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胤护在女王身前,大声喝道:“张爵爷过来帮忙!”那僧人固然凶狠,元胤却并不将他放在眼中,但女王只是粗通剑术,只怕匆忙之下无暇顾及,反倒令自己投鼠忌器。张宗野被几名黄衣人困住,一口长剑指东打西,连连怒吼,却冲不出重围。元胤接了那僧人几杖,心中正在暗暗着急,陆宁珂和裴云逸先后赶来,韩钺也被绊在人群中,刷刷几剑连下辣手,*了两名黄衣人,飞速赶来会合。元胤回头喝道:“带女王回宫!”韩钺在前,陆宁珂和裴云逸夫妇在后,*条血路,回返宫中。这次出宫庆典,仪仗浩大,一路上谁是刺客谁是西凉卫士,混乱中分不明白,韩钺拉着女王的手向王宫疾奔,但凡有人上前阻挡,立刻便*无赦。
陆宁珂和裴云逸殿后,忽听背后风响,裴云逸喝声:“宁珂小心!”伸手一推,将陆宁珂推过一边,啪地一响,肩头被敌人打了一鞭,剧痛无比。裴云逸勃然大怒,回身一剑,将一名黄衣人刺个对穿,但见偷袭自己的,是个老者。那老者一鞭得手,如影随形,打向女王后心,陆宁珂拔剑一格,被对方软鞭缠上剑身用力一卷,险些把宝剑卷脱出手。裴云逸见妻子遇险,身形一晃,居然在人群之中,施展出“风卷落花,乳燕穿帘”的精妙解数,避开那老者软鞭正面来势,就势使出冰火谷独门三十六手夺命剑法,反击敌人。那老者被他一挡,软鞭一顿,陆宁珂拉着女王,又逃开数步。
裴云逸一声不吭,反手一剑,向那老者刺去。那老者软鞭一卷没卷着他的长剑,反倒被裴云逸长剑一偏,擦的声响,削了两尺长一段鞭头。那老者吃了一惊,一鞭横扫,他软鞭约有七尺,挥舞卷动,风声尖锐。这时陆宁珂带着女王逃进了集贤馆中。集贤馆中有小须弥剑派六位长老,早得了女王遇刺的消息,先后赶出,将陆宁珂和女王接进馆中,大门紧闭。众甲士临危不乱,立刻将集贤馆大门堵得严严实实,后来者张弓搭箭,严密监视,但有靠前,开弓就射。
人群正在混乱,只听街头马蹄如雷,人群纷纷左右闪避,但见张宗野带着一队御林铁卫,纵马而来,四处赶*黄衣人。但人群中不知有多少*手刺客尚未露出真相。张宗野奔近集贤馆,大声喝道:“女王何在?”一名甲士道:“女王进馆了!”张宗野松了口气,取出月灵侯令牌,喝道:“召集附近军士前来护驾!”那甲士见是月灵侯到了,都不禁精神一振,先后两名甲士分头去召附近的*和禁卫。张宗野错蹬下马,转头见到裴云逸和一名黄衣老者正斗,急怒交加之下,腾空飞了起来,飞落到两人之间,心头愤怒,欺进身去,与裴云逸双剑夹击那老者。那老者软鞭厉害,被两人贴近前来,施展不开,那张宗野在西凉国有个绰号,名叫“鬼手伯爵”,大抵便是说他剑法怪异,非常人可及,一口剑使发,到处都是寒光闪闪。
那老者斗裴云逸已是颇为吃力,再加一个张宗野,如何抵挡得住?又折了同党,手忙脚乱,又是慌张,眼见集贤馆前,甲士渐渐云集,失手一败,万无生理。不由锐气大挫,哪里还有心再斗?虚晃一鞭,抽身要走。张宗野勃然大怒,飞身跳起,连人带剑从半空中俯冲下来,那老者大声惨叫,背心中剑,跌倒在地,张宗野大步而前,宝剑挥处,一剑将那老者剁倒在地。
张宗野*了那黄衣老者,急步回到集贤馆门前,下令严密警戒,匆匆进来见女王。正在此时,忽听号炮声响,街上一阵嘈杂,张宗野心中惊疑不定,正要辞别女王出门弹压,忽见集贤馆大门打开,一人带着一群武士走了进来,一边走一边大声咆哮道:“反了,反了!岂有此理,我是亲王,你们这几个看门的小卒子竟然敢拦着我的去路?”两名甲士喝道:“亲王如何?女王没有旨意,任何人不得私自进入集贤馆中。郑亲王,请不要让我们兄弟难做!”
