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观看的自然——著名画家蔡拥华关于山水画创作的思考

被观看的自然——著名画家蔡拥华关于山水画创作的思考

首页传奇手游心游轮回中变更新时间:2024-09-22

山川松石,从作为历史人物画创作的配景,逐渐发展成独立描绘的图像,表面上看是题材的改变,而从本质上讲是人类独立审美精神的多元化进展。正如宗炳在《画山水序》中所言:“老疾俱至,名山恐难遍睹,唯当澄怀观道,卧以游之”,纵使身有顽疾,亦无法阻挡向往畅游山水的憧憬。对于中国文人而言,山川从来不是一方仅可游玩的水土,更有着心游太玄的超越和寄情。

“惟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取之无禁,用之不竭。是造物者之无尽藏也,而吾与子之所共适。”正如苏东坡所言,无尽山水乃天地造化之宝藏,巍巍高山枕靠滔滔不绝的流水,完全超越了时间与空间的极限,于人世变迁中默然见证沧海桑田,更为人们带来对宇宙无尽的哲思。纵芸芸众生忽如远客,叹孟德公瑾今又何在。由此可见,我们的宇宙,并不仅由纯粹朴素的物理世界构成,更包含人类的主观感受。寰宇世界里的草木山石给予人们以无尽的灵感,而画家对大千世界的迁想妙得寄情山水,以生命精神投射于六合之中,创造出各式各样的艺术作品,形成“健动不已,生生不息”的万象。

这一山水画的“生命精神”,诞生于画家的心中之境与客观存在的山水物境的共振之中。缺乏灵性的山水画,无异于将没有灵魂的线条和墨块生拼硬凑,必将涅灭于时代的洪波之下。唯有凝聚了生命律动的图式,通过层次丰富的笔墨,将山川松云与画家的灵感直觉融会展现,裹带着奇妙世间的千变万化,超越时空,不断予以观者崭新的生命体验。

蔡拥华 玉屏楼 纸本水墨150×82.5厘米2020

而如何在有限的创作中注入无限的“生命精神”,如何为山水画的创作营造氛围和寻找灵感,是我在创作之前需要思考的重要命题。唐代画家张璪说“外师造化,中得心源”,讲的是山水画从写生到写心的转化过程。这正是今天我们探讨山水画研究的真正意义所在。写生是古往今来所有艺术家都高度重视的一种方式,并在不同的历史阶段成为振兴画坛的一股新风。对于写生的深层思考,我想其不外乎体现了两方面的含义,第一是对现实的关怀。关注我们身边的生活是写生的原点,从而形成了对生活的情怀。我在2005年出版的个人写生集中有段感言:有一种情怀,是很难忘却的,譬如老家灶上的瓶瓶罐罐,生活中的柴米油盐,父亲破旧的茶碗,老妈用过的脸盆……这白得只剩下锅、勺、瓢、盆的日子,都让我感到日子朴素简朴的温暖;有一种力量,连绵不断,风吹浪打,岿然不动!山,这宁静内敛的性格一旦与外在的感受相互激荡时,便会产生雷霆万钧的力量。读研时,老师给我讲得最多的词汇是“赤子之心”,她说艺术家必须先有赤子之心,才能引起对生活的热爱,对现实的关怀。第二是拥有文心。郑板桥谈画竹时,说过胸中之竹非眼中之竹,手中之竹又不是眼中之竹,放在对写生的深层解读上就是一个从写生到写心的升华过程,也是一个关于画家的思维定式的问题,或者说写生更是一种思考批评的习惯。拥有一颗特别的心,才能与自然形成默契,心领神会,拈花一笑。因此,古人经常以“胸有丘壑”来赞赏一位山水画家的高度。

蔡拥华 不辩仙山何处寻 纸本水墨138×69厘米2021

近年来我一直以“名山对话”为课题进行我的山水画研究,并多次到黄山写生纪游。因个人的喜好,我每次的纪游都不带任何任务,怀着“走到哪算哪,不够时间下次再来”的散游心态,我自名为“黄山微步”。在多年的纪游中,渐渐积累了心中对黄山的认识。黄山给了我一种奇妙无比的灵感,这里的山石松泉与中国画特有的笔墨纸砚是如此的默契。这种默契在创作中对我产生了无穷的诱惑。在黄山的幻境中:松石千姿,铁骨铮铮,峰海相依,幽谷祥云;一片石,一株松,都蕴藏着寰宇世界变幻轮回的神秘。在中国古代文化中,所谓“松边傍石,竹外临溪”,处处体现着中国文人的隐逸追求、生命意识和悲凉圣洁的情感指向,使其成为一个具有深刻审美内涵的意象。大自然的神工鬼斧,流云飞瀑,仿佛承载着历史和生命的意味。黄山常常以一种“蒙太奇”式的呈现,使人在逻辑与非逻辑之间脱生出超越时间的链接,以自然而然的感应带动画面上对“生命精神”的迸发。

