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兴衰启示录（4）皮萨罗蛇吞象征服印加，西班牙殖民菲律宾

历史画卷波澜壮阔。但是人类在历史中得到的唯一的教训，就是没有从历史中吸取到任何教训。自古至今，帝国兴盛之路各不相同，其衰落原因却似曾相识。

即使抛开道德，就客观而言，自哥伦布发现美洲之后，所有的殖民征服者对人类文明进程没有任何开创性或者思想性的贡献，他们只是殖民侵略和征服掠夺而已，比如皮萨罗。

皮萨罗1471年出生于西班牙，他是一个私生子，没有受过什么教育，被称为文盲探险家。

成年之后的皮萨罗加入了西班牙航海探险的船队，执行过几次探险任务。1502至1509年，皮萨罗生活在加勒比海的海地岛，也就是在这里，他和科尔特斯成了朋友。1513年，皮萨罗参加巴尔沃亚领导的探险队，并在征服巴拿马的战斗中屡立战功，得到一个种植园，作为对巴拿马督军佩德拉里亚斯效忠的奖赏。

此时的皮萨罗相对巴拿马临时行政长官巴尔沃亚和督军佩德拉利亚斯，还只是一个小“小弟”。巴尔沃亚被称为第一个看到太平洋的欧洲人；佩德拉利亚斯则成名已久，他在1490年征服格拉纳达、1509-1511年对北非摩尔人的战争中战功颇著。

但是，仅仅6年后，在财富和权力面前，他们三人上演了一场忠诚与背叛。1519年，佩德拉利亚斯在皮萨罗的协助下，诱捕巴尔沃亚，并把他送上了断头台。期间，为迷惑巴尔沃亚，督军不惜把自己的亲妹妹嫁给了巴尔沃亚。

1522年，47岁的皮萨罗从另一位西班牙探险家安迭戈亚那里，知道了据说“充满黄金”的印加帝国。此时，他正被好朋友科尔特斯征服墨西哥的事儿刺激得睡不着觉，立即决定要征服印加帝国。但是，能够一夜暴富的探险征服虽然刺激，却是九死一生，而且还需要资金和官方授权，这都需要从长计议。

皮萨罗虽然大字不识，但是执着勇敢、野心勃勃、机敏狡诈、冷酷贪婪。他为探险和征服而生，先是与强盗阿尔马格罗、恶棍神甫卢克组成“探险三人组”，接着获得巴拿马督军佩德拉里亚斯的特许，也就是官方授权。

1524年和1526年，“探险三人组”带领探险队两次探险，收获不大，损失不小，阿尔马格罗在与印第安人的激战中瞎了一只眼睛。皮萨罗知道没有巴拿马殖民者援军的支持，难以达到目的，便派阿尔马格罗回巴拿马求援。但是阿尔马格罗回到巴拿马后，督军已经换人了，新督军不信任皮萨罗的探险计划，并且扣留了阿尔马格罗，还要召回皮萨罗。

如果接受召回，就不是皮萨罗了。面对绝境，文盲探险家向探险队员发表了一次激情澎湃的演讲，演讲最后，皮萨罗用宝剑向南方的秘鲁一指，说：“愿意去秘鲁发财的到这边来！”又把宝剑向北方的巴拿马一指，说：“愿意回巴拿马受穷的到那边去！” 结果，有13个勇敢的人决定追随皮萨罗，一起去南方探险。在历史上，他们被称为“加略岛十三勇士”。

1528年，他回到西班牙寻求探险资助。在好友科尔特斯的帮助下，1529年，皮萨罗的殖民征服计划得到西班牙国王查理五世的支持，国王授权他为西班牙征服秘鲁，并给他提供了足够的探险经费。

国王任命皮萨罗为瓜亚基尔湾以南殖民地的督军和行政长官，阿尔马格罗为秘鲁城市通贝斯城的司令，神甫卢克为通贝斯城的主教。当初跟随他的“加略岛十三勇士”，全部被授予世袭的骑士称号，每人分到1000个印第安人奴隶和大量的庄园土地。

