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张馨予
编辑|周卓然
刚毕业的刘权颖和武晓暄最近在逛街的时候碰到了一个新奇的玩意:一个可以在里面化妆、补妆的共享化妆盒子。这个通体粉色的盒子里有化妆台、椅子和化妆镜,最吸引她们目光的是玻璃化妆台下面的Dior粉底、CPB隔离、Givenchy散粉、NARS腮红和其他化妆品。
这个叫“17 Beauty化妆盒子”的共享化妆空间7月登陆北京,已经出现在北京和上海共计7个商场和写字楼中。化妆盒子里有从乳液、精华、隔离、粉底、散粉、眼影到高光等一系列护肤品和化妆品,女生种草单中常见的Make Up for Ever、阿玛尼和雅诗兰黛都在玻璃化妆台下,等着想化妆的女孩们打开。
想要使用化妆盒子的顾客需要扫码进入,通过实名验证并购买时长套餐后就可以解锁玻璃抽屉,满足自己的补妆或者是化妆需求。目前美妆盒子一共推出了四种套餐,15分钟的快速补妆套餐价格为28元,时长最长的45分钟套餐则需58元。
推出美妆盒子的是美时每刻科技公司,刚于8月完成了数百万元天使轮投资,创始人兼CEO韩淑琪对界面新闻表示,这个点子是她从自己的工作经历中得出来的,因为住的地方离公司地方很远,做一个共享化妆间可以避免“早上来不及化妆但晚上要见朋友时的尴尬”。
她发现不少女性都有在外需要补妆的时候,但却没有合适的补妆场所,经过一系列调查研究之后,韩淑琪发现中国女性公共化妆空间领域仍是一片空白,而在韩国和日本等化妆文化较为成熟的国家,临时化妆间早已经出现了。
在日本,承担这个角色的是不少车站种专门供女性化妆的化妆间。日本NHK电视台曾于2014年推出了纪录片《纪实72小时:化妆间里的女人们》,聚焦大阪车站公共化妆间里化妆的女性。在这个大阪车站的化妆间里,顾客每小时付300日元(约18元人民币)就可以获得独立的化妆隔间。这个化妆间里有从外地乘夜车赶回公司上班的女人,有为了赶去面试而化妆的女人,还有等待约会在此精心打扮的女人。除了日本,韩国首尔地铁的汝矣岛站也于2016年推出了女性用化妆间。
经济发展水平较高的日本与韩国在化妆这件事上一直比中国走得更快,日韩的公共化妆间领域也比国内“先行一步”。不过随着国内的女性对于化妆的需求已经变得越来越高,微博和B站上的美妆博主总是能在短时间内吸引大批粉丝。中国女性个体对美丽的愈加追求促进了社会对带妆礼仪文化的认可。2017年猎聘的调查显示近半数女性认为上班有必要化妆,近四成职场女性认为上班化妆显得更专业。
2018年4月的数据显示,中国化妆品消费的收入已经达到196亿元人民币,同比去年增加了15.1%。
然而在公共化妆间出现之前,日韩及中国的女性大多都是在洗手间进行补妆。韩淑琪对界面新闻表示,她认为洗手间并不是一个合适补妆的场所,因为洗手间没有设计专门的空间摆放化妆品、洗手间水渍太多不方便,并且女洗手间里经常十分拥挤,不是一个适合女性安心化妆的地方。
除了洗手间,化妆品专柜或者丝芙兰等美妆店也是一些女性选择补妆的地方,不过有些女性对于去店铺补妆还是有心理障碍。“有的时候想去丝芙兰补妆,但是如果不买东西又不好意思,很纠结。”刘权颖对界面记者说。
而对于想要补妆的女性来说,无论洗手间还是美妆店都是一个过于公共的场所。共享美妆空间的优势则是私密性,能让女性在更加舒适的私人空间里完成化妆这件同样有些私密的体验,同时通过共享经济的模式,以较低的价格将其化妆品资源提供给有需要的顾客。
但和单车、充电宝不同,共享化妆空间的最大尴尬点之一在于“亲肤”的卫生问题。现在化妆盒子里提供了一次性粉扑和一次性眉笔刷等化妆工具,并且不少化妆品都采用压泵式,避免直接接触。但还是一些人对卫生问题有所顾虑。比如*6个月的乐怡和两个朋友逛街时看到了美妆盒子,就因为好奇走进去瞧了瞧,但他们都并没有真地使用。
“就算化妆工具都是一次性的,但很难说之前用过的人有没有注意卫生。如果都使用同一个化妆品,谁知道上一个人是怎么用的。”乐怡说。
