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春王正月丁未,滕子原卒。夏,叔弓如滕。五月,葬滕成公。秋,小邾子来朝。八月,大雩。冬,大雨雹。北燕伯款出奔齐。(《春秋》)
游吉梁丙互诉苦衷
三年春,王正月,郑游吉如晋,送少姜之葬。梁丙与张趯见之。梁丙曰:「甚矣哉!子之为此来也。」子大叔曰:「将得已乎?昔文、襄之霸也,其务不烦诸侯。令诸侯三岁而聘,五岁而朝,有事而会,不协而盟。君薨,大夫吊,卿共葬事。夫人,士吊,大夫送葬。足以昭礼命事谋阙而已,无加命矣。今嬖宠之丧,不敢择位,而数于守适,唯惧获戾,岂敢惮烦?少为姜有宠而死,齐必继室。今兹吾又将来贺,不唯此行也。」张趯曰:「善哉!吾得闻此数也。然自今,子其无事矣。譬如火焉,火中,寒暑乃退。此其极也,能无退乎?晋将失诸侯,诸侯求烦不获。」二大夫退。子大叔告人曰:「张趯有知,其犹在君子之后乎!」
这年正月,游吉去晋国为少姜送葬,梁丙说:“游先生,您,郑国的上卿,亲自过来为少姜送葬,这也太过分了吧!”游吉说:“有什么办法呢?去年齐国派上大夫陈无宇为少姜送嫁,还被晋国关了几个月呢。我告诉大家,齐国还会嫁给晋君继室,我们又要过来喝喜酒了。”
齐国不出游吉所料
丁未,滕子原卒。同盟,故书名。
齐侯使晏婴请继室于晋,曰:「寡君使婴曰:『寡人愿事君,朝夕不倦,将奉质币,以无失时,则国家多难,是以不获。不腆先君之适,以备内官,焜耀寡人之望,则又无禄,早世殒命,寡人失望。君若不忘先君之好,惠顾齐国,辱收寡人,徼福于大公、丁公,照临敝邑,镇抚其社稷,则犹有先君之适及遗姑姊妹若而人。君若不弃敝邑,而辱使董振择之,以备嫔嫱,寡人之望也。』」韩宣子使叔向对曰:「寡君之愿也。寡君不能独任其社稷之事,未有伉俪。在縗絰之中,是以未敢请。君有辱命,惠莫大焉。若惠顾敝邑,抚有晋国,赐之内主,岂唯寡君,举群臣实受其贶。其自唐叔以下,实宠嘉之。」(少姜去世,尸骨未寒,齐国又请求为晋平公送去继室,以充后宫,以结齐晋之好。好色的晋平公也爽快地答应了。)
晏子叔向互诉衷肠
既成昏,晏子受礼。叔向从之宴,相与语。叔向曰:「齐其何如?」晏子曰:「此季世也,吾弗知。齐其为陈氏矣!公弃其民,而归于陈氏。齐旧四量,豆、区、釜、钟。四升为豆,各自其四,以登于釜。釜十则钟。陈氏三量,皆登一焉,钟乃大矣。以家量贷,而以公量收之。山木如市,弗加于山。鱼盐蜃蛤,弗加于海。民参其力,二入于公,而衣食其一。公聚朽蠹,而三老冻馁。国之诸市,屦贱踊贵。民人痛疾,而或燠休之,其爱之如父母,而归之如流水,欲无获民,将焉辟之?箕伯、直柄、虞遂、伯戏,其相胡公、大姬,已在齐矣。」(晋齐订婚,晏子出使晋国,叔向陪晏子出席宴会,询问齐国的情况,晏子说,齐国公室不恤民生,视民如草介,而陈氏爱民如父母,人民如百川归海,心向陈氏。姜齐改姓陈,是早晚的事情了。)
