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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百骨山下,通往山上道观的路上有一个琉璃牌楼。
孟桑榆高坐于牌楼之上,手中拎着一个青玉酒坛子,时不时地喝上一口酒,目光则是一动不动地盯着山下林中的一个位置。
纵身一跃,自牌楼之上落下,抬手揉了揉小不归的小脑袋,柔声道:“不归乖,回头师姐带你下山玩去,好不好?”
“真的?”小不归一对儿大眼睛亮晶晶的,眨巴眨巴地看着孟桑榆。
“当然!”
孟桑榆真诚地点了点头,然后伸手牵住小不归肉肉的小手儿,便往山上的道观走去。
可走了没几步,却又回头望向了山下,眉头微微蹙了蹙,眼底不由快速划过了一抹让人不易察觉的光。
“师姐,怎么了?”小不归奇怪地问她。
她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只是拉着小不归继续朝山上走。
却见她的衣袖之中,一个小纸人悄悄地飘了出来,然后随着轻柔的微风,便优哉游哉地朝着山下林中飘去。
2
道观院中的凉亭里,孟桑榆一面吃着石桌上的几道小菜,一面点头赞叹着:“不错,真不错……”
陵光则是狼吞虎咽地扒拉着碗里的饭菜,连句话都不顾上说,只是用力地点头狂“嗯”。
小不归捧着自己肉嘟嘟的小脸儿蛋,笑嘻嘻地看着两个人,“师姐,舅舅,好吃吧?”
二人嘴里都塞得满满的,顾不上说话,也没抬头看他,只是点头如捣蒜。
忽然,一个小纸人从她耳后飘了出来,在半空中悠悠荡荡,小短胳膊小短腿儿的还在极力地比划着什么。
“它说什么呢?”陵光不解地看着孟桑榆。
“它说山下林中有个术士伤得很重,让咱们赶紧去瞧瞧,迟了怕就咽气了。”
孟桑榆收了帕子,一面说着,一面便起身,往前院走去,“我先过去瞧瞧怎么回事,你把不归抱回房后再来吧。”
陵光看着孟桑榆的背影,又看了看趴在石桌上熟睡的小不归,由衷地摇头赞叹道:“哎,像我这么贤良淑德,任劳任怨的男人,现如今可要上哪去找哟……”
3
百骨山下有个林子,名唤百骨林。
几千年前也曾是一个妖鬼横生的凶林。后来是因为道士来了这里,降服了这里的妖魔鬼怪,才还给了这里的生灵一片净土。
孟桑榆之前在琉璃牌楼上喝酒的时候,便发觉了这林中有血腥味,还有一缕淡淡的妖气,所以才命自己的小纸人前去查探查探。
而纸人查探的结果则是,百骨林中并无什么外来的妖物,反倒是有一个浑身是血,受了重伤的术士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至于孟桑榆所感觉到的妖气,竟就是从那个术士身上的伤口中散出来的!
也就说,那术士是被妖物所伤,逃至于此的。
怎么说这白骨山附近也都还是她的地盘,既然有人落难,她当然不能袖手旁观。
最主要的是,纸人还告诉她说,发现了那个术士头上的发簪竟是个百宝囊,且还嗅到了那里面充满了金银财宝的铜臭味儿!
大户,这可是个大户啊!
那她就更加不能放任不管了!
一路上,孟桑榆都兴冲冲地跟着纸人,可待她来到了百骨林中那术士所躺的地方时,却是不由一愣,然后一人一纸对视了半晌。
“人呢?你不是说那人身受重伤,根本动弹不得的吗?”她指着面前的一片空空如也,问飘在空中的小纸人。
小纸人挠了挠头,又摊了摊手,表示它自己也觉得很诧异啊。
孟桑榆无语地瞪了纸人一眼,纸人则是浑身一震,“嗖”的一下就躲到了一旁的大树后面。
孟桑榆无奈地叹了口气,又将目光投向了地上,只见地上唯有一块躺过人的位置血迹未干,而周遭却干净得没有半点血迹。
而这里又处于百骨林的深处,附近村民是根本不可能进入的,所以那术士被人救走的可能性便是微乎其微。
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她眸底骤然略过一抹光,唇角一挑,扬袖一甩,一张黄苻赫然飘出,朝着她身旁大树之上便急速而去!
“哎呦!”
