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四二年,日寇在胶东地区造了大炮楼,增设了许多据点,妄图巩固占领区。
陈家堡大地主陈三怪依仗日本人的势力,当上伪区长。他的女婿黄脸狼当上伪军中队长。他们宣扬陈家堡为日寇的『模范治安区』爱护村』。
上级派王铁匠作为党代表来陈家堡组织武工队,领导抗敌斗争。王铁匠和武工队负责人孙虎经过研究,决定先去见党组织负责人杨爷爷。
他们到了半山腰,看到小房子就蹲下来,学了几声猫叫。『喵,喵!』那边也回了猫叫声。
两人赶紧上去,见到了身体硬朗、须发如银的杨爷爷。杨爷爷知道孙虎和王铁匠还没有吃晚饭,就揭开锅盖,拿出热气腾腾的新鲜玉米棒子给他们吃。
孙虎告诉杨爷爷,这次武工队的任务是组织群众保秋收,粉碎敌人的抢粮计划。杨爷爷叹了口气,对着王铁匠说:『难呀·······』
『自从你参军以后,你爹和你弟弟铁星只好打些马掌钉度日。那天警备队来人,派你爹打二百个半尺长的鹰爪钉,命令三天交齐!
『三天后,那个大金牙伪军来取鹰爪钉。老铁匠说:「不打!咱们不给日寇汉奸干事!」大金牙刷地白了脸,大叫:「捆走他!」
『老铁匠被捆上带走了,铁星要去救你爹,被外面的伪军拦住『第二天清早,村里人看见河里泡着你爹的尸体,胸口上还渗着血呢!
『我也赶去看了。乡亲们围上来,让我出主意。有人说要把你王铁匠找来。我想了一会儿说,敌人折腾你爹老铁匠,正是在打你王铁匠的主意。我说王铁匠不能回来,丧事大家来办!
『大家凑了钱,做好引魂幡,抬着棺材,敲锣打鼓。除了敌人和他们的家属,全村人都来送殡。
『乡亲们抬着灵柩在街上走了一圈,才把你爹老铁匠埋掉。汉奸们怕群众发火造反,也不敢来干涉。
天黑时,铁星趁大家忙着给老铁匠埋葬、溜进陈家大院、把敌人「爱护村」的牌子摘掉了。不一会儿,陈家大院像开了锅,炮一楼上机枪吼叫起来,铁星却安安稳稳躲进浓密的松林里、吃起鸡蛋来了。」
孙虎和王铁匠听了杨爷爷说铁星烧了『爱护村』的牌子,称赞说:『好家伙!好材料!可以吸收他参加斗争。』王铁匠说:『过几天吧,再教育教育。』
王铁匠回到家里已经半夜,铁星见了哥哥大哭起来,要替爹爹报仇。王铁匠说:『不光要为爹报仇,更要为全中国、全世界所有受压迫的穷人报仇!』
铁星沉默半晌,他觉出哥哥这几句话的分量,突然抓住哥哥的手,高兴地说:『你是干革命的八路军?』八路军应该有枪呀!可是搜遍了哥哥的衣裳没见到枪的影子。
原来铁星认为八路军都是有枪的。铁匠笑着说:『八路军的工作多着呢。有的拿枪在战场上打敌人,有的不拿枪在敌人眼皮底下和他们打暗战。』铁星明白了,便向哥哥表示要当八路军。
铁星要当背着盒子枪打鬼子、二鬼子那样的八路军!铁匠说:『参加革命,不能随着自己的性子,党叫干啥就干啥!遵守纪律,听从安排!』铁星想了想说:『只要当八路军,干啥都行!』
铁匠高兴地问:『那么你能给陈三怪当差吗?』铁星一怔,气愤地说:『哼,要我当汉奸?』铁匠说:『李文不是你的好朋友吗?他进根据地是送情报,不是当汉奸,他是杨爷爷的好帮手呢。』铁星才明白李文也是八路军。
