《WSJ.》:人们把你形容为“虚拟偶像”,在你看来,偶像这个词准确吗?谁是你的偶像?

imma :我其实不太确定......相比我觉得准不准确,我更好奇你觉得准不准确?

我的偶像还挺多的,比如 Lady Gaga,比如川久保玲,等等。

《WSJ.》:人类为了逃避现实,冲向虚拟世界。那你想要逃避的时候去哪里?

imma :去自然,去宇宙。

当然,你说得没错,大部分人倾向于逃离到虚拟世界。但是不是可以这样看:他们去虚拟世界,就是因为他们喜欢虚拟世界。

有人更爱虚拟,也有人更爱自然。自从疫情之后,我相信这两者会在未来共存。

《WSJ.》:对中国的印象怎么样?

imma :中国太太太太大了!而且我也惊讶于这里文化的多样性,听说光是方言就有大约 80 种,这不是太厉害了吗?在高速发展的同时尊重自身文化,总是让我非常钦佩的,可以说中国是我最喜欢的国家之一!

《WSJ.》:地理意义上说,中日两国是邻居——这是个在虚拟世界也成立的概念吗?在那里,空间可能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相邻?

imma :存在相邻的时候,也存在不相邻的时候。

在元宇宙里,一切都比你想的更自由,哈哈。这也是元宇宙的一大优点,不是吗?

《WSJ.》:如你所见,现实中的人类也很热衷于讨论 NFT 和元宇宙。你对这些概念怎么看?

imma :元宇宙是我最喜欢的概念之一。我相信,它在未来会进一步扩展。而当元宇宙继续生长,互联网真正的自由会以此为基础建立起来。换句话说,我相信 DAO 会进一步加速。

至于 NFT,我从它成为话题开始,就做了很多调查和了解,我也开始有了一些行动。对元宇宙和 NFT 我都有一个宏大的愿景,我会分享更多的!请期待!

上图:imma 目前推出的 NFT 汇总

下图:情人节时,imma 向她的 whitelist

AirDrop 了这顶虚拟帽子 NFT

《WSJ.》:人类的生命是很脆弱的。在过去三年里,尤其是 2020 年以来,世界经历了太多人的逝去,其中是否有你尤其扼腕的?

imma :我哀悼每一个因疫情而逝去的人,生命是平等的,很难说出一个特定的人来。

同时我也感到,对于一个感染病毒而死去的人的感受,我们是很难真正体会的。

《WSJ.》:在人类社会里,女性和男性常常有着不同的遭遇和挣扎。你会感受到这一点吗?

imma :算是一种幸运,我自身没有碰到这些挣扎,但我知道它在社会里是存在的,我也在尽我所能地去带来平衡。

《WSJ.》:自从你开始使用 #ithinkimcgi 这个略带自嘲的 hashtag,你最大的感受是什么?

imma :我生活在这样一个世界,海量的信息扑面而来,我们不知道它是真实还是虚假。很多时候,虚拟世界里也会有真实,现实世界里也会满是虚假。

换句话说,每个人都有对于真实或虚构的自己的判断。现在有很多让人信以为真的信息,实际上是错误的。

而真正重要的,是你相信什么,或者说,你相信的东西就是真实。

《WSJ.》:你常提及与人类艺术家的友谊,比如村上隆、Madsaki 和 KAWS。你们是怎么认识并萌生友谊的?

imma :我和村上先生是通过他的作品认识的,最早的对话是发消息。而遇到 Madsaki 纯粹巧合,那是在香港的贝浩登画廊,他是个很有趣的人!

KAWS 的话,我是在一次 sacai 的展上认识他的。

《WSJ.》:你有感到被误解的时候吗?

imma :好像有很多粉丝依然认为我是真人......有不少类似的误解。这确实会让我开心,也同时,心情也会很复杂。

《WSJ.》:你如何描述自己的道德底线?

imma :友好,不伤害人,永远保持敬意和感恩。

《WSJ.》:未来和现在,哪个更重要?

imma :都重要,但如果一定要选,我会说现在,因为现在连接着未来。

《WSJ.》:如果有一天,不再有以 imma 名义诞生的新创作了,那个时候,你是谁?你会去向哪里?

imma :我其实并不担心,因为我无法掌控未来。同样地,考虑当下我能创造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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