一声惨嚎赫然自大树之上响起,然后便见一道身影自树上摔了下来。
可就在那身影落地的瞬间,竟是来了一个鲤鱼打挺,又站了起来,然后转身撒腿就跑!
孟桑榆瞧着,不由笑了,然后抬手朝着已经跑远的那个身影勾了勾,跟着便听远处那人的惊呼声由远到近地响起。
“哎?什么情况?我,我这怎么又跑回来了?我这腿怎么不听使唤了?”话未说完,那人已经重新跑回了孟桑榆的面前。
看着孟桑榆那张似笑非笑的脸,那人身子一僵,“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妖仙饶命,妖仙饶命啊,我错了,我真的知错了,只要你不*我,我以后给您当牛做马都行啊!”
“妖仙?”孟桑榆凝眉,“你说谁是妖呢?”
那人闻言,不由一愣,抬起头来,打量起了孟桑榆,半晌,他眨了眨眼,诧异地喃喃道:“没有妖气……”
孟桑榆挑眉,“不然呢?”
那人又看了孟桑榆几眼,这才松了口气,整个人都瘫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了起来,“我还以为是那猫妖这么快就追来了呢,还好,还好……”
“猫妖?”孟桑榆双手抱胸,靠在树上,眼睛则是上下地打量着术士身上那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问道:“你这一身的伤是被猫妖弄的?”
术士长得杆儿瘦,长脸小眼,小鼻子小嘴,却偏偏生了一对儿大大的招风耳,看上去让人感觉着实的不协调。
他喘着粗气,微微点头,声音有些沙哑,“是啊,是只千年猫妖,已经长出九条尾巴了。
“我路经那个村子的时候,村中已然有人遇害,我不忍恶妖害人,便答应了村民与那猫妖搏上一搏,哎,怎料还是被他重伤了。”
“这样啊……”
孟桑榆点了点头,却是嗤笑一声,“所以刚才你以为我是那只猫妖,怕我*你,便要给我当牛做马?”
术士脸色微变,有些尴尬,支吾干笑道:“我,我那就是权宜之计,不是怕死……”
“哦……”孟桑榆又拉长了语调,表情微妙地再次点头,继续道,“那你答应了为村民降妖,这报酬收了多少啊?”
说着,她微抬眼眸,看向了术士头上的那根翠玉发簪。
术士心头一惊,双眸巨颤,看着孟桑榆的目光也不由得警惕了起来,下意识地便挪动着屁股,往后蹭了蹭。
孟桑榆微微一笑,直起身扳,深吸了口气,眼底的温度却是在逐渐地转凉,唇角的弧度也渐渐变得诡异。
“猫妖我去收拾,报酬,都归我!”她说着,又眯了眯眸子,凝视着术士,“你可有异议?”
话音落下,只听空中“轰轰轰”传出三声巨响,随即便见三道惊雷自空中劈下,且正正好地劈在了术士身后的一步远处!
术士的脸都被吓得变形了,愕然地看着身后被雷劈出来的三个巨坑,差点就哭出声来。
然后颤巍巍地回头,看向脸上仍旧是一派温和的孟桑榆,吞了吞口水,“没,没有异议!给您,都给您!您要什么都给你!”
孟桑榆满意地笑了。
术士的脸上则也扯出了一个极其复杂的笑容来。
他可真的是打碎了牙齿往肚里咽啊,那心里,是一个劲儿地叫苦喊冤啊!
他跪坐在地上,笑着流泪,却忽地瞥见孟桑榆在看自己,便是浑身一个激灵,赶紧抹了眼泪,悻悻解释道:“风太大,迷眼了,迷眼了……”
4
陵光赶到的时候,正瞧见那浑身是伤,狼狈不堪的术士,用双手捧着一根翠玉发簪,呈到了孟桑榆的面前。
而孟桑榆则是理所应当地接过了发簪,放在手心儿上掂量了掂量,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又听似有脚步声传来,便扭头一看,见是陵光来了,就朝他招了招手,“快来快来,这发簪可真是个宝贝呢!”
术士嘴角一抽,生无可恋。
陵光走了过去,看了术士几眼,又瞥了瞥孟桑榆手中的玉簪,最后将目光放在了术士头上绾发的那根木枝上,“咳咳……”
他干咳了两声,微微凑近孟桑榆,“再怎么样,咱也不能为了人家的宝贝把人家揍成这样吧?”
