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话说——
*人放火金腰带,
铺桥修路无尸骸。
恶人有恶报,
或许只是一个美好的愿望。
文中扭曲的世界中,
善恶的底线在每个人的手中徘徊,
他们分别会得到什么样的“报应”呢?
最开始犯罪的只有一个人,如果想逃避惩罚该怎么办呢?
那就让越来越多的人犯罪。
直到—— 当没有犯罪成为一种犯罪。
今天是入狱的第一天。
陆秋跟其他犯人一样,被要求每天写反省日记。
他打开本子,按着狱警的的要求一笔一划写下:“我忏悔,因为我是个没有犯罪的人……”
他的笔顿了顿,接着写道:
“我会努力犯罪,
才能早日出狱,
不会再坚持以前错误的想法,
会积极配合改造,
犯罪就是我的人生目标,
罪犯就是我的新身份!”
狱警露出一副“同志思想态度很端正”的表情,拍了拍陆秋的肩膀:“可以啊,好好改造,争取早日出狱。”
陆秋一边点头答应,一边在心里嘲笑狱警的反应迟钝。狱警似乎发现了端倪,见这个房间里的四个没有犯罪的人都认真写完了反省日记,狱警收好警棍,认真嘱咐道:“给你们半个小时的休整时间,半个小时后操场集合,对你们进行犯罪培训。”
四人连声应是。等狱警离开了之后,四人就开始互相介绍,熟悉自己的新狱友。
房间里的四个人除了陆秋之外,就是一个秃头的西装男,大家都叫他秃子;一个不太爱说话的年轻男人,叫K;还有一个爱笑的眯眯眼,叫常笑。大家各有各的特色,只有轮到陆秋的时候,他干巴巴地说了句:“我,我叫陆秋。入狱前是个跑滴滴的。”相比之下,陆秋的性格就显得十分普通了,甚至可以说毫无记忆点。
常笑一直一副笑眯眯的模样:“你们都是因为什么而不愿意犯罪啊?这个年头还有什么信仰的人可不多啊。”
秃子张了张嘴,又合上了,没有回答这个问题。K从一开始自我介绍的时候冷冰冰的说了句“K”之外就一直双手环胸坐在墙角,没有参与过任何一个话题,指望他回答也是不可能了。养成良好不让别人尴尬技能的陆秋只得硬着头皮说道:“我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司机,平时每天累到半夜回家就躺了,哪有时间犯罪?”
说着,他还有些不忿:“我哪知道明明大家都是社畜,过着九九六的日子,他们怎么就有时间有渠道犯罪了?”
另外三人的眼神里流露出同情的神色来。
实际上陆秋并没有说完。他没有犯罪还有一个原因……
集合铃声响起,狱警的声音也从广播里传到每个人耳中:“请各位没有犯罪的罪犯前往操场集合,进行犯罪培训。”
回忆·父亲
男人伸手拍了拍趴在自己膝头的小正太,语气凝重似乎又带着叹息:“阿秋,这个社会是不对的。不该是这样的。”
小正太听不太明白,懵懵懂懂地看向自己的父亲:“不对的话改正不就好了吗?您不是这么教阿秋的吗?”
男人一愣,转而大笑起来:“阿秋说得对,不对就该纠正。”
小正太不明白父亲的叹息,也不明白父亲为什么开心,愣愣的摸了摸后脑勺,也跟着笑了起来。
操场上就站了一个狱警,还是先前那个。陆秋等人排成一排站在狱警面前。周围全都是各种各样带着血迹的器械。
狱警人高马大的,双手交叉环在胸前,视线缓缓扫过站的稀稀落落的四人,语调微沉,似乎努力在模仿自己之前见过的领导讲话的方式:“相信大家也看到了,这么大个监狱,就你们四个犯人,这是多么他妈的令人痛心疾首!希望大家可以好好努力,积极配合改造,早日出狱!”
