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影像记录荒芜:废墟猎人说,每个死去的建筑都是一座乐园

用影像记录荒芜:废墟猎人说,每个死去的建筑都是一座乐园

首页角色扮演废墟破晓更新时间:2024-05-08

据说,与废墟探险有关的历史记载最早可追溯至1793年法国人菲力拜·阿斯贝点着蜡烛探寻巴黎地下墓穴的壮举,但是直到1980年代,废墟探险才作为城市探险的一个子类别渐渐形成气候,同时,以探索城中禁地为主业的废墟猎人,也开始被更多的人知晓。

位于阿拉巴马湾区岛屿上的“幽灵镇”,它其实并非真正意义上的城镇,蒂姆·伯顿的电影《大鱼》在这里搭景拍摄,2003年摄制组离去后,留下一整片农庄被大自然接管。本文图片摄影均为 Johnny Joo/architecturalafterlife 图

来自美国克利夫兰的新闻摄影师约翰尼·朱(Johnny Joo)是近年火爆网络的一位废墟猎人。现年26岁的他,已经用10年时间游历了大半个美国,同时出版了以《空的空间》、《在那里》、《被遗忘的美国》、《被时间解构》、《失落的梦》为题的多本摄影集。虽说一直以来聚焦的是无人过问的老旧颓圮,但是约翰尼·朱透过镜头传递出的讯息,却与生命流动的常态和美态息息相关,那些被时代遗忘的废土,成了远离喧闹的净土,让人们很容易被其中蕴含的生机和魅力所打动。

约翰尼·朱称自己的创作过程受到了萨尔瓦多·达利、宫崎骏、杰克·维特里亚诺和格里高利·克鲁德森等艺术家的启发。最初的冒险,纯粹出于少年贪玩的心态,奔着着诡异恐怖的气氛而去,然而随着长时间游走于美国各地被遗弃的教堂、医院、学校、商场、游乐场,飞机和火车坟墓间,他渐渐感受到隐藏在荒芜、衰败背后的治愈力,还有那些带着记忆温度的日常风景,远比灾难电影式的场景更具震撼力。

“我们现在看到的这些废墟只是暂时性的风景,我觉得有必要加以记录,给下一代人留下一些值得去读的故事”。

搁浅逾110年的彼得·艾瑞戴尔号,是俄勒冈西北角海滩上的奇观

澎湃新闻:是什么吸引你一次次走进废墟,并成为一名全职的新闻摄影师兼废墟探索者的?

约翰尼·朱:我在高中时代选修了一门黑白电影摄影的课程,当时为了交作业就近取材,拍摄了一个关于克利夫兰当地的废弃农场的短片。这是我第一次走进废墟,这种体验带来震撼感经久难忘。从那之后,我开始尝试前往不同城市寻找那些已经丧失建筑功能的空间,试图在各种布满灰尘、植物盘据的地方,依靠前人遗留下的隐约生活痕迹拼凑出它们“前世”的故事。

不得不说,废墟探险让人感到着迷的地方,就在于它们赋予探索者的经验和观看角度十分多元,既可以是恐怖的、刺激的,同样也可以令人感慨万千,让人从大自然展现出来的慷慨生机,或是废墟本身所拥有的衰败美学中得到治愈……它们总能触发一系列对于时间、生命价值的思考,因而我也逐步意识到每一场冒险都是人生拼图中不可或缺的一块,它们的故事就是我的故事,也因此,我从一个废墟爱好者不可避免得变成了以拍摄废墟为职业的新闻摄影师。

水牛城的老火车站

澎湃新闻:你的工作形态是怎样的?

约翰尼·朱:这份工作的性质会要求一个人尽可能多花时间四处走走看看。拍摄本身并不会占用太多时间,有时我会在一幢建筑物里呆上几天,有时只需要短暂停留,比如30分钟,就能得到想要的画面。反而拍摄目标的选择和决定过程要比大家想象得更复杂,朋友或同好会爆料提供一部分线索,而在更多的情况下,需要依赖于职业嗅觉不断去搜寻,尤其是对火灾、飓风、凶案、企业*之类的新闻做出及时反应。在无所事事的日子里,我通常会一个人开车漫无目的转悠,误打误撞也能找到一些不错的场景。

澎湃新闻:随身携带的装备有哪些?

约翰尼·朱:我带的装备不多,主要是两台索尼单机,三组老蛙(Laowa)和蔡司(Ziess)的镜头,一个背包就搞定了。我会建议其他废墟探险者携带口罩,如果有可能的话,也带上自己的手套、穿好靴子,再去污秽中爬行吧。相比探索过程中遭遇地板塌陷、楼梯断裂之类的危险,因接触动物粪便、霉菌、石棉粉尘而患上感染性疾病的案例更为多见。

托莱多医院一角

澎湃新闻:能否从你去过的废墟中,挑一两个最具挑战性的例子跟我们分享一下。

约翰尼·朱:我可以说说发生在托莱多医院(Toledo Hosiptal)和新奥尔良六旗公园(Six Flags New Orleans)里的两场冒险。托莱多医院是位于托莱多市中心、距离地方警察局只有一个街口之遥的废弃楼宇,在过去曾使用“河畔医院”名字,从1883年起运营整整一个世纪之久。2002年,医院全面关闭的时候,留下了近270张床积满灰尘的病床,以及一则人尽皆知的鬼魂在此出没的都市传说。