孟桑榆脸上的笑容一滞,“……”
陵光则是又赶紧补了一句,“不是,我的意思是,咱们可以把他打晕,然后拿了东西就跑啊,何必下这么重的手呢,对吧?”
孟桑榆深呼吸,“……”
敢情她在他的眼里,就是这么一个人?
她看着陵光,微微一笑,陵光以为她不生气了,便也对她露出了一个极其灿烂的笑容,然后……
就在下一刻,陵光的笑脸猛然僵住。
他缓缓低头,看着那只踩在了自己脚上,还在不停地拧啊拧的脚,登时就惨嚎出声,“脚,脚脚脚,我的脚啊……”
孟桑榆出了口恶气,便将自己脚上的一张名为“千斤坠”的符纸给扯了下来,然后看也不看抱着自己脚惨嚎的陵光,便对一旁惊愕地张大了嘴巴的术士道:
“傻愣着干嘛,那猫妖在哪,还不赶紧带路!”
5
据那术士所说,出事的村子距离白骨山并不算远,大概也就只有两座山的距离,若是顺利的话,天黑之前他们便就能将事情解决完毕,然后打道回府。
陵光一瘸一拐地走在孟桑榆身边,看着前面带路的那个术士,微微拧了拧眉头,小声道:“这人,长得可真丑啊……”
孟桑榆也是看着那术士的背影,淡淡道:“那不是他的真皮。”
“什么?”陵光诧异。
“我曾听臭道士提起过,他说这世间有三种画灵师,一则皮也,二则骨也,三则便是梦也。
“看他那一身的皮,连你都没有发现是假的,想来,应该是画皮师所为了。”
孟桑榆一面说着,又一面将刚才术士给她的那根翠绿玉簪从怀中拿了出来,扔给了陵光,“这簪子,你好好瞧瞧。”
陵光捧着玉簪,仔细地打量了起来,半晌,脸色不由微微一变,“这是……”
“什么人,给我出来!”话未说完,孟桑榆突然厉喝一声,转身便朝着不远处的一棵大树后面抛了一张符箓。
跟着就听一个奶里奶气的惨叫从那颗大树后面传来,“哎呦喂,我的头……”
孟桑榆和陵光听见那声音后,惊讶地对视了一眼,然后赶紧快步走了过去,往那大树后面一看,顿时无语了。
只见一个小小的,肉肉的身影,此刻正坐在树后的地上,而那小身影的头上,还贴了一张降妖的符箓。
不是小狐狸胡不归,还能是谁?
陵光上前扶起小不归,帮他将头上的符箓给扯了下来,又瞧见他的脑门上被符箓给伤了一个大红包,便有点心疼了。
扭头哀怨地看了孟桑榆一眼,就仿佛是在说——你倒是下手轻点啊,瞧给人孩子弄什么样了。
孟桑榆则是回瞪了过去,用眼神回复他说——你还好意思说我呢?他都跟咱们跟到这了,说明从一开始就跟着呢,你那瞌睡咒,怕是假的吧?
陵光尴尬地咳嗽了两声,又回头盯着一脸委屈巴巴的小不归,“你怎么跟来的?”
小不归怯怯地瞟了一眼孟桑榆那边,才嘟嘟囔囔道:
“就,就之前师父教过我怎么解瞌睡咒的,我一早就猜到你们肯定会想办法不带我出去,所以我就提前做了准备。”
孟桑榆挑眉,不由打心底里赞叹,这小崽子不愧是个狐妖,倒还挺聪明!
却在这时,身后不远处术士的低喃声飘入了孟桑榆的耳中,“是个公狐狸啊,可惜了……”
孟桑榆扭头看了术士一眼,便见那术士顿时好似浑身都不舒服似的,不敢直视她,而是抬头看起了天。
孟桑榆冷笑,却忽听周遭山野之中骤然传出一声凄厉的猫叫!
“是她,是猫妖来了!”术士惊慌地大叫起来,拔腿就跑到了一棵大树后面躲着。
而这时,就见他们周遭已经围上了一圈密密麻麻的黑色身影。
乍看上去,还以为是一层黑雾,可仔细一看,才发现那层密密麻麻的黑雾,竟是无数只通体漆黑的猫!
