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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黄梅时节家家雨,青草池塘处处蛙。
时间已过亥时,雨声不断,蛙声一片,泥泞的小路上,陈梨撑着一把雨伞颤巍巍地奔跑着,她手抖得厉害,伞都拿不稳,一双白色的帆布鞋溅满了泥渍。
身后漆黑一片,脑中全是少女深夜独自外出被害的新闻,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根本不敢回头,周围刺耳的蛙声更加剧了她心里的恐慌。
陈梨都快哭出来了,她真的后悔了,她就不该贪嘴,非要出来买什么吃的,这下好了,可能等会儿自己就要没了。
雨小了点儿,陈梨看到远处有个人影正在向她靠近。她心里咯噔一下,完蛋了完蛋了,她认定前面来的人不怀好意,而自己明天就会出现在晋城日报头条。
眼看着那人越走越近,陈梨迅速转身,奋不顾身似的往前冲。
但她速度快,后面的人速度更快,脚步声越来越清晰,这对陈梨来说简直是死神的号召。
肩膀猝不及防被按住,陈梨抖了个激灵,整个身子都哆嗦起来,心跳声砰砰地快跳出嗓子眼儿了。
“陈梨,大晚上的你瞎跑什么呢?”
陈梨愣住,她猛地转身,抬头对上一双深沉平静的眼睛。心里的防线溃烂,陈梨“哇”的一声抱着眼前人的腰痛哭起来:“陈牧之,你吓死我了你,我好害怕啊,呜呜呜……”
陈牧之浑身肌肉僵硬,他低头看着扑进自己怀里崩溃大哭的女孩,一肚子的火气小了不少,犹豫了一下才伸出胳膊环住陈梨,抿着唇沉默,静静等她发泄完。
陈梨哭够了,肩膀一颤一颤地从陈牧之怀里出来,鼻音特别重:“对不起,把你的衣服弄湿了。”
陈牧之直接忽略了陈梨的话,“陈梨,我就一会儿不看着你,你就瞎跑,还挑这种时候,能耐了是不是?”
想到这儿陈牧之就来气,这是在乡下,一到晚上黑灯瞎火的,周围又都是庄稼,人突然从地里冒出来想害人的话躲都躲不掉,她倒好,胆儿挺肥,偏挑这个时候出来,关键是手机也不带。
陈梨攥紧手里沾了雨水的塑料袋,确实是她错,也不好狡辩什么,支支吾吾地开口:“我饿了。”
陈牧之没听清,“你说什么?陈梨,有胆儿出来没胆儿讲吗?”
“我、我饿了。”陈梨垂着脑袋,紧闭着双眼,心一横,直接吼了出来。夜深人静,特别清楚。
陈牧之心里觉得好笑,跟他扯呢,两个小时前刚吃过饭,饿个屁。
陈牧之看看陈梨手中一袋子的零食,轻笑,“陈梨,是饿了还是馋了啊?”
陈梨咬牙切齿,大家心知肚明的事儿干嘛非要讲出来,给她个台阶儿下不行吗?
陈梨猛地抬头怒视陈牧之,“陈牧之,我说饿了就是饿了。”一副你不同意我就和你干一架的模样。
陈牧之就喜欢看陈梨生气的样子,像只被惹急了炸毛的小奶猫,牙都没长齐就想咬人,可爱的让人心痒痒。
“行,您说什么就是什么”,小奶猫恼羞成怒了,他见好就收,“这个给你。”
陈梨狐疑地从陈牧之手里接过一个热乎的杯子,闻着味儿她都能猜到是什么,“是珍珠奶茶!”陈梨激动地都要跳起来了。
“嗯。”陈牧之特别高冷地点点头。
可是为什么比她以前拿着杯子重好多的感觉,陈梨拿着手电筒一照,陷入了久久地沉默,好家伙,满满一杯黑不溜秋的珍珠,珍珠不要钱的吗?
陈梨一脸复杂地看着陈牧之,小心翼翼地问:“陈牧之,这奶茶不会是你做的吧?”
“是啊,怎么了?”
陈梨心里呵呵两声,这哪是珍珠奶茶啊,这他妈是疙瘩汤吧。
“你不会是专门给我送奶茶的吧。”
“不是你嫌这农村啥也没有,嚷嚷着要喝奶茶的吗。”
陈梨感动得不得了,“陈牧之,你真是太好了!”