狱警的视线落在了秃子身上,表情怪异的笑了笑:“第一天改造,给大家一点开胃菜吧?”他伸手指着秃子,“就从你开始好了。”
突然被点名的秃子吓得浑身一颤,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角滚落。他揣着手,嘴角挂着不自然的谄媚笑容,一股从骨子里透露出来的谨小卑微自然而然就显露了出来。
狱警打了个响指,一个巨大厚实的木箱子从突然打开的通道滚了进来,随后那个漆黑的通道又紧紧关闭了。
“去把箱子打开。”狱警把手里的钥匙丢到秃子怀里。
秃子先是回头看了看陆秋三人,发现三人不约而同地移开了视线之后紧张地咽了口口水,接着才向木箱子走去。
随着箱子上挂着的铜制锁头落地的一声闷响,尖锐的叫骂声也从箱子内部传了出来。
秃子愣愣地看着木箱里被绑的严严实实,面容刻薄的女人。
“张华?怎么是你?”
听见秃子的声音,张华也诧异地抬头,停滞了一瞬,随后叫骂声更大了:“我怎么没想到是你这个窝囊废?把老娘绑这来威胁老娘?你以为找几个人模狗样的东西在这装样子,老娘就怕你了?”
秃子的脸色有些难看,他低斥道:“张华!别闹!”
张华更加不依不饶了:“你让老娘别闹?怎么了?长本事了?现在都敢对着老娘大呼小叫了?!”
狱警一副看好戏的表情,他掂起一把沾染着血迹的铁斧,递给秃子,循循善诱道:“怎么样?这女人是不是非常不识好歹?*了她。”
“*了她你就可以出狱了。”
狱警的引诱和张华的叫骂在耳边争执,秃子根本什么都听不清。手里的铁斧重的快要把他的灵魂拽出来。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
“张,张华。你在这,小轩呢?”秃子的瞳孔极速颤动,他握着斧柄的手开始出汗,让他不得不又用了几分劲才能勉强让铁斧不会坠地,“小轩的病情,是不是……是不是好转了?”
听见秃子的话,张华嗤笑了声:“就那个病秧子?除了你,还会有谁在意那个病秧子的死活?那就是个累赘,早他妈就死了!”
这句话像是一锤重击,让秃子险些跪倒在地上。
小轩?自己拼死拼活跑保险救治的儿子,没了?
张华还在用着那副尖酸刻薄的嘴脸讽刺秃子,见秃子的神情有些不对,甚至拖着斧子向自己走近才慌张起来。但她的嘴上仍然不饶人:“陈广常!你敢?!你这个人下人的懦夫,成天惦记着你的病秧子儿子,就你也配活着?我看你趁早死了算了!”
或许放在以往,张华的唾骂会换来秃子窝囊的沉默,但失去儿子的消息已经让秃子失去了理智,刺耳的叫骂声只会更加刺激秃子。
铁斧拖在地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秃子满脸泪水,巨大的痛苦让他整个面部都扭曲了。
铁斧被高高举起,狠狠落下。
张华的叫骂声哽在喉咙眼,让她连惊呼都来不及发出,头就落了地。
喷射的鲜血溅在秃子脸上,混合着他不断滚落的泪水砸在地上。
“小轩,小轩那么好的一个孩子,他那么懂事听话,你怎么,你怎么忍心!”秃子嘴里还在含混地说着话,手里却像是不知疲倦一般,机械地挥舞着斧头一下又一下砸在张华破烂的尸体上,“我还答应过,答应过小轩……病好了就带他去动物园……”
秃子的手脱了力,他跪在地上,用不断颤抖的双手捂住脸,有破碎的呜咽声从指缝中传出:“小轩……爸爸,爸爸对不起你……小轩,爸爸没能带你去动物园……爸爸失约了,对不起,对不起……小轩……”
看着这一幕,狱警大笑着鼓起掌来:“好!真是一出好戏!你做的非常好!可以出狱了!”