他们还没出发，在纸面上都发财了。尤其是皮萨罗，他还被国王任命为被征服地区终身的阿德兰塔多，这个官职意味着他在自己的征服领地内统掌政治、军事、司法和宗教等一切大权，拥有大片土地，垄断贸易，不交纳任何捐税，并有权将土地任意赐予其追随者，俨然独霸一方的封建领主。

但是，国王当初给他授权也是有条件的，要求皮萨罗必须在六个月内召集一支全副武装的250人的探险队伍，其中100人可以从巴拿马殖民地拨出。所以在1530年，皮萨罗又回到了巴拿马，不同的是，此时他已经有了国王的“尚方宝剑”，而且队伍也壮大了。打仗亲兄弟，这次他的两个兄弟和一堆发小也加入了他的探险队。

1531年，皮萨罗带领一支180人的队伍从巴拿马起航，第三次远征秘鲁。

十年磨一剑。经过一年的航行，已经57岁的皮萨罗，终于在1532年9月到达秘鲁海岸，此时探险队还剩下177人和62匹马。

在向内陆挺进的时候，皮萨罗和征服墨西哥的好友科尔特斯一样，也不知道将要去征服的印加帝国有600多万的人口。但是皮萨罗征服印加帝国的战争却更有戏剧性。前面说了，上过大学的科尔特斯在当年也算高级知识分子，而且有勇有谋。而皮萨罗是个文盲，也没有科尔特斯那些花花肠子，所以按常理，他的征服应该更艰辛。

历史的发展是必然的，历史的进程却有很多偶然，不可预期所以才充满意外。面对印加帝国8万军队，当时仅剩168人的皮萨罗探险队竟然以零牺牲的代价大获全胜，还俘虏了帝国的“萨帕·印卡”，也就是皇帝阿塔华尔帕。

更过分的是，皮萨罗还索要了一笔天价赎金：价值2800万美元的黄金！拯救皇帝心切的印第安人居然真有这么多黄金，而且天真地给了皮萨罗。

还有更过分的，皮萨罗还撕票了，拿到黄金没几个月，就把阿塔瓦尔帕处死了。1533年7月26日，皮萨罗在卡哈马卡绞死了阿塔瓦尔帕，印加帝国灭亡。此后，萨帕·印卡的称号虽得到保留，不过之后的萨帕·印卡都是西班牙殖民者的傀儡。

时也运也。印加帝国是一个矛盾体，它的兴起和衰落至今存在很多谜团，这个帝国没有文字，不会冶炼金属，却拥有发达的农耕技术和高超的石匠技艺，文明与野蛮并存，阳光与黑暗交织。信奉太阳神的印加帝国在阿塔瓦尔帕的父亲、文治武功的瓦伊纳·卡帕克手中达到鼎盛，国土达到四百多万平方公里，人口600多万。

但鼎盛的印加帝国就像一颗流星划过历史的天空，绚烂但如此短暂。

印加帝国信奉自己是太阳神的子孙，为保持太阳神血统纯洁，皇帝同他们的姐妹通婚。瓦伊纳·卡帕克有很多儿子，皇储是他和他的妹妹的儿子瓦斯卡尔。他和他的堂妹的儿子也是皇位继承权的有力竞争者。而阿塔瓦尔帕的母亲是瓦伊纳·卡帕克在征服帝国北部的基多王国时娶的基多王国末代国王的女儿。阿塔瓦尔帕的血统并不纯正，但是深受皇帝宠爱，父子情深。

瓦伊纳·卡帕克临终之时，理应将皇位传给皇储瓦斯卡尔，但他不愿意看到自己宠爱的儿子阿塔瓦尔帕一无所有，于是他将帝国一分为二，原来印加帝国的国土由瓦斯卡尔继承，首都库斯科，瓦斯卡尔于是成为了新的印加皇帝；后来新征服的基多王国的土地由阿塔瓦尔帕继承，首都基多，阿塔瓦尔帕于是成为了基多王。