陈牧之别扭地把头扭向一边,这已经不知道他是第几次收到陈梨的好人卡了。
好人个屁!
好人就会放着好好的别墅不住,因为她一句“暑假就应该去体验乡村生活”就跟她跑到这鸟不拉屎的农村里来吗?好人就会因为因为她随随便便一句想喝珍珠奶茶就马不停蹄地上网找教程给她做奶茶吗?
陈牧之气结,别人顶多是情窦初开晚了些,她倒好,直接都没发育出来!
“回去吧。”
毛毛细雨,陈梨收了伞乖乖跟在陈牧之身后,走了一段距离,陈牧之盯着前方人家的灯火,低声讲:“陈梨。”
“嗯?”
一阵静默,陈梨见没有回应,疑惑地看着陈牧之,“怎么了?”
“没什么。”
夜色深深,陈牧之的情愫与雨中的乱草缠在一起,绵绵细雨就在陈牧之深邃的眼中。
他想告诉陈梨的是:陈梨,我知道你情窦初开可能还要很久,我会等你。
2
清晨,有风,自天上吹卷而来,西边山坡上的水洼擦着尖角凌厉的山岩,滑向曲折的河道。
陈梨早上醒来赤着脚站在窗前,看见田野间的鹭鸶静立着。
她开心地笑出了声,连鞋都没穿就兴奋地跑下楼冲陈牧之嚷嚷:“陈牧之,是鹭鸶!我来稻乡这么多天了,第一次见到哎!”
陈牧之正在准备早餐,他早就习惯了陈梨一惊一乍的样子,淡淡地“嗯”了一声。
陈梨在餐桌前坐下,欢快地晃着一双白皙纤细的腿,乖乖等陈牧之给她布好早餐,“陈牧之,吃完早饭我们去田野里玩吧。”
陈牧之向来对陈梨有求必应,毫无原则可言。
他随即答应下来,走到陈梨身旁看到她赤着的双脚皱了皱眉,又抬眼看看她乱糟糟的头发,无奈地叹了口气。
“去洗漱。”
陈梨懵了一秒,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没洗漱就跑了下来,俏皮地吐了下舌头,一溜烟儿窜回了楼上。
“记得穿好拖鞋再下来。”
陈牧之叹了口气,这丫头一激动什么都抛之脑后的毛病怕是永远也改不了了。
但陈牧之希望陈梨永远都能这么快乐自在,什么事情都不需要操心,他会为她安排好一切,会留下来为她善后一切。
就比如这场说走就走的“旅行”,他提前安排好了一切,她负责开心,他负责让她开心。
吃过早餐后,陈梨催着陈牧之和她来到田野边,广阔的绿草地因阵阵微风吹拂而翻卷,毛茸茸的,如茵茵绿毯。
陈牧之哼着歌儿,一蹦一跳,手里还攥着根路边随手薅的狗尾巴草。
她看着近在咫尺的鹭鸶眼睛都亮晶晶地放大了一倍,嘴角咧到了耳根子处,手中的狗尾巴草给她随手一扔,雀跃开怀地向前猛冲,兴奋声格外嘹亮:“鹭鸶,我来了。”
田野间的鹭鸶随声扭头看着直奔它们而来的少女,慌乱地叫了几声,扑棱着翅膀受惊起飞。
陈梨一只也没有扑到倒是被脚下的一块儿石头绊倒,摔了一身的泥,淹没在田野之间。
陈牧之心下一紧,还没等他迈开脚步把陈梨捞出来,她就自个儿跟没事儿人一样突然冒了出来。
一茬茬丰润的青草,软茸茸的,应该没有伤着她。
陈牧之松了一口气,远远冲陈梨喊了句:“小心点儿。”
陈梨对他挥挥手:“知道了。”
即将到手的鹭鸶飞了,但这一点儿也不影响陈梨的心情。她就是天生的乐天派,哪都能快活起来。
陈牧之对乡村一点儿兴趣都没有,他站在田野外看了陈梨一会儿,掏出手机拍了张照片发了出去,“阿姨,陈梨在田野里开心着呢。”
他来时答应过陈梨的妈妈,会好好照顾陈梨。
她原话是怎么说来着,“牧之,你心思细腻,而且阿姨看得出来,你很喜欢陈梨,陈梨这丫头神经比较大条,你陪着她阿姨放心,照顾好她。”
哦,丈母娘都攻克了,准媳妇这儿一点进展都没有。
他把那张照片放大,心中涌生万千情愫。
阳光明媚,风翻绿浪,早开的花儿冒出了头,嫣红淡粉,少女脸上的笑容格外明朗。
少年的心怦怦乱跳。
“小伙子,你怎么傻站在这儿啊?”