张宗野见了那人,急忙对陆宁珂耳语几句,陆宁珂忙令六长老护驾后退,退入集贤馆第二道大门,将大门紧闭,登上门楼。张宗野一边走下集贤馆大厅,一边暗忖:“今日形势大糟,最好敌人只困不攻,多挨时候,不求有功,先求无过,能等到城外四大亲王的兵马进城,固是极妙;若四大亲王不知消息,*手越来越多,这事可就麻烦了。少不得我要亲自*出重围,去给四大亲王报信。”
主意打定,忙即迎着那郑亲王,拱手饱剑道:“亲王劳心护驾,忠心可嘉。女王陛下已退入二馆,等候四位亲王兵马进城勤王,有旨令余人不得*扰。”那郑亲王名叫云曜,闻言怒道:“你这是什么话?我是当朝亲王,护驾有功,见见女王,又有何不可?你只是个伯爵,岂敢拦着我的去路?”张宗野见他蛮横无理,要冲上阶梯,心中有气,张开双臂,拦在阶梯中,不许云曜上前,门楼上女王云晚箩现身出来,娇声道:“郑亲王,本王安然无恙,你带了多少兵马前来护驾?”
郑亲王强冲上前被张宗野拦着,一时势成骑虎,又听女王的话中似是暗带警告之意,更是心虚,假意应道:“臣手下三千巡城兵马都在门外,请旨平叛。”女王忽然冷笑一声道:“平叛?贼人刺客,门外倒是有一群,何来叛贼?只怕有人才真的跟叛贼有染,要来谋害本王?”郑亲王心中一惊,眼睛一转,急忙跪下,道:“吾王大圣,是老臣说错话了·····”云晚箩冷笑道:“亲王年纪老耄,看来叛贼和刺客,也有些分不清了。
你带你的人退出集贤馆去,我这里有月灵侯的亲兵和禁卫护卫,不用劳烦亲王,其余人等,就不必进来觐见了!都给我退下!”郑亲王一时语塞,左右回顾,但见张宗野带来的甲士越集越多,心中更虚,又见张宗野一人大马金刀挡在集贤馆上坡的阶梯上,正面带微笑地望着自己,一口宝剑横在胸前微微颤动,宛若一涵秋水一般,心中不禁发毛,暗道:“张疯子从来目无王法,放荡不羁,自蒙女王封侯,更是向来不买本王的帐,硬冲上前,只怕留下口实。”更知张宗野是本国第一高手,行事从来只唯女王马首是瞻,性情怪异,惹火了他,动不动都是拔剑*人的,因此不敢去捋他虎须,只得抱拳道:“臣遵旨。”恨恨地盯了张宗野一眼,带人渐渐退出集贤馆去。
原来郑亲王云曜乃是云氏一族、西凉太后云氏宗亲,国王虽然也姓云,两者并非同出一宗。那云曜十年前曾伙同叛王云少宗作乱,只是那时云曜府中私兵只有三百,不足以成大事,虽然附逆,到底罪责较轻,云晚箩捕*叛贼,究其罪衍,念云曜乃是母家宗亲,只以罚俸五年,连降三级而示惩戒,并未将他封号剥夺,只令他闭门思过,痛改前非。云曜怀恨在心,彼时羽翼尽去,不敢与女王争锋。到底云晚箩女子心善,见他乃是王室宗亲,偶然误入歧途,至于门前冷落,便又重将他召入朝中,命他为巡城兵马使,禁城的安危尽托其手。张宗野苦谏不得,只好暂时作罢,暗中留意云曜,非止一日。
张宗野倒提宝剑,见郑亲王的人马渐渐退出集贤馆,目送不放,吩咐甲士:“没有女王命令,谁敢擅闯,格*勿论,可听明白了?”众甲士都知张宗野乃是女王最信任的重臣之一,甲士中有很多人当年都是张宗野一手亲自遴选,两名头领更是领受过张宗野剑法的传授,既是上司,又等同于师父一般,越加不敢怠慢,当下领命而行,不但加固了门口防御,还调了射手三百入集贤馆中,布置得宛如铁桶一般。张宗野安排已毕,急忙来见女王,道:“城中混乱不堪,四大亲王护驾兵马未到,臣不知其因,请旨前往催督,请陛下颁旨。”女王点了点头,解下腰间佩剑递给张宗野道:“我令你带我的宝剑出城催兵,弹压京师,有人敢阻,以此剑斩之,代王行事!”
