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江航道前世今生:昔日深不过巴阳,浅不过洛碛,今夕变身自带“黄金甲”

川江航道前世今生:昔日深不过巴阳,浅不过洛碛,今夕变身自带“黄金甲”

首页角色扮演丰都夜行路游戏更新时间:2024-04-26

上游新闻·重庆晚报慢新闻记者 王渝凤 李化 实习生 蔡红梅 摄影报道

在老一辈航道人的嘴里,有这样一句顺口溜:深不过巴阳,浅不过洛碛。

说的就是长江重庆段的航道中,最深的莫过于巴阳峡,而最浅的莫过于洛碛,无论深浅,对轮船的安全航行,都是一个巨大的考验。

天然航道时期,川江最长的控制河段——巴阳峡

从最初的天然航道,到后来航道工人在江中立起用木棒或煤油灯制成航标灯,再到后来的电气化进程,如今,长江航道已经开启了全面的数字化进程,不但可以实时监测航标的定位,引航设施还具备极强的抗风浪能力。

70年,长江航道实现了从旧时段迈向万里长江黄金水道的重要跨越。

大河不语,日夜奔流不息,三峡两岸密布的纤夫石,见证了川江航运的苦难。“无名英雄”默默与时而“温顺”时而“狂野暴躁”的江流作战,为每一艘远行的船只保驾护航。

慢新闻记者通过对航道从业者的专访,还原了这条承载三峡旅游、黄金水道、观景圣地的长江航道,如何步步蜕变的过程。

瞿塘峡

最早的航标灯

是用煤油灯点亮的

已经退休的前长江重庆航道局局长助理吴宗福,家中世代都是航道人,尽管退休,他依然把航道的工作放在人生第一位。

“我生在江边,从小就和水、航标一起长大。”吴宗福的父亲,是当时万县(现万州区)小周溪航道站的航道维护员。小时候,父亲会在航道上点亮煤油灯,那会儿还小的吴宗福不明白,为啥每天都要出去点灯,每天又要去回收回来?“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直到慢慢长大了,懂得帮助父亲做事的他才明白,这煤油燃烧后,油烟熏黑了灯罩,本来亮度就不够的煤油灯,一旦黑了灯罩,过往的轮船啥也看不见了,所以每天把煤油灯收回来,除防止被江水冲走外,还要拿回来擦亮灯罩,为第二天的航行点上看得见亮光的煤油灯。

50年代的木筏船航标灯

事实上,上世纪50年代,川江上都用木棒作为航标。吴宗福回忆,“后来,川江为了实现夜航,设立了夜航灯标,这对安全航行起到了积极作用。”但新设立的灯标,除了极少数是使用电源灯外,绝大多数都是煤油灯,特别遇到暴风雨袭击的时候,航道工人只能冒着生命危险按时出航去收灯、点灯,无论刮风下雨,从未中断,吴宗福说。

这样的情况得到了改变,直到1958年3月29日,长江干线全线电气化的进程。

老航标灯

自动换泡器点亮的航标灯

为轮船远航指明方向

“40年代没有灯,50年代煤油灯,60年代换泡器灯,70年代霓虹灯,80年代发光二极管灯,现在LED太阳能一体化航标灯。”改革开放以来,从煤油航标灯到LED太阳能一体化航标灯,航标灯的发展可谓日新月异、天翻地覆,吴宗福感慨。

吴宗福

在航运过程中,航道上有许多浅滩、暗礁可能导致船毁人亡,为了保证航行的安全,“使舶人夜行不迷”,航标灯顺势而生。

50年代后期,电气化时代,不用煤油灯,航标灯晋升为换泡器灯。在一幅旧照片上,记者看到了这种换泡器灯,它类似于一个正方形的物体,四边安装小灯泡,一个灯泡用坏了,就会“哒哒哒”转换到另一个灯泡。四个灯泡由于寿命短,基本上就可以保障一晚上的灯光。这在一定程度上减少了工人去点灯的辛苦,也提高了灯光质量,能更好指引来往船只航行。

