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恐龙复兴！
《侏罗纪世界3》，内地票房已达6.6亿，暂列年度票房第五。
《史前星球》，豆瓣评分9.4，几乎每一帧都在烧银子。
但你知道，最早掀起恐龙风暴的人是谁吗？
斯皮尔伯格？话是没错，但真正的功臣却是视觉特效师，菲尔·蒂贝特。
30年前的《侏罗纪公园》。
当暴龙雷克斯在漆黑夜雨中，露出暗黄双目的那惊悚一刻，真无法想象人们有多兴奋。
作为幕后工种，你可能不熟这位老爷子。
但他确实是个巨佬。
《星球大战》《机器战警》《暮光之城》，手握全是大系列，奥斯卡也早拿了。
可，2010年后，他的履历表却再无新作。
是年岁高了吗？功成名就了吗？还是跟不上时代口味了？
都不是，他在搞一个雄心勃勃的大项目。
疯神
Mad God
一部动画片，怎么搞了十年？
其实不止，概念在30年前就在酝酿了。
这是一个关于历史、文化、宗教的隐喻故事。
画风是这样的：
有没有感觉到太过抽象、癫狂、邪典，san值狂掉了？
更有趣的是，全片没有一句台词，繁复的场景和人偶，全部手工制作，一格一格拍摄。
太费时费人了。
以至于，60岁的高龄带着团队，推掉所有高薪大制作，一闭关就是十年。
从10年以后，每过几年会放出艰难制作的一小部分
甚至因为将自己的梦和心理学认知投入太深，患上了双向情感障碍，住进精神病院。
天，没有这么疯的艺术家，能叫《疯神》吗？
这一切只因为，这个梦必须呈现出来。
如果电影真的是造梦，那这部，无疑像噩梦。
短短一个小时二十分钟，肉叔却像在恐怖的地底世界，迷路了一晚上。
想挑战刺激的小伙伴，够胆你就来！
是男人就下一百层
不知道大家还记不记得，曾经有个“是男人就下一百层”的小游戏？
看《疯神》就是这感觉。
不过，下的是真·地狱。
一个看起来像生化士兵的神秘探索者，乘坐飞行器下落。
他躲开炮火封锁，只为了进入地下世界。
在不断掠过的墙壁上，三叠纪海洋的菊石；
白垩纪的恐龙；
这波自我致敬
还有人类文明的各色神佛雕塑；
终于落地：
战争废墟遍布荒野，化学试剂流成小河，变异生物四处乱窜。
一个上身人，下身怪物的生物，钓到了一条毛茸茸的怪虫子。
可还等没吃嘴里，山坡冲下了另一个上身怪物，下身人的生物，一刀剁了它。
......
这都什么啊，地狱才第一层，都这样了。
士兵遵循地图，继续往下。
第二层有被困手术台的猴子，笼子里狂躁的老鼠，还有肮脏监狱自渎的木偶。
推开一扇门，眼前更不可思议。
一排电椅上坐着颤抖的巨人，无穷电流在它们的头部闪烁刺激。
而椅子下，它们正在失禁。
排泄物流向第三层，一个怪物大张着嘴，一点没剩全接着了。
它眼冒红光，贪婪吞噬，身体下分出无数的胃、肠道、器官，遍布更下层。
噢太恶了，肉叔就不放太生动的图了。
更下层是什么呢？
就是废弃城市的本体了。
流水线还在运转，保持井井有条的秩序。
但人呢？
“人”在被批量生产着。
原来，那排泄物，就是机械运转的动力，也就是生产“人”的材料。
这一批批的“人”，从火炉中走出，它们有人的形状，却面目全非，行尸走肉。
生产出来干嘛呢？
工作。
打扫卫生、操作机器、监督生产......工种多的是，干什么都可以。
但，它们又完全不重要。
因为速生速死，毫不可惜，被飞船撞死、被压路机碾死、被大怪物吞了，连知觉都没有，更别提灵魂。
我们看不到“探索者”的表情，但他显然是愣在原地了。
回过神，才想起自己的任务，于是又下一层。
他，是来炸掉这里的。
在地下的最核心处，炸药启动。
可就在倒计时走到最后一秒钟，居然停下了，甚至倒退了一秒。
引爆没有成功，来不及查看的探索者，被怪物一口叼走……
