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尔滨并不是一个特别适合居住的地方。气候的原因使他在漫长的历史中只成为一座新兴城市。但有近乎两个月,哈尔滨夏天是真的很舒服,尤其是早晨,气候凉爽,鸟语花香,缺点就是天亮的太早了,凌晨三点半,天以大亮。
东方欲晓,莫道君行早。这一天,“小上海”起的特别早,凌晨四点多钟,他的身影就出现在道里街头。
六十年代初,清晨的街头行人绝对稀少,忙碌的工作和生活,一天下来,谁都想多睡一会。再说,睡觉也能忘记饥饿。
节食减肥那还是几十年后的事。那时,晨练的人也不多,医院更是门可罗雀。当年更没有熙熙攘攘的早市,没有出租车,街头偶尔几个骑自行车的人,那都是“三班倒”的工人。
“小上海”从八杂市侧街穿出来,已经从迷迷糊糊的状态下清醒了许多,他打起精神直奔兆麟公园。
清幽的空气让人神清气爽。“小上海”坐在公园北侧水池边的木质长椅上,点燃一根烟。有几个跑步的人从他那里经过,背心上印着“道里”的字样,那是从校队刚升到区队的运动员。左前方六七十米,是一群小孩和青年,围着几个中年人和老者在练武术,刀枪剑戟虎虎生风,翻跟头打把势,有声有色。“小上海”无暇顾及,他的目光盯着对面那一排锻炼身体用的单杠,双杠上。
五点多钟,他等的那个人出现了。一头睡觉压的乱七八糟的头发下,眼如铜铃,阔鼻大嘴下,胡茬密布。白色无袖小褂,胳膊有大海碗碗口那般粗。宽阔肩膀下,右腋夹着一支大木拐。蓝布裤子的右腿裤管向后卷起,系在腰带当中。这个人步伐很大,人拐合一,很快就来到单杠下面。独腿先是在单杠下开始活动身体,拧腰撅腚的做拉伸运动,然后就把木拐杵到单杠的立柱旁,纵身一跃,俩手抓住单杠横梁。
瞅准时机,“小上海”立即起身前行,趁独腿呼儿嘿呦的全力做引体向上动作时,“小上海”已经鸟悄的拿走杵在一旁的木拐,转身离去。“小上海”木拐到手,一转身,就把拐挂在自己胸前,他脖子上早已戴好一根带有钩子项圈,然后慢慢前行,双手还不停的做着扩胸运动。从后面看,这就是个俩手空无一物,在正常锻炼身体的人。走了几十米后,向左一拐,出了兆麟公园大门,“小上海”开始大模大样的把偷到手的木拐抗在肩膀上。透过公园的栅栏,他看到丟拐的那人在茫然四顾。
“小上海”得手,在八杂市买了几根油条,美滋滋的吹着口哨向袁连良家中走去。临上楼,他又开始哼哼歌曲了,哼的歌曲叫〈谷地里有个胖大娘〉,电影〈锦上添花〉的一首歌——“唉唉唉唉唉唉,谷地里有个胖大娘,唉唉劳动忙啊生活好唉,就是身边缺一个老海棠,唉唉唉唉呦,八月的葫芦唉,…………”,歌曲节奏轻松欢快,有力的推动了影片的喜剧效果。影片里胖大嫂的饰演者是凌元,憨厚、质朴的表现了胖大嫂追求爱情向往美好生活的情节。十几年后,她在影片“黑三角”里演了一个在哈尔滨松花江畔卖冰棍的女特务,其躲在门后阴险窥视的眼睛,让人毛骨悚然记忆犹新。〈锦上添花〉,〈大李老李和小李〉这类喜剧片给那段食不果腹的日子增添了稍许欢乐,让人记忆犹深。此刻,“小上海”是欢喜快乐的,岂不知,几个月后,悲剧就会降临他的身上。
敲了半天门,睡眼惺忪的袁连良才打开了门。
“都跟没事人似的呢,看来你们把这场架都没当回事啊。”,一进屋,“小上海”就把偷来的大拐重重放在门旁,说“看看这是什么!”
