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寻欢和阿飞的初遇,当然是出现在古龙《多情剑客无情剑》的第一章:
他的眉很浓,眼睛很大,薄薄的嘴唇紧紧抿成了一条线,挺直的鼻子使他的脸看来更瘦削。
这张脸使人很容易就会联想到花冈石,倔强,坚定,冷漠,对任何事都漠不关心,甚至对他自己。
但这却也是李寻欢平生所见到的最英俊的一张脸,虽然还太年轻了些,还不成熟,但却已有种足够吸引人的魅力。
李寻欢目光中似乎有了笑意,他推开车门,道:“上车来,我载你一段路。”
他的话一向说得很简单,很有力,在这一望无际的冰天雪地中,他这提议实在是任何人都无法拒绝的。
谁知道这少年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脚步更没有停下来,象是根本没有听到有人在说话。
李寻欢道:“你是聋子?”
少年的手忽然握起了腰畔的剑柄,他的手已冻得比鱼的肉还白,但动作却仍然很灵活。
李寻欢笑了,道:“原来你不是聋子,那就上来喝囗酒吧,一囗酒对任何人都不会有害处的!”
少年忽然道:“我喝不起。”
他居然会说出这么样一句话来,李寻欢连眼角的皱纹里都有了笑意,但他并没有笑出来,却柔声道:“我请你喝酒,用不着你花钱买。”
少年道:“不是我自己买来的东西,我绝不要,不是我自己买来的酒,我也绝不喝……我的话已经说得够清楚了么?”
李寻欢道:“够清楚了。”
少年道:“好,你走吧。”
我发现,有性格的人有这样的一个共同点,就是擅长把天聊死。
而李寻欢呢,他的能耐之一,就是把被聊死的天救活。
这个能耐不可小瞧。没这能耐,就没有李寻欢和阿飞后来的故事了。
这能耐的背后,就是古龙想要传达的,李寻欢的坦荡无私。
李寻欢沉默了很久,忽然一笑,道:“好,我走,但等你买得起酒的时候,你肯请我喝一杯么?”
少年瞪了他一眼,道:“好,我请你。”
李寻欢大笑着,马车已急驶而去。
很多年前,我上本科四年级。由于直研已成定局,大四那一年过得特别悠闲。那时我成天泡在学校门口的网吧里,主要是逛论坛和下棋。当年下棋是在“清风围棋网”,有点岁数的棋友或许都知道。
我下棋的时候,有一位眼镜兄,经常站在我背后观战。时不时还点评几句,说话挺风趣的。有一次聊起来,我问他:
“你经常在这里看别人玩吗?”
“啊,是的。最近……没钱。”
说完,他有点窘地走开了。
看来我一不小心把天聊死了。我不是李寻欢,我不知道怎么把他拉回来。
几天后有一次,我走进网吧,看见这位眼镜兄坐在那里玩。他见了我就主动招呼我。
在这之后,他又经常站在我背后观战了。
这个敏感寂寞的男人,肯定也喜欢古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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