6
一阵妖风呼啸而来,风沙漫天,猫嚎声此起彼伏,一声皆比一声凄惨。
“这数量……”陵光将小不归护在了身后,微微眯着眸子,打量着周围漆黑的一片。
半晌,不由赞叹一句,“啧啧,猫的繁育能力这么强吗?这不会都是她的猫子猫孙吧?”
孟桑榆:“……”
小不归扯了扯陵光的衣袖,“舅舅啊,我都看出来那些猫妖是术法变出来的了,你是老眼昏花了吗?”
“……”陵光尴尬,抬手拍了小不归的狐狸头一下,“我当然看出来了,我就是考验考验你们的眼力怎么样而已!”
就在这时,周遭黑猫突然行动,铺天盖地地朝着他们冲来,那架势,大有一副要将他们都撕裂分食的样子。
“虽是术法所变,却也不能大意,小心行事!”孟桑榆脸色严肃,说罢,伸手唤出一把细剑,便腾空朝着前方冲来的黑猫迎了上去!
“好嘞!”陵光应了一声,抬手之时,也变出了一把燃烧着熊熊火焰的火剑,朝着后方向他们逼近的黑猫们冲去。
小不归早就想要大展身手了,赫然就亮出了一对儿泛着寒光的尖锐狐爪,跟着脚下一蹬,也向着一个方向的黑猫们攻击而去:
“哇哈哈,终于可以打架啦,我来也!看招!”
然而,当孟桑榆一剑扫去,将十几只黑猫斩于剑下之后,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那些黑猫,在被她的剑劈成两半之后,竟全部都由一个,变成了两个!
“阿桑!”
陵光那边也发生同样的事情,便愕然地扭头看孟桑榆。
同时,就听另一边的小不归奇怪地大叫道:“奇怪了,这怎么好像越*越多呢……”
显然,他那边,也和孟桑榆跟陵光的情况一样!
“哎呀,我被缠住了!”小不归又是一声惊呼,而此时他那小小的身影却已经被无数只数不清的黑猫给淹没得仅剩下了半个脑袋。
他高高地伸着手,朝孟桑榆和陵光晃着,“师姐,舅舅,救……”
可最后一个“命”字还未来得及说出口,他整个身子便已经全部被黑猫所淹没!
“不归!”孟桑榆和陵光齐声惊呼,想要上前去救小不归。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走神的空档,他们身边的黑猫便也已经扑了上来,然后就在眨眼之间,将二人淹没在了“猫海”之中!
“哼哼……”
一声冷笑自不远处的一棵大树后面响起,便见那术士一脸奸邪地走了出来,唇角高挑,眼露凶光。
“向来都是我拿别人的钱财珍宝,还从未有人能从我手中拿走半点东西的……把那两个大的给我吃了,小的留着。”
他冷声说着,抬手便摊开了掌心。
就见不远处孟桑榆和陵光所在的位置处,一根翠绿玉簪从“猫海”之中飘了出来,然后“嗖”的一下飞了过来,静静躺在了他的掌心上。
跟着又走向了刚才小不归被“猫海”淹没的位置,微微挥了挥衣袖,便见那些黑猫迅速退散开来,露出了躺在地上,昏了过去的小不归。
术士走近,蹲下身去查看小不归,越看,脸上的笑意便越是藏不住了。
“好料子,可真是个好料子啊。”
他感叹着,一面摸着小不归肉嘟嘟的脸蛋儿,一面又摇了摇头,惋惜道:“可惜了,是个公狐,否则我才舍不得卖掉!”
说罢,术士又从腰间取出了一粒黑色药丸,然后钳住小不归的下巴,迫其张口,便将那药丸塞入了小不归的口中。
就在这时,术士脸色突变,双眸骤然瞪大,缓缓低头,看着那只贯穿了自己腹部的利爪,心下登时“咯噔”一声。
再抬头时,便对上了小不归那双透亮中还夹杂着狡黠邪佞的狐眸!
“你……”术士话刚出口,鲜血便顺着他的嘴角溢了出来。
小不归却扭头,眨巴着一对儿透亮纯洁的大眼睛,朝不远处孟桑榆和陵光被淹没的方向,喊道:“师姐,舅舅,接下来怎么办吖?”
