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双城之战第一季大结局，震撼，压抑，窒息，无法接受，怅然若失，呆呆坐在椅子上十几秒没有缓过神来。
表达这种感受，最恰到好处的就是伴随着金克斯的飞弹的Sting的片尾曲：What could have been
一切本应不是这样，一切又何以至此
在不可抗的命运下各自挣扎，即将迎来曙光的前一刻，却再次被命运戏弄
那么我们从世界观与剧情上，解读一下拳头如何设置戏剧冲突，一步一步把观众带入陷阱，最终给出重拳一般的“一切何以至此”的心痛。
可以用一个直白的公式表达双城之战的核心冲突设置：必然（本源性冲突的世界） 偶然（命运的戏弄）
那么首先，什么是有着本源性冲突的世界？
因为历史，地理，经济，政治等深层次的原因，造成很难通过个体去扭转的对立。
比如黑客帝国的机器人和人类的对立（历史-灭族战争与遮蔽天空；经济-机器需要人体电池）
比如赛博朋克2077财阀与底层的对立（地理-工业污染导致生存范围骤减；政治-大公司垄断各行业甚至军事力量保证阶层的优质生活）
而皮城和祖安，是用上城与下城的方式把阶级对立可视化。空间上的“上和下”，就是阶级上的“上和下”。
如英雄联盟宇宙的描述：
祖安是一片庞大的地下城区，坐落在皮尔特沃夫周边蜿蜒的沟壑与峡谷之下。交错层叠、腐蚀老化的排烟管网中泄露出各色烟尘，将上方射下来的光线过滤成诡异的颜色，在祖安工坊的有色玻璃之间交叉反射。祖安和皮尔特沃夫曾经是联合统一的，但现在却分裂开来，各成一派。
一边是繁荣进步的文化与科技中心，梦想之城；一边是充满着剧毒的废水，连空气都有毒的噩梦之地。
皮城居民视祖安人为罪犯与危险分子，祖安居民视皮城为他们残酷命运的原因。
失去了对话的通道，双方互为对方语境下的“他者”，彼此敌视。却又在实质上维持着一种扭曲的共生关系。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多么漂亮的设定。
在瓦罗兰大陆的所有城邦里，皮城和祖安是最适合展示人物的复杂性的。
那么在这样的本源性冲突的世界里，是否能够有英雄去改变这样的冲突与对立？
这恰恰就是本源性冲突的世界的魅力：总有人“想要”去改变，但没人“能够”改变。
它本质是反乌托邦，反英雄主义，充满宿命感的。
它的魅力就在于尝试去改变的人，最终发现个体的渺小和人力不可为，只能投入到不可逆的时代/宿命洪流的必然里，去经历其中的抉择，矛盾与痛苦。
比如范德尔，尝试去改变带来的是牺牲和*戮，于是只能拼尽全力去维持一个脆弱的平衡，哪怕他心底里知道这样的平衡总有一天会被打破。
比如凯特琳，她对下城人有着发自内心的共情，但逐渐发现这一点点个体的共情与努力在巨大的对立面前仿佛尘埃；而相比之下微不足道的立场与感情的冲突，却已经足以让她身心俱疲。
双城之战讲的不是拨弄风云的棋手的故事，而是挣扎着想要摆脱命运控制的棋子的悲剧。
总有一两个想成为棋手的棋子，但要么经历了失去，变得支离破碎；要么走向深渊，成为了自己最不想成为的人。
这是为什么拳头有足够的信心说“这部动画剧集里没有任何一个角色是没有动机的”。因为它没有坏人，一切悲剧都来自于既定的世界逻辑，或者说宿命。
因此观众会如此共情和痛苦：每个人都是这么好的人，但是宿命却让他们不得不面对这些。然后看着他们一步步，在命运的裹挟下走向被设定好的终点。
那么，为什么在本源性冲突的世界的基础上，又要加入影响走向的偶然事件（命运的戏弄）呢？
不知道你有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时刻，如果没有希望你不会体会到：
最大的痛苦往往并不来自于注定的失败，而是来自于差一点点的成功。
这种心痛和不甘来自于：我们本来是有机会的。
杰斯的悔悟，范德尔希尔科接力一般的努力，差一点点就达成了苦苦寻求的皮城与祖安的妥协与和解。
少年帮去救范德尔，差一点点就全员平安地带着老爹全身而退。
而这一切都被一个不可预料的偶然的事件毁掉了，并且无可挽回。
于是产生了What could have been的痛苦。
这种“必然（本源性冲突的世界） 偶然（命运的戏弄）”是拳头很喜欢用的冲突设置的方法。
比如德玛西亚城邦拉克丝的故事，如果德玛西亚始终是个对抗侵略者的争议国家，拉克丝始终是个完美小姐，那么故事会很无聊。于是德玛西亚基于被法师迫害的历史，有了禁魔的律令，而拉克丝有了天生的魔法原罪。
这是必然（本源性冲突的世界）。
而老国王原本对残酷的猎*法师的行动有着反思，却没有来得及做出改变，就死在了法师暴动里。这让原本也同情着法师的皇子嘉文，上位后选择了更严苛的禁魔措施。
这是偶然（命运的戏弄）。
同样是一个What could have been的故事。
另外值得一提的一点是，如果在这样一个本源性冲突的世界里，所有人都在挣扎和抗争，故事会过于压抑和喘不上气。
于是会需要艾克这样的角色。
他代表着祖安的生命力，在阴沟里生长出繁荣灿烂的生命力。以及希望和动力。
黑默丁格和艾克的交流非常有趣，有着现实中发达国家援助项目和第三世界国家民众对话时的影子。
前者在意后者的生存保障，健康情况，而后者明白底层人更需要的是生活的动力，以及在shithole place里找到乐子和希望的能力。
最后聊一聊双城之战对于英雄联盟IP的意义。
其实很多游戏IP碰到的问题都是，只有最核心的一部分玩家会关心它的世界和故事，多数玩家只是关心玩法而已。
英雄联盟也一直有着这样的问题。虽然已经有了非常丰富的世界观设定，大量的文本/漫画/CG/主题站，但能做到的只是，对核心玩家来讲可以探索得很开心的，大多数人还是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去了解它的世界，以及为什么要去开始。
如果说玩家们去认知IP的过程像是一个旅程的话，英雄联盟就好比有了非常多好看的风景，但是没有导游，同时旅行巴士是一直在往前开的用户不知道要从哪里上车。
因此就会需要一个钩子，通过一个独立的具备完整性的故事，或者角色，吸引多数人开始对它的世界感兴趣。
现在双城之战就能够成为这个钩子，以及让多数人登上旅行大巴的停靠点。
后面如果有机会，可以更多聊一聊对英雄联盟的IP和宇宙的思考。
最后，向这部伟大的动画致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