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大宋亚云老师解读创新作文大赛题目“树与叶”（方舟神兵）

西班牙提琴家帕布罗·卡萨尔斯说：“我们应将全人类视为一棵树，而我们自己就是一片树叶。” 请以“树与叶”为题，写一篇文章，文体不限，字数1000-1200字之间。作为第十四届全国中学生创新作文大赛总决赛试题，近期也引起各方的热烈讨论。

宋亚云

组委会特别邀请了北大中文系副系主任宋亚云老师代表大赛命题评审委员会专家对总决赛竞赛试题命制进行了解析，并对评审情况作总体介绍。据他介绍，题目由组委会5名专家集体命制。这句话后面本来还有一句话，“离开这棵树，离开他人，我们无法生存。”但考虑到题目应该留给考生更多的思考空间，因此命题组删去了这句话。

这句话是在什么语境、什么样的讨论空间被人使用呢？宋老师介绍说，学者付八军《共同利益：高等教育决策的价值基础》（《大学教育科学》2018年第5期）在介绍联合国教科文组织2017年发布的报告《反思教育：向“全球共同利益”的理念转变？》时说：“通过全球范围内的教育活动，可以培养具有国际视野的人才，可以借鉴他山之石完善本国或者地区的教育制度，可以合作研究以便共同攻克诸如环境污染、癌症等世界性的难题等，这些都是超越国家、超越政治、超越信仰的全人类共同利益。正如西班牙大提琴家和指挥家帕布罗•卡萨尔斯 (Pablo Casals) 所说，‘我们应将全人类视为一棵树，而我们自己就是一片树叶。离开这棵树，离开他人，我们无法生存’。”

宋老师介绍说，北大艺术学院原院长王一川教授曾在北大艺术学院2017年开学典礼上把这句话献给刚刚踏入燕园的同学们，他演讲的题目是“学做一片树叶”。如何学做一片树叶？王一川老师说，“首先应学会师承老师”“其次，学会与同学友爱互动”“再次，学会问道于学长”“最后，学会请教校友、院友”。他说，“确实，一片树叶与其他树叶都属于同一株大树，每片树叶既各不相同但又彼此关联，可谓叶叶相关、枝枝相连，树叶连着树枝，树枝连着树干，树干连着树根，他们都无法不共存于这个枝叶相连、根脉相通的共同体中”。

比赛现场

命题组当时设计题目的思路，可能就是希望同学们沿着这个方向发挥才情和高见。评阅专家发现，参赛选手的作品题材多样，既有记叙文、议论文，还有诗歌和戏剧脚本；内容方面也很丰富，远远超出了命题组的预期，体现了参赛选手较高的写作水平和创作天赋。

宋老师介绍，阅卷小组由46位专家组成，他们是来自于北京大学、武汉大学、浙江大学、复旦大学、中山大学、南开大学等高校的教师和一些中学优秀教师。会务组共收到1525份有效试卷，阅卷组严格采用高考评卷流程，进行双评、三评，最终集中评阅特等奖。

宋老师挑了几篇特等奖作品给大家分享。有一位同学假设自己是一名国际宇航员，给地球指挥中心写了一封信，信中说，“宇宙之大，人类是如此渺小，然而全人类的事业又好像一棵正在成长的树，宇航员就是枝，指挥中心就是血管，我自己就是一片叶子。宇宙之上，清醒着与沉睡着的一样渺小；地球之上，归来的和未归的叶子同样伟大”。这篇文章想象丰富，思想深刻，充满哲理，令人回味。还有一个同学写到，他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变成一片树叶，体验到别具一格的树木生活。作者说：“叶者，人也；树者，社会也；根者，文化也。三者紧密联系，缺其一，二者亦不能存也”。聪明的孩子绝对不只是将论题集中在树叶上面，有的想到了树根，有的想到了树枝，有的想到了树茎，有的还想到大地，这些同学的发散思维是非常好的。还有一位同学假设自己是一片厌倦了平凡枯燥生活的叶子，每天都进行光合作用，给大树提供养分。但当他跟其他叶片交流之后，他觉得自己不应该离开大树，每片树叶都有自己的功用。在这个转变中，作者写出了他的思想认识的提高和情绪的变化。还有一位同学假设自己是一棵树，身旁依次走过各色人群，有侵略者的暴行，也有受虐者的哀嚎，直到等来祖国的解放和和平年代的到来。有一天，树旁生长出一棵小树苗，这棵小树苗就叫“未来”，而我这棵树就叫“历史”。作者说：“我们站在历史的年轮上，站在无数先辈的奠基上成长，看旧叶消亡，新芽破土。”

前面讲的这几篇记叙文，质量之高，远远出乎阅卷小组意料。在创新作文大赛的总决赛舞台上，很多同学不再戴着镣铐跳舞，记叙文写得非常好。当然，同学们的议论文照样写得非常深刻，逻辑清楚，论证充分，举例妥当，结论也非常具有启发性。比如有一位同学联想到中国的古语“皮之不存，毛将焉附”，有一位同学联想到郑州水灾，一位记者拍摄到大家互相救助、令人感动的照片，从而引出了“支撑我们这个时代走向光明的，从来都不是某种抽象的精神力量，也不是礼乐诗和赞颂曲就能轻飘飘地实现我们的目标，真正扛起时代重任的是高压之下一个个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人；没有诺亚方舟，也没有神兵天将，只有星星点点的叶和茁壮生长的树。人类需要一个共同拥抱的大树，教给人们四海共通的一些崇高的真理，更需要渺小与宏伟共生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