陈牧之回头,是一位戴着草帽的大爷,身后还有一头老黄牛。
“那是你妹妹?”大爷指指远处欢脱的陈梨,他注意那丫头还一会儿了,脸上的笑容特别甜,怪招人喜欢的,就是这小伙子一本正经,比他还像大爷。
妹妹?陈牧之纳闷儿,大爷什么眼神,他俩怎么看长得都不像吧。
陈牧之摇摇头,“不是。”
“哦,不是啊。”大爷拖长了调,眼睛在两人之间来回转转,他说怎么那么像呢,原来是夫妻相。
大爷很上道,“小伙子,你看好你的小女友啊,田野里石块儿挺多,别磕着了。”
陈牧之抿着微微勾起的唇,温柔的眼神落在陈梨身上,复杂而缠绵,淡淡地“嗯”了声。
他可什么都没讲,是大爷自己硬要误会的,不能怪他。
等陈梨玩够了,她兴冲冲地跑到陈牧之面前,与他分享自己突然为自己未来规划好的蓝图,“陈牧之,我决定了,我以后就去摆地摊!”
“嗯?”陈牧之突然有点跟不上她的脑回路。
“我仔细想了一下,以我的本事,只能摆地摊了。”
“嗯,挺有自知之明的。”非常诚恳的语气。
陈梨撇撇嘴,“我算了一下,我努力努力,摆摊一天可以赚300,一个月就是3万,一年就是3百万。到时候我就可以在这里盖一栋别墅啦。”
陈梨越说越兴奋,完全没注意到陈牧之一副看智障的眼神注视着她。
就她这半残的小脑袋瓜,摆地摊都得*!
陈牧之严重怀疑,陈梨可能不止情商没有发育,她连智商都没有开化好!
真是万幸,她这么蠢,估计除了自己没人敢要她了。
“陈梨同学,曹植要是当年像你这么数数,早跑到曹县了。”
陈梨一脸莫名其妙,“曹植?曹植跟我摆地摊有什么关系?”
陈牧之摇摇头,怪他,他就不该和一个全科学渣讲话。
按照木流霜的话来说就是陈梨蠢的让人落泪。
陈牧之开始暗戳戳计划继承他老爹公司的事了。
3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陈梨小心翼翼地沿着田埂走着,软乎乎的小手轻轻搭在陈牧之的手上。
远处袅袅炊烟,整个小镇都充满了人情味。
陈牧之本不喜欢乡村,但他看着远方家家户户开着的暖黄色的灯光,想象着家人闲坐,灯火可亲的情景,居然也能共情了。
无论他在哪里,无论他去做什么,只要他依然能看见陈梨的身影,能填补他内心的空虚,他什么都可以依她。
陈梨走得颤颤巍巍,一个没站稳,猛地朝陈牧之那个方向倒去,陈牧之下意识地扶住她细软的腰。
两人视线纠缠,温热的呼吸在空气中碰撞,温热的空气都稠密起来。夏风也停了,蝉鸣也静了,岸边的桃花依水开放。
陈梨眨了下眼,纯真无害的瞳仁里全是陈牧之俊俏的容颜。
夏日的高风里,他的脸庞染着暖黄色的光晕,眉眼间也泛着轻柔的神韵。
他的睫毛好长,“砰砰”,成了划过胸腔的心动。
陈梨一直知道陈牧之长得好看,但现在,此时此刻,陈梨的心里只有惊艳。
枝头的树叶蓄满了突然而至的心悸,慢慢的,它经过风,经过暖黄的天,经过天的刀光,落进了少女砰砰直跳的心里。
如梦,如梦,眼前的少年美得像梦一样,
陈梨直勾地看着陈牧之,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想触碰一下眼前人的脸颊,“陈牧之,你美得惹人遐想。”
陈牧之揽着陈梨纤细的腰肢,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传递过来的温度烫的他手心直冒汗,可他恋恋不舍,死也不想松开。
陈牧之不喜欢别人说他长得美,除了陈梨。
陈牧之深深地看着陈梨,仿佛想从她眼中抓住一丝他想要的情愫。他问的直截了当,“美吗?那你心动了吗?”