到这里，第一段故事结束。
继续第二段。
一个探索者在手术台上正被解剖。
医生把他的脑子接入了电视，播放了他任务的全过程。
是的，这是另一个探索者，前面已经有无数的失败者。
在他的身体里，医生取出了一个小“婴儿”，没错，婴儿也得加引号。
因为这是一个小异形。
它像婴儿一样哭啼，看起来很瘆人。
护士抱着它匆匆离去，交给了一个身着黑色飘带的鸟人。
鸟人带着婴儿，去到了一个炼金术师老头的居所。
这里，在老头培育下的生物，灿烂鲜亮，有着和地下完全不同的颜色。
在老头的抚育下，婴儿成为了炼金的原料。
炼什么金？
原来，婴儿是再造新世界的种子。
老头竟然掌握，让世界重演的能力。
我看不懂，但我大受震撼
肉叔相信，看《疯神》的过程，每个人都会不停皱眉，这儿是干嘛呢？
看完以后，整个就是一个李安脸。
太好了，这就是一个好电影结束时最好的状态：
没有得到任何标准答案，却让你复杂化了。
电影是艺术，又不是科学，我们具体能看懂多少，能不能说通来龙去脉，都不甚重要。
就像诺兰在《信条》里说的：“不要试图去理解，去感受”。
肉叔也想说说自己的感受。
其实在开头，主题就已经暗暗透露了：
红日、高塔，闪电、疯狂的人。
这塔就是圣经旧约里的“巴别塔”。
随后的经文是《圣经利未记》，讲的是人触怒上帝，受到了肉体到心灵的残酷惩戒。
诺亚方舟后，上帝承诺不再洪水不再来。
自此人类都讲一样的语言，他们来到大平原，意图建造一座可以通天的巨塔。
此举惊动了上帝，于是降下惩罚，让人们说起了不同语言，再也听不懂彼此，于是无法合作、分崩离析。
巴别塔因此半途而废。
这个宗教故事，是《疯神》最重要的隐喻。
人类爆发战争，遗弃了地下世界，就是半途而废的巴别塔，地下的文明就是人所渴望建立的秩序。
而被遗弃后这秩序，成为了“疯神”。
“疯神”不是某个形象，而是秩序所蕴含的力量。
人类不断企图干扰改变这秩序，疯神便降下诅咒，致使“探索者”的愿望，没有一次实现。
而真正的愿望，不是第一次的炸毁，而是第二次的寻找新生。
该怎么理解这庞杂的故事呢？
三个空间，地下，地上、天上，指的其实也就是地狱、人间、天堂。
本质上，它是在讨论下落和上升的问题。
首先，地下。
这是地狱，也是人类毁灭前，历史走到的最后一刻。
人建造了城市，而后在为资源、为权力、为*，为任何有独占性可能的目的中，纷争灭亡。
“人”，只是秩序下同质化的奴隶。
其次，地上。
这是人间，只是大战后残活的人类艰苦生存。
科学家不断派遣士兵，回到地下寻找新生的可能。
这里暗喻了二战时期，希特勒派遣士兵前往南极，寻找通往地心的入口。
当然，人类并不是那么伟大，毕竟旧的未来，就是自己亲手毁掉的。
最后，天上。
也就是炼金老头的居所。
黑色鸟人，也许是天使之类的象征。
它从医生护士那里，取到新生的种子，带给炼金老头。
在电影的最后，老头将婴儿炼成一块金属，随后捣成金色粉末。
粉末投入大火，竟然再造了一个从头开始的宇宙。
从宇宙的原初开始，从无到有，世界重新走了一遭。
在老头的眼里，天上一天，地下万年。
但世界飞速前进，最终还是没有达到新的未来。
毁灭了。
某种程度上，《疯神》的叙述模式和90年前的经典克苏鲁小说《疯狂山脉》有相似的气质：
它们都无意叙述某种表层的“激动人心”的情节。
情节由人构成，而人在克苏鲁的世界里，只是一只探索之眼。
带观众读者进入那个深层的阔大世界，在见到世界真面目的那一刻，弱小的人类魂飞魄散。
正因为这样一种超然冷漠的视角，看完《疯神》，肉叔想到最清晰的一句话是：
对文明愈演愈疯狂的作呕，对人类物种未来的巨大幻灭。
这是一个无法逃逸，无限循环的悲剧。