吴宗福说,但这仍然有问题。夏天炎热的温度,电池消耗极大,电器灯容易炸裂,航道工人需要频繁更换灯身,“加油续航”,加上水位涨落时位置的移动,维护工作更加辛苦。

航道工人在维护保养航标灯

60年代,航标灯再一次晋级为半导体霓虹灯,灯光明亮,消耗成本降低。夜幕降临,灯自动打开,天亮后,灯自动熄灭。

70年代更新为发光二极管,造价低、重量轻、转移方便。日夜为来往船只指引导航,也大大减轻了航道工人的工作负担。

目前的LED太阳能一体化航标灯,节能环保、坚固耐用、光源明亮。不但进一步提升了引航效果,而且集成了数字航道智能终端,可实现航标数据的实时采集和监控。

如今,来来往往的客船、货船航行在如诗如画的三峡中,那一座座现代化的航标灯熠熠生辉,在黑夜中指引着船舶的方向。

木棒棒到钢质标志船

再也不担心翻船了

川江航道的标志船似乎离我们的日常生活很远,可点缀于川江航道中的标志船举目可望,又与我们很近很近。

重庆航道局航标处处长闻光华也是世代航道人。他的父亲,守着航标、伴着信号台,辛苦地过了一生。

闻光华

在他的眼里,标志船从过去的小木船、水泥船到钢制浮标船,再到10米AB型船型的更新换代,船员的新旧交接,水上作业的扩展延伸,斗转星移、岁月更替,标志船见证了航道发展的“变”与“不变”。

说是标志船,一开始都不能叫“船”,因为连个船的形状都没有,就是一根木棒棒标,木棒棒绑在大石头上,上下的船只要看到木棒棒提示就明白这里有暗礁。

后来,航道工人在航标处插个木牌、用楠竹拼在一起,形成一个三角形的锥形体。

再到后来有了木质标志船。在旧照中记者看到,木质标志船上面是空的,闻光华说,大浪进水的情况时常发生,还有下暴雨之后,就容易积水,在没有抽水泵的情况下,就需要航标员人力去逐个舀水,一瓢一瓢把水全部舀出去。

接下来使用的是水泥标志船,这种水泥船自身体积很重,又容易翻船,“翻了还捡不回来,如果沉在浅滩上又是一个危险品。”

标志船更新换代,经过木筏子到木质标船,到水泥船,到钢制标志船,船身不断加宽加长,吃水、承重更具优势。

如今,闻光华的工作之一是搞一些与航标有关的设计。现在航道上的标志船是10米的A型标志船,这是当初6.7米钢制标志船的放大版,这样的A型标志船抗倾覆能力依旧很差,航标失常率很高。闻光华通过反复分析研究,成功设计出具有极强抗倾覆能力的B型10米标志船,大幅降低了航标失常率,能更好地指引船舶安全航行。

现如今,航道工人可借助科技手段,检查风、雨、雪、雾等气象因素对通航的影响,及时为船舶提供水情、气象及航道信息。但是发现问题之后,终归需要航道工人去解决这些问题。在江面上,哪里有需要,哪里就有航标船和航道工人忙碌的身影。

又到满山红叶时

“无名英雄”依旧在

80年代,一部名为《等到满山红叶时》的电影,成为一代人的心中记忆。

吴宗福也喜欢看这部电影,但他更难忘的,是50年代,航标员郑兴高作为新中国第一代长江航道人,口衔煤油灯,赤脚攀爬悬崖,点亮航标灯的那一幕。当时,航标员被称为“无名英雄”。

老一辈航道工人郑兴高口衔煤油灯赤手攀悬崖

“这许许多多的‘无名英雄’才成就了长江航道的今生”。抚今追昔,先辈虽已逝,但他“无名英雄”的精神在一代代长江航道人身上得以传承,他的身影永远铭刻在长江航道恢宏的历史画卷中。

正因如此,长江重庆航道局决定再次把以航道工人作为素材的话剧搬上舞台。“你知道吗?川江航行技艺是全世界独一无二的,之前我给你说过‘深不过巴阳,浅不过洛碛’,遇到我们在巴阳峡挂航标,船长对轮船的掌握必须精确到厘米,多了,撞到暗礁,少了,又挂不上去。”吴宗福至今都把这种航行记忆视作绝版。

2016年7月,长江重庆航道局和全总文工团共同创作的话剧《又到满山红叶时》上映,并先后在北京、湖北、江苏、重庆等省市连续演出五十多场,“那场景我现在都记得,看到那种艰险,观众们一直在下面抹眼泪,一直说,想不到,想不到……”