第二天晚上,铁星正式参加了武工队的会议。上级指示:反扫荡,坚壁清野,不给敌人一粒粮食。给铁星的任务是:组织小伙伴,帮助缺少劳动力的人家抢收粮食;找机会打进陈家大院去。
毒日头晒着青石岭下一大片成熟了的玉米。在一块苞米地里,铁星指挥小伙伴掰玉米。大家口里唱着自己创作的歌谣:『苞米谷子往家里拖哟,嘟哟哟,嘟哟哟!打倒陈三怪,穷人有吃喝!』
铁星用篓子罩着脑袋趴在地上放哨。突然他把篓子稍稍掀高一点,轻轻打了个呼哨,伙伴们就立刻溜进了苞米地没影了,原来有情况。
只有铁星和大耳朵,还在往外张望,他们发现有两个伪军过来了。大耳朵吃惊地说:『糟了,李文给坏人带路呢!』铁星忍不住笑了,只听鬼子骂道:『妈的,你骗我,回去!』李文指着苞米地说:『谁骗你,看这片地,苞米少了多少!』
等两个坏蛋走过去了,铁星自己也急忙跟踪溜过去,『嗖嗖』爬上一棵枝叶茂密的大槐树。
只见一片柳树林子边上,放着两担西瓜,孙虎蹲在树荫底下抽烟呢。正是天热口渴,两个伪军看到了西瓜,也顾不得去捉偷掰苞米的人了,咂着嘴,咽着口水,蹲下来跟孙虎讲起价钱来。
孙虎嘿嘿笑着,从筐里挑了一个最大的西瓜说:『来,老总,吃西瓜,我请客!』咔嚓一声,把瓜切开,端了过去。一个猴头模样的接过去就吃,另一个更是饿狗扑食,趴在筐子边猛吞一气。
两个家伙正吃得来劲,突然两声严厉的吆喝:『不许动,举起手来!』随着这声音,两个伪军只觉得脑后被什么顶了一下,站起来乖乖地举起双手,枪也被摘去了。
两个伪军被迫换上便衣,挑上西瓜担子。孙虎和几个武工队员押着他们走了。铁星在树上高兴得心花怒放,心里咚咚乱跳,蹿下大树,拍手叫起好来。
这时,铁星发现了陈三怪的儿子大伦带着伪军,手里拿着长鞭子耀武扬威地从一条小路跑来,嘴里喊着:『铁星,你甭躲,我早看见了!』铁星心里一急,让大伦看到大耳朵他们怎么办?
铁星一看躲不及了,猛想起打进陈家大院的任务,便大声喝道:『你瞎喊什么!看见又怎么了!』正在玉米地里的大耳朵他们一听到这喊声,便顺着庄稼地跑了。
大伦来到铁星跟前,举着鞭子便骂:『你这穷小子,敢偷我家的苞米!』铁星把篮子往地上一放,故意把大伦一推,大声说:『谁偷你家的苞米了!你看,你看!满嘴喷屎!』
大伦打了个趔趄没站稳,一屁股坐在地上了。那个伪军正想找个偷掰苞米的来显显功呢,不听铁星分辩,拽着铁星胳膊,就把他带进据点里去了。
陈三怪早想招个勤务兵,但要本村的壮汉子当差,就得扔下地不种;地都是陈家的,可外村的又靠不住。因此,早看上了铁匠哥俩。这回铁星送上门来,陈三怪心里暗暗高兴,嚷着要罚他三千元钱,要不就罚当勤务兵。
这时候,一位五十多岁的老大娘端着茶盘从正屋走出来,瞄了铁星一眼,说:『穷光蛋哪来三千元钱,罚他给太太当勤务兵还差不离儿。』铁星装着生气大声喊道:『当差就当差,你以为我怕当兵?!』
铁星就这么当了陈三怪家的勤务兵 被安排在西边一间屋子住下。他天天提水、扫地、买东西、抹桌子、伺候陈三怪和黄脸狼。