7
乌央乌央的“猫海”之中,忽然射出了一道金光,紧跟着便听一声声黑猫“嗷呜~”的惨嚎之音响彻天际。
而“猫海”也在这个时候发生了变化,所有的黑猫皆都化作了一团团的黑色妖气,然后逐渐地凝聚在了一起,变成了一团几丈大的黑色妖团!
孟桑榆和陵光从妖团后面走了出来,似笑非笑地看着脸色惨白的术士。
“不归,干得漂亮!”陵光给小不归竖了一个大拇指,小不归得意地晃了晃自己的小脑袋。
孟桑榆则是看着那个术士冷声道:“早就看出你不对劲儿了,浑身妖里妖气的,却是个血肉之躯,又是一个修行之人,如果我猜得没错,你是个炼妖师吧?”
术士紧咬嘴唇,却不说话。
孟桑榆则抬手轻点了身后妖团一下,只见那妖团竟变成了一个庞大的九尾猫灵,不过却因没有肉身,而呈半透明状。
猫灵微微睁开了双眸,看着面前的孟桑榆和陵光,有些茫然,可当她的一双竖瞳渐渐抬起,看到了不远处的术士时,却是赫然放大,又急剧收缩!
“你,是你!”
猫灵哀嚎,浑身的妖气都在疯狂地蒸腾,一双眼眸也开始渐渐变红,大地忽然开始晃动了起来,风也席卷着乌云在空中搅出了一个漩涡。
就在这时,猫灵身子一僵,微微垂头,却看到自己那双巨大的猫爪上,分别放了两只白皙的人手。
她诧异地顺着两只手看了上去,原是孟桑榆和陵光分别伸出了一只手,轻轻覆在了猫灵的两只猫爪上!
陵光微微一笑,对她道:“你只管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其他的,交给我们就好。”
孟桑榆则也是笑着点了点头。
这一刻,猫灵感觉自己在这二人的身上,看到了久违的光。
她知道,那光,便是希望!
8
她是昆仑山下被遗弃的一只小野猫,原是没有机缘修行的,却在一次西王母下山的时候,阴差阳错地得到了一缕王母灵气,从此便开了灵智。
猫妖修行,千年一劫,每过一劫,便会多出一条尾巴,而这尾巴,便就是一条命!
然而,猫妖的天劫,却是九天雷劫中最最厉害的一种。
故而,能修出九条尾巴的猫妖可说是少之又少!
不过,猫妖若想顺利度过天劫,除了自己与天雷对抗之外,便还有一个可行的法子,那就是以命抵命!
也就是说,倘若有人愿意用自己的命为猫妖挡天雷,那么,猫妖便可顺利渡劫。
只是因果循环,若真的有人愿意用命为猫妖挡劫,那么猫妖,也必须答应那人一个愿望,并一定要实现才行!
说起来,这已经是十年前发生的事了。
那时的她,马上就要长出第九条尾巴了,而天劫之日也迫在眉睫。
她四处寻找愿意为自己舍命渡劫的人无果,便干脆在附近找了一个山洞躲了起来。
只希望等到天雷来的时候,自己能在山洞岩石的阻隔下,好歹保住一条尾巴!
可就在她终于等到了天劫那日,雷鸣震耳,大雨倾盆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那日,她缩在洞内的一个角落里等待着天劫的到来,忽然,她的一对儿可听万里之音的耳朵却是听到了一阵哀嚎凄惨的哭叫声!
她听得出来,那些声音来自于山脚下的一个村子。
她也听得出来,那个村子,正在遭受着灭顶之灾!
是山匪,正在洗劫*掠那个村子!
可那时的她,已是自身难保,却又如何能下山去救那个村子呢?
于是,她紧紧捂住了自己的双耳,可她的耳朵,又岂是捂住就能有用的,她还是听得见,且听得越发真切,越发清晰,清晰到就连洞外的狂风大雨,震天雷鸣都仿佛被削弱了不少!
她想去救人!
她内心挣扎,耳中却已经完全听不到任何雷声。
终于,她猛地睁开了眼睛,还是想也不想地就跑出了山洞!
身后,天雷追击着她的身影,疯狂地朝她“轰轰轰”劈下,她没命地狂奔,所过之处,皆是被雷劈出了一个巨大的黑坑。
然而,她却一刻也不曾犹豫,不曾停下,只是发了疯一般地往山下村子跑去!