众所周知,中国画发展史上的重要节点是文人画的出现。文人画关于诗书画印的内涵营造及其绘画题材的象征主义程式,令中国画的艺术语言充满了理想主义的东方情怀。如梅兰竹菊松的经典性与挂轴条屏手卷等形式的约定俗成,都蕴含一定的传统文化理想。黄山松代表坚强不屈的精神,它孤独、正直、朴素,不怕严寒、四季常青,象征铮铮铁骨的诗化精神。黄山山石千奇百怪,情趣迥异,令人叫绝。历史上文人墨客特有的膜拜让黄山多了许多浪漫的理想主义情思。“吾欲见石兄二十年矣”,历史上类似米芾拜石的经典故事不胜枚举,这种象征主义的传统令眼前的山石云海演绎着无穷的文脉才思。正如我前面讲到,黄山诸多视觉元素的“蒙太奇”式呈现给了我一种特殊的文心妙境,而创作过程中产生的精神体验,更让我的内心产生自然的流淌和激荡,这也许就是黄山的魅力所在吧。当然,现代数码航拍、网络资讯也更加丰富了我对黄山的积累,用句时髦的话说:科技的发展,能够让虚拟世界中的虚拟越来越演变为现实世界中的“现实”。

蔡拥华 登黄山图记 纸本水墨138×69厘米2021

有位先生曾经说过:山水画越带有理想主义,就越能透露东方艺术的灵魂。黄山给我的印象是一派活生生的海市蜃楼,变幻万千,奇妙无比。我在一张山水画上题过:雨后之妙境,全然不入情理也。黄山创作的启示恰恰在于“不入情理而合乎画理”。创作中,眼前的松石云泉与传统的笔墨纸砚是如此的吻合,这种文化上的清心妙契在创作上产生了神奇的艺术魅力,也让我在超越外表的直觉上产生内在的力量和想象。

明末清初著名的理学家陆桴亭说“人生皆有悟”,这景外之意、象外之象,也许就是山水精神的精华所在吧。中国画讲究意在笔先,以心造境,每幅作品都是作者眼光和情怀的外化,是作者心灵的诉求。在传统绘画的价值体系中,宇宙不是机械的物质世界,而是生生不息的生命空间,一个人与万物彼摄互荡的广阔空间。在我看来生命精神实在是中国画家看待世界和表现世界的核心,也成就了今天我艺术创作的基调和表现方向。

面对多元的时代,如何把握创新的尺度?这里所讲“创新”是与“传承”相匹配的。在传承与创新上,传承的意义不消多言,创作时常是发生在有意无意之间的,最大的创新往往都不是刻意创新的,即使是表面上的锐意求新,其本质都是画家深入传统,深入生活,直达艺术的内核。以黄山为例,赖少其题曰:“昔之画黄山者,石涛得其性,梅清得其情,渐江得其逸,程邃得其神,黄宾虹家在黄山白岳之间,浸润乡土,况又博雅,成就亦大,岂偶然哉。”常言入古求新,最入古也就是最出新。我画山水画也走了很多弯路,但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我不惜一切代价地接触传统文化。

蔡拥华 玉屏凌空上 纸本水墨138×69厘米2021

于我而言,从西画到中国画的转变历程,讲得好听是一个版画的血液与国画的气韵相融。而现实来讲,无异于一次浴火重生的洗礼。当完成这种认识观的融合,我对于“写生”的认识似乎有种更加自主的意味。而且对于“写”的意味更有一层特别随心所欲之感。几年前我办了一个写生展“被观看的自然”,我提到:每个人应该用自己特殊的眼睛去看世界,再用独特的样式表达出来。画家将自身情思与自然融合,寓于目而得于心,有一个观看与内化,再观看再内化的过程。法国哲学家柏格森以直觉主义解释:“艺术使我们进入一种完全接受外来影响的状态,我们在这状态中就会体会被暗示的意思,就会同情那被表达的情感。”因此,写生也好,写心也罢,对我来讲,也许别有一番意思了。(来源:美术观察)

画家简介

蔡拥华,1968年10月生,广东澄海人。现任广州美术学院副院长、教授、学术委员会副主任、博士生导师,中国美协美术教育委员会委员,教育部普通高校艺术类专业考试招生指导委员会委员,广东省美术家协会副主席,广东省本科高校新文科建设指导委员会副主任,广东省南粤优秀教师。在全国核心期刊和其他专业期刊发表专业论文20余篇,出版《21世纪美术家—蔡拥华》等多本个人艺术专著。作品参加多届亚洲国际美术作品展,全国美术作品展,全国版画展,广东省美术作品展,并多次在全国各重点美术馆举办展览和讲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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