打进陈家堡据点工作的并不只是铁星一个人,还有老大娘刘婶和一个叫于德新的伪军班长。铁星的任务是向外传递情报,帮助刘婶和于德新工作。他们谈话,铁星就放哨。
表面上刘婶看铁星特别不顺眼,除了吵就是骂。暗地里刘婶总是从各方面关心他,有时忙活没吃饭,刘婶就把馍馍热在锅里。她还指点铁星,对陈三怪他们和气点,和当兵的要混熟,这样才能有利于工作。
一天,黄脸狼他们正在炕上投色子玩,陈三怪的老婆从窗户里露出丑八怪般的身子,喊道:『小铁匠,去买二斤梨来,不要有虫眼的。』正好街上传来胡琴声,铁星喜得急忙拿着篮子出了大门,原来胡琴是联系工作的信号。
铁星在买梨的时候,从李文那里得到了武工队交给的任务,要他们想办法把敌人最近的活动计划探听清楚,并早些把情报送出来。
铁星把梨给了黄脸狼他们,看见大伦正在屋子里吵嚷着要跟伪军去打八路军,黄脸狼夸他『有种』。铁星听出这些话里有文章,就走到屋外,假装擦花瓶上的灰尘,仔细听着屋子里的谈话。
只听到黄脸狼洋洋得意地说:『我明天一早,来个出奇制胜。天不亮插到林村,在大道两边埋好伏兵,把赶集的老百姓,连人带牲口、粮食、百货一起带回来!』
铁星听了屋里的谈话,心绷得紧紧的,一时间没法走出大院。这时听到刘婶在嚷嚷:『铁星,看你买的梨有虫眼!』铁星先是一愣,转念一想高兴起来,就说:『有虫眼,我去换。』
铁星装着气呼呼地跑出大院,找到李文大吼起来:「这梨有虫眼、你得给我换!」李文毫不示弱、吵了起来。两人大吵大闹、一声高一声低,暗地里铁星把黄脸狼要偷袭林村集市的情报告诉了李文。
铁星回到大院,心里乐得不得了,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只觉得浑身都是劲儿。他爬上靠村边的大炮楼,炮楼一层是空的,二层上伪军们在赌纸牌,他便爬到最高的一层。
他一爬上楼口,就听到『哗啦啦』一声响。只见大金牙与大伦正将一把子弹往衣兜里装。他们发觉铁星爬了上来,竟有些慌乱,没装进衣兜里的子弹,『哗』地落到楼板上了。
铁星见两个家伙不好意思地瞪着自己,知道这里面有名堂,便『扑哧』一声笑了:『弄几个子弹玩玩怕个啥,我才不管你们的闲事呢。』大伦这才松了一口气,捂着布兜,走下了炮楼。
大金牙心里虚,便想着法儿哄铁星,把挂在脖子上的望远镜摘下来递给铁星玩。铁星装着望周边风景,暗暗记住周围情况,只见大伦下了炮楼,进了西边厢房。
这天晚上,铁星躺在被窝里,牵挂着自己送的情报。猛地听到远处『轰隆』一声响,接着传来几颗手榴弹的爆炸声,『嗒嗒嗒』的机枪声········约莫响了二十分钟。
刚静了不久,大院外面和炮楼上便乱了起来,那群败阵回来的伪军乱糟糟地进了院子。铁星从门缝里朝外看,只见黄脸狼一脸怒气,一进屋就把盒子枪往桌上一摔,发疯似的骂道:『八路消息这么灵,有鬼!』
黄脸狼吃了败仗,铁星说不出地高兴。第二天,他又想去爬炮楼,突然看见大伦又从大金牙那座炮楼下来,直奔西厢房去了。
大伦在搞什么鬼?晚上等院子里全都静下来,铁星插好门,点上小油灯,在那屋里搜寻起来。铁星发现了一个地窖的入口。
