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望挺立冰雪达坂的英雄身影

回望挺立冰雪达坂的英雄身影

首页角色扮演冰雪绳索英雄游戏更新时间:2024-04-29

写在前面

2021年7月4日,受降雪、结冰影响“冬眠”了大半年的独库公路恢复全线通车。

独库公路,217国道独山子至库车段,全长约560公里,纵贯天山南北,1983年建成通车后,连接南北疆1000多公里的路程缩短了近一半。

雪山、峡谷、林海、荒漠,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造就了独库公路沿线壮丽秀美的景色,却给最初的筑路者带来无比的艰辛。横亘崇山峻岭、穿越深川峡谷的独库公路,堪称中国公路建设史上的一座丰碑。而铸造这座丰碑的,是数以万计的筑路官兵和各民族民工。

时光荏苒,岁月无痕。当年扛着铁锹、背着雷管在天山深处修路的老兵,如今大都已是古稀老人。抚今追昔,那段艰苦又光荣的岁月,成为他们人生中难以磨灭的记忆。谈及早期修筑独库公路的经历,许多老兵都会提到一位老连长李晋北,言谈之间,无不洋溢着他们对这位连长的敬仰,无不流露出他们以有这样一位战友而自豪。

(一)

上世纪70年代初,早期修筑的独库公路南段蜿蜒延伸到铁力买提达坂。

铁力买提达坂,海拔3000多米,是南疆北疆的一道分水岭。达坂南坡气候温润,森林茂密;北坡冰天雪地,峭壁林立。1970年,新疆军区某部在这里安营扎寨,从达坂南北两端布兵,炸石开山,架桥筑路,在年内要完成这段公路的初通。

当年3月,机二连连长李晋北所在的二营,从南坡穿密林翻过达坂来到北坡,支起了帐篷。他们要与当地组建的民工队伍一起,完成从巴音布鲁克草原南缘到达坂顶端峡谷路段的修筑。

这条高山深峡,两边峭壁突兀,谷底水声震天,山头白雪皑皑,崖壁冰光闪闪。这幅常人眼中的绝美画面,筑路官兵却无暇顾及。他们琢磨的是如何从崖壁上凿出一条标准路基。

这是全团施工任务中最艰巨的路段,李晋北主动请缨,带着连队来到达坂顶端的横切地段。

李晋北,红军后代,1943年生于晋北,故此得名。他是听着父亲爬雪山过草地和打鬼子的故事长大的,从小立志要像父亲那样成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1962年,高中毕业的李晋北参军来到新疆军区某部,训练刻苦,勤奋学习,入伍第三年就入党提干。

在这段海拔高、氧气少、气温低的路段,虽然历尽艰险,李晋北带领连队官兵按计划施工还算顺利。他肩扛大锤,穿一件露着棉花的棉衣,腰里捆着草绳,身后的兵都和他一样的装扮。

天有不测风云,一场罕见的雪灾悄然而至。7月14日,上午晴空万里,下午突然雷电交加。南坡,暴雨倾盆,山洪直泻而下;北坡,雪球“乒乒乓乓”砸向地面,一夜间暴雪填平沟壑,埋没了帐篷。

时间一天天过去,大雪缠绵不去,1500多名军民被困在达坂北坡的峡谷里。

(二)

当时,军区紧急调派大型运输机准备空投救灾物资,施工军民也在紧锣密鼓进行自救。二营党委决定,尽快在达坂上踩出一条通道,由南坡暂时支援北坡。

可是,达坂山峰陡峭,只能顺着积雪较少的山脊爬。山脊一边是雪沟,一边是悬崖,途中还可能出现雪崩,十分危险。

谁来完成这个艰巨的任务?李晋北主动请战:“为了完成筑路任务,为了大家的生命安全,哪怕是刀山也要上,火海也要闯!”