再次重来多少遍，结局似乎注定。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所有努力改变，都是无效的，可怜的。
恰恰相反，人性就是在面对绝对无力的现实，仍奋力一搏时，才会有发光的瞬间。
危险的，不是它们
菲尔·蒂贝特在接受Variety杂志采访时曾说：“我受够了那些大恐龙、机器人、外星人了。”
创造这一切的他，为什么会说出这种话呢？
把自己cos成机器战警
在电脑CGI特效充斥银幕前，菲尔·蒂贝特的特效专长，更加极端。
定格动画制作。
手工人偶皮套。
这是个浩瀚而繁复的工程。
今天看，如果用得不合适，确实显得十分过时。
但《疯神》所营造的恐怖气氛、梦的感觉，却恰好适配定格动画，顿挫感带来的怪异和失真。
于是，它就有了那些流畅明亮的特效所不能比拟的质感。
所以这不是大恐龙、机器人，或者外星人的错。
某种程度上，是工业流水线的套路“大片”的错。
这些形象，只是被用烂了，显得越来越不新鲜。
越来越失去了让人兴奋的能力。
当电影的生产流程越来越像巨型工业，越来越像商品只在乎投入产出比。
那结局，无疑只有一个：安全。
做更多安全的爆米花，而不是创造一道新鲜的菜式。
所以，这片酝酿了三十年，制作也整整十年。
为啥？还是缺钱啊。
这样自我、不明所以的作品，没有公司愿意冒险。
命不该绝，2012年在众筹网站上，这个项目被Cult圈的影迷“复活”了：
2500 名粉丝，12万美元。
钱不在多，有心则灵，一段振奋人心的电影故事，得以开始。
如今，他老了，终于有“过时”的借口，去讨厌那些乏味不走心的爆米花。
毕竟，早年他崩的爆米花香多了。
这些人偶模型都是手工制作的
但肉叔还是要提醒一句：《疯神》绝对不是一部安全范围内的电影。
因为，它如此夺目、如此刺激、如此毫不遮拦。
有不少声音会说：
其实这是个老话题了。
你甚至能在《疯神》里看到不少前辈的影子。
比如，定格动画大师杨·史云梅耶的《梦魇疯人院》，都呈现了炼狱般的噩梦气质；
比如，大卫·柯南伯格的《变蝇人》，都有科技与血肉的交欢；
比如，约翰·卡朋特的《怪形》，都在异世界的母体里，在怪力乱神的烂肉怪物间穿梭；
更直接的，还有《2001太空漫游》的黑色石碑，《异形》里的怪物形象等等等等。
这些电影，不讨好，不舒适，虽危险，但真实。
这些前辈都被质疑过，不够正能量，不够美好。
但，这问题今天仍有意义，《疯神》看起来仍过于刺激。
为什么？
时代更加保守了，更加“道德”了。
拍出情色经典《本能》的保罗·范霍文，作品一向大胆露骨，挑战世俗眼光。
可是，去年他的新作《圣母》在戛纳热捧后，他却说：
“好莱坞主流电影，对情色的态度已经十分保守，可如果没有性，就没有这个物种了。”
无论是性，暴力、毒品、怪物、迷信……在电影里，或广义的艺术里存在，都应该被具体地对待。
如果，它们的存在是唯一目的，那这部电影当然是下流的，该被抵制。
可如果，它们只是管道，为的是探索人性的幽深和复杂，表达非其不可的情感和态度。
那，危险的就不是它们。
而是无处不在的道德警察。
肉叔突然想起昆汀的一段话：
而他老妈说：
这只是一部该死的电影
实际上，相比较电影，我更担心你看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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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打工人：冰冻白开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