铁星下了窖,地窖里空荡荡的,靠墙有个洞,平放着两支打猎的土枪。窗洞顶头的石头可以活动,铁星一抽,便现出一个小小的枪眼。看来这是既能藏财宝,又能打胡子的暗堡。
地窖的角落里有几个坛坛罐罐,在一个小口大肚儿坛子里,都是黄灿灿的子弹—这就是大金牙和大伦的秘密。这一发现使铁星很高兴。怎么给武工队报告,他不禁暗暗打着主意。
这些日子,日本鬼子残酷的『冬季清乡』开始了。陈三怪和黄脸狼一文一武都配合日寇出发了。陈家堡大院里只留下疤豺狗带着一排伪军留守着。疤豺狗原是伪警备队的一个副官,被敌人调来暗中监视黄脸狼。
疤豺狗巡视过各个炮楼,回到正厅,约了留守排的排长,跟两个太太打牌解闷。他每隔一个钟头便用电话和城里联系一次,丝毫不敢耽误。
再说铁星、已把留守大院伪军的人数摸清楚了,但是没办法把情报送出去,因为疤豺狗有令:「不许任何人出大门!」铁星心里很焦急。
近午,街上传来李文的琴声、铁星知道这是来联系了。中午疤豺狗吆喝他去买酒,铁星高兴得差一点要蹦起来。
铁星刚拿起酒壶,陈三怪老婆递过来几酒瓶,说道:『有酒!还用不着去买。』就吩咐铁星去叫刘婶炒几个菜来。
铁星只好怏怏地走开了。待了一会儿转回来,见疤豺狗呕吐一地,臭气熏人,铁星一见,便假意讨好说:『要不要到外面买些梨回来解酒。』疤豺狗喉咙里响着呼噜,甩出两张票子扔给铁星。
铁星去了一会儿,带了一个伪军跑了进来,说:『这个门岗不让出门。』疤豺狗用拳头捶了一下桌子,吼道:『谁不让出去?!』那伪军回道:『是您中队副的命令。』疤豺狗被那个伪军顶得打了一个饱嗝,想了想,挥挥手说:『叫卖梨的进来吧。』
那个伪军跑出去没一会儿,李文挎着篮子,提着大胡琴进来了。他笑呵呵地挑出几个大梨,递给疤豺狗说:『尝尝吧,不甜不要钱。』疤豺狗吃得高兴,硬要李文拉个曲儿给他听。
铁星忙搬来凳子,李文坐了下来,有板有眼地拉了起来。这时铁星趁疤豺狗不注意,把准备好的纸团塞进李文的衣兜里。
慢慢地疤豺狗吃足了,枕着椅子打起呼噜来。李文向疤豺狗要梨钱,疤豺狗两眼一瞪道:『谁让他进来的?赶出去!』抬脚就踢李文。铁星趁势将李文拖出了正厅:『走吧,走吧,别不识相了!』
铁星拖着李文低声说:『这里的情况都画在那张纸上了。』李文也低声说:『敌人要向根据地扫荡,我们要反扫荡,武工队要进陈家大院,杨爷爷让大家见机行事。』
第二天,疤豺狗正和两个太太打牌。忽然,值班班长进来报告说有穿便衣的要见他。疤豺狗刚吃了一张好牌,哼了一声:『请他进来!』
一会儿于班长领着两个人进来,铁星心里一喜,来人是孙虎和另一个武工队员。孙虎说了声:『中队副,少见了!』疤豺狗见来人是便衣打扮,便冷冷地问道:『哪部分的?有何贵干?』
孙虎冷笑道:『贵干!中队副倒逍遥,前面的情况你知道吗?』疤豺狗摇摇头。孙虎四下一扫,对两个发愣的女人说:『请太太们到屋里去歇吧!』回头叫铁星也走开。
孙虎这才神秘地说:『八路军独立团被咱们包围了,从昨晚打到现在,硬是解决不了。我是奉命就近来搬弹药的·······』疤豺狗突然问道:『你尊姓大名?哪部分的?』孙虎不高兴地回道:『大日本皇军七五部队便衣队!小名于大狗!』
