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真是快,多少故事都来不及发生,多少诺言未曾兑现,就已半生已过。光阴老了,我也成熟了。在红尘中修行,为的是那些不可更改的情怀,亦是为内心的灿烂与平静。
人生应该是朴素简洁的,过往的记忆我都尽力的删减,愿清宁无争。也许有一天,我们能记得的,只有自己。或许那些岁月早该遗忘,可一个人的时候,总有许多片断会不由自主地想起。
比如幼时某一场戏的繁闹场景,比如一场突如其来的初雪所带来的惊喜,比如十年前雨夜里的伤感往事。然而,那些以为刻骨名心的故事,却落于尘埃深处,不再想起。唯留一些残留的碎片,惊艳了此刻的时光。
午后阳光下,泡一壶茶,一个人想着远去的旧事。多少年了云水漂源泊,习惯了独处,与寂寞相依。此生想要珍惜的人和事,好像太多,却又被时光忽略,搁浅在那个叫过往的地方,不被岁月成全。
母亲满面霜华,真的老了。又逢春节琐事繁多,一阵忙碌过后,便疲累不已,在阳光下休息,趁着此刻,我才算真正看清她衰老的容颜。我心生悲凉又不忍诉说,人生在世,最终还是挣不脱生老病死。
阳台上,有母亲新腌制的腊肉,在冬日暖阳下烟火情浓。远处的山层叠起伏,蓝天白云,黛瓦白墙,一切都是梦中的模样,却如此恍惚,不敢近赏。因为我知道,此生飘忽,任何时候我都会选择转身离去。
这座小城我曾经无比眷恋,后经光阴消磨,今时已无多留恋。只是在恰好的时间,与它重逢,沿着一些熟悉的风景,去回忆年少时点点星星的梦。
我想找一些以前的陶罐插花,母亲说那些瓶瓶罐罐早已随着年月流转遗失在哪里了也不清楚,早已不知所踪,连同她的年华以及那些不可取代的光阴,隐藏在了竹林深处,村舍人家。每个人都要听从命运的安排,漂流于各处,有人选择落叶归根,有人则绝迹江湖。
母亲说,小城虽不及都市繁华,却有乡间风情,野味山珍。如若我甘愿割舍,莫如归来,做个闲人,与这方土地平静相依,不分被此。世事变幻莫测,可她却不知我的心在多年前,早已随着那场自由风,仓促远离。即便我有意归隐,远赴山间,那也要选一处陌生之地,断绝故人,无来无往。
人贵如美玉,美好无瑕,被岁月呵护,自当珍惜。又卑贱似蚁,于烟火中平凡简约,不顾朝タ。倘若可以预知将来,就不会有过往的错误,也许每个人都有一段悔不当初的曾经,但那时陷于其中,又怎会知道结局?再回首,早已是物是人非,沧海桑田了。
这些年背井离乡,虽尝遍冷暖,却不觉清苦。我喜欢在陌生的城市里被人遗忘地活着。自由的灵魂,不受红尘牵绊拘束,没人知道我从何处来,也不知我将往哪里。每个人都可以在此安身立命,认作故乡,也可以当作过客,来去随心。
人生原本美好纯净,不该总被遗憾、悲伤、孤独填满。我在红尘修心,简单自持,却始终挣不开情海枷锁,时而为一段毫无相关的过往惩罚自己,时而又为别人的故事困顿迷离。我深知,唯放下,方可彻悟,唯舍弃,方能重来。
我不过是茫茫人海中一粒尘埃,于天地间皆一样心肠,一般情态。没有贵贱之分。尚无因果前缘,只这样纯粹的一个人,不曾辜负背版,也无隐痛伤痕。谈笑间无有虚意,不言情爱,也不必许下诺言,如此便不相欠,不相误。
此生最怕背负名利,更怕背负情债,我不愿负人,可人总负我。我不愿欠人,却又总被人所欠。现在想想,人生所有的挂碍,都是将情感依附于人,一旦别离,则寥落无主。如若可以的话,我愿删除所有的故人,清简残余的岁月,静守这段老去的光阴,静静地活下去。
携一人手,爱一颗心,哪怕典当所有的积著,也是甘愿。比如往日的情缘,比如珠宝钱财,比如房宅田地,都可抛掷,变卖,就这样孑然一身,远赴天涯。行至何处,只要是喜爱的地方,皆可安身,修房砌院,栽花种草,便是梦中的家园。
仓促的日子缓慢下来,不问故人是否安在,只求相偎相依,每一天都是地久天长。只是简单的两个人,不焦虑与谁相争,也不惧怕有谁悄然而入,惊扰了当下的平静幸福。
人生倘若可以依照自己想要的方式安静过完,自是完美无憾。哪怕走到最后,被时光洗劫一空,只要内心真诚温暖,便是幸运。任何一次离散,都是诀别,任何一次相逢,都是永远。所能做的,就是用心活在当下,去珍惜每一个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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