话剧《又到满山红叶时》

想不到的是:每天,同样的巡航路线,同样的巡航工作,不一样的突发情况。航道工人随时都会摸起一把扳手,拉起一条锚链,屹立在船头,迎风冒雨,不分昼夜,日复一日维护着航标……

现实生活中,航道工人的鞋、衣服上布满了斑斑点点的锈渍,额头、发梢、脖子、臂膀上滚下来的汗珠已经与早已打湿衣服的江水融为一体,在马达和浪声的默契合奏中间掺杂着些许高涨的人声:“快去那边,小心脚下,别滑倒了”“标船再靠右一点点……”

在江面上维护航标灯的航道工人

深不过巴阳,浅不过洛碛

如今库区航行一马平川

三峡成库以前,川江航行处处都有危险,尤以巴阳峡和洛碛,为航道工人所畏惧。

巴阳峡是一个类似于深“V”字形的峡口,两侧都是礁石,最深的水深有80多米。轮船航行,就只能切着“V”的两个口上方中间缓慢通行,而对于航道维护的工作人员来说,最怕的就是涨水后在巴阳峡放航标。

而洛碛的浅滩,也是“鬼见愁”,长达百米的船舶,过洛碛等河段时总是转弯困难,一般都需要船舶引航,货船载重超过3000吨时还必须卸载前行。

“暗礁特别险,咱们去放航标的船,只能擦着礁石过,多了,触礁,少了,放不了。”吴宗福说,对行船之人来说,当年处处是“鬼见愁”的险滩激流。川江航道的艰难程度可以用“蜀道难,难于上青天”来形容。

即便如此,沿江两岸的居民却对它恨不起来。因为这条航道不仅要运输进出口货物,出行也要依靠它。

有一则故事讲的是长江春运期间旅客乘船归家,船舱、走道挤满了人,站酸了脚的旅人想抬起脚来换个姿势,没想到刚抬起来,再想放下去的时候,发现连放脚的位置都没有了,只能保持着“金鸡独立”的姿势一直站到终点,说明了长江航运的繁荣。长江航道的建设,让长江航运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2003年6月,三峡水库蓄水到135米水位,水库回水到达重庆忠县陶家石盘一带。库区航道从忠县到三峡大坝有436公里,这一段成库后水面变宽,水深增加,大部分浅滩暗礁没入水下,航道条件明显改善,从三级航道提升为一级航道。提高了航运效率,使库区航道变成一条“水上高速公路”。

三峡水库蓄水175米水位后,重庆长寿区至丰都县的长江航道由自然航道变为库区航道,长10公里、最小水面宽度102米的巴阳峡沉入水中,如今这个河段的水面宽达1公里,巴阳的窄虽然还存在,但已经改善了很多,洛碛的浅即便在低水位期也得到了改善,大型船舶在这段航道航行时不再艰难。

信号台的突变

从茅草屋变“花园洋房”

在鱼洞公园里,有一栋漂亮的小洋楼,它是长江重庆航道局鱼洞信号台所在地,负责指挥行船平安顺利地通过虾子梁控制河段。

为保障川江航道行船安全,在长江沿岸有许多助航设施,而信号台的变化,就是航道变化最大的缩影。

早期的茅草房信号台,主要存在于上个世纪50年代,那会儿,川江上的航道信号台多是这种简易的茅草屋。最怕的就是下雨天,一下雨屋里就漏雨,人在屋里生活很容易就得了风湿关节炎。

后来条件好了,就改建成活动木房,相对茅草屋有了更好遮风挡雨的效果,但是木材很厚,中间夹有刨花,这就容易起火和长虫,重庆航道局航标处处长闻光华从小生长在信号台,童年和少年时光都在信号台度过。他介绍,“小时候跟着父亲住的信号台木房子里面,到处都是那种很大的巨毒蜈蚣。有一次差不多有10厘米长的一只大蜈蚣爬在我肚子上,父亲看到之后用手快速地一弹,把蜈蚣弹走,幸亏没被咬到,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1915年,英国人立德乐在万州狐滩嘴设立了川江航道上第一座信号台:一根挂着竹篾条三角形牌子的标杆,并派专人值守。1934年,长江上游巡江事务处陆续建设川江信号台,信号标杆为黑白相间色,台房墙壁颜色上白下红。

