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晓明和肖晓是在大学期间开始相恋的。当时,肖晓是那所师专有名的“校花”,追求者众,然而肖晓一个也没有看上眼,却出人意料地选择了貌不出众的农村小子方晓明。方晓明虽然来自农村,长相也不怎么样,然而他却是全校出了名的才子,早在上中学时他的大作就频频见诸于各大报刊。所以,他们的爱情无非也是一个才子佳人故事的翻版。
毕业后,肖晓凭着舅舅过硬的社会关系,很快就到了一家有名的中学去教书,并且也为方晓明在另一所学校谋到了一份教书的职业。然而方晓明对这份阳光下的职业不屑一顾,他不愿意看人脸色,受制于人,便索性做起了潇洒的自由撰稿人,收入倒也能达到中层阶级的水平。
方晓明本来打算在一年内出一本书的,也雄心勃勃地去做了,可是没过多久他就厌烦了,骨子里的惰性使他没能坚持下去,终于没能将那本他期望值很高的长篇小说写出来,只好仍然安于给那些小报小刊制造大量的上不了档次的“快餐文学”聊以糊口。这样一来,肖晓不满意了,她知道方晓明这样下去是成不了大器的。然而任她苦口婆心地劝说也无济于事,心中暗暗为他着急。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方晓明开始沉溺于麻将之中。每天匆匆完成了当天的写作后就坐上了麻将桌。一开始只是玩玩,不赌钱,后来就加上点小刺激,渐渐地就越赌越大,终于有了赌瘾,写出的文章越来越少,有时候甚至一个月也不见一次稿费进账。肖晓开始劝他时,他还知道自己理亏不做声,后来便嫌她整天唠唠叨叨太烦。有一次,肖晓劝他少打点麻将多写些东西出来,他竟然冷笑着说:“写个屁!靠写那些东西能换几个钱?辛辛苦苦写一个通晓所得的稿费还不如在麻将桌上自摸一把钱多,我还写什么?”听了这话,肖晓当场愣住了。看着方晓明不耐烦的样子,她没有再说什么,心中也不知是什么滋味。
这一天,方晓明正在一个朋友家和几个赌友大战,派出所的几个片警突然从天而降。聚众赌博,人脏并获,几个人目瞪口呆。在拘留所里待了一夜,接受了批评教育,罚了款,才被放了出来。方晓明垂头丧气地回到家里,一个人生闷气,感到这次人丢大了。肖晓了解了情况,对他好言相劝,不料他却莫名其妙地大发雷霆,两个人第一次吵了架。吵完架,方晓明一个人喝得酩酊大醉,然后蒙头便睡。
被警察抓了一次后,方晓明收敛了不少,又开始认真地写作了。肖晓很高兴,认为他真的吸取了教训。可是没想到事过不久,他再次“旧病复发”,又坐到了赌桌上。
看着方晓明颓废的样子,肖晓失望了。在现在的方晓明身上,她已经看不到一点过去的样子了。她试图挽救他,却找不到一个切实可行的方法。难道就这样看着所爱的人就此沉沦下去?肖晓心里很着急。
这天晚上11点多了,方晓明才从麻将桌上结束牌局回到家中,却发现肖晓还没睡,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和一个年轻男子谈笑风生,看起来两个人聊得很是投机。看到方晓明回来,肖晓便向他介绍说:“晓明,这是我的高中同学范天成,最近刚从加拿大留学回来,你们认识一下。”那范天成连忙起身和方晓明打招呼。
一股敌意从方晓明心中油然而起,他不由得皱了皱眉。范天成见状,顿时有些不大自然,寒喧了两句,便匆匆告辞了。范天成走后,肖晓便对方晓明说范天成在学校时如何优秀,说他已经取得了加拿大某大学的经济学硕士学位,这次回来打算要在本市办一家公司。方晓明听得心里酸酸的,却又不好发作。
从此以后,范天成登门造访的次数越来越多了,方晓明不得不提高了警惕。凭知觉,他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绝不像一般同学那样单纯。看着两人的关系不断升温,方晓明又气又急,打麻将也没有了心情。这天晚上,方晓明从牌桌上大败而归,回到家正好又看到范天成还在,他不禁怒火中烧,冲过去一把揪住范天成的衣领,喝道:“混蛋,现在几点了,你还在这里干什么?”
看着暴怒的方晓明,肖晓和范天成都愣住了。方晓明将范天成推到门外,叫道:“混蛋,下次你敢再来,我就打断你的狗腿!”然后,用力将房门踢上。
肖晓看着方晓明,冷冷地说:“你知不知道你一点儿风度也没有?我看看你像什么?”“风度?”方晓明气急败坏地说,“看着你们旧情复燃无动于衷才叫有风度吗?”