疤豺狗翻翻白眼,怎么也想不起这个陌生的名字,于是抓起电话,要跟城里通话。孙虎心里明白,电话已被武工队切断了,因此不耐烦地骂道:『真他娘的啰嗦!』
疤豺狗感到事情不妙,背脊上已顶着一支硬邦邦的手枪。孙虎站了起来,喝道:『误了军令,谁负责!』
早就在外面听动静的值班队长,是自己人于德新。孙虎便命令他马上派人装十六箱子弹,放在带来的驮子上。于德新瞅瞅疤豺狗问道:「中队副,照办吗?」疤豺狗无可奈何地说:「好哇!」
子弹装好要出发了,于德新回到正厅来报告。疤豺狗像个斗败了的公鸡,跺着脚说:『笨蛋,那是送给八路军的。』
这时屋里的两位太太,已被武工队捆上,嘴里塞了毛巾。疤豺狗的匣子枪,也被孙虎卸了子弹。孙虎像好朋友似的拉着疤豺狗的手说:『欢送我们吧!』
疤豺狗望望警备森严的大门,默默地叹气。出了大门,过了石桥,他猛地挣开孙虎,『扑通』一声跳下了河道,并嚎叫着:『给我打呀!他们是八路军!』
可是没等那站岗的伪军放枪,就已被孙虎他们一枪一个撂倒了。孙虎跳到河边要打疤豺狗,疤豺狗已藏到桥洞里了。
当桥头发生战斗的时候,铁星以为孙虎他们已把大院占了。他把从家里带来的那块红色包袱布当作红旗缠在腰间,头也不回地一直爬上靠街的那座顶大的炮楼上。
大炮楼上伪军留守排长正指挥着机关枪,向驮子弹的骡子扫射。铁星一看,就纵身扑向机枪手,机枪手被他扳了个四脚朝天。
等那排长和伪军们清醒过来,刚要行动,铁星已把机关枪抱起来,边打边转圈,『砰砰砰········』那排长和几个伪军都倒下了。
突然铁星觉得被谁猛推了一下,头昏眼花,喘不过气来。
再说那于德新,见桥头出了事,便喝令守大门的伪军把大门关好,嘱咐了几句,就直奔炮楼去了。
于德新爬上梯子,见铁星被死了的排长压着挣扎起不来。于德新忙把尸体扒开,铁星猛地爬起来,又抢着去抱机关枪。于德新知道这小家伙没有配合好,便对铁星说,你快下炮楼,这儿没你的事了。
于德新飞快地又登上了第三层。铁星心里一亮,他以为自己人已行动起来了,忙把红色包袱布解下来,在角落里找了一根蚊帐竿扎上,从枪眼里挑出去。
这时,只听楼梯噔噔地响,于德新押着大金牙走了下来。大金牙见铁星正在摆弄机关枪,猛地把机枪抢到手里,于德新用枪一点,大金牙晃着身子倒下了。
铁星兴奋地说:「大家都来了吧 我把紅旗插到炮楼上去!」于德新忙说:不行,别的炮楼上没有咱的人了!铁星一怔,忙说「那么收回吧。于德新说:「别收了,疤豺狗在下面会看见的!」
疤豺狗死里逃生,他一抬头看到大炮楼上扬起了红旗,一时浑身抽了筋,险些倒在水里。再说于德新把大炮楼上一切收拾干净,才带了几个伪军,把半死的疤豺狗吊上来。
这天晚上黄脸狼和陈三怪打了败仗回到陈家堡。疤豺狗把白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向黄脸狼做了报告,一面表功,一面推脱自己的责任。最后说:『大炮楼的尸体还未移动,等中队长回来查看。』
黄脸狼气得黄脸变成白脸,吼道:『姓疤的,亏你跟共产党打了这么多年,就没长一点见识!事到如今,你看怎么办!怎么办!』疤豺狗知道自己出了错,只得乖乖地听训。