说完,他就上前拖着神志已经有些失常的秃子向一个隐秘的木门走去,随意地向陆秋三人挥了挥手:“剩下的人自由活动。”
也不知道是不是陆秋的错觉,他似乎在短暂打开又关上的木门外,看到了一个穿着规整西装的年轻男人,对方的眼镜甚至在某一缕不起眼的阳光照耀之下闪过一道细光。
一股莫名的惧怕顺着尾椎攀升到后颈,陆秋略显慌乱地收回视线,向着常笑靠近了些,在心里安慰自己。
可能是看错了吧。
一定是。
回忆·死亡
有人敲门。敲门声又重又急,惊醒了睡梦中的男主人。他朝今晚睡在阁楼“秘密基地”,同样也被敲门声吵醒,探头朝楼下望来的儿子眨了眨眼,示意对方安心。
门被打开,冲进来两个一身黑衣、凶神恶煞的男人。
男主人有些惊愕,质问的话语还未问出口,就被挥来的匕首划破了喉管。鲜血迸溅,男主人伸手捂住伤口,好像这样就能让死亡来的慢些。
两个男人似乎十分慌忙,来不及看跪倒在地上的男主人一眼,把屋子里所有值钱的东西全部打包起来,确保屋里没有第二个幸存者之后又匆忙离开了。
躲在阁楼的儿子因为“秘密基地”的入口实在隐蔽而两个男人又赶时间,躲过了一劫。
男主人已经因为失血过多无力地扑倒在地上。他用失神的双眼望向阁楼缝隙里那双惊恐无助的眼睛。他无法说话,一张口只有翻涌上来的鲜血,便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对着儿子做了口型:
“阿秋,活下去。”
四人间变成了三人间,或许也可以称之为两人间。
K向来是不怎么跟人交流的。寝室里说话的只有常笑和陆秋两人。
秃子出狱后的三个月来,不知道为什么,狱警对他们的恶意不像第一天那么明显,也没有逼迫他们去犯罪。
陆秋却无端地感觉到背后发凉。他觉得一切都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平淡。
“常笑?”陆秋看着面前明显走神的常笑,心里有些不安,“你听我说话了吗?”
常笑这才回过神来,不自在地扯了扯唇角,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来:“抱歉,我刚走神了。”
心里的不安更加明显了。陆秋有些急切地伸手拽住常笑的手腕,语气又急又快:“秃子心理压力大,离开的早。常笑你不会放弃的对吧?你会坚持下去的对吗?”
说到最后,他已经语带乞求。
如果让他一个人面对这种情况,他迟早会疯的。说他自私也好,怎么样都无所谓,他只是想有个人和他一起承担压力。
常笑没有回答陆秋的话。他只是打着哈哈略过了这个话题:“你别想这么多。”他的视线移向远处,“我困了,咱赶紧休息吧。”
陆秋的手被常笑强硬地拽下来。
K一如往常的沉默,平时唯二说话的两人也沉默下来,各自爬上了床铺。一时间房间里落针可闻。
陆秋就这么瞪着一双眼睛,脑子里思绪纷乱,让他根本无法入睡。
他听见下铺睡着的常笑翻了翻身。
——不,他坐起了身。
接着是一阵细微的窸窸窣窣的声音。
——他在穿衣服吗?他半晚上要去哪里?
常笑似乎在向门口靠近。
——他为了不发出大动静,甚至连拖鞋都没有穿。平时他最喜欢趿拉着拖鞋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这么小心翼翼是要去干什么?
铁制的大门被敲响,接着传来了钥匙转动的声音。
——有人在外面接应,会是谁?
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你可算是想开了。”
——是狱警。
接下来就是两个人凑在一起嘀嘀咕咕不知道又说了些什么。最后便是常笑走出房间,房门再次被锁上的声音。
陆秋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受,好像主心骨被抽走了,却又觉得似乎过不了多久他也会作出和常笑一样的选择。
他从上铺坐起来,借着从窗户洒入房间的月光去观察操场。
他还记得秃子被带走的时候通过的就是操场上的一个木门,也不知道狱警带着常笑会不会走这里。
那个木门隐在阴影处,陆秋只能隐约看见木门前有个站得挺拔的身影。
这是狱警?还是常笑?