这个决定为印加帝国的灭亡埋下祸根，仅仅几年之后就爆发内讧，印加皇帝和基多王兄弟俩大打出手。1532年，阿塔瓦尔帕打赢了瓦斯卡尔并将他关押起来，正在思考如何废掉他，皮萨罗来了。

登陆秘鲁两个月来，皮萨罗已经得知印加帝国刚爆发了一场残酷的内战，他一直在思考如何利用这次内战的机会。1532年11月15日，皮萨罗来到阿塔瓦尔帕营帐驻地附近的卡哈马卡——一座中间有广场，四面有围墙的小城。落脚未稳，他就派信使给阿塔瓦尔帕送信，说久闻印加皇帝的武功与威名、特来效劳等等，并带去了皮萨罗本人给阿塔瓦尔帕的请帖，邀请阿塔瓦尔帕访问西班牙人的驻地。阿塔瓦尔帕当即同意第二天回访。

第二天一早，皮萨罗的106名步兵和62名骑兵按照计划埋伏在卡哈马卡广场周围。

中午时分，阿塔瓦尔帕在大批臣民和随从的簇拥下，乘坐黄金御座进入卡哈马尔卡广场，皮萨罗的随军神甫一手拿着圣经，一手握着十字架走过来，向阿塔瓦尔帕宣讲基督教教义，要他和他的臣民皈依天主教，向教皇称臣。阿塔瓦尔帕认为受到了侮辱，他拿过圣经随便翻了几页，便一把将它扔在地上。

宗教是最好的战争借口，卡哈马卡之战爆发。

这是一种文明对另外一种文明的降维打击，面对身着软甲、仅有狼牙棒等原始武器的印第安人，拥有战马、刀剑和枪炮的西班牙征服者，直接将战争变成了单方面的屠*……

夜幕降临的时刻，血腥屠*停止。阿塔瓦尔帕被俘虏，印第安人被*死六、七千人，而西班牙一方却未损失一兵一卒。

从此，几百万平方公里的南美土地，逐步沦为西班牙的殖民地，长达300年之久。

1534年皮萨罗入侵了印加帝国首都库斯科，皮泽洛认为库斯科离海太远，不适合做为新殖民地的首都，在1535年1月15日，他选择了靠海的利马做为新首都。

1538年，皮萨罗“探险三人组”内讧，合伙人之一的阿尔马格罗被*。1541年6月26日，皮萨罗在利马城中被阿尔马格罗的追随者刺*。

强盗以强盗的方式结束了一生。

茨威格说：“在人类居住的世界的尽头，对于他只有一种逃亡的形式，那就是逃遁到宏伟壮丽的事业中去，逃遁到不朽的事业中去。”

在波澜壮阔的大航海时代，哥伦布、科尔特斯、麦哲伦、巴尔沃亚、佩德拉利亚斯、皮萨罗们，都是在“世界的尽头”逃遁到了“宏伟壮丽”的探险事业之中。他们淋漓尽致地诠释了人类的冒险精神，创造中伴随着毁灭，他们自身和西班牙却获得了沾满鲜血的无穷财富。