黄脸狼见疤豺狗服软了,才说:『不能照实上报了,只说共匪数百人乘虚袭击,留守官兵英勇奋战·······你看怎么样?』疤豺狗一听自己没罪,打躬作揖连声说:『多亏您关照,多亏您关照!』
那天半夜的时候,铁星正在做没头没脑的梦。忽然『咣当』一声,房门被踢开,一道刺眼的手电光射得他睁不开眼。有人把他拖起来,推推搡搡到了正厅。
铁星揉揉眼,看到黄脸狼眼睛红红的,坐在太师椅上,疤豺狗满脸*气,他们都盯着铁星。暗影里躺着一个人,细看却是刘婶。
黄脸狼拿起一块红布,慢声慢气地说:『小铁匠,别害怕,看看这块包袱布是谁的?』原来他们记起,好像院子里有人曾晒过这块红布,所以怀疑到了刘婶身上。可是刘婶不承认,才让铁星来对证。
铁星一怔,心里正在打主意。不想这时候刘婶为了开脱铁星,就马上承认红包袱布是她的。黄脸狼没想到铁星一出面,就把这条线扯出来了。
他们推开铁星,又围攻起刘婶来了。疤豺狗早忍不住了,拖着刘婶,把她推到院子里。
院里伪军的刺刀顶住刘婶的心窝,疤豺狗吼道:『趁早说实话!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就晚了!』刘婶冷笑道:『你*了一个老娘们,还是倒转不了乾坤!』气得疤豺狗暴跳如雷。
铁星一看这阵势,禁不住尖叫起来。黄脸狼回过头来问:『你哇哇什么!怕了?』铁星猛地清醒过来,脑子一转,装着畏畏缩缩地说:『我说实话,那包袱布是······是我偷给大金牙的!他给了我一块大洋。』
这条线绕到大金牙身上去了,死无对证。黄脸狼不想追问下去了。铁星瞅瞅陈三怪,才神乎其神地贴着黄脸狼的耳朵,说了些话。
疤豺狗听不到什么,疑疑惑惑走了出去。黄脸狼一转身,气吁吁地把蒙在被窝里的大伦拖了起来,低声喝道:『说实话!你和大金牙他们搞的什么鬼!?』大伦浑身打抖,哼呀哼地说不出话来。
陈三怪俩口子和黄脸狼老婆都不知道怎么回事,一齐跑过来问:『怎么了?这是怎么了?』直到逼着大伦说了和大金牙一起偷子弹的事,黄脸狼才松开了手。
陈三怪一家,大眼瞪小眼,说不出半句话来,两个女人都呜呜咽咽大哭起来,央告黄脸狼出主意。黄脸狼长叹一声,说:『这事不能走漏出去,听我主意吧!』说着找疤豺狗商量去了。
这场紧张的斗争过去了,刘婶和于德新狠狠地批评了铁星。铁星才认识到自己错了,若不是刘婶、于德新巧妙地骗过敌人,自己就要出大乱子了。他决心好好学习,今后遵守纪律。
就在陈家堡飘起红旗的那天,城里的弹药库、马棚、草料房都着了火。原来是王铁匠带着武工队的同志*。在火光中,王铁匠掩护武工队的同志们撤退。
同志们都撤退了,可是几天后王铁匠却被捕了。敌人想从王铁匠口中得到武工队的消息。敌人把他押到陈家堡,想以乡亲乡邻之情软化他,了解武工队的行动。
这时陈家大院一片乱哄哄,七个碟儿八个碗正在大摆宴席。疤豺狗提着一件半新的大衣往铁星身上一披,拉着铁星就走。铁星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就跟着进了正厅。
