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小事集录》楔子：三十两金子买头驴

冬。走马坡前。

凛冽的寒风，正吹得那长长的红色发带肆意飞舞。一人穿得松松垮垮，一身灰扑扑的装扮，唯有那根发带醒目，胡乱扎着头发，此刻正在一棵枯木前信手踱步。

“呵，可算是来了。”他突然停下脚步向远处望去，天阴沉沉地压过来，一片冬日苍凉。

只见远处天地一线间，多出个豆大的人影。须臾又看清是一匹马，哒哒的马蹄也随之传来。再近一些，恍惚中分辨出来，是一匹灰不溜丢的马，骑马的人五大三粗。

这马径直朝那棵枯木奔去，马蹄扬起不大的尘土，不过片刻就在枯木前停了下来。

“你这驴跑得挺快。”枯木前的人随意靠在那木头上，看清了来人。

“好歹花了三十两金子呢。”“马”上的人翻身下来，背上还背着朴刀。这人正是江湖上顶顶大名的“三刀奔雷手”赵大虎，一个身怀奔雷手绝技，又爱耍朴刀，且只会三招刀把式的莽夫。

说起来江湖上一直流传着这赵大虎的笑料。当年尚在襁褓的他，被山中一老叟捡到，避世学武二十年。初初下山，就被骗了三十两金子买了一头驴。是的，人家把“驴”当成“马”卖给了他，捞了一大笔。

而他只听师父说起过汗血宝马的样子，却苦于没见过，辨不出来，再加上卖“驴”的人实在能言善辩，因此被奸商一顿忽悠，花光了师父给的盘缠买了一头“驴”。

起初，二十岁的赵大虎十分得意，骑着半大不大的“驴”招摇过市，仿佛天下尽在脚下。别人也搞不清楚他这得意从何而来，只认为他少年英雄气概，不走寻常路，唬住了不少人。直至不久后，唐门一战，他一人拿着半个早被打残的朴刀，对战二三十个宵小，被人家笑话“此驴非马，哈哈哈哈……”。很快这笑话传遍了江湖。

话说回来，赵大虎从“驴”上跳下来立定后，从怀里掏出个黑黢黢的钱袋，扔给那人，“这就是‘归七白’了，二十两。”

那人不紧不慢打开钱袋验货，一抖搂，手心里便有了一颗花生大的药丸，颜色近似红皮茶叶蛋，鼻子凑近嗅一嗅，又左看右看。

“怎么磨磨唧唧的，这绝对真货，从百晓生那里抢的。”赵大虎见这人形态，有点不耐烦。

“二十两呢，我可不想买头驴。”那人耷拉着眼开口，并不看赵大虎。

“你个狗八。”赵大虎知此人脾性，又打不过他，牵着驴绕过那人，靠着枯木一屁股坐下。“您慢慢看，红绳怪。”打不过，也只能占嘴上便宜。

那人也并不计较。

又过片刻，仿佛验证了此货是真，将药丸装回破钱袋，放进了衣襟。“先记账，事后再付。”

说完，那人都不回头，不紧不慢地离开。

赵大虎“腾”地一下蹿起来，“别呀，你不能老是记账，你说你都记了多少了。”拽着驴，就赶上去。

“你到底什么时候给钱呀？”

“你不会没钱给吧？”

“不是，你要去做啥？”

“我告诉你，我可是费了老大劲才搞到的，你可不能赖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