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内院线终于有盼头了。
因为两部新片。
他们讲同一件事,但角度迥异——
《徒手攀岩》,今日上映,91届奥斯卡最佳纪录长片奖,半年前把电脑前的Sir吓出冷汗。
《攀登者》,相约月底,华语影史上第一部正面描述攀登珠峰的大片。
攀岩。
极限运动的魅力日益普及——
它的存在,外人几乎无法理解;可一旦走近,它将迅速挑起你某种压抑的*。
走进大银幕前,Sir觉得可以先热热身。
一部同样关于攀岩的电影。
它告诉你,攀岩者最大的挑战,不是峭壁,不是高峰。
是告别攀岩。
最后的攀登:埃里克·琼斯
The Last Climb:Eric Jones
BBC出品,一个小时,时长短,后劲猛。
言简意赅。
回答三个外人最不解的问题——
为什么爱上攀岩?
为什么攀岩会上瘾?
怎样才会停止攀岩?
徒手攀岩,是攀岩运动里的“珠峰”。
它的险,是让人望而却步的原因,也是攀岩者爱上这项运动的原因。
一根手指,挂着一条人命。
只身悬于峭壁,没有任何保护,完全依靠一个手指与攀岩缝隙或者微小凸点的摩擦力寻找平衡。
找对了,四两拨千斤;
没找对,坠入万丈深渊。
但这些,对于今天的主角,早就习以为常。
埃里克,威尔士最负盛名的登山运动员和跳伞运动员。
战绩彪悍。
包括但不限于:第一个登上“欧洲第一险峰”艾格峰北壁的英国人;穿越巴塔哥尼亚冰帽;乘热气球在珠穆朗玛峰上空翱翔;在世界上落差最大的安赫尔瀑布跳伞……
哪里的风光最险,哪里就有他的身影。
很牛吧?
摘下眼镜,放下头盔,坐在镜头前的“素颜”。
更牛——
正是介绍今天的主角:
埃里克·琼斯,82岁一老头。
你问徒手攀岩有多险?
看他的病历就知道:
人造膝盖、脚趾打钢钉、两次冻伤、在翼伞飞行事故时踩碎脚跟、常年的全身关节炎……
但你问他有多爱?
看他的表情就能感受:
说起这些伤,埃里克满脸褶皱的脸,却突然变得生动,眼神骄傲且热切。
那不是伤,是他的荣誉勋章。
所以,为什么爱?
面对镜头,埃里克的形容很模糊。
但每次都几乎一字不差——
真的很难形容
但是那种兴奋的“声音”很强烈
我听到的“嗡嗡”声,简直难以形容
这让Sir想起《燃烧》里富豪说过的一段话:
我看着那些燃烧的塑料棚
会感到喜悦
然后这里
这里会感受到贝斯声
嗡嗡声,贝斯声,他们有什么相似点?
只有当他们做这件事的时候,才能打破无声的生活。
是的。
爱,已然变成一种依赖性的“瘾”。
“生活是一场冒险,抑或什么也不是。”
这是埃里克的座右铭。
翻译过来是——活着,老子就是为了爽。
时间拨回到1982年。
周六下午,数百万观众正目不转睛地观看着ITV的直播。
画面里是年轻的埃里克。
他挑战的是雪墩山国家公园最具标志性也最危险的山岩“墓地之门”。
出发前,情况突然急转直下。
气温骤降,大风刮起。就算是世界级登山手,也不会轻易选择在这么糟糕的条件下徒手攀爬。
怎么办?
摄影机已架好,直播已开始,没办法,硬上。
埃里克的表现沉稳得吓人。
像一台精密仪器,接连踩住正确的落点,每一次伸手前,都用手帕拭去岩石裂缝里的水珠。
他成功了。
但赢家的奖励,远不是肾上腺素和多巴胺这么简单。
身为旁观者,埃里克的妻子,反而看得更通透:
我想某些情况下,他确实让事情变得顺利,这很幸运
但我认为成功会滋生更多想成功的*
成了一次,就想再成一次。
下一次,要更大,更难。
它吸引着这群精神饿汉前仆后继,甚至不惜献出生命。
《徒手攀岩》中,亚历克斯·霍诺德的恋人,同样表达过对伴侣从事这项事业的担忧和不满,甚至在镜头前流过泪。
搜索亚历克斯的名字,第一个联想结果常是“亚历克斯死了没有”。
但她们一样没有强硬地阻止对方,迫使对方停下来。
因为这些“疯子”,根本就是凯鲁亚克《在路上》说的那种人:
他们从不疲倦,从不讲些平凡的东西,而是像奇妙的黄色罗马烟花筒那样不停地喷发火球、火花,在星空下像蜘蛛那样拖着八条腿,中心点蓝光砰地一声炸裂,人们都发出“啊”的惊叹声。
据统计,作为十大极限运动之首,无保护攀岩的死亡率接近50%。
用他们的话说,是“在世界各地的公墓都有朋友”。
但他们从不停止。
埃里克说,不管你有什么烦恼,在那一刻,一切都将被抛诸脑后。
剩下的只有他自己。
极限运动为什么被称为极限运动?