“怎么?你吃醋了?”肖晓冷笑着说,“就算我们旧情复燃那又怎么样?方晓明,我告诉你,一个颓废的男人连吃醋的资格也没有!”
方晓明愣住了。他没想到,肖晓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肖晓接着说:“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你不是说你要做中国的海明威吗?可是你看看你现在都做了些什么?你写的东西呢?方晓明,你不要再做梦了,醒醒吧,再这样下去你完了!”
“你……”方晓明一时语塞,像被人剥光了般难堪,他的血性被激起了,“肖晓,没想到你会这么说!好,你等着,我方晓明一定会做出一番事业来让你看看,证明我方晓明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好啊,我一定等着!”肖晓冷笑,“你若真能成事,我肖晓自认是瞎了眼!”
“三年!肖晓,三年之后我会让你收回你今天晚上说的话!”方晓明一咬牙,转身出了家门。当晚,方晓明在朋友家借宿了一夜,第二天就登上了北上的火车。
京城柴米贵,白居大不易!初到北京,方晓明真正尝到了生活的艰辛。为了生活,他不得不去干那些过去他很是不屑的工作,好不容易才算暂时安定下来。他没有再去写作,他看清了自己,写作只会增长他身上的惰性。肖晓的那些话犹在耳边回响,他一定要证明给她看!
一年多时间,方晓明已经出落成了一个体面的白领人士,在任职的那家公司干出了不菲的业绩。然而他辞了职,他要干属于自己的事业。他没有忘记肖晓的那些话。于是,他跳下了商海。
又过了一年时间,方晓明已经拥有了自己的公司。期间经历了多少周折,只有他自己知道。商海无情,他也曾经被击倒过,可是一想到肖晓的那些话,他就迫使自己再次振作起来,继续去奋斗。肖晓的那些话成了他奋斗的动力。他对自己说,一定要证明给她看!
三年过去了,方晓明的公司已经走上了正规,前景看好,他觉得是衣锦还乡的时候了。可是说来也怪,他曾无数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成功后要好好地将肖晓羞辱一番,可是现在他突然不恨肖晓了。因为他发现,如果不是肖晓的那些话,自己绝不会有今天的成就!想到肖晓,他发现自己仍然是那么爱她,只是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这么长时间以来,他从来没有去打听过她的消息。
回到小城,他几乎没有做任何停留,马上向朋友们打听肖晓的消息,得知肖晓仍然住在他们从前住的房子里。对于其它的事,朋友们都不肯说,只说让他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
怀着一肚子疑惑,方晓明回到了自己从前和肖晓住的那个“家”。在门外,他犹豫了很长时间才敲开了门。出于他的意料,屋里并没有那个“海归”的影子,只有肖晓一个人在等着他。肖晓显然已经知道了他的一切,说:“祝贺你,你成功了!我收回那些话,我承认我是有眼无珠!”
方晓明轻轻地摇摇头,说:“肖晓,你错了,今天我来不是要你收回那些话的。我要谢谢你,没有你的那些话,我不会有今天的成就,你说得没错,一个男人的确要有自己的事业!”
听了方晓明的话,肖晓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方晓明小心翼翼地问:“肖晓,那个范……你们没有……”
肖晓“扑哧”一笑:“有你个头,还说呢,为了你,人家那罪可是遭大了!人家早就结婚了!”
“什么?”方晓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是怎么回事?”
原来,肖晓眼见方晓明不思进取,心里很着急,劝他又不听,为了激起他的血性才凭空制造出了一个“情敌”来。其实那个范天成并不是什么加拿大留学生,他是肖晓的一个远房表哥,在广东一家公司打工,那次回来探亲,经不起表妹的再三请求,才与她共同演了一场戏给方晓明看。
听了这些,方晓明目瞪口呆。肖晓说:“你还恨人家呢,为了帮你,他回去后被表嫂拒之门外长达三天之久呢!”
方晓明松了一口气,问:“肖晓,如果我真的因此而恨你一去不再回来了呢?你就不怕吗?”
“怎么不怕?”肖晓叹了一口气,“如果你真的那样我也只好认了。知道吗,你走后,很多次我想找你说明真相,可最终还是忍住了,也不让你那些朋友们告诉你。幸好你不是那种人!”
“你真是个小坏蛋!”方晓明无限怜爱地把肖晓拥入怀中,“对我用这样的损招,我一定要惩罚你!”
“那我不是惨了?”肖晓佯装可怜兮兮的样子说,“好吧,你罚吧!”
方晓明将她把得更紧,说:“我要罚你马上和我结婚,一生一世都不能变。还有,以后不准再对我用这样的损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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