西班牙对美洲的征服先告一段落，这里罗列出一部分征服者和他们所谓的“成就”——

埃尔南·科尔特斯，征服墨西哥、洪都拉斯、下加利福尼亚半岛一带。

佛朗西斯科·皮萨罗，征服秘鲁一带。

胡安·庞塞·德莱昂，征服波多黎各、佛罗里达一带。

佛朗西斯科·德·奥雷亚纳，征服南美洲亚马逊河一带。

佩德罗·德·阿尔瓦拉多，征服危地马拉、墨西哥、秘鲁一带

塞巴斯蒂安·德·贝拉尔卡萨尔，征服厄瓜多尔、哥伦比亚一带

法兰西斯科·贺南德兹·德·哥多华，征服尤卡坦半岛一带

佩德罗·德·巴尔迪维亚（Pedro de Valdivia），征服智利一带

这些征服者的后台就是西班牙王室，作为大航海时代最大的风险投资人，西班牙贪婪不止，征服美洲之后，下一个目标是亚洲的菲律宾。

今天的菲律宾，是位于西太平洋的东南亚群岛国家，面积29.97万平方公里，人口约1.02亿。

1521年麦哲伦环球航行到达宿务岛之后的二十多年间，因为风向和洋流的原因，西班牙探险家始终找不到西属美洲和菲律宾群岛之间的太平洋航路。1543年，西班牙征服者在宿务岛周围又发现一片岛屿，并以当时西班牙王子费利佩的名字命名，这就是菲律宾名字的来由。

地理大发现时期，西方殖民者在发现或者征服一片土地之后，起个名字，如果和来自西方的竞争者没有纠纷，他们就认为这就是自己的殖民地了。“我的规矩就是规矩”，很不讲道理，但是这种西方价值体系逐渐被世界各国接受，变成了公认的法理。

西班牙人占据菲律宾之后不久，就和来自中国的商船做起了贸易，当时正是大明王朝嘉靖年间（1521-1566年），一心修仙的明世宗还没有意识到，菲律宾将成为大明和世界进行贸易的海上枢纽。1546年，西班牙在美洲殖民地交上了狗屎运，墨西哥萨卡特卡斯和上秘鲁（今玻利维亚）波托西的大银矿开业，不尽白银滚滚来，西班牙成为白银帝国。

1556年，野心勃勃、有钱任性的费利佩王子继位成为西班牙国王，史称费利佩二世。他想把殖民地从美洲扩展到亚洲，把太平洋变成“西班牙的内湖”。应该说，费利佩二世格局够大，有资本，也有扩张的动力——美洲生产的白银和亚洲生产的香料、丝绸、瓷器等商品之间需要稳定成熟的海上航线。

1559年费利佩二世写信给墨西哥总督，指出征服菲律宾群岛的重要性，并要求总督负责组织远征菲律宾。

经过长达5年的精心准备，1564年11月21日，在探险家莱加斯皮和传教士乌尔达内塔率领下，由4艘船和380士兵及船员组成的莱加斯皮远征队离开墨西哥，横渡太平洋，启程前往菲律宾。在经过船员叛逃和沿途烧*抢掠之后，1565年4月27日，麦哲伦到达宿务岛45年之后，西班牙征服者再次到达宿务岛，西班牙把宿务岛作为在菲律宾的第一个殖民据点。

强盗出身的征服者们在任何地方遇到当地人反抗，会毫不犹豫地使用武力，依靠先进的武器制造血腥的屠*。莱加斯皮在宿务岛采取了同样的手段，岛民的首领被迫与莱加斯皮签订条约，承认西班牙的统治权，从此，菲律宾沦为殖民地。

在占领宿务之后，西班牙面临征服菲律宾的战略方向问题。如果南下，可以和葡萄牙争夺香料群岛（今马鲁古群岛）；如果北上，则可以觊觎东亚大陆丰富的物产。

但是，南下会和葡萄牙发生冲突，破坏《萨拉戈条约》。1511年葡萄牙人开始占领香料群岛，葡萄牙人为保证自己的利益，在教皇的调解下，1529年和西班牙签订了《萨拉戈条约》，即教皇子午线之后，在地球的另一边又划分了双方的势力范围。

另一方面，北上则需要开拓新的据点，宿务岛位于菲律宾群岛的南半部，缺少区位优势。不愿意向南与葡萄牙发生冲突的西班牙最终决定向北发展。这一决定极大繁荣了海洋贸易，在让西班牙和欧洲享受到来自中国的丝绸等奢侈品的同时，也让衰落中的大明王朝获得了续命的白银。