袁连良拿起拐,掂量了一下,放在腋下驻了一驻,看着拐头那个大号铁螺母陷入沉思。
此时,袁克夫还兀自在床上酣睡。“小上海”拿起一根油条,在他鼻尖晃荡。袁克夫闭着眼睛突然抬头,一口把油条咬掉半根,接着整个人又摔到床上,逗的“小上海”哈哈大笑。
“起床,起床,让我睡会。”,小上海使劲咯吱嘴里叼着油条袁克夫,说“我都忙乎一早上了”。
袁克夫也半宿没睡。昨天在兆麟公园呆到了黄昏,几个人才分手。郎招娣相中了袁克夫,死球白咧的问他要地址,袁克夫说他居无定所,赶上哪就在哪睡。郎招娣不信,不依不饶。袁克夫没招,实话实说,他在国课街“七百”对面是有自己的住处,可很久没回去了,大爷大娘先后去世了,那也不叫个家了。况且都知道他在外面偷,一回去,得路过门口街道副主任的家,她就报告,派出所的人几分钟内就到,往往饭还没吃上,人就得被带走。
1959年、1960年,这两年间,收养他的大娘,大爷先后去世,无人管教的袁克夫成了脱缰野马,辍学后就浪迹社会,成了一个地地道道的江湖中人。郎招娣倒不觉意外,目光盈盈紧追不舍,她约袁克夫后天中午十二点在道外景阳街新闻电影院见面。袁克夫推辞,说第二天约架的事不知啥情况,哈尔滨道里道外就那么几个地方,如果有缘肯定会再相见。郎招娣不肯,无奈之下,他便答应下来。
分别后,刘志伟回南岗黑山街,袁克夫独自一人去找袁连良。袁连良的父母均被划为右派,每年都有很长时间下放劳动,姐姐住在安心街的爷爷家,照顾年迈的爷爷,家中经常只有他一人。袁连良很早就辍学了,实际上当初他能上学就挺不容易,在他到了上学年龄的那一年,报名时,老师又问起了多年未变的那个愚蠢问题“树上十只鸟,用枪打下一只,剩几只”。袁连良掰着手指头数了一下,回答说剩九只。老师用手指使劲的杵了一下袁连良的脑袋说“你没有脑子,枪响了,剩下的鸟不都得被吓跑了。”
袁连良说“跑的鸟都是逃兵,真正勇敢的鸟,都不跑”。老师看这小孩满口歪论邪说,不愧是右派子女,为此,他差点就没能入学。在那个年代上学,倒是没有什么附近的地痞欺压学生,但校里的“降级包”〈学习差的留级生〉却常常欺负人。家住朝阳胡同的“蛤蟆”和“大列巴”盯上了袁连良,这俩无赖都十五六岁了还未从小学毕业,在小学混了好几年,连老师都瞅着腻歪了。俩个降级包光长身体,智力低下原地不动,你说智力低下吧,又一肚子坏水,敢色迷迷的盯着女老师看,也敢肆无忌惮的和女同学动手动脚。两个坏蛋周围还有一个专门给他俩“上供”的圈子,并且不断的有人往这个圈子里输入新鲜血液。父母不在身边,没有依仗的袁连良很快成为他们发展的对象。
入学没多久,校内水泥制的乒乓球台旁,手拿树棍的“大列巴”挤眉弄眼的扒愣袁连良说“你也知道我是谁了吧,明天给我带两个面包,就在这给我。”
袁连良没做声,转头离开。“大列巴”冷眼望着他的背影,极度确信这将又是他的一滴新鲜血液,如果你不被我的名声折服,也将在我的拳脚下百依百顺。
第二天放学后,袁连良一出校门口,约定时间没有等到面包的“大列巴”面目狰狞的把他拽住。
“我说的面包呢?”,大列巴揪住袁连良的衣领问。
“有面包,我自己还吃呢,给你,我该你的啊”,少年袁连良好像不懂事,但这话十分在理。
校门口众目睽睽,“大列巴”必须迅速*一儆百。听完袁连良的话,他的拳头立即挥了出去,没想到的是,看似瘦弱的袁连良竟敢激烈反抗。但少年时代三四岁的年龄差距在身体健硕的体现上,那是过于明显了,很快,袁连良就被“大列巴”摔倒在地,骑在身上,雨点般的拳头落在袁连良的脸上,身上,不一会就眼眶青紫,鼻口流血。