那些山匪狠毒且凶残,不但抢夺了村民家中的财物,居然还要将村中的年轻女子都抢上山去,而那些老的,反抗的,则是想也不想就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鲜血混合着雨水,流遍了整个村庄,求饶声、哭喊声、叫骂声更是同空中的惊雷一起重重地砸向了大地!
“喵呜……”
忽然,一声凄厉的猫叫伴随着一道闪电响彻了整个山野。
紧跟着,也不等那些山匪反应,便见一个黑影赫然在半空之中来回穿梭跳跃,而那黑影所到之处,便必定会有一道天雷轰隆劈下!
无数山匪死于雷劈。
剩下的山匪则是哀嚎想跑,可速度又远远没有那个黑影快,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黑影跳到了自己面前,又急速跳走,然后,天雷如期而至,山匪一命呜呼!
而她,却也终于筋疲力尽,倒在了一户人家的院子中!
她以为自己这次是死定了,且是神魂俱灭的那种死。
可谁知,就在她倒下的瞬间,却是感觉到了有一只冰凉的手,抓住了自己的一只猫爪。
她看向那只手的主人,那是一个看上去就让她感觉很温柔的妇人,可是脸色却不太好,惨白得没有一点血色。
然后她才发现,原来这妇人的腹部被刀刺穿了一个血洞!
“救,救救我……”妇人吃力地开口。
她心下却是一片凄然。
如今的她,还能拿什么救人呢?若是没有天雷,她倒是可以用妖力试试能否保住这妇人的命,可现在的她……
然而,那妇人却再次开口,“我女儿……”
她不由一怔,回神看向妇人,却见那妇人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身后远处的一个草堆!
“我女儿还小,她,她的眼睛看不见,我若是不在了,她一个人活不下去的……”
妇人艰难地说着,一脸希冀地看着面前的她。
哪怕此时的她根本就是一个九尾猫的模样,妇人却并不害怕,只是死死抓着她的猫爪,恳求地望着她。
空中雷鸣再次轰响,而她看着妇人,终究是问出了一句,“你若甘愿为我挡劫,我便允你一个愿望,你可愿意?”
9
“她答应为你挡雷劫了?”孟桑榆看着眸光凄凉的猫灵问道。
“是。”
猫灵微微点头,眸底尽是感激,“她在咽下最后一口气之前,为我挡了雷劫,而我则答应了她,会护她女儿一生。
“后来,我在草堆后面的一口大缸中,发现了她的女儿彩云,那时的彩云才不过六岁,已经被吓晕了过去。
“我思前想后,便觉着,还是化作那妇人的模样,以母亲的身份守在彩云的身边,才算得上是对她最好的护佑。”
陵光闻言,不由点头,对于一个孩子而言,还有什么能比母亲的陪伴更加令她心安呢?
便听猫妖继续说道:“彩云很可爱,也很孝顺,虽然眼盲,却是个心地极善的姑娘。
“我与她以母女之名相伴十载,渐渐地,感情也发生了变化,我对她不再是责任,承诺,而是一种本能的爱。
“我将她当做了我亲生的女儿一般疼,将她当做了我的命!
“我希望的,就是她此生顺遂快乐,能找到一个爱她疼她的夫君,携手白头;能生一个健康孝顺的孩子,养她终老,承欢膝下,可是……”
她微微一顿,目光则是投向了不远处被小不归重伤的术士那里。
“可是一切,都被他毁了,都被那个畜生都不如的东西给毁了!”
千挑万选得来的女婿,害死我女儿,害得我重伤无家可归。
猫妖的声音几近哀嚎,还带着些许的颤抖。
她一双放大的瞳孔,瞪着术士,咆哮道:“彩云那么爱你,那么信你,为什么,你为什么要骗她,甚至,甚至还烧死了她!”
闻言,孟桑榆和陵光皆是震惊不已,然后齐刷刷地看向了不远处的术士。
术士的胸膛被小不归给掏出了一个血洞,故而虚弱地瘫坐在地上。见众人都看向了自己,便是咬牙道:“烧死彩云的是那些村民,与我何干?”
孟桑榆和陵光这下,便是更加震惊了,又回头看向猫妖。
只见其冷笑一声,说:“若不是你怂恿那些村民将彩云绑在了火堆中来引我上钩,她又岂会被火烧死,若不是你见死不救,她又怎么可能会死!”