心动?陈梨瞬间感受到了自己紊乱的心跳声,这太不正常了!
她慌乱地推开陈牧之,跳下田埂,飞快地往前走。
好奇怪,陈梨觉得她现在变得好奇怪,为什么心一直狂跳不止!
陈牧之哂笑,陈梨僵直着背仓皇逃跑,走路姿势跟个机器人似的,好搞笑。
陈牧之笑弯了眉眼,圆圆的落日像一颗滴着油的咸蛋黄映在他的眼睛里。
啊,这个世界真是格外可爱呢。
等两人在诡异的氛围下回到住处,就看到一个穿着白色背心,皮肤黑黝黝的男生站在门口。
陈梨仿佛看到了救星,直奔过去,就差眼泪汪汪了。
陈牧之危险地眯了眯眼,冷冷地问:“他是谁?”
“他叫徐嘉晔,是徐奶奶的孙子”陈梨又指指陈牧之,“徐嘉晔,这是陈牧之。”
“你什么时候认识的?”
“就这两天吧。”
“……”陈牧之气结。
徐嘉晔愣愣地点点头,憨憨一笑:“你好。”
陈牧之在陈梨威胁的眼神下极不情愿地回了句:“你好。”好个屁,他一点儿也不好!
他就是见不得陈梨身边有除他以外的男生接近她。更何况这男的一看见陈梨脸红的就跟个猴屁股似的,唯恐人不知道他那点小心思。
陈梨心大,笑眯眯地问徐嘉晔:“你怎么过来了?”
徐嘉晔脸更红了,都不敢看陈梨,因为害羞,在喜欢的女孩面前格外紧张。他结结巴巴地讲:“我奶奶蒸了玉米馒头,可甜了,这是送给你的。”
徐嘉晔朴实的很,他很喜欢吃奶奶蒸的玉米馒头,就迫不及待地想把自己认为很好很好的东西送给陈梨。
陈梨接过来,好善良的一家人啊,她很感激,很欢喜,“谢谢你,也替我向徐奶奶问好,谢谢她蒸的馒头。”
“好。”徐嘉晔摸摸后脑勺,心满意足地咧着唇。
陈牧之心里窝着火,占有欲写满了全脸,害羞个屁,她是我的!
徐牧之把陈梨拽到身后,黑着一张攻击性十足的脸提醒徐嘉晔,“东西也送到了,你回去吧。”最好再也别来。
徐嘉晔没想到陈牧之对自己的敌意这么大,“你是陈梨的哥哥吗?”
哥哥个屁!老子是要和她结婚生孩子的。
“小子,懂什么叫青梅竹马吗?”陈牧之说得理直气壮。
陈梨在陈牧之腰上掐了一把,态度能不能好点?
陈牧之火更大了,哟,这还没认识多久呢,就维护上了!气死他了!气死他得了!
徐嘉晔的笑凝在了嘴角,他一瞬间就明白了陈牧之对他的敌意从何而来,那是自己的领地不被允许靠近的警告。
他知道陈梨是从大城市里来的,这地方根本留不住她,可是他又控制不住自己想找她的心。而现在,一个同样来自大城市的男生站在了她的身边。
这个男生外型比他好,条件优渥,更拥有他羡慕不来的能够参与陈梨从小到大的时光的底气。
他和陈牧之相比,简直输的一败涂地。
少年刚刚萌芽的情感被毫不留情地斩断,不留一丝希望。
徐嘉晔凄凄笑了笑,“陈梨,我回去了,再见。”
“再见。”
徐嘉晔马上就要离开稻乡了,他知道这大概是他最后一次见到陈梨了。
他走了一段距离,确定距离远到陈梨只能看到他脸上的笑容,看不清他眼中泛起的泪光时才转身,朝还站在门口和陈牧之打闹的陈梨大喊:“陈梨,你要幸福啊。”
陈梨虽然不知道徐嘉晔为什么突然来这么一句,但她也同样祝福徐嘉晔:我会的。徐嘉晔,你也要幸福啊。”
陈梨刚喊完,就被不耐烦的陈牧之拉进了屋里。
一滴泪划过脸颊,徐嘉晔第一次体会到心脏酸疼的感觉。他看着陈梨消失的方向,小声地说了句:“陈梨,我喜欢你。”喜欢的不得了。
4
陈梨把玉米馒头放在桌子上,掐着腰气势冲冲地质问陈牧之:“陈牧之,你阴阳怪气的态度能不能改改?”
