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先来了解一下秦国人的家谱。
秦人的先祖大名鼎鼎,是五帝之一的颛顼。颛顼的后人名叫皋陶,皋陶在尧帝的时候掌管诉讼刑狱,相当于国家司法部长,曾经被大禹选为继承人,可惜福薄死得太早,要不然履历上的职业就改写为皇帝了。皋陶的儿子叫伯翳,那会儿的人不太讲究细节,有时候也写成伯益,反正是同一个人,我们姑且就叫他伯翳吧。伯翳辅佐大禹治水,开山辟土,疏浚河流,燃起火焰驱逐猛兽,苦活累活抢着干,因功受赏,被赐姓为“嬴”,在舜帝时期主管畜牧业。
伯翳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叫若木,一个叫大廉。若木受封于徐国,夏商以来,世代做诸侯。大廉的后人,有个叫蜚廉的,善于行走,是个飞毛腿,日行五百里。蜚廉的儿子恶来则是个大力士,勇猛过人,能徒手撕裂虎豹的皮。父子俩凭借过硬的实力,被商纣王委以重任,常常带兵去讨伐不听话的诸侯。可惜,蜚廉和恶来虽有才能,对形势的判断力却不行,跟错了大领导,在商朝跟周国打仗的时候,被武王诛*了。幸亏武王没有赶尽*绝,蜚廉一家还留下了一个小儿子季胜。
季胜的曾孙造父,有一手绝活,既会训练千里马,又擅长驾驶马车,得到了周穆王的信任,做了御用驾驶员,受封于赵地。造父的六世孙叫奄父,是为周宣王驾车的,生下儿子叔带。叔带后来逃奔晋国,服侍晋文侯,成为了晋国赵氏的先祖。
恶来的五世孙名叫非子,住在犬丘,也很善于养马。看来养马是这家的祖传秘技。一技在手,工作不愁。周孝王让非子在汧水和渭水流域饲养马匹,结果马越养越多,全都长得膘肥体壮。孝王高兴得不得了,把秦地封给非子,让秦做了周的附庸国,还准许他延续祖上的嬴姓,号称嬴秦。非子传了六世,到了秦襄公这一代,出兵帮助周朝平定镐京之乱,击退了犬戎,迎立平王登基,被加官进爵,封为秦伯。秦襄公奋发进取,狠抓军事,一鼓作气打败了犬戎,得到了岐山以西千里之地,国力越发强盛,后世定都于雍,开始与各路诸侯派遣使节互相交往。秦襄公死后,儿子秦文公即位,是周平王六年的事。
说了半天家谱,一方面,让大伙儿对秦家做个基本了解,另一方面,也为了证明下面出场的秦文公是货真价实的名门之后。文公这个人呢,喜欢讲排场、搞仪式,经常做一些面子工程,对祭祀那一套很热衷。
有一天,文公做了个梦。梦见在鄜邑(今陕西富县)城外,一条巨大的黄蛇从天而降,停在了山坡上,蛇头像车轮那么大。黄蛇摆出倒挂金钟的姿势,大头贴在地上,长尾巴翘到天上,立刻变身化作一个小孩的模样,对文公说:“我是天帝的儿子。天帝让我传旨于你:即日起,任命你为白帝,主管西方祭祀。”说完就不见了。文公醒来,梦里的情形记得清清楚楚。第二天一早,就叫太史敦占卜,一是看看吉凶,二是请示一下天帝到底该怎么办。太史敦如此这般操作了一番,有了结论,就向文公汇报说:“五色配五方。东方为青,南方为赤,西方为白,北方为黑,中央为黄。白色是西方之色。秦国疆域中有西方的土地,天帝厚爱您,所以命您为白帝。只要遵从天帝旨意,好好祭祀西方,必将获得福报。”文公正中下怀,点头称是。当个人爱好与事业保持一致的时候,工作热情是最高涨的。文公下令火速动工,在鄜邑筑起高台,修建了一座颇有气势的白帝庙,作为祭天之处。每到逢年过节、重大活动的时候,文公就怀着喜悦的心情,郑重其事跑到白帝庙里来,用白牛祭祀天帝五帝。