2014年12月29日,我跟几个朋友在前往底特律拍摄帕卡德汽车厂(Packard Plant)的途中,绕道来到这家医院。几乎是在踏进废墟的瞬间,我们便意识到这是一个相当不可思议的地方。它就像一个黑暗胶囊,完完整整地保留1983年医务人员匆促离去的现场:化验室里有成排的血液样本试管,急诊室里留有被血液浸泡过的清创材料,手术室内的滑轮推车上放着各种手术器械,窗户被炸成了碎片,落在不同实验室的地板上,还有,我们脚下全都是水。房间里漆黑一片,寂静而寒冷,仿佛地球上所有的生命体都已消逝,只余下站在这里的我们。

戏剧性的一幕发生在我们撤离之前。同行有一位朋友不小心触发了楼梯上的警报器,别忘了警察局几乎就在隔壁,因此我们马上就被武装警察和警犬包围了,在我们撤到出口前,几支枪分别对准了我们的脸。接下来的下午和翌日的上午,我们是在警局和法院里度过的,幸运的是,没有摊上更大的麻烦,无论是警察还是法官,在听完陈诉后,不过是笑笑,留下一句“记得下次带着梯子来”的建议,就放我们离开了。

前往新奥尔良六旗公园的那趟旅程,也是近年完成的最难忘的冒险之一。我们在2015年1月的一个清晨,确切的说是凌晨四点,找到了这个因卡特里娜飓风和洪水而化为乌有的大型游乐场。在我们逗留的片刻功夫里,清晨的朝阳,明亮的橙色、深深的粉色和炽烈的红色光芒正缓慢地由从地平线上反射到残破不堪的摩天轮和云霄飞车的金属支架上,而我们唯一能做的事,不过是张大嘴巴表示惊叹。这是一幅栩栩如生的天启般景象。

破晓时分的新奥尔良六旗公园

澎湃新闻:听说你有两个习惯,一是绝对不在网络上分享地址,二是时不时要故地重游,把你所去到过的废墟近年发生的变化加以整理、记录。

约翰尼·朱:第一个其实不难理解,选择不分享,是因为我知道的绝大部分废墟会在探索者、拾荒者的介入下,变得更加支离破碎,不复拥有平和神秘的美感。第二个算是个人的一个职业习惯,目的是想确认那些以前拍摄过的地方没有变得更糟,又或者有一番令人欣喜的新气象正在涌现。比如,宾夕法尼亚州有一个被时代遗忘的村落黄狗村(Yellow Dog Village),还有俄亥俄州两个充满魅力的老建筑,斯蒂尔庄园(Steele Mansion)和尤宁维尔乡村驿站(Unionville Tavern),都是我在2013年和2015年之间造访过的,最近这几个地方分别迎来了不同规模的活化、改建项目,这是近期最让我感到开心的几件事。

我还记得初次进入斯蒂尔庄园时的情形,当时整个建筑只余一具空壳,没有屋顶,没有楼面天花,也没有楼梯,视线所及之处尽是苔藓和野蛮生长的绿色植物,我跟朋友们不断沿着墙壁攀爬往返于一楼大厅和二楼客房之间,在这里,我们接连度过数个难忘的夜晚。我很怀念斯蒂尔庄园曾经有过的阴森、安静、美丽和衰败,但同时也乐意看到这栋昔日豪宅在克里斯蒂娜和克莱德·杜宾斯基夫妇主导的修复工程中重新焕发光彩。如果不是因为因缘际会拍过斯蒂尔庄园,我说不定还不会从事现在的职业呢。

修复前的尤宁维尔乡村驿站(上图)与斯蒂尔庄园(下图)

澎湃新闻:从你开始拍摄废墟至今已有十年,你能感觉到自己身上所发生的改变吗?

约翰尼·朱:随着探索半径扩大,关注点渐渐变得不同了,从对于刺激、悚栗体验,对于视觉美感的追求,转向建筑物和城市空间的历史。现在,只要有机会接触到新的废墟,我会尽可能做足调研功课,把建筑物的生命轨迹放进社区、城市、时代发展脉络中加以对比。我常想,建筑跟人的命运是何其相似,城市景观的解构和个体生命的死亡一样猝不及防,很多时候它们被遗弃、被遗忘,并非由于老旧、丑陋或是失去功能,而是因为人们的需求和*随时改变,旧的*不断被新的梦想所取代,而我们所珍视的种种物件最终都会随同我们的记忆一起,终于萧瑟。

或许是最近因为有亲人离世的关系,我开始频繁念及死亡以及死后的世界。某一天,当我像往常一样凝视周遭环境,我忍不住想到,或许在每一片云彩,每一片秋叶,每一丝风的气息的背后,都有某个我们所重视的人的身影。他们在每一个血红的夏日夕阳中闪耀,在大气中流淌,安坐在每一片雪花里,从冬日的天空中降落,温柔的包裹着我们。他们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向我们展示世界,让我们有机会看到故人所看到的风景,也提醒我们要努力让此生过得快乐、丰盛。

在犹他州的无人区伍德赛德,这段旅行亦被摄影师收入《被遗忘的美国》一书。

澎湃新闻:你最常被读者问到的问题是什么?

约翰尼·朱:我经常被问到为什么这些地方不能简单地恢复或用于生活空间,而可悲的事实是,大部分地方已经荒废已久,不太可能获得重新使用的机会。我时常会想,棺材板下的人们会怎么想,如果他们看到那些承载着昔日的梦想和野心的建筑实体,在短短的数十年间,甚至数年间,沦为后世界末日般的场景,他们会说些什么呢?

艺术家个人网站:architecturalafterlif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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