术士仍旧强辩,“我又怎知你不会出现……”
猫妖却是笑了,笑声难听且凄凉。
孟桑榆终于忍不住了,咬牙冷声道:“闭嘴!把话先给我说完再吵!”
猫妖立即闭了嘴,半透明的身子也抖了几抖,有些畏惧地瞄了孟桑榆一眼,便是将刚才未说完的话,继续说了下去。
原来那术士本就是个炼妖师,而炼妖师修行的根本便就是以妖怪做炉鼎,男术士用女妖,女术士则用男妖。
而有九条尾巴的猫妖对于炼妖师来说,可是相当难得的补品。
故而,当术士发现了这个村子里有一个化作人形,且还养着一个人类姑娘的九尾猫妖时,便立即生出了歹念!
九尾猫妖不好对付,他必须智取才行,而当他在暗中观察了数日之后,便发现了猫妖的弱点——彩云!
于是,他当即便决定从彩云着手,然后接近猫妖,最后趁其不备再将其拿下!
“画皮师所绘之皮,能以假乱真,他披了一张假皮,即便是我,也没有发觉他是个炼妖师。
“而他平日又伪装得极好,对彩云也好,我见彩云喜欢他,便也就同意了这门亲事。”
猫妖叹息一声,仿佛想起了什么痛苦的回忆,便闭上了眼睛。
“他们成亲那天夜里,我忽然感觉有人进了我的房间。我本想看看来人想要干什么,便没有动作。
“却没想到下一刻,我浑身经脉竟在一瞬间皆被重伤,我愕然扭头,发现对我动手的人居然是我的好女婿。
“而他的手里,则握着一个炼妖鼎,我赫然醒悟,原来他,竟是个炼妖师!”
说罢,猫妖猛然睁开了眼睛,惨声道:“炼妖鼎及难挣脱,而我又被他伤了全身经脉,最终是舍了三条尾巴才得以逃脱。
“而巨大的声响,不但吵醒了彩云,更是引来了村民,我因重伤而露出了剩下的六条尾巴,他们知道了我是妖怪,便惧而远之。
“而我那好女婿则在这时说自己乃是修道之人,路经此地,发觉妖气,便设计降妖,又说那时的我已重伤,无法作乱,只要村民合心将我拦住,他便就能将我降服。
“村民愚昧,信了他的话,便当真想要拦住我。而他一早便知道我是不可能伤人的,才会故意让村民拦住我。
“我被村民挡住了去路,又因重伤无法腾云,千钧一发之际,彩云忽然冲了出来。
“她用一把菜刀砍伤了那个畜生,然后挡在了我的面前,对村民嘶吼着说‘不许伤害我娘!’”
10
原来彩云早就知道她母亲已经不在了。
也知道那个一直陪她长大,给她母亲一般温暖的娘,其实是个妖。
猫妖永远无法忘记,当彩云挡在她的身前,胡乱地挥动着一把菜刀,一步一步地将她送进了深林的场景。
她说:“娘,你快跑,你快跑啊!”
她还说:“娘,彩云今生可能不能报答您的养育之恩了,来世,彩云愿做您的一只小猫崽儿,陪您一同在山野间自由欢快地奔跑!”
最后的最后,她又叫了她一声“娘”,然后嘶吼着对她说:“千万不要再回来了!”
可她怎么能不回去?
彩云是她一手养大的,是她的女儿,是她的命!
她必须回去!
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此一别,便是永久!
彩云死了,且被烧的尸骨无存!
当术士怂恿了村民们以彩云性命来引她回来的时候,她因重伤,并没有感应到彩云的危险。
而那些人,竟就看着彩云在火中被烧,直到她被烧死,被烧成了飞灰,才肯罢休!
后来,她伤势有所好转,便想要回去将彩云接出来,谁知得到的,却是彩云的死讯!
再后来,她便寻上了那术士报仇,然而,她本就重伤未愈,虽然也将那术士给伤得不轻,可她自己却还是被术士给收进了炼妖鼎中!
话说至此,孟桑榆和陵光的脸色皆是一片铁青。
俄顷,孟桑榆才似笑非笑地看着那个术士,“我遇上你时,你身上的伤,不是猫挠的,而是狮子拍的吧!”
术士心下一惊,“你怎么知道?”