过了一段时间,有一个陈仓人外出打猎,捕获了一头奇怪的野兽,看起来像猪,但浑身长满了刺,不知道是不是练过金钟罩铁布衫的功夫,怎么打也打不死。这位猎户很纳闷,打猎这么多年,居然搞不清这头怪兽到底是什么动物,就打算牵过去献给文公瞧瞧。路上遇到了两个小孩。小孩眼尖,看到了,卖弄自己见多识广,就说:“这种野兽名叫猬,经常伏在地上,吃死人的脑子。你要是想*死它,只要使劲敲它的头就行了。”没想到猬在一旁听懂了,也针锋相对,说出几句人话:“这俩小孩是雉鸡精,名叫陈宝,一雌一雄。抓到雄鸡就能称王,抓到雌鸡就能称霸。”两个小孩听见自己的身份被猬说破,觉得大事不妙,马上化成野鸡飞走了。雌的那只,停在陈仓山的北坡,居然石化了,变作一只石鸡。再看猬,这时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原来高手对招,致胜的法宝就在于道破天机、揭人老底。猎人十分惊异,赶紧跑过去告诉文公。文公见到石鸡,暗中高兴,又得了个称霸的好兆头,好事成双,得庆贺一下,就在陈宝山上修建了陈仓祠。陈仓这地方,是如今的陕西宝鸡。
又有一次,文公想要营建宫殿,缺少点木材,就派人到终南山去伐木。说也奇怪,有一棵大梓树,锯也锯不断,砍也砍不动,大家都拿它没办法。忽然,山里刮起了大风,下起了大雨,大家只好收工歇息。有一个伐木工,就睡在山脚下,夜里听到吵吵嚷嚷的动静,偷偷爬起来看。原来那棵大梓树是树神,正在做寿,好多小鬼都来向他贺喜,树神都一一应答。一个鬼说:“如果秦国那些砍树的人知道了我们的秘密,派人披头散发,把红线绕在树上,那该怎么办呀?”树神沉默了,似乎无可奈何。第二天,这人就把听来的鬼话告诉了文公。文公依照鬼的说法,派人找来红线,披头散发去砍树,树一下子就被锯断了。只见一头青牛从树里面走出来,直接跳入雍水中。后来,住在雍水附近的百姓,经常看见青牛出没于水中。
文公听到后,请骑士埋伏守候,一等到青牛出来就用力击打。牛的力气很大,把骑士掀翻在地。骑士急中生智,把头发散开,披在脸上,牛看到后,就害怕得不敢出来了。顺便再插一句,某些人的形象打扮,就跟蜜蜂的保护色一样,具有恐吓性质,不光人看了害怕,连动物见了都躲。文公受到启发,就在部队里特设了髦头军,骑士们披散头发去出战。后来,因为髦头很拉风,形象上有震慑力,就成为皇帝的专属仪仗队,检阅的时候走在前列。言归正传,文公经历了此事,想到自己的宫殿是用神木建造的,非同小可,得好好祭祀一番,就专门修建了怒牛祠,用来祭祀大梓树神。
那时候,各国都有情报系统。鲁惠公得到秦国祭祀天帝的消息,心里很不是滋味,因为祭祀天帝是周天子才可以*事,诸侯没这个资格。私自祭祀就是僭越。惠公羡慕嫉妒恨,按捺不住,就派太宰让到周朝打申请,请平王批准他在都城南郊祭天。平王觉得很不合适,就没同意。惠公生气地说:“我祖上周公,对王室的功劳大了去了。礼乐本来就是我家祖上周公所作,子孙用一用有啥关系呢?何况你周天子都不能禁止秦国,又怎么能禁止我鲁国呢?谁怕谁呀!”于是也大张旗鼓在郊外祭天,自比于王室。平王知道了,也不敢过问,随他去了。
从此,周王室日益卑弱,诸侯各自擅权,互相侵伐,天下纷扰,乱象频发。
欲知后来出了哪些奇葩的事,请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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