经过考察之后，西班牙征服者决定占领位于吕宋岛东岸的马尼拉，这里是一个天然良港，而且西北方向就是东亚大陆，非常有利于开展商业活动。

1571年，已经升任菲律宾总督的莱加斯皮率军登陆马尼拉。此时的马尼拉还处于部落联盟时代，没有一个强大统一的政权。当地的土著部落对西班牙征服者看法不一，有的主战，有的主和。其中，部落联盟玛卡贝比人的反抗最为激烈。

为消灭玛卡贝比人，莱加斯皮召集了一支由280名西班牙士兵和600名当地土著人组成的武装。玛卡贝比人在首领苏莱曼动员之下组织了2000人进行反抗。

和征服美洲一样，西班牙征服者虽然人数少，但是在武器装备方面具备绝对优势，除了刀剑、大炮，西班牙有4艘大海船，每艘船的排水量足有上百吨。而玛卡贝比人的战船最大也就25米长，80%的船员是划桨的浆手，只有20%的船员是作战的士兵。

1571年6月3号，战斗开始，没有任何悬念，玛卡贝比人的战船象纸片一样被西班牙大帆船轻易击沉。西班牙强大的武力震慑了周围的其他部落，战斗结束之后许多部落首领主动来到马尼拉祈求和平，接受西班牙的统治。此后菲律宾大部分土地相继沦为西班牙的殖民地，马尼拉成为西班牙人征服菲律宾群岛的统治中心和东西方贸易的中转站。

辅助莱加斯皮征服菲律宾的传教士乌尔达内塔具有丰富的航海经验，开辟从菲律宾到墨西哥之间太平洋去程航线的任务由他完成。

乌尔达内塔在菲律宾只呆了两个月，就在1565年6月指挥满载丝绸和香料的“圣·巴布洛”号大帆船从宿务岛出发，经马尼拉，前往墨西哥的阿卡普尔科。大帆船在马尼拉乘西南季风北上，行至北纬42°～45°水域，顺北太平洋上的“黑潮”东行，抵达阿卡普尔科，整个行程一万多海里，历时约6个月。

此前，自阿卡普尔科到达菲律宾的回程航线是顺着洋流直航，历时需要3个月。

这是一条往返亚洲和美洲之间的“太平洋丝绸之路”，西班牙依靠在美洲和亚洲的殖民地，垄断亚洲和美洲的远程贸易达两个半世纪之久。他们把美洲的黄金、白银和蔗糖等物品，从阿卡普尔科运往马尼拉，再把亚洲的生丝、丝绸、瓷器和香料等商品，从马尼拉运往阿卡普尔科。在阿卡普尔科，一部分商品在港口装上西班牙的宝藏船队继续运往西班牙塞维利亚，一部分商品在美洲销售。

自1565年至1815年的250年间，航行在“太平洋丝绸之路”上的货船，是马尼拉大帆船（The Manila Galleon），亚洲和美洲的贸易也因此被称为大帆船贸易。马尼拉大帆船是一种木制帆船，由西班牙人雇佣中国工匠在马尼拉建造，一般载重量在几百吨到一二千吨左右，是当时世界上最先进的船只。

大帆船贸易本质上是西班牙用美洲殖民地的金银换取亚洲尤其是中国产品的“白银—丝绸”对流贸易。由于马尼拉大帆船运载的货物主要是来自中国的生丝与丝绸，墨西哥人干脆直接把马尼拉大帆船叫做“中国船”。

每当马尼拉大帆船抵达墨西哥的阿卡普尔科后，就在当地举办盛大的集市，大明王朝物美价廉的生丝、丝绸等商品就被抢购一空。其影响之大，使墨西哥当地的丝织业就此衰落，1600年之后，西班牙殖民当局控制的丝织厂所需要的原料蚕丝，完全由中国供应。