孟桑榆哂笑,“那万妖冢如今的妖王是一只狮子精,我与他还算相熟,自然认得他身上的气息。
“所以打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身上的伤是拜他所赐,没有揭穿,不过是因为觉得你身上秘密甚多,才陪你玩玩罢了。
“却没想到,你原来不是个神棍,而是个人渣!”
术士倒抽一口凉气,想起万妖冢的那位妖王,浑身就忍不住地抽搐了起来。
而他面前的这个女子,居然与那头狮子是朋友?
“想来,你定是惹上了人家万妖冢里的哪位女妖,才被那头狮子给揍了的吧。毕竟,那头狮子可是护短得很呢。”
孟桑榆边说,边活动了几下手腕,然后又扭动了几下脖子,就朝着那术士走了过去。
术士惊恐地看着朝自己走来的孟桑榆,“别,别*我,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改,我不当炼妖师了,我也不抓妖怪了,只要别*我,让我干什么都行……”
孟桑榆没有说话,却是步步逼近,眼神冷冽。
术士见求饶无果,当下心一横,眼底划过一抹阴毒的同时,便就凭空变出了一个冒着黑气的青铜鼎来。
他“桀桀”冷笑,含恨说道:“我这鼎已然炼化至第九层,不但可以炼妖,还能炼人,你既不给我活路,就别怪我……”
话未说完,术士忽觉自己托鼎抬起的那只手一轻!
惊讶抬头,却见小不归不知何时站在了他的身后,正拿着他的鼎打量着。
然后,他还没反应过来,便见小不归突然张开了嘴巴,竟将那鼎往嘴里一抛,又嚼了嚼,最后……咽下。
术士懵了。
孟桑榆和陵光也看傻了。
小不归则是拍着自己的小肚子,眨巴着一双纯洁的大眼睛,对术士用一副教导的口吻说:“我师父说了,反派啊,死于话多!”
孟桑榆嘴角狂抽,这,这吃法器的本事,该不会也是臭道士教他的吧?!
术士彻底绝望了,跪地便又开始求起了饶。
孟桑榆俯身,从他腰间将一根翠绿玉簪抽了出来,“不*你也行,不过你得告诉我,这个簪子,你是从何处得来的!”
“这,这簪子是我师父给我的。”术士如实回答。
“你师父是谁?”孟桑榆眯眸问道。
“我师父是……”
术士刚要开口,便是脸色突变,然后惊愕地瞪大了眼睛,在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中,顷刻间,竟化作了一滩血水!
事发突然,孟桑榆也没来得及反应,小不归也是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不远处的陵光则是大步走了过来,看着地上的血水,半晌才道:“他身上的皮有问题!”
说着,又将目光放在了孟桑榆手中的玉簪上,“那皮若真的是画皮师给他的,那么,那个画皮师也定然与这簪子的主人有关系!”
而这簪子的主人,便就是前两次他们所遇上的那个不知是谁的“老祖”!
孟桑榆正是在这个簪子上发觉到了那个老祖的气息,才会与这术士纠缠了这么久,可谁知到头来,却还是一场空!
“也罢。”
良久,孟桑榆看着那簪子,低低地开了口,“来日方长……”
11
术士已死,猫妖心愿已了,便是告辞了孟桑榆三人,且还承诺说日后只要重新修出肉身,便定会回来找他们报今日的救命之恩。
夕阳下,孟桑榆和陵光一人牵着小不归一只手,往道观的方向走去。
小不归抬着肉嘟嘟的脸蛋,问陵光,“舅舅,你刚才唤了青鸾来,跟她们说什么了呀?”
“没什么,不过就是让青鸾替我给昆仑山的那位捎个信儿,告诉她有个村子该好好整顿整顿了。”陵光耸了耸肩,淡淡说道。
小不归歪了歪脑袋,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孟桑榆却是微微一笑,心想,那些害死了彩云的村民们怕是要遭殃喽……
昆仑山上的西王母本就是掌管灾疫和刑罚的大神,她向来执法如山,眼皮子底下更是容不得半点沙子。
陵光将彩云的事报给了西王母,那么那个村子即将迎来的,只怕轻则是三年大旱,五年洪涝,重则便就有可能是……
想到这里,孟桑榆不由打了一个寒颤,然后用力晃了晃脑袋,不敢再想了。(原标题:《伏妖语录II:九尾灵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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