陈牧之仿若未闻,自顾自地倒在了沙发上。
陈梨见陈牧之无视自己,更来气,带着怒气走到他旁边,“陈牧之,你别装死啊。”
陈牧之犯了个白眼,“你别气我,我肯定能长命百岁。”
陈梨纳闷儿,不应该是他气她吗?
她特别不服气,“是你气我!徐嘉晔是我朋友。”
陈牧之哼之以鼻,朋友个屁,就是因为你这么蠢才看不到他别有目的的用心!
“我就是看不惯他用不健康的眼神看你。”
“陈牧之你怎么还带有色眼镜看人呢?”陈梨觉得自己真是对陈牧之刮目相看,“徐嘉晔多健康啊,你瞧瞧人家那肤色,一看就很健康。”
陈牧之现在根本不想搭理,他俩的话题就不再一个星球上。
那家伙黑得跟个碳似的,亏她能夸得出来。
陈牧之突然抓住陈梨的胳膊拽向自己,猝不及防,陈梨一下子栽进了陈牧之怀里。
四目相对,呼吸相撞,陈梨耳朵绯红,大脑空白,她听到了陈牧之凉凉的声线:“你要是羡慕那种肤色,我可以教你一个方法。”
“什、什么方法?”
陈牧之坏坏一笑,不紧不慢地逗陈梨:“你可以把沐浴露换成生抽。”
陈梨一愣,生抽?黑色!
她恼羞成怒,“噌”地从陈牧之怀里爬起来,涨着脸吼了一句陈牧之的名字,怒气冲冲地跑回来自己的房间。
陈牧之躺在沙发上,看着陈梨落荒而逃的背影,笑得格外荡漾,心也格外荡漾。
空气在被晒暖的房间里或稀疏或稠密的甜。
陈梨仰躺在床上,捂着砰砰直跳的心脏,直愣愣地盯着天花板发呆,完蛋了,着魔了,真是疯了。
她掏出手机打给木流霜,过了几秒,电话接通。
“摩西摩西。”是木流霜的声音。
陈梨心里有好多话要对木流霜讲,可有件事迫在眉睫,“流霜,我完蛋了!”
“怎么了?陈牧之欺负你了?”
“不是!我、我觉得陈牧之就挺帅的。”支支吾吾,格外扭捏的声音。
电话那头的木流霜安静了几秒钟,不对劲儿,陈梨平时可不会用这么含糊的语气和自己讲陈牧之,难道——
“小梨,你是不是对陈牧之有意思啊?”
“谁对他有意思了!我没有!你别乱说!”陈梨的声音拔高了不止一个度。
哦,她心虚了,她急了,她恼羞成怒了。
“哦~,没有啊。”木流霜拖长了调,说得意味深长,陈牧之不行啊。“你给我打电话,就是特地来夸他的。”
“不是——唔——你知不知道陈牧之有什么弱点啊?”她就是想试探试探陈牧之有没有喜欢的人,可是总不好正大光明的问,她脸皮薄。
“我记得谢运跟我讲过陈牧之酒量不太好,就是一杯倒的那种。”不是她说的哦,是谢运讲的。
陈牧之酒量不好?陈梨觉得有可能,她从来没有见陈牧之喝过酒,红酒都不碰。
“好的好的,谢谢您。”
木流霜听到陈梨欢快的声音,乐得肚子疼,小笨蛋,真好骗。
她给陈牧之发了条消息,“我告诉陈梨你酒量不好,一杯倒。”作为同学,她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那边回复的很快:“谢了。”
陈梨下楼的时候陈牧之正在准备晚饭,她心里还是觉得有点尴尬,脚步匆匆,空气中留下一句话:“我去买点东西,很快就回来。”
陈牧之当然知道陈梨要买什么,他有点期待了呢。
陈牧之把晚饭端上桌,陈梨正好回来。
陈牧之站在桌旁,看着陈梨手里的塑料袋,目瞪口呆。
“你出去买这玩意儿?”