再到上世纪50年代,苏联航道专家考察川江航运,指导川江航标改革,川江信号台都基本建成砖木结构的苏式台房。

直至如今,三峡库区蓄水后,川江航道从原来的100多个信号台减少到现在的18个信号台,还有3个雾情信号台,改建的结构基本为欧式风格,展现別样风情。

当年川江上最古老的信号台——万州狐滩信号台早已在三峡库区蓄水后,于2004年6月11日上午被爆破拆除。

数字航道时代的航标船

数字航道时代的航标船

科技为剑,未来可期

3D实景航道指日可待

近年来,随着互联网的发展,智能信号指挥系统逐渐应用到长江航道,这是一种更标准化的信号指挥系统。应用之后大幅减轻了信号员的劳动强度,减少了误差,设置了相对应的监控,系统的计算精准到几秒钟,减少了来往船只等待的时间。

闻光华说:“公路,铁路,航空实现了实时监控,所以航道也必须要实现实时监控。”当前,长江上的助航设施都安装了一体化终端,可实现GPS定位、远程监控、航标数据采集等功能,通过指挥大厅的智能系统能时刻监测航标GPS定位是否准确,监控航标周围船只距离,对进入危险范围内的船只及时发出报警提醒,还可通过检测航标的运动轨迹判断航标是否被撞,以及被撞后航标的漂移位置,以便及时恢复。

数字航道、智能航道建设项目纷纷上马。立足长江上游建设“黄金水道”,运行推广电子航道图、建成运行数字航道,创新航道信息发布、3D航道图试验等,不断探索和提高长江航道维护质量,在长江三峡打造出一条“绿色、安全、畅通、高效”的库区新航道。

伴随着穿梭航行的巡航艇,守护着一方水域。江面上闪烁明亮的灯光,如航道工人赤诚的心和熊熊燃烧的信念。

航标船、信号台、航标灯陪伴着这些平凡的航道工人们,见证潮涨潮落、月圆月缺,始终坚守不变的,是“点燃自己,照亮航程”的航道精神。

信号台变"花园洋房"

人物对话:

代代相传的航道精神

就是中国人奋发向上精神的缩影

闻光华是重庆航道局航标处处长,16岁开始上班的他,到现在已经有40年的工作经历了。他出生在重庆长沙坝信号台,从出生时,看到最多的就是父亲忙碌的身影。

点灯的父亲不但练就了装灯的好技术,而且还练就了点灯的本事,煤油灯的灯芯如果太小灯光太弱,航行船舶就看不见,如果点大了,煤油会把灯罩熏黑,看不到里面的亮光,就起不到航标应有的功用。于是,父亲经常会用大拇指和食指夹灯芯,久而久之父亲的大拇指都有了厚厚的老茧,点灯的技术也练得炉火纯青。

父亲做这份工作有很多年了,在他的童年记忆里,无论刮多大的风,下多大的雨,父亲都没有偷过懒,勤勤恳恳在自己的岗位上守护着20几盏航灯的光明。

说话间,他还有模有样给记者比划,红色箭头朝上,白色箭杆朝下,挂在信号杆第四档,表示允许上行船舶通行,红色箭头朝下,白色箭杆朝上,挂在信号杆第一档,表示允许下行船舶通行。如果两个三角形锥体垂直挂在上面,是禁止通行的。

经过考核,16岁的他也成为了一名航道工人。在水上工作,总是伴随着危险:有一次在60匹马力的625木质机动船上工作,当时船头装着油箱,结果在行驶的过程中翻了浪进来,此时轮船正在顺流而下,而机器却熄火了,熄火了之后船顺江而流,下面是艰险的险滩,如果不及时抢救将会船毁人亡。

娄溪沟现代欧式塔标

“要不是我们拿着洗脸盆使劲‘框框框’地敲,路过的‘大庆号’救了我们,后果不堪设想。”许许多多的不堪设想,成就了他要干好航道工作的心,如今,他设计的娄溪沟灯笼型塔标外观靓丽,还成为鱼洞滨江路上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我喜欢这份工作,我对长江很有着深厚的感情。这份代代相传的航道精神,其实就是中国人奋发向上精神的缩影。”闻光华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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