此时元胤韩钺和裴云逸三人各自*退刺客,来到集贤馆中。三人*得血红满身,好在都未受伤。元胤见了女王道:“似乎不是刺客那么简单。刺客怎会有那么多?”
女王心中大疑,道:“不是刺客,那是哪里来的这么多人?”
元胤心头一省,问道:“城外兵马,归谁统属?”
女王道:“那是我的四位叔叔,每人部下十万兵马。国家无事,四大亲王的兵马就护卫京畿,但起战火,四大亲王也会留两位在京畿守卫,余者方才会派上前线。”元胤道:“京师禁卫和*有多少兵马?”张宗野接了宝剑正要走,听元胤的问话也自心中起疑,停步回头道:“算起禁卫、*和巡城兵马使治下,当有五万之众。”元胤道:“定非几个刺客作怪,当有内应暗中策谋。想女王陛下的卤簿,里面又有多少带甲之士?”正说话,忽听张宗野叫声:“闪开!”哎呀一声,登时倒地,一缕寒光,直奔女王胸口飞来。变故突起,元胤反应极快,但见他反手一张,五指成钩,猛地抓出,将一人震开,定睛一看,喝道:“原来是你这叛贼暗中作怪!”来的那人眇了一目,身穿白衣,正是云少宗!他背后还跟着几人,跳下二楼门楼,就径扑过来。
只听云少宗哈哈笑道:“妹子,你这王位坐了十年,该轮到我坐坐啦!”云晚箩怒道:“放肆!你害死大哥,气死父亲,我念着骨肉之情,没对你赶尽*绝,没想到你贼心不死,连我也不放过!” 云少宗满脸狰狞之色,嘿嘿笑道:“王位本来就是我的,我让你坐了十年,已经很给你面子了,上!”把手一摆,十数人蜂拥冲进楼来。
张宗野肩头受伤,所幸他闪避得当,只被云少宗偷袭的长剑擦掉了一大块皮肉,虽然疼痛无比,却并无大碍,当下长剑铮地一声拔出鞘来,右手扬处,寒光耀目,被截着的那人手中拿着一件弯曲如蛇的奇怪兵器,上有密鳞倒刺,蛇头亮若银电,寒光射目,后梢握在手中,来势绝快,当的一声,与张宗野长剑相撞,火星迸散。那人手中兵器极怪,竟能如意软转,宛若毒蛇一般,铮铮作响,张宗野手中长剑竟被缠紧。想是那人这件兵器是纯钢打制,中有机簧,平时缠在手腕之上,一发即出,故能出人意表,招式诡异。
张宗野身雄力大,一见长剑被敌人缠上,暗吸口气,运劲回夺,那人似是气力不及他,被带得往前带冲了好几步,正要撤招,张宗野长剑并力一绞,就势倏地向前刺出,那人蛇形兵器仍缠在他剑上,猛见眼前寒光乱闪,张宗野乘他抗力之势,长剑已然脱困而出,风声飒然,一上一下连发两招,来势比前更快。那人手忙脚乱,忙往后退时,张宗野长剑扬空一闪,寒星电掣,径向那人头脸刺到。那人横着兵器去挡,却慢了一步,只听噗哧一声,胸前已被张宗野长剑透胸而入,穿背而出,啪地一声,额头中掌,双目鼓突。这一剑一掌,是张宗野练得烂熟的*手绝招,先前那一剑,已足以致那人于死地,后来那一掌,掌力沉重之极,已将那人头盖震裂,那人一声不吭,当场毙命。
十数*手,动作如飞,见着楼中侍卫,刀剑就砍。女王愤急骂道:“叛贼,你是一心要背弃祖宗,置家国于旁物,做一个卑鄙的卖国贼了!”云少宗得意之极,哈哈笑道:“你心肠好,怕我*了你的手下,我可不管那么多!上次我念着一点兄妹之情放你逃生,一去十年,不知让你享了多少荣华富贵。你今天不过仗着一个天山剑派的丧家之犬,便敢在我面前耀武扬威么?简直做梦!再说,自古西凉国便无女子当政,这国王的位子本就属于我!我拿回自己的东西,有什么不可以?!目下你乖乖地束手就擒,也许我还能饶你一死!”陆宁珂挡在女王身前,喝道:“向你这*父弑兄的叛贼屈膝求饶,你才是做梦!无耻狗贼,以为投靠魔教,魔教就会赶来助你么?还是你做梦!”