陈牧之指着袋子里的二锅头,太阳穴突突地跳,这下真的只能只喝一杯了。
陈梨也觉得这酒有些猛了,可是小店里只有二锅头啊,而且酒猛才更安全嘛。
“对啊!我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当然要体验点刺激的东西了。”陈梨理直气壮地胡编乱造。
陈牧之满头黑线,行!自己看上的女人哭着也得忍!
餐桌上,陈梨瞅准时机,倒了杯酒推给陈牧之,说得话冠冕堂皇:“陈牧之,这杯酒我敬你,算是对我今天的无理取闹道歉,不喝你就不是男人。”
陈牧之冷冷地盯着眼前的酒,嘴角抽抽,他冲陈梨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微笑,“行,我喝。”他当然得喝,不喝这戏可就演不成了。
在陈梨直勾勾的殷切注视下,陈牧之一口干了这杯酒。
这酒冲,陈牧之也是第一次喝,他闭着眼睛缓了好一会儿。再次睁开眼时,眼神迷离涣散,脸颊也染上了淡淡红晕。
陈牧之揉了揉跳得飞快的太阳穴,在陈梨忐忑、期待的目光下,软绵绵地倒在了桌子上。
陈梨一直憋着一口气,此时此刻,总算吐了出来,真是一杯倒啊。
她迈着轻轻的步伐踱步到陈牧之身旁,弯腰拍拍他泛红的脸颊,小声唤他:“陈牧之,陈牧之。”
陈牧之皱了下眉,哼了一声。
“陈牧之,你醉了吗?”
“没有。”
陈梨放心了,一般说自己没有喝醉的人都是醉了的。
5
陈梨拉着椅子坐在陈牧之身旁,细细观察他的面庞,春心荡漾,怎么看他都长得那么精致。
他睫毛好长啊,眼尾还微微上翘,他的鼻梁好挺啊,他的嘴唇更是红的妖艳,还泛着水光。
陈梨吞了口口水,情不自禁地伸出一根手指轻轻触碰了一下那软软滚汤的嘴唇。触电般的,酥酥麻麻的感觉传遍全身,心里似抹了蜜一样甜。
陈牧之,我怎么可能不喜欢你呢。
“陈牧之,你有喜欢的人吗?”陈梨问的小心翼翼,她很紧张,她想好了,如果陈牧之说有,她就当这是酒后胡言乱语。
“有。”
陈梨的心顿时拔凉拔凉的,她还没来得及完全悲伤,就听到陈牧之含糊不清地嘟囔着什么。
陈梨凑近,陈牧之的嘴唇亲吻到了她的耳朵。
她僵住了身子,没有看到陈牧之一瞬间勾起的唇角。
温热的呼吸萦绕在耳畔,陈梨听到了可以让她心动一辈子的声音正轻轻念着自己的名字。
“陈梨,陈梨……”一声一声,深情款款,情味隽永,一字一顿地刻在她的心上。
这一刻,陈梨无比确定,陈牧之喜欢的那个人就是自己。
花在开,风在吹,月照耀。
陈梨想起过往种种,每一个回忆里都有陈牧之的身影,始终有一个叫陈牧之的男生陪在她的身边。
原来,她的心比她更早的习惯了陈牧之的陪伴,习惯了陈牧之带给她的温存,原来她早就喜欢上了陈牧之,只是她现在才明白。
陈牧之,陈梨回头来找你了,你不再是一个人了。
云雾散尽,星河长明。
红尘滚滚,唯愿沉沦。
陈梨轻轻握着陈牧之的手,柔柔地问他:“陈牧之,你要永远永远只喜欢我好不好?”
陈牧之攥紧陈梨的手,心里郑重地点点头,答应她:“好。陈牧之永远只喜欢陈梨。”
少年多年的陪伴终于等到他心爱的女孩回头相拥。
我和男神互相暗恋已久,他却假装喝醉,只为让我先开口表白
沉沉夜色,也不知道少年是真醉了还是心醉了。
夜还长,他们的人生还长,他们磕磕绊绊、蓄意不明的爱意还长。
他们终将会牵起彼此的手,砥砺前行,他们会看见花,看见梦,看见希望,看见彼此眼中的自己。(原标题:《很久以前,我就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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