“明天,给我带两个面包。”打完人的“大列巴”扬长而去。
第二天,仍然没有面包贡献的袁连良重复上演了昨天的场景。日复一日,在小学头两年的记忆,就是倔犟的袁连良和这几个地痞抵抗、挨揍的过程。袁连良的表现,就是那部阿尔巴尼亚的电影“宁死不屈”。
临近小学毕业,袁连良也辍学了。此时,他已经在公园,江边苦练了几年武术和拳击。人不但高,而且身强体壮。终其一生只能是朝阳胡同小地痞的“蛤蟆”,“大列巴”变成了见到袁连良就点头哈腰的哈巴狗,摇尾乞怜后,往往能得到袁连良一点食物上的赏赐。喜欢独自行动的袁连良已经开始在道里繁华地带开始拿“活”了,和袁克夫在小儿书摊上偶然相识后,俩人有着共同话题和很多相似之处,遂成莫逆。袁克夫在学校也常受到马家沟一带小流氓的纠缠,经常发生争斗。与袁连良爱单独行动不同,袁克夫更愿交朋好友喜欢热闹。
沉迷连环画的二人昨晚临摹了大半宿武将,袁克夫画的赵云形神兼备英姿勃发,袁连良则偏爱隋唐演义里面的“四宝大将”尚师徒,“八马大将”新文礼,“天宝大将”宇文成都等奇形怪状的兵器和坐骑。两个人经常用自己画的人物排兵布阵,玩着关公战秦琼式的游戏,并乐此不疲。
“这支拐可沾满了革命人民的鲜血啊。”袁连良看着小上海开了一句玩笑。他说的是真的,胆大心细的“良子”又面色凝重的说,这是一面街“戴瘸子”的拐。
“以前,我就总看到昨天和山东打架那俩人,和这个瘸逼在一起。”小上海懒洋洋半靠在床上说,“我把这个拐整来,看他下午拿啥打这场架。”
“瘸子打人不犯法呀!”袁连良又在掂量着手中这只拐,说“这柺没了,戴瘸子就应该老实了吧。”
“一会,我和良子去一趟就行,崽子肯定得带人去,人多了碰着公园里的民兵那可不好了。”,袁克夫说,他吃过油条,又在端详袁连良画的宇文成都,喃喃自语道:如果典韦碰到这个宇文成都,谁能更厉害点。
“小上海”欠身坐了起来,说,“山东”啊,你长点心吧,你能不能研究点正事。下午这架,这架咋打,你,你是不以为啥事没有呢。
“你这是一条釜底抽薪之策啊,高!高!实在是高!”,袁克夫笑着说,“昔年猛将典韦宿卫曹操,被张绣设计灌醉,盗走他一对八十斤重的双戟,导致典韦战死。典韦虽死的惊天地泣鬼神,但却死于一帮宵小之手。”
接着又冲小上海说“咱把这拐还给他们,咱跟瘸子也没矛盾,他要打,就跟他光明正大的打一架,俺老袁绝不让人说俺是宵小无能之辈。”
“那这场架我得去,早上我拿着拐,和瘸子照了个脸”,“小上海”不想放过这个热闹,说“他认得我了,要还拐,也得我去还”。
小上海没能睡成觉,仨人唠了起来,通过这个大拐,唠起来道里最近发生的事。袁连良前阵刚从道里看守所出来,知道的多,讲了哪条街又冒出来的什么人。“小上海”讲的更多的是从他“王叔”嘴里听到的一些道里分局的人事变动,他“王叔”兜里整天揣副手铐,还有取笔录的纸,都以为他是正规警察,实际他早在伪满洲国时期就是个惯偷,后来被道里分局留用下来当了个点子。
谈笑间,时间飞逝。墙上的挂钟敲了十一下后,三个人起身前往兆麟公园。一进门,离挺远,袁克夫就见猴笼子前面趴着俩人,“崽子”刘志伟和国庆街“母猴子”,“母猴子”是自小的玩伴,好些天不见,今天也露了面。
“我看你今天不对劲,咋跟木偶似的呢。”袁克夫看刘志伟走路僵硬,一捏他腰,发现有个硬家伙。“操,你藏的啥玩意,拿出来。”
刘志伟从家里带了一根一米长的钢板尺,插在腰里,顺着腿贴紧。
“没仇没怨的,这玩意可不能用。”,袁克夫当即就要把这条钢板尺扔了。