云少宗恼羞成怒,宝剑一领,喝道:“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倏地振臂一掠,长剑疾攻而上。他身法快捷之极,身子左右闪动,突然间右手顺手一挥,已将两名挡在女王和陆宁珂身前的甲士砍倒,左边那人被他一剑劈去半边头颅,右边那人极惨,却是从头顶直劈至腰。两片血淋淋的尸体左右扑地,女王花容失色,尖声惊呼,被陆宁珂拉得向后退开几步。但见云少宗长剑之上鲜血滴滴流下,嘴角挂着阴冷的狞笑,一步步逼上前来。
拼死护卫女王的甲士虽然惊骇,但敌忾同仇,急喝声中,四人分从左右攻上。集贤馆平日乃是女王招待各国使节之用,二楼虚设银安殿,地方宽广。云少宗见四甲士鼓勇而前,倏地身形一转,向西斜走,四甲士发足追赶,追出数丈,四人脚下分出快慢,两人在前,两人在后。云少宗忽地停步,回身急转,寒光闪动,先头两人已然命丧剑下,后两人略一迟疑惊愕之际,长剑及颈,两人瞬间又是身首异处。
元胤在人群之中,偷眼见云少宗转眼之间连毙六人,武功之诡异,手法之残忍,实是不可思议,心道:“这厮也不知跟阴姑学了多少邪门武功。当日在天秤国大愚宫中,我就不该轻易放他离开,如今这般打法,余下护卫女王这十几人只怕片刻间便要被他*得干干净净。那可如何是好?陆大姐的武功可不是云少宗这厮的对手。”百忙中不及细想,双臂急振,砰砰砰砰,四名*手,被他震得四散飞开,伸手一抓,一名*手被他抓着咽喉要害只一扭,咔嚓一声,右耳贴右肩,硬生生被元胤拗断了脖子,手中钢刀犹自下劈,噗地闷响,将他一名同伴劈得几乎分开两片。
元胤伸手夺过被砍倒那人手中长剑,那人尸身方始栽倒,元胤长剑已是迎风一舞,只听叮叮当当,刀剑相交之声密如联珠,只一瞬之间,连撞了十余下,三名*手被他震得半身酥麻。元胤微一屏息,长剑使转,闪电般连攻十八剑,一剑快似一剑,三名*手只瞧得目为之眩。这时十几名甲士中又有三人为云少宗所*,算下来连陆宁珂在内也只剩了九人拼死护卫在女王身前。元胤被众*手团团围住,六大长老和韩钺、裴云逸等人也分别被分割包围,当下手心中捏一把冷汗,想道:“女王若被云少宗所害,难免又在西凉国中掀起一场血雨腥风,当日相救女王的努力,可不尽都付之东流?‘我不*伯仁,伯仁因我而死’,我可千万不能妇人之仁,做此让自己后悔的事。”
长剑倏地一指,剑尖冒出三寸许长一段白光,身形晃动之下,加快强攻。众*手并力上前,只是元胤出手实在太快,众*手自保尚且不及,哪里还接得下他的招去?猛可里只听元胤一声大吼,右手长剑虚空疾挥,两名*手被他剑光扫过,登时身首分家,他左手伸出,或弹或压,或挑或按,一人斗六名*手,竟自游刃有余,六名*手,反倒被他一人一剑,逼得险象环生。