还不等他猜测,那人就突然迈出几步,站在了月光下——是那天木门后的男人。
男人穿着同上次陆秋见到他是一样的西装,戴着金丝边眼镜,像是在这里等待着什么人。
对方似乎察觉到了陆秋的视线,微微抬起头,用被镜片遮挡住的双眼看向了陆秋。
对视之后,比之上次隐约扫见一眼带来的恐惧要浓重得多,莫名的绝望笼罩住了陆秋,让他就连呼吸都有些困难,只能为了保证氧气的摄入大口大口喘着气。
明明是个之前完全没有见过的陌生人……为什么……
察觉到陆秋的不对劲,K伸手敲了敲床杆,清脆且带有回音的声响终于把陆秋从窒息中解救了出来。
他有些脱力地躺下,裹紧被子之后,用低低的几不可闻的声音说了句:“谢谢。”
很久都没有回应,久到陆秋差点觉得刚才的声响只是自己错觉的时候,房间里响起一声低低的、闷闷的“嗯”。
只这一下,陆秋好像找到了跟自己统一战线的战友,让他紧绷的身体放松了下来。他轻轻闭上酸涩的双眼,不过多时,竟睡了过去。
陆秋和K两人心照不宣,谁都没有提起常笑的离开。直到有一天,狱警送来了一封据说是成功出狱的常笑写给他们的信。
信的封面上写着“给陆秋”,大概是常笑觉得不能厚此薄彼,于是又在右下角加了一个小小的“和K”。
打开,信纸上丑得特立独行的字让陆秋确定了这封信的确是常笑所写的。他招呼K过来一起看信。
给陆秋和K:
很抱歉我放弃的这么早。但我估计过不了多久就能在外面的新世界见到你们俩。
出来之后我才发现前三个月的坚持就是个屁,有什么用吗?
陆秋,我没有你说的那么高尚。从秃子出狱那一天开始,我就受不了了。这种被当成罪人的鬼日子谁他妈爱过谁过去。
我只想活着。
行了,我也不扯那么沉重的话题了。祝你们俩早日出狱。
——爱你们的常笑
回忆·活着
“常笑!”
嘴角挂着笑的男人被拽住了衣摆。拽住他的那人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却被男人打断了:
“阿秋,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也知道我在做什么。”
“可是……”
“没有可是。”男人再次咧开嘴大笑起来,笑着笑着,眼角却有泪滑落,“阿秋,我只想活着。”
今天是入狱的半周年纪念日。虽然陆秋并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纪念的,但是狱警还是为了表示庆祝给陆秋两人送来了蛋糕。
等两人草草地吃完口感廉价的蛋糕后,就是午休时间。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午休陆秋休息得格外不好,梦里面都是那个戴着金丝边眼镜的年轻男人。
为了逃脱男人的追捕,陆秋几乎是拼了命地在逃,但他最后还是被抓到了,铺天盖地的绳网罩了下来。
等狱警来叫两人去操场的时候,陆秋还没从这个诡异又好像带着些预示色彩的梦里走出来,坐在床上发呆。
大概是因为今天是什么半周年纪念日,狱警显得十分好说话。他让陆秋再整理一下,已经收拾好的K跟他先去操场。
陆秋还没来得及说什么,K就已经站起身跟着狱警出了房间。
等陆秋赶到操场的时候,只看见狱警浑身是血倒在地上,心口处插着一支钢笔——那是他学着别人提升自己领导气质别在胸口的,没想到居然成为了结束他生命的凶器。
而K就站在狱警的尸体旁,逆着斜阳,只能隐约看见他板平的嘴角处有一处淤伤,有鲜血顺着他的手指滑下,凝聚在指尖,最后落在地上,声音清脆。
陆秋有些难以置信,他不确定地叫了一声:“K?”
K好像这才如梦初醒。
他缓慢地迈开步子,向着陆秋——身后的木门走去,只在和陆秋擦肩而过时,才用低哑的声音说道:“要干就干大事……这话不是你告诉我的吗?”
回忆·真相
“要我说啊,”年轻男人把手里的酒一饮而尽,“要干就干大事!平时那种只敢对着清洁工发火的都他妈是孬种!咱哥几个就得干大事!”
坐在角落里,面容冷漠的男人因为朋友的一席话神色微动。平淡的眼神落在自己杯子里澄黄的酒液上,看着杯底升腾起一个个细小的气泡,又破裂开来。
朋友的话还在他的耳边回荡:“要干就干大事!”
