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工地，一个叫人怀念的地方

“北京大，上海富，不如广场的十字路；玫瑰香，桂花香，不如小街的洋芋香；宾利车，宝马车，比不上石嘴的三轮车；葡萄干，鲍鱼干，不如新工地的烧烤摊；巴黎美，悉尼美，不如酱油厂的夜色美；天有情，地有情，者海人到哪哪都行。”这是会泽者海人过节时互发的一则短信，调侃之意、自豪之情皆有。有幸在者海两年，今年春节我也收过这样的短信。

上世纪五十年代，云南驰宏公司（原会泽铅锌矿）作为国家的“一五”重点建设项目，落户会泽，采矿区在矿山镇，办公生活区建在者海一个叫石嘴的地方。据说，建办公生活区时，建设指挥部的一位负责人在上报材料中，把这里称为新工地。新工地作为一个地名，就这样叫了下来。作为一个大型国有企业，驰宏公司人员来自全国各地。各种风俗习惯、各种文化层次的人，在这里工作生活与交融；国道213线穿镇而过，横穿而过的宣会线（宣威至会泽公路），又把213线与国道326线联系起来，加之发达的经济基础，新工地逐渐形成了眼界宽泛、意识开放、思维活跃的社区。作为一个联结云贵川的交通要冲，闻名全国的铅锌资源生产加工大镇，天性幽默的者海人地自称“者海省”。

一度时期，新工地十分繁华，会泽城里的人白天买最时尚的衣服要来，夜晚也要来。周边几县的人称这里为“小香港”。就是现在，一条长不过2公里的主大街，彻夜灯火通明，彻夜都有人活动，整个就是一座不夜城。

十字路小广场在新工地的中心地带，是者海小城镇数万群众休息娱乐场所。晚饭后，群众带上乐器，南腔北调集中这里，又唱又跳，自娱自乐。卖花的、擦鞋的、摆地摊的，比比皆是。酱油厂则属于年轻人的天下，或卡啦OK，或上网冲浪。

小电三轮怕是有上百辆，白天像甲壳虫一样，满街跑，虽然乱，却显示了小镇的繁华。新工地的敞蓬电瓶客运车，白天在主街道上来回不停穿梭，好像是云南省最便宜的公交车了，白天在主街道来回穿梭，一人5角钱，随叫随停。有的人，到百米外也要坐。

要说吃的东西，新工地的炸洋芋香得没说。在农贸市场内有一家炸地最好，一般的摊子上，5角可以买一小包，在她那里，低了两元钱生意不做。恐怕是者海镇四周山地海拨高的原因，生长出来的洋芋品质特别，洋芋无论怎么做出来，都好吃。者海人人人都爱吃洋芋，在这里工作过，又调到外地的人，经常要叫人带几袋去。考出去的学生，每次回来，至少要去街上吃一次炸洋芋。有的人实在想得不行，专门从昆明开车回新工地，就为吃一小包。姜汤米线是新工地可口的小吃。其实就是用熬好的一大锅浓姜汤做高汤，和米线、三鲜肉、韭菜一道放到小铜锅煮，起锅后盛入大瓷碗里，放上一勺糊辣椒，一碗下肚，额头直冒细汗，新工地在冷凉，也被驱赶得无影无踪。

新工地小城镇当然是农民们向往的地方。者海镇城乡人口近12万。他们生产出的部分农产品要拿来这里交易，生活生产物资部分要来这里购买。哪怕是来这里空走一趟，他们也会觉得是一种享受。

者海四周山村核桃很多。每年中秋节前后，山民们从树上摘下核桃，离了壳，拿到新工地来卖，新鲜得很。核桃成熟后，刚离了壳吃味道最美。也许想像不到，你吃的其中一颗，是从松鼠种的树上摘下来的。者海山村周边植被好，松鼠极多。秋天是坚果成熟的季节，它们不停地从这棵树跳到另一棵树，寻找丰满的果实，把核桃叼地里，埋起来，等果子外面的肉皮腐烂后，再食用。也许松鼠埋得太多，把有些果子忘了，这颗核桃就长成了树。

在山民眼里，新工地就是一座城市。山村村风朴实，即使一个不通车马的小村落，随便到哪家门前，山民们都会热情地招呼你：“回家来！”他们把你当作自家人，盛情款待。文化不多的山民，也有些烦恼事故，与娘家不好说，与乡邻不便说，街子天，她们会走几个小时的山路，来到新工地，在一个叫农贸市场的地方，找那些摆地摊标榜自己会看手相算命的人叨唠。你不要小看那些标榜自己的男女，她（他）们坐在如伞的梧桐树下，边与山民们絮叨，顺着山民话头往上爬，一边掌握对象的真实情况，口中念念有词，像是进行心理疏导，一边用眼角余光扫射街上的行人，等待下个顾客。个把小时后，山民们神色平和，起身回家。

让我记忆深刻的，还有新工地街边那些草药地摊。印象中好像天天有人摆，惨淡经营。草根中医们一天到底能有多少人来看病，说不清楚，能天天来，至少能生存。要弄清中医国手们与草根中医的关系，是件费力的事。这些不知名乡村医生，在一个边疆小镇，苦苦地守卫着一种文化传统，风雨无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