叔向曰:「然。虽吾公室,今亦季世也。戎马不驾,卿无军行,公乘无人,卒列无长。庶民罢敝,而宫室滋侈。道堇相望,而女富溢尤。民闻公命,如逃寇仇。栾、郤、胥、原、狐、续、庆、伯,降在皂隶。政在家门,民无所依,君日不悛,以乐慆忧。公室之卑,其何日之有?《谗鼎之铭》曰:『昧旦丕显,后世犹怠。』况日不悛,其能久乎?」(叔向说,晋国的情况好不到哪儿去。国君生活奢侈,将士懈怠,豪门强横,公室卑微,百姓无依,怕也 难以长久。)
晏子曰:「子将若何?」叔向曰:「晋之公族尽矣。肸闻之,公室将卑,其宗族枝叶先落,则公从之。肸之宗十一族,唯羊舌氏在而已。肸又无子。公室无度,幸而得死,岂其获祀?」(叔向悲观地说,自己这一族,也会随着公室的衰败而凋零,不敢指望自己能享受后人的祭祀了。)
晏子乘便劝谏景公
初,景公欲更晏子之宅,曰:「子之宅近市,湫隘嚣尘,不可以居,请更诸爽垲者。」辞曰:「君之先臣容焉,臣不足以嗣之,于臣侈矣。且小人近市,朝夕得所求,小人之利也。敢烦里旅?」公笑曰:「子近市,识贵贱乎?」对曰:「既利之,敢不识乎?」公曰:「何贵何贱?」于是景公繁于刑,有鬻踊者。故对曰:「踊贵屦贱。」既已告于君,故与叔向语而称之。景公为是省于刑。君子曰:「仁人之言,其利博哉。晏子一言而齐侯省刑。《诗》曰:『君子如祉,乱庶遄已。』其是之谓乎!」
齐景公要为晏子更换住宅,说,你的住宅挨着市场,又嘈杂,又不卫生。晏子说,住在闹市,了解民情,也是好事。景公笑着问:“你住在闹市,知道什么便宜什么东西贵吗?”晏子说:“知道。鞋子便宜,假肢贵。”古代的假肢就是一根套在断腿上的木棒,是比鞋子是要便宜好多的。景公问:“怎么会这样呢?”晏子解释说:“老百姓交不起公粮,常常被砍脚,以致装假肢的人多,穿鞋子的人少,所以假肢贵而鞋子便宜。”齐景公大为震动,于是下令减赋减刑。
景公改宅晏子复原
及宴子如晋,公更其宅,反,则成矣。既拜,乃毁之,而为里室,皆如其旧。则使宅人反之,曰:「谚曰:『非宅是卜,唯邻是卜。』二三子先卜邻矣,违卜不祥。君子不犯非礼,小人不犯不祥,古之制也。吾敢违诸乎?」卒复其旧宅。公弗许,因陈桓子以请,乃许之。(齐景公趁晏子出使晋国,将晏子的住宅翻新,晏子回来,工程已经完成。晏子请求将住宅复原,将省出的材料为贫穷的邻居建房子。齐景公开始不肯,晏子又请陈桓子出面请求,齐景公终于答应。这与鲁国叔孙氏的经历一致,处理方式却大不相同,但都获得了后人的称赞,一个尊敬兄长,一个是忠君爱民。)
公孙知礼得受赏田
夏四月,郑伯如晋,公孙段相,甚敬而卑,礼无违者。晋侯嘉焉,授之以策,曰:「子丰有劳于晋国,余闻而弗忘。赐女州田,以胙乃旧勋。」伯石再拜稽首,受策以出。君子曰:「礼,其人之急也乎!伯石之汰也,一为礼于晋,犹荷其禄,况以礼终始乎?《诗》曰:『人而无礼,胡不遄死?』其是之谓乎!」(公孙段随从郑简公出访晋国,执礼甚恭,晋平公念他有功于晋,又守礼仪,便奖赏他大片田地。人们赞叹说,公孙段本是傲慢之人,因为遵守礼仪而获得奖励,可见礼仪是多么重要啊!)