为了突破这种心理门槛,韩淑琪表示公司会统一采用一次性的化妆用具,未来可能会和品牌合作、开发一次性的分装化妆品或者小的套装,顾客使用后还可以把小包装的化妆品带走。
另一个决定化妆盒子是否吸引消费者的关键在于其提供的产品是否多元。一般来说,化妆人士都有自己偏好的品牌,且每个步骤所需的产品可能还不一样,这会为共享服务带来更高的选品成本。
目前,化妆盒子提供的化妆品是由韩淑琪和有几十万粉丝的网红朋友或护肤达人们一起挑选,选择的大多是女性会“种草”同时又通用型的美妆产品,让不同肤质的顾客都可以使用。每台化妆盒子提供的化妆品有所差异,有些盒子里的粉底是阿玛尼和雅诗兰黛,有的则提供Dior和Make Up For Ever。通过尽量多样化的产品选择和更快速地产品更新,美妆空间需要时间来实验得出消费者到底对什么产品情有独钟。
这个积累数据的过程也是许多共享经济模式下的产品所必经的。比如女性共享衣橱衣二三就在几轮投资后已经和数百个时尚品牌和设计师品牌进行合作,不断增加品牌选择和SKU,来调试自己创业初期库存不足、选择有限所带来的体验短版。
刘权颖眼下依然觉得化妆盒子里化妆品的种类不够丰富,选择有些单一,“这里面的不少产品自己家里都有了”。在她看来,如果化妆盒子里可以有更多品牌的化妆品可供选择、并且按化妆品档次分级购买套餐会更好。美时每刻现在和香港的DFS免税店进行合作,化妆盒子的化妆品大多从免税店拿货。韩淑琪对界面记者表示,未来美妆盒子还会和一些美妆品牌达成合作从而降低成本。
让女孩们补妆的空间搭好了,下一步要考虑的就是怎么挣钱。韩淑琪对界面新闻介绍,用户付费、品牌合作和广告收入将是美妆盒子的营收来源,美妆盒子外的广告屏目前正在和品牌洽谈合作,每天每台机器只要有4个顾客使用就可以承担成本。在全国铺设几十个点之后,预计3-6个月可以回本。
按照规划,当全国化妆盒子的点位越铺越多,美时每刻将会往美妆孵化平台发展。“很多小众品牌进入国内市场是很难的,一是难进入大商场,二是因为线下租金费用高。美妆盒子的点位铺到一定规模的时候就可以做美妆的孵化平台,相对于其他的线下推广更有优势。”韩淑琪说。
但推广新的美妆产品需要突破消费者的心理门槛。王月晴和男朋友在北京丰科万达逛街时看见了美妆盒子,美妆盒子里的化妆品她都如数家珍,但她说如果在里面看到了没有见过的新产品,还是不敢使用。
“毕竟是要上脸的,彩妆类的大概可以接受,如果是护肤品没听过的牌子肯定是不会用的。”王月晴说。
如今,化妆盒子的7个点都设在写字楼和商场,10月底开始化妆盒子将在全国的机场和高铁拓展业务,今年年底会入驻全国排名前二十的机场。韩淑琪对界面记者介绍,未来美妆盒子的选址重点将会是一线城市的A级商圈、机场和写字楼,预计年底将在全国铺设50台机器。
需要补妆的女性显然是很多的,而化妆盒子所等待的,是需要补妆的女性顾客究竟能带来多大的市场。
归根结底,共享化妆空间是共享经济浪潮中生出的又一种新业态。曾经领跑共享经济的共享单车如今问题不断,ofo被屡传卖身,资金短缺的阴霾一直笼罩在其上空。而被美团收购的摩拜也亏损严重,美团2018年中报显示,摩拜从2018年4月4日被收购至2018年6月30日就已经贡献亏损15.11亿元。共享充电宝行业也从2017年的火热中逐渐降温,大量企业*后只剩下小电、街电等几个品牌。
共享单车的天花板也许在于其并不清晰的盈利模式和薄弱的线下运维管理,而共享充电宝的天花板则可能在于其市场份额本来就不大,艾瑞数据预测共享充电宝行业2020年市场份额为3.3亿,这样的市场份额显然并不能让创业者和资本满意。
旧的业态进入资本眼中的寒冬,新的业态又不断出现,曾经悬在共享单车和共享充电宝头上的“盈利模式模糊”和“伪需求”的质疑,如今也会降临在共享化妆空间的头上。潮起潮落之间,等待共享化妆空间的检验仍有很多。
你人生中需要补妆的时刻,都是为了什么?
