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坚持奋斗在漫画事业的第一线是怎么样的一件事,是您教给了我。恭喜您,达成这30周年的伟业。”这是北条司入行30年庆祝时,井上雄彦画下的牧村香,和写下的贺词。读到这句话的时候,眼眶湿润,脑海中跳出来的,是樱木和流川枫那个热血沸腾的击掌瞬间。
英雄惜英雄,情谊与梦想,咬牙坚持到底赢得荣耀,这个力透纸背的画面传递出来的感动,或许正是这一对师徒真实人生的写照。最闪亮的师徒日本漫画界流行的漫画家主画 助手协助的工作室模式,催生出了众多的师徒漫画家,比如画了《浪客剑心》的和月伸宏培养出了尾田荣一郎(《海贼王》),而他的师父是曾被誉为“十年难得的天才”的小畑健(《棋魂》《死亡日记》),又比如讲谈社的藤泽亨(《GTO》)的助手中,就有画出了《闪灵二人组》的绫峰栏人。
有没有一脉相承的感觉呢?
而在这张错综复杂的日漫师徒关系表中,北条司和井上雄彦绝对是站在金字塔顶端最最闪光的两个名字。就是他们二人,用《猫眼三姐妹》《城市猎人》《灌篮高手》《浪客行》四部煌煌巨著横跨足足三十年,来生瞳、寒羽良、牧村香、寒子、海怪、樱木花道、流川枫、三井寿、……这些洋溢着热情、信仰、泪水与爱的人物和故事,照耀了整整一代人的青春与梦想。也正是他们二人,在逐利的商业模式下,捍守住了“写实派漫画”的荣耀,捍卫了身为漫画家的艺术尊严。
先看看师父北条司在80年代末期,整个少年漫画界因为《北斗神拳》的空前成功,开始以格斗风格为尊,一律走向打怪升级模式,甚至连原本是画搞笑风格的鸟山明,都在《七龙珠》里办起了天下第一比武大会。最激烈的时期,翻开《少年JUMP》,健次郎在打。
悟空在打。
青铜五小强在打。
满纸黑压压的乱拳乱刀乱喊之中,只有寒羽良,悠闲地游走在东京街头,打Kiss,泡Miss,办Case。
这种“不向风潮低头”的倔强,成就了《城市猎人》独一无二的风格:真实、走心、细腻、幽默。在寒羽良(北条司)的世界里,没有怪兽没有异能力,当其他救世主在用夸张的拳头或者元气波拯救世界的时候,寒羽良还是老老实实地用常规武器穿越火线,不会甩出来自外星球的武器,最夸张也不过是让身材魁梧的海怪扛出一把重机枪而已。
作为《少年JUMP》历史上画工最好的画家,北条司的画面处理丰富细腻,甚至衣服上的褶子都可以栩栩如生;他也没有滥用网点纸的习惯,所以整个画面都看上去干净整洁,和北斗、圣斗士这类荷尔蒙浓郁,重金属格斗激烈的作品对比,寒羽良保卫着的东京,简直犹如世外桃源般珍贵。
而更珍贵的是北条司的幽默,Q版寒羽良的无赖和咸湿,为这部以写实为主的作品平添了一股清新之气。而这一点,对于当时身为助手的井上雄彦,显然带来了深刻的影响。
凭借《SLAMDUNK》出道的井上雄彦试想,整部《灌篮高手》都只是三头身萌萌哒先发五虎会怎样?
同样试想,樱木花道一直都只是一张扑克脸严肃如健次郎会怎样?
幸亏当年那通改变井上雄彦命运的电话里,工作人员说的不是鸟山明,不是原哲夫,不是车田正美,而是“给北条司老师做助手怎么样?”幸亏如此,我们才能看到在写实与幽默中达到完美平衡的《灌篮高手》。一部长篇漫画,画面随着画家的成熟而进步是很自然的事情。但是如《灌篮高手》这般发生质一般的改变,必然是要怀有追求艺术极致的决心才能做到。和山王的终极对决,最有一球,数十页的画面,没有对白,没有象声词,几乎仅靠着素描般的画法和精准连贯的分镜,就画出了漫画史上最惊心动魄的一次投篮。仿佛,听见球鞋摩擦地板的声音。
仿佛,听见汗水蒸发的声音。
仿佛,听见心脏在砰砰的跳动。
仿佛,听见篮球擦入球框时的清脆响声。
仿佛,听见全场雷鸣的呼喊。
此时此刻,用“经典漫画”来描述《灌篮高手》真是不够分量,把最后几卷看作“艺术品”也毫不为过。与同时代的其他画家相比,井上雄彦对于艺术的追求明显更加追求。《灌篮高手》会留下一个回味无穷的经典结尾,就是他顶着被《少年JUMP》封*的压力而坚持的结果。
不向商业屈服这一点也是师承北条司吧。想当年,为了回报知遇之恩,“不让这么好的编辑被埋没”,北条司跟随着“六百万之男”的编辑堀江信彦离开如日中天的《少年JUMP》,男子汉之间的情谊,换来了题材新颖温情满怀的变性类经典《非常家庭》。
而井上雄彦则比师傅走得更远。离开《少年JUMP》后转投《Morning》周刊,推出了《浪客行》。井上雄彦的天赋和雄心,在这个宫本武藏的故事里展现得淋漓尽致。
选用极难掌握的毛笔作画,让浪客行的画风充满了古典雄浑的气势。在连载浪客行的第6年,因为实在画不出宫本武藏不得不*人的内心复杂戏,整整停止了一年的连载。正是这种执着于人物内心动向的追求,让一个剑客的成长故事上升到了哲思的高度。
即使可能在销量上无法再创《灌篮高手》的辉煌,但是《浪客行》的艺术成就远远超越了同类型的《浪客剑心》或者《Hunter X Hunter》,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如今的井上雄彦甚至已经超越了师傅北条司,从一名漫画家上升到了一名艺术家。再重温他写给师傅的贺词,那句坚持奋斗,既是对师傅的赞美,也是井上对自己的激励吧!真的是,当之无愧的“大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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