“别扔,扔了我爸非扒我皮。”,刘志伟赶紧拦住,说“猴子,找个地方帮我藏起来,做个记号,别他么一会儿找不着了。”
手刚空下来的刘志伟发现“小上海”拎着的大拐,立刻感兴趣了,一把抢过拿在手里夹在腋下,装瘸子那样走路。
袁克夫担心人多聚堆引来民兵盘问,就和刘志伟先穿过树林往假山方向走去。刚出小树林,就看树荫下或坐或立的有几个人。
刘志伟正拿着拐杖说笑,摆弄些玩,就听一声爆吼。
袁克夫一看,只见一人横眉竖目,嘴里“荷荷”怒骂,单腿跳跃,速度极快的猛扑过来,手里挥舞的是一根一米多长的锹把,直奔刘志伟。袁克夫料定此人就是这支大拐的主人,当即夺过刘志伟手里的拐,迎了上去。拐碰到呼呼生风挥舞而来的锹把,“咔嚓”一声,那根锹把当即折成两段。独腿大号把棍子甩开,大吼一声,扑向袁克夫。袁克夫见状,也把大拐扔掉,和单腿人揪扯在一起。独腿力大无比,两条海碗粗的胳膊鉗住袁克夫后,竟然让人高马大臂力强大的袁克夫无法动弹。单腿人控制袁克夫上半身后,一条独腿卷住他的下盘,然后就往地上摔。袁克夫上半身发不出力,但两年的摔跤打拳也没白练,下盘极稳,独腿勾了一下,纹丝未动,瘸子“唉!”了一声,甚为惊讶。单腿使劲发力,这样一来,双臂就略一放松,这时,袁克夫腾出功夫使上了劲,双膀,腰,腿一起使劲,两人同时失去平衡重重摔倒在地。这二人忽上忽下在地上来回翻滚,谁也不能完全压制住对方。十几个来回后,独腿占据了上风,将袁克夫压在身下,正准备挥拳猛击,却被袁克夫拽住了他缠在腰带后面的那条空荡荡的裤腿,肩膀全力往上猛顶,独腿身子一歪,最终让袁克夫挣脱并站了起来,袁克夫俩手牢牢抓住那条裤管,独腿倒在地上,被这条裤腿控制并拖动,很是狼狈。
这时,袁连良赶到,拉住袁克夫说,山东,快松手,赶紧拉倒,这都是熟人。
袁克夫立即松手,袁连良拾起地上的大拐,扶起地上的独腿,把拐支到他的腋下介绍说“老戴,你们怎么还打起来了,这都是熟人,这是我最好的朋友山东子。”,又拉过袁克夫说,“这是一面街戴善长。”
袁连良跟森林街的双子也认识,双子今天招的人是“民主大院”的“老歪脖子”和“八百响”。都和袁连良在一个班呆过,更是熟人,袁连良就是通过这俩人,认识的戴瘸子。这个一面街戴瘸子仗着一身蛮力和手里的大拐,整天牛逼哄哄,横行霸道。袁连良今天看到他大拐被偷,有心*一*他的威风。
“戴哥,今天是我玩赖了。”袁克夫上前,把戴瘸子那条空裤管卷起,塞进裤腰带里又说“今天,要不是拽住你这个,我得挨你一顿狠打。”
“哦,嗯,你这也算挺厉害了!”,刚才有些灰头土脸的戴瘸子此刻从袁克夫的话找回来了面子,由衷的说了一句实话。他也真挺佩服对方,自己拿的棍子折了,人家也没拿东西,空手和自己打。想想自己平时的确依仗着这只大拐了,讪讪的站在那里,回头问双子,你们这是咋回事,到底。
“没啥大不了的事,昨天在这碰着了,话赶话就冲突起来了。”,双子看到刚才他俩打那一架,心中的战神戴瘸子没沾到便宜,对方还有个猛人“良子”没上呢,马上就坡下驴说“既然都是熟人,得交个朋友,咱就老独一处吃顿饭吧。”
那阵,袁克夫正和道外“八大金刚”老六王立会,老七大勤商量要进军道里“八杂市”,也有心想和那附近的道里社会人认识结交,马上变态说,“昨天这事也怨我,老独一处,我请客。”
“老独一处”是一家以三鲜饺子闻名遐迩的饭店。