不过,无论共享化妆空间在未来能获得多少市场份额,热爱化妆、需要补妆的女性群体很可能只增不减。而对她们而言,每一个需要补妆的时刻背后都有一段自己的故事。
作为对外汉语的教师,Junny平常上班、约会和聚会都会化妆,因为“想要做个精致的猪猪女孩”。吃完饭之后她也一定会补口红,“有次吃完只是没补口红,一个男同事说你今天怎么没化妆,我内心是崩溃的,直男啊。”Junny说。
因为自己的鼻子容易出油,偶尔没有补妆的时候,Junny发现整张脸很精致的妆容,只有鼻子黯淡无光。
Junny有一次尴尬的脱妆经历,她和男朋友在外面玩了一整天,突然发现自己眉毛少了一截,“变成无眉星人”,因为没带眉笔,在外面玩得也很尴尬。
虽然Junny每天都会化妆,对补妆也有很大的需求,不过“因为不喜欢用别人用过的化妆品,就算有干净的化妆工具,也不会在补妆间补妆”。
有着中性肤质的Rougy几乎从来不脱妆,也很少出油,不过她还是会遇到突然需要补妆的时候,特别是去一些重要场合的时候。一次外出参加公司会议,因为突然下雨,她眉毛的妆掉了不少,“幸好同事有带补妆的东西”。
除了工作,生活上她偶尔也会碰上这种需要补妆的时刻。“有一次跟同事们上午出去玩,结果他们心血来潮说下午要去水乐园游泳,临时现场去买泳衣,我完全没准备好化妆品,结果玩到后来就一点妆都没有了,特别尴尬想赶快跑。”
对于补妆间Rougy有不少顾虑,除了卫生问题,她还担心补妆间的化妆品也许不是正品。
虽然每天都要化妆的Ripple常常有补妆的需要,但她对“补妆”这件事儿有点包袱。她觉得和男朋友出去逛街,不太好意思在他面前补妆,所以一般会去洗手间补妆。但如果要专门去补妆间补妆,就很明确传递给男朋友一个信息:我要去补妆了。“我觉得这样有点尴尬。”
喜欢跳舞的Ripple偶尔会接一些跳舞的商演活动,不过有一次活动因为脱妆让她非常焦虑。“那次天很热,去酒店的时候妆全融掉了,但化妆间排队的人太多赶不及再化妆,最后只能借陌生人的化妆品化妆了。”
不过如果和闺蜜一起出去玩,Ripple就不害怕补妆的问题了,因为吃完饭女孩们会互相交换口红和散粉一起补妆。“所以也不需要专门进一个补妆间补妆,毕竟成本也有点高。”
来自数据分析公司的Yvonne,平时并不会在化妆这件事情下太大的功夫,一般只是简单涂个隔离或者粉底,简单画画眉毛和口红。但工作时如果需要出席重要场合,她就会化上整妆。
对她来说,工作时遇上脱妆是一件特别尴尬的事。“一次化好整妆去见合作方,结束后去厕所才发现眼妆已经花得不行,当时巨懊悔。”
不是工作时发生的脱妆也让她觉得尴尬,“有一次被人叫小魔女,我还沾沾自喜,后来发现是因为睫毛膏粘在了眼睑上。”
Zoey有自己的一套化妆逻辑:如果只是上班,10分钟内就可以把水乳、粉底、眉毛、眼影、腮红等一系列上妆步骤全部完成。但如果要出门约会,最少也要花一个小时,除了最基本的步骤,还要化眼妆、打阴影高光和戴美瞳。
因为自己的皮肤状态不好,Zoey的底妆很容易浮粉,脱妆之后也不好补妆。就算需要补妆,她也不喜欢使用别人的或者共享的化妆品,而是会用自己随身携带的遮瑕、粉饼等补妆。因为害怕脱妆,Zoey说自己只能养好皮肤、少熬夜,底妆打好基础之后,也就不用补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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