铁星抬头一看,见自己的哥哥正坐在屋里,脑袋『嗡』的一声,身子晃了晃。只见王铁匠态度镇静,他向铁星眨眨眼,说:『铁星,我们哪里配吃大区长的酒菜!』三友次真友諒次多聞
陈三怪急忙摆出一副长辈的架势说:『亲不亲一村人嘛!你实话实说认个不是,痛改前非,我保你没事。再在皇军里找个事儿干干,这一辈子吃香的喝辣的·······』
铁星突然大声喊道:『俺哥不是这号人!』他回身顺手捧起一个白瓷蓝花的大花瓶,猛地向陈三怪砸过去。陈三怪身子一歪,那花瓶直向东房门,正好打中陈三怪的老婆。
这一来,敌人慌了手脚,个个跳起来拔枪亮刀。铁星趁乱一不做二不休,得手就摔,碍脚就踢。这时屋外拥进一群伪军,把哥俩捆绑起来。黄脸狼狞笑一声说:『连夜动刑,不怕他们骨头硬!』
夜深了,铁匠被吊在西厢房梁头上,满身是血渍伤痕。他望着铁星说:『我相信,你能坚持到底!』铁星点头说:『你能咋样,我就能咋样!』铁匠满意地说:『党没有看错你,你是一个真正的武工队员了。』
不 铁星望着哥哥闪亮的眼睛,心里翻着热浪,用嘴努努地上的香火,低声对铁匠说:『哥,我用香火烧断绳子,咱们干它一家伙,再从地窖溜走。』王铁匠侧耳细听,除了敌人的鼾声再无别的声音,便点头同意了。
铁星用力弯下身子,咬住烧过半截的香柱,然后爬起来绕到铁匠的身后用香火去烧绳索。
一会儿绳子就断了,铁匠已被吊得浑身麻木,刚落地便瘫在地上了。铁星用牙去咬捆在铁匠身上的绳子,可是绳子粗,咬不开。正在着急,突然屋门外悄悄闪进来一个人,哥俩定神一看,是刘婶。
刘婶进屋便直奔哥儿俩,咯吱咯吱割断了绳索。她叫铁星到窗前看着动静,自己低声跟铁匠说了几句,然后递过一把菜刀,转身出去了。
铁匠哥俩已经忘了疼痛,只觉得浑身是力气。他们一起奔到里屋把那疤豺狗的帮手从睡梦中弄醒。那家伙,没弄清怎么回事,已被铁匠卡住喉咙,铁星一砖头就结果了他的*。
铁匠把那家伙的枪和子弹背上,取下墙上的马灯,哥俩一起下了地窖。
地窖里有个枪洞,可是洞口太小,根本出不去。洞口的石头是砌在墙里的,铁匠一急,便转身猛地一蹬,一块石头『扑通』一声掉进水里。这一下惊动了炮楼上的伪军,顿时机枪乱响,喊叫连天。
黄脸狼正在做恶梦,忽然听到枪声一片,便捞起手枪趴在窗台下面往外查看,并叫他老婆告诉三怪和大伦,分头守住门窗。
趁这个混乱的机会,铁匠哥俩用枪托捅、脚蹬、手扒,又搬开几块石头,侧着身子钻了出去,『扑通』一声跳进黑龙河里。
再说这天晚上,孙虎、杨爷爷等正在开会。他们研究武工队员怎样配合我军的春季攻势,怎样配合刚过来的八路军正规部队,怎样搭救铁匠哥俩等事情。
正在这时,王铁匠哥俩突然闯了进来,铁匠一进门就晕了过去。原来铁匠被敌人折磨得遍体鳞伤,再加上被刺骨的河水一泡,四肢都僵硬了。
第二天一早,王铁匠被送到八路军分区医院,铁星也跟着孙虎走了。
八路军的春季攻势开始了,接二连三的胜利,给敌人很大的震动。黄脸狼惶惶不安,他知道周围的碉堡都已被破坏,陈家大院已成瓮中之鳖。但他仍仗着有利地势,妄图抵抗。