在李晋北的再三请求下,二营党委决定,由他带领机二连的全体党员去完成这项任务。

李晋北(前排右一)和机二连官兵修筑公路时在铁力买提达坂留影。(作者供图,制图:扈 硕)

后来,他们的这次壮举在《解放军报》第二年刊发的《众志成城——记新疆一支军民筑路队战胜大雪灾的事迹》一文中做了详细报道。

7月24日下午,连里挑选的22名党员、21名团员和4名青年战士,顶风冒雪踏上征程。此时,达坂上风更狂,雪更大,雾更浓,能见度只有五六米,一脚踩进积雪里就是两个大雪窟窿。李晋北走在最前面,用胸部、肘部和膝盖将雪压下去,给后面的人开路。到了悬崖下,他第一个搭着人梯、抠着石缝攀上去,然后用绳索把战友们一个个拉上去。下达坂时,坡陡雪深,李晋北不顾掉进雪坑的危险,最先下去探路,一脚没踩稳,一下子滑出去20多米远,眼看就要陷进深沟。战友们赶紧把他拉了上来,只见他脸色青紫,成了个雪人。但他只是喘了口气:“不要管我,抓紧时间前进,1分钟都不能停!”说着,他抢先一步继续用身体顺着陡坡滚雪压路。在李晋北带领下,经过6小时奋战,官兵用身体在达坂上压出一条“雪胡同”,为军民背粮背柴打开一条通道。

从此,李晋北成为该团官兵心目中的“英雄连长”。

(三)

在当年与李晋北一起修路的老兵眼中,李晋北是一位名副其实的“英雄连长”。他的英雄气概,不只体现在关键时刻的挺身而出,也常见于日常工作中的以身作则。

当时是机二连一名战士的朱学武忘不了,雪灾发生后,得知附近民工连的帐篷被雪压塌,民工兄弟埋在里面生死未卜,李晋北立刻集合队伍,大臂一挥:“共产党员跟我来!”转身就向民工连驻地奔去。后来大雪不停,生活物资匮乏,炊事班只能熬玉米糊糊给大家充饥。每到开饭时,李晋北总躲在帐篷里不出来,给他端去半碗糊糊,他半天不肯喝一口,还不停地问:“大伙儿都有了吗?”

南疆军区原副参谋长、时任该团副团长的曹颖泽,红着眼眶讲起李晋北完成那次下撤任务时见到他的场景。

“李连长抱着我哇哇大哭,一米八几的大个子,哭得像个小孩子似的。后来他说几十个人差点冻死在冰雪达坂上,他是一路悬着心下来的。”

常言道,男儿有泪不轻弹。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为何如此动情?正在整理当年筑路史料的笔者给李晋北打去电话。电话那头,是低沉浑厚但略显乏力的声音。

“你是哪位?我是李晋北。”

“您就是大名鼎鼎的英雄李连长啊!终于找到您啦!”

电话那头,只听得李晋北嘿嘿一笑:“什么大名鼎鼎?没名!”

电话里,我们交谈了3个多小时,期间几次被一个清脆的女声打断。得知李晋北是在医院病榻上接电话时,笔者于心不忍,几次建议改日再聊,但李晋北一谈起他深爱的部队和那些他带过的可爱的兵,就停不下来。

那次差点被冻死在冰雪达坂上的经历,让李晋北刻骨铭心。

那是当年的10月下旬,施工路段已经修通,北坡施工部队决定下撤。机二连下撤当天,下午突然风雪交加,李晋北让副连长带着大部队先撤,他负责殿后,带一个排协助炊事班带走物资。当他们下到半山腰时,狂风裹挟着雪粒打得眼睛都睁不开,大家只能互相搀扶一步步向下挪。突然,一名副班长脚下一滑向下滚去,很快就被积雪吞没。

当时天色已晚,气温降到零下20多摄氏度。大家在雪地里一边高声呼喊,一边手脚并用寻找副班长。在能见度极低的夜色里,他们随时都有掉下悬崖的危险。

李晋北的心悬在半空。好在不一会儿,被埋在雪中的副班长露出脑袋,“连长,我在这儿!”

当李晋北把大家安全带下山时,已是半夜时分。清点完人数,李晋北转身看见曹颖泽副团长,他想报告副团长“我把人一个不落地都带下来了”,嘴却冻得不听使唤,眼泪不由得夺眶而出。

交谈中,李晋北一再强调,当年修路是大家一起日夜奋战,他只是那个坚不可摧的战斗集体中的一员。

“我不是英雄,只是做了一名党员该做的事。比起战场上牺牲的那些人,我算什么?”

挂了电话,这句话一直回荡在笔者耳边。今年是建党100周年,我们党一路走来,历经无数艰难险阻,但任何困难都没有压垮我们,任何敌人都没能打倒我们,靠的就是千千万万名党员恪守初心,“做了一名党员该做的事”。不同的年代,不同的环境,不同的身份,千千万万名共产党员散落在茫茫人海。然而,无论是革命战争年代还是和平建设时期,一颗红心,从未改变。

作者:王延升

来源: 解放军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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