早在1926年,山东人杨保祥就以一手拌三鲜饺子馅的绝活在傅家甸〈道外〉纯化街开了一家“独一处饺子馆”。开始只是小店,商人想做大的心态在每个年代都是相同的,杨保祥找来了投资人王宇堂,扩大经营。买卖不能合伙*魔咒又一次如期出现,还是那些发生过N次的套路过后,王宇堂拉走了杨保祥的三弟杨保荣,哈尔滨最好地段“中国大街”开店。现在的中央大街以西当时叫“外国大街”,以东就是中国大街了,命名“老独一处”的饭店就开在了中国八道街上。当年,也上演了“山寨”版的事情。由于老独一处的闻名遐迩,有个老板在道里石头道街北,买卖街地段街中间也弄了一家老独一处。并斥巨资把饭店的地点弄上了1933年哈尔滨最新版地图上。在丝毫没有提及老独一处的特色三鲜饺子的情况下,做的广告却也挺有特色。
应时小卖,有殷勤的男女招待。
包办酒席,有充分的食品贡献。
价格便宜,开饭馆牺牲大革命。
调和南北,大厨师技术急先锋。
这则广告,也体现了那个年代有女招待的新鲜性和重要性。噱头肯定不及味道的长久,不久,这家山寨版的老独一处就消失在哈尔滨下一份新出版的地图上了。可搬到新址的老独一处也没能平稳的经营下去,利益之争最终还是让两个人反目成仇。王宇堂又在中国五道街开了一家“真正独一处”,随后,追本溯源还是痛下决心整回老本行的中国八道街老独一处做了一个广告:
三鲜饺子锅烙,五香酱肉烧锅
本号与中国五道街真正独一处脱离关系,特此声明。
下决心来确保三鲜馅质量的老独一处存在到了今天。
饺子在当时不属于主食,主食在当年是受到严格控制的。1956年,金庸在杭州街头碰见故友,他惊叹是什么食物让这个有钱的资本家吃的满面红光,甚至头顶都秃了。故友一家约请金庸去饭店,指着一桌丰盛菜肴说,之所以营养过剩,就是因为只能吃菜不能吃主食,再有钱,没有管控严格的粮票也不能吃到粮食。
1962年1月11日,中央在京召集全国县委*,国有厂矿、大企业一把手参加的中央工作会议。去了七千人,史称“七千人大会”。会议主题就是总结1959——1961年三年国民经济困难的局面,在反思后力图扭转。在*提出“白天出气,晚上看戏”,宽松的民主氛围下,刘少奇在报告中提出来“三分天灾,七分人祸”的激烈言辞。七千人大会及会后高层产生认识上的分歧,是日后发动文化大革命的一个原因。
1962年夏,各方面情况略有好转,能在老独一处堂而皇之的吃着酱肉,花生米,品尝鲜啤,吃三鲜饺子的食客还是寥寥无几。
“戴瘸子”喝的红光满面意气风发,“小上海”滴酒未沾,吃了五六个饺子便停箸不食。他出门买了个搪瓷缸子,细心的夹起二十多个饺子,说马上走,趁热拿回给他“王叔”食用。
“戴瘸子”指着“小上海”的背影大声说,你们看,这小子像不像个娘们。
桌上众人齐声大笑。
几人纵情畅饮的同时,郎招娣却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这个不到二十岁的女子春心荡漾,她那一颗心牢牢地牵挂在了袁克夫的身上,姑娘满心期盼第二天的太阳尽快升起。郎招娣惦念与袁克夫的约定,她这一宿都在猜想袁克夫今天的情况。
袁克夫沉浸在新结识朋友的喜悦中,他丝毫没有顾及到这些。“小上海”偶尔的心事重重和郎招娣期盼的成败,都要落应在一个人的身上。
这个人就是道里分局的留用人员,伪满洲国时期就开始行窃的老贼,“小上海”口中的“王叔”王力敏。
〈待续〉
苏丹老师的《黑白之城》,哈尔滨八十年代的城市档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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