范赵韩互相让州县
初,州县,栾豹之邑也。及栾氏亡,范宣子、文子、韩宣子皆欲之。文子曰:「温,吾县也。」二宣子曰:「自郤称以别,三传矣。晋之别县不唯州,谁获治之?」文子病之,乃舍之。二子曰:「吾不可以正议而自与也。」皆舍之。及文子为政,赵获曰:「可以取州矣。」文子曰:「退!二子之言,义也。违义,祸也。余不能治余县,又焉用州? 其以徼祸也?君子曰:『弗知实难。』知而弗从,祸莫大焉。有言州必死。」丰氏故主韩氏,伯石之获州也,韩宣子为请之,为其复取之之故。
晋平公赏赐给公孙段的州县,原来是栾氏的城邑。栾氏倒台后,范宣子、赵文子、韩宣子都想得到它。赵文子觉得大国上卿为田地相争,太不像话,于是退出了争夺。随后,范宣子、韩宣子也觉得无颜,像赵文子一样退出。这样,州县就成了公田。公孙段原来的主人是韩氏,韩宣子为公孙段请求,公孙段于是获得了州县的田地。
景公女儿嫁给平公
五月,叔弓如滕,葬滕成公,子服椒为介。及郊,遇懿伯之忌,敬子不入。惠伯曰:「公事有公利,无私忌,椒请先入。」乃先受馆。敬子从之。
晋韩起如齐逆女。公孙虿为少姜之有宠也,以其子更公女而嫁公子。人谓宣子:「子尾欺晋,晋胡受之?」宣子曰:「我欲得齐而远其宠,宠将来乎?」(少姜名义上是子尾的女儿,实际上是齐景公的女儿,子尾搞了个掉包计。也不知齐景公是怎么想的,把自己的爱女嫁给一个老人家,还不是正妻。)
小国外交大国作主
秋七月,郑罕虎如晋,贺夫人,且告曰:「楚人日征敝邑,以不朝立王之故。敝邑之往,则畏执事其谓寡君『而固有外心。』其不往,则宋之盟云。进退罪也。寡君使虎布之。」宣子使叔向对曰:「君若辱有寡君,在楚何害?修宋盟也。君苟思盟,寡君乃知免于戾矣。君若不有寡君,虽朝夕辱于敝邑,寡君猜焉。君实有心,何辱命焉?君其往也!苟有寡君,在楚犹在晋也。」(七月,子皮出访晋国,祝贺平公娶了夫人,并且报告说:“我们郑国要不要去朝见楚君?不去,违背弭兵条约,得罪楚国;去,又会得罪贵国。韩宣子派叔向回答说:“去吧!贵君心中有寡君,在楚国跟在晋国是一样的。”言不由衷的回答透出万般无奈。)
张趯使谓大叔曰:「自子之归也,小人除先人之敝庐,曰子其将来。今子皮实来,小人失望。」大叔曰:「吉贱,不获来,畏大国,尊夫人也。且孟曰:『而将无事。』吉庶几焉。」(晋国张氏与游吉私交甚好。)
穆叔主张小国平等
小邾穆公来朝。季武子欲卑之,穆叔曰:「不可。曹、滕、二邾,实不忘我好,敬以逆之,犹惧其贰。又卑一睦,焉逆群好也?其如旧而加敬焉!《志》曰:『能敬无灾。』又曰:『敬逆来者,天所福也。』」季孙从之。(小邾穆公前来朝见鲁昭公,季武子不想用诸侯的礼仪接待他。穆叔说:“不行。曹国、滕国和两个邾国没有忘记和我国交好,恭恭敬敬地迎接他,还怕他有二心,怎么能降低规格接待呢?《志》说:‘恭敬待人,没有灾祸。’又说:‘恭敬待人,上天降福。’”季孙听从了。)
八月,大雩,旱也。(雩:求雨的祭祀,相当于明清时向龙王祈雨。)
卢蒲弊求景公不遂
齐侯田于莒,卢蒲弊见,泣且请曰:「余发如此种种,余奚能为?」公曰:「诺,吾告二子。」归而告之。子尾欲复之,子雅不可,曰:「彼其发短而心甚长,其或寝处我矣。」九月,子雅放卢蒲弊于北燕。(齐景公在莒国打猎,卢蒲嫳进见,哭着说:“我的头发这么短,我还能做什么呢?”齐景公说:“好。我告诉那两位。”回宫后就告诉子尾和子雅。子尾想要让他官复原位,子雅不同意,说:“他头发短,心计长,也许要睡在我的皮上了。”九月,子雅把卢蒲嫳放逐到北燕。)
燕简公多嬖宠,欲去诸大夫而立其宠人。冬,燕大夫比以*公之外嬖。公惧,奔齐。书曰:「北燕伯款出奔齐。」罪之也。(燕国很少出现于《春秋》、《左传》,长期以来是个独来独往的国家。)
郑子产眼眨眉毛动
十月,郑伯如楚,子产相。楚子享之,赋《吉日》。既享,子产乃具田备,王以田江南之梦。(十月,郑简公出访楚国,子产作为相礼。楚灵王设享礼招待郑简公,赋《吉日》。享礼结束,子产就准备了打猎用具,楚灵王和郑简公在江南云梦泽打猎。)
晏子担忧姜齐改姓
齐公孙灶卒。司马灶见晏子,曰:「又丧子雅矣。」晏子曰:「惜也!子旗不免,殆哉!姜族弱矣,而妫将始昌。二惠竞爽,犹可,又弱一焉,姜其危哉!」(《左传》)(子雅去世,子尾见晏子,说:“失去子雅了。”晏子说:“可惜啊!子旗不能免于祸患,危险啊!姜族削弱了,而妫氏将要昌盛。惠公的两个子孙刚强明白,还可以维持姜氏,又丧失了一个,姜氏危险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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