大帆船贸易规模之大，超乎想象，比如1637年，墨西哥一家以中国生丝为原料的丝织厂拥有14000名工人，由此可见，仅仅运抵墨西哥的中国生丝数量就是何等巨大。

就在大帆船贸易开通第二年的1566年，炼丹的嘉靖皇帝挂了，历史上最没有存在感的明朝皇帝朱载坖继位，年号隆庆。正是他，实行隆庆开关，推动了大帆船贸易，使明朝再次国运中兴。

大明王朝立国之初，小日本正处于封建诸侯割据的南北朝分裂时期，战败的封建主，就组织武士、商人和浪人组成了日本海盗倭寇集团，专门到中国和朝鲜沿海地区，以及东南亚进行武装走私和抢掠*扰。

朱元璋为防止沿海军阀余党与海盗滋扰生事，下令实施海禁政策。嘉靖后期，日本倭寇与王直、徐海等中国海盗勾结，东南沿海倭患大起。虽有戚继光等人评定倭患，但是随着大帆船贸易的发展，明朝海禁政策面临调整的必要。

隆庆继位一个月即放开海禁，民间私人的海外贸易获得了合法的地位。隆庆开关以福建漳州府月港（今福建海澄）为治所设立督饷馆，负责管理私人海外贸易并征收关税。大明王朝自从郑和七下西洋之后，再次迎来了海上贸易黄金时代，成为最大的商品输出国。

在马尼拉，西班牙商人的马尼拉大帆船，把从福建月港运来的商品源源不断的运往美洲墨西哥、巴拿马、秘鲁和智利等地。

大明王朝是当时世界最富有的国家，啥也不缺，就却银子；当时欧洲需要的香料、丝绸、茶叶和瓷器等商品，除了香料，中国制造是最好的。

刚好，西班牙在美洲发现了大量银矿，成为大明贸易好伙伴，在和中国商人的海上贸易中，白银像潮水一样流进中国。史料记载，仅朱载坖在位的六年，美洲的白银就有3.5亿多两流入中国，也有学者认为高达5亿两，加上其他渠道流进中国的白银，明朝几乎拥有了全世界白银总量的一半。

美国学者弗兰克的著作《白银资本——重视经济全球化中的东方》，专门研究1500～1800年间的全球经济，他把欧洲国家与中国的贸易存在的结构性贸易逆差，戏称为“商业上的‘纳贡’”。

1969年，全汉升在香港《中国文化研究所学报》发表论文《明清间美洲白银的输入中国》，他指出，1571年至1821年间，美洲开采的白银至少有一半流入了中国。

隆庆开关使得立国近200年的大明王朝，积累了巨额财富，为张居正实施改革、建立白银货币制度奠定了经济基础，从此征税只收白银。

成也白银，败也白银。来自美洲的白银让明朝扭转颓势，续命70余年，也终止了大明王朝的国运。由于中国出口的生丝、丝织品、棉布和瓷器等商品主要来自太湖流域，以及东南沿海地区，毫无疑问带动了这些地区经济的蓬勃发展。

对于大明王朝来说，巨量的白银流入中国，并没有进入政府金库，反而在江南培育了一批富商，以及江南富商的代言人东林党集团。大宦官魏忠贤和扳倒东林党斗法，本质上就是争夺白银控制权，不过那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就在大明王朝内斗的时候，西班牙的菲律宾总督桑德曾制定详细的征服中国计划，他向西班牙国王费利佩二世夸海口说，只需要1万名士兵就足以打败中国。

还好，当时费利佩二世只想和中国好好做生意。他正在欧洲把法国势力赶出意大利，把奥斯曼土耳其势力赶出地中海，还兼任了葡萄牙国王。对费利佩二世来说，统一欧洲指日可待，是真的吗？

请看下集《帝国霸权兴衰史（5）西班牙黄金时代，傲慢盛世藏危局》

往期回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