想到那个嘴脸丑恶的上司,男人的眼神逐渐冷漠下来,他轻轻扯了扯唇角,举起酒杯和大家碰了一下,一饮而尽,也重复道:“要干就干大事。”
他明白了。
K成为了新狱警。
陆秋看见穿着一身狱警制服站在自己面前的K,惊讶地瞪大了双眼。
随即,他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扑过去拽住K的衣袖:“你那天的话是什么意思?”
K却答非所问:“*死狱警就可以成为新狱警。”
他把手里的钢笔递给陆秋,让尖锐的笔尖对准自己的喉管。
陆秋明白他的意思,但心里那关却怎么也过不去。他的手颤抖着,最后无力地松开:“抱歉,我……”
K并没有说什么安慰的话语,他只是冷漠地收回钢笔:“我并不会逼迫你犯罪。你只需要完成每天的反省日记就可以了。”
果真如他说的那般。K只会在每天傍晚出现,监督着陆秋写完日记就会离开。
不出门,陆秋根本无法分辨时间的流逝。他只能依靠着K的到来知道一天的流逝。
陆秋早已经不像第一天入狱那般,耍着小聪明表达自己不犯罪的坚定决心。他原本尚且坚定的信念,在一天天的蹉跎中竟也变得淡薄起来。
没有人跟他交流,哪怕他卑微地乞求K,也没有收到一句回应。他只能一个人在煎熬中挣扎。
他害怕犯罪,害怕那个陌生的年轻男人,但他更害怕在这个空有他一人的牢狱里煎熬着过完后半生。
要犯罪吗?犯罪就可以出狱了。就不用过这种鬼日子了。
可是,父亲?
又到了写反省日记的时间。K准时在房间出现,把笔和本子递给陆秋。
陆秋翻到崭新的一页,一笔一划写下:
“我忏悔。”
“我是个没有犯罪的人。”
没有犯罪真的是有罪的吗?
陆秋已经没有力气去想了。当“我忏悔”写多了之后,似乎潜意识里的观念也在被改变。
对,我忏悔。因为我没有犯罪。
这个念头越来越清晰,几乎要冲破大脑。颤抖的手无法再握住笔,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氤氲了日记本上的字迹。
“K,帮帮我。我想犯罪。”
催眠已经完成了,陆秋还被绑在椅子上没有醒来。
我把钢笔笔盖合上,又把已经写完的记录本递给坐在对面的程林:“程大律师,宋某幸不辱命。”
程林客套又官方地对我笑了笑,推了一下他的金丝眼镜:“不愧是宋医生,我果然没有找错人。”他翻了翻手中的记录本,状似漫不经心地问道,“这里面所有的内容都是虚构的吗?”
“这倒也不是完全虚构。要想让患者相信这些东西,必须建立在一定基础的真实上。”
我解释道:“比如,患者的父亲的确死于流犯,患者也的确有那些犯罪的朋友,患者本人也的确处于一种无罪被捕的状态……”
我的话被打断,程林的脸色黑沉沉的,不太好看:“宋医生,这个玩笑并不好笑。”
明白他这是要我把真相烂在肚子里的意思。我耸了耸肩:“OK,fine.我该下班回家休息了,明天起来就会什么也不记得了。”
我打了个响指,陆秋也随之醒来。
他好像还在消化脑子里的内容,面容呆滞,等发现自己被束缚带绑在椅子上之后又变得狂躁不已:“放开我!你们凭什么绑我!我没犯罪!我没犯罪!犯罪的是你们这群人!你们这群不愿意犯罪的人!!”
程林十分满意他所看到的成果。他叫来两个人高马大的医护人员架起陆秋,站在门口跟我道别:“后会有期,宋医生。”
他架着金丝边眼镜的俊秀面容上,勾起一抹斯文的笑意。
我敷衍地摆摆手:“后会无期,程大律师。”
等他离开之后,我便从上锁的柜子里拿出一个厚封的黑色本子。本子第一页详尽地记载了富二代蒋冠英酒后撞人,要求司机陆秋替自己顶罪,又怕对方说漏嘴而找到我催眠陆秋的全过程。
“真是罪恶啊……”
我无法违背丢过来的任务,但该怎么做,由我自己选择。
程林不可能知道,他也已经被我牢牢地锁在了陆秋的记忆之中,之后会发生些什么,我就不得而知了。
“无罪之牢,设置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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