团指挥部决定先拿下陈家堡,营指挥部就设在铁星打铁的小屋里。宣传队每天晚上都向陈家大院喊话、唱歌、敲锣打鼓搞宣
这天孙虎把铁星也带来了 孙虎向营首长介绍了铁星 向首长汇报了敌人的兵力部署,以及敌人的暗堡、枪洞、机枪等情况…………指挥部决定先炸掉其中一个暗堡,从这里突破敌人的防守。
正研究着,团政委带着几个干部赶来了。听了汇报,政委思索了一会儿,点点头说:『好,就这么办!明天拂晓前,必须拿下陈家大院,切断敌人突围北窜的路!』
原来陈家大院在三面流水环绕的高地上,院内围墙下又加修了地壕、地堡;正面火力强,崖壁厚,爆破困难。只有爆破地窖子,才可以成功。铁星明白这些,大声说:『政委,我去爆破!』
营长忙介绍说:『这就是铁星。』团政委拉起铁星的手,沉默了一会儿说:『应该说他还是个孩子,还不够一个战士的年龄。但他熟悉陈家堡敌人的情况。好!王铁星可以担任爆破组的向导!』
指战员们『呼啦』一下都站了起来,争着和铁星握手,是祝贺他,又像是鼓励他。铁星决心要好好完成这个光荣的任务。
深夜,铁星和爆破组两个突击队员走进大院。铁星紧了紧腰带先下了河。初春的河水刺骨寒冷,他们毫不犹豫,在水边凭着荒草的掩护,顺流而下。
一颗信号弹正在空中升起,激烈的枪声和掷弹筒的爆炸声已响成一片。战斗一打响,黄脸狼便登上那座临街的大碉堡,亲自指挥。
这时水流把铁星冲到拦河的护网,铁星忍着疼痛抓住满是铁刺的铁丝网接近崖墙。这里是敌人射击的死角,他们站在齐腰深的水里,观察那高高的崖墙。
铁星找到了地窖的枪眼洞、三个人很快掘开四周石块、把炸药塞了进去…………一声巨响,城堡炸开了。冲锋号响了,这时伏在地上的突击队、刷地站了起来、跳下河沟、进攻了!
一会儿突破口打开了,炮楼占领了。一时间满院子里、碉堡上到处都是『缴枪不*』的喊声,还有零碎拼刺刀的声音和断断续续的枪声。
铁星来到院子里。俘虏已经在排队了,大伦在俘虏队里东张西望。疤豺狗歪着头,一动不动躺在墙角的尘土里,死了。但就是找不到黄脸狼。
这时西北角炮楼里,于德新搀扶着刘婶走了出来。铁星正要跑过去,却见孙虎奔上前扶住刘婶,激动地叫了一声:『娘·······』铁星也不禁流着泪扑到刘婶怀里。
突然院门外一阵呼喊,大耳朵和儿童团员们拖着一个湿淋淋的人走进大院,是黄脸狼!这家伙眼看陈家大院完蛋了,竟从大炮楼的屋顶垛口钻出去逃走,但刚跳到水里,就被儿童团员活捉了。
这时,陈家堡的群众敲锣打鼓,担茶送饭、都拥进了大院…………就在这一片胜利的喧嚷声中,政委宣布:「根据上级指示,命令部队集合、立即出发、接受新任务!」
集合号响了,在村街上群众的夹道欢呼中,部队唱着雄壮的战歌,踏着有力的步伐,迎接新的战斗去了。
在那威武、整齐的行列里,有两个最年轻的战士,小武工队员李文和铁星。他们和着同志们的步伐走着。向前!向前!向前!我们的队伍向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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