因为它们是以无限逼近死亡为前提,试探自己的极限,感知自己作为人类的边界。
这样的执拗和疯狂,通常有更深的原因。
年轻时的埃里克,一直处在不安定的状态中。
△ 早年的埃里克和好友戈登
父母早逝,和前任妻子离婚,身心都居无定所的他,偶然结交了一个叫戈登的好友。
两人常去攀登雪墩山,但在戈登在雪墩山山脚的兰布利斯找了个女朋友后,二人分道扬镳。
对戈登来说,登山只是爱好,
而埃里克却渐渐将它视作生命。
1970年,让埃里克感到震惊的是,过着安稳日子的戈登死于癌症。
这极大地改变了埃里克对世界的看法。
生活对每个人都不会有任何保证
埃里克更坚定地要当一个“疯子”。
50岁,埃里克开始学习跳伞。
66岁,成功攀上奥克尼群岛的霍伊老人石柱。
75岁,和另一个老家伙来了一次跨越美国的公路旅行。
时间看似对这个铁人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几乎没有逃避、对抗过主流生活。
但是,他所幸活得长,越过困惑,一以贯之,晚年只追求“自在”二字。
还记得片名中“最后”二字吧。
你知道,它意味着某种结束、告别、转折……
但,埃里克的“自在”是漫长的修行。
修到暮年,自在还有一个意思——
断舍离。
81岁的他,准备回到近60年前,他第一次攀上的意大利多洛米蒂山。
完成人生的最后一次徒手攀岩。
2017年10月,他叫来了自己的摄影师朋友,几人一起在欧洲大陆上驱车,三天通过了6个国家,晚上就睡在车里。
时值晚秋,夏天的观光客和业余登山客基本撤离,天气还没真正转寒,可以说是埃里克登山的最佳时机。
但天公不作美。
在攀登前的最后练习时,暴雪来袭。
雪融化后,山上随时会有冰锥掉落。
对,又是同样的情况。
这一次埃里克没有莽下去。
一行人从多洛米蒂山上撤退,失望地回家。
事实上,先前在车上时,埃里克提到,虽然自己锻炼得很好,但还是觉得没有足够的体能储备。
但,谁也没有说过,要停下来。
似乎在徒手攀岩爱好者的字典里,永远没有“停”这个字。
身心俱疲,却仍然必须“在路上”。
我从来没找到……没找到过“关闭”按钮在哪
时间确实带走了埃里克强韧的肉体和精神力,但却赠予了他意外的礼物。
一年后,还是不死心的埃里克再次集结队友,朝多洛米蒂山进发。
天朗气清,一切条件都堪称完美。
按通常的励志片剧本,应该就是以埃里克成功攀上顶峰,为故事画上圆满的句号。
不。
埃里克又一次让所有人意外。
——他选择停下。
经历了一夜的思考和挣扎,第二天人已经走到山脚下,埃里克却选择放弃这人生“最后的攀登”。
理由?
听起来很玄——
他说,他昨晚能感觉到体内的“火焰”在闪烁,最终完全熄灭。
所以他认为,自己应该不去完成它。
变得强大,不去做它
什么意思?
认怂了?挑战失败了?
但在Sir看来,这就是“自在”的终极境界。
已经在徒手攀登这件事上成功过无数遍的埃里克,选择停止,因而得以跳出自己对徒手攀登的执念。
善泳者溺于水,善攀者堕于崖。
所谓迷障,因迷而成障。
△ 埃里克离死亡最近的时候
后来,他甚至“大逆不道”地打破所有攀岩者心中的向往。
对啊。
那只是块石头而已嘛。
一块石头就是一块石头
没有任何一块石头值得为它去死
当然,他有资格说出这句话。
因为只有他,摸透过那块“石头”。
埃里克在接受《独立报》采访时曾说:
当人们开始攀岩的时候,他们可以以一种男子汉的态度开始,但你要学会谦虚,并意识到你在大自然的苦难中。你不能征服一座山,如果你以这种态度去,它会咬你一口。
不攀。
既是埃里克对世界的谦逊,也是他名副其实的“最后一攀”。
他攀过了*的驱动,虚荣的执念以及世俗的期待。
不攀。
也让埃里克的自在与这崇山峻岭达成和解。
他的背影,让Sir想起《白日梦想家》的两句台词:
“美好的事物,不要轻易惊扰。”
“美好的事物,从来不会寻求关注。”
Sir想最后加一句——
美好的事物,从来不是完美的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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