元胤长剑挥处,一名*手连人带棍,被砍为四截。余下数人见他死状惨烈,忍不住骇然而呼。元胤更不迟疑,回臂挥剑,夺地一声,又将一人砍翻在地,一个头颅飞出三五丈远,血淋淋地洒了一路,手掌一伸,左手却已搭上另外一人的肩头。那人见他白发修眉,目光如电,面色冷峻之极,出招之快,几如鬼魅,不由自主一声惊呼,脚下不知哪里生出来一股力气,慌忙向前急纵,元胤手掌本已搭上他肩头,竟尔被他拼死逃命之下,一纵摆脱。元胤见那人接招避招倒也活络,嘿嘿冷笑声中,跟着掌力疾发,蓬地一声,那人飞上半天,直挺挺摔落在地,人在半空时,已被他一掌震毙。
两名*手,一持铁戟,一持钢鞭,两样兵器急挥去格元胤长剑,突见元胤手中长剑白影一闪,迎头弯转,竟如软带一般顺着铁戟急削下来,剑锋削向那人虎口,那人若不放手丢戟,一只手掌立时便要被元胤硬生生切将下来。那人武功倒也不错,百忙中掌心劲力一吐,铁戟向敌人飞掷过去。只听大声呼喝,使钢鞭那人被元胤一剑刺毙,反手一弹,又将那支飞来的铁戟弹开,飞起一脚,竟将那人踢得飞出二楼楼头,直撞下地,下面甲士刀枪齐下,登时将他戳成马蜂窝。
元胤越斗越是奇怪,*手刺客,竟是源源不断,蜂拥上楼,倒是门外甲士,一个也不见前来救援,先前灰溜溜离开的郑亲王云曜,此时也是不见踪影,就连他手下的巡城兵马司的兵士,居然也是半个不见。他身形如电,从人群中穿了过去,瞬间便到了张宗野身后,喝道:“张爵爷,有诡计,带女王离开集贤馆!”又叫裴云逸道:“不用纠缠,和陆大姐一道带女王回王宫去!”张宗野正被几人缠着无法脱身,元胤一到,围着他的几名*手悄无声息软软倒地,竟是转眼之间,被元胤毙于掌下,心头暗惊道:“只听说过这位元先生是天山派高弟,不知他手段竟然如此诡异快速!”几个起落,到了女王身边,喝道:“陛下快跟我走!”陆宁珂见他来到,心中立刻会意,两人一人拉着女王一条臂膀,倏地从二楼直飞下地,裴云逸和韩钺两人殿后,元胤与六大长老分头跳出。
路上几名*手,见众人疾冲出来,齐声发喊,包围上来。裴云逸和陆宁珂夫妇当先开路,剑刺掌击,*条血路,向集贤馆后门奔去。突见左首灰影一闪,长剑上反射日光耀眼生花,一条冷森森的剑光点向陆宁珂胸口,裴云逸眼疾手快,倏地回剑掠出,当的一声,两剑相交,火星飞溅。裴云逸深吸口气,长剑闪电刺出,这一剑势道精奇,剑尖划成大大小小的一个个圈子,竟看不清他剑招指向何处,劲透右臂,两名*手应声歪倒,胸口血如泉涌。元胤就跟在他身后护卫女王,见了这招,情不自禁大声赞道:“好剑法!”
但见裴云逸身体向旁飘开,让女王等人过去,反手发剑,将几个*手拦着,剑中夹掌,掌中夹剑,两股劲力一齐发出。猛地一股大力斜斜撞来,裴云逸马步极稳,居然被那股大力带得脚步几个漂浮,定睛一看,原来是云少宗追到身后,发掌攻他。裴云逸正要还手,眼前灰影一闪,丁天雄疾奔中倏地足尖一点,转身扑出,喝道:“狗贼,让我看看你有多少本事?”他绰号火判官,大抵因性如烈火,急公好义所致,掌力沉雄,足有开碑裂石之能,双掌拍出,劲风呼呼,云少宗心头一窒,长剑疾递而出。
六大长老向来同气连枝,兴味相投,几十年交情比山高,比海深,丁天雄一人回头,其余五人也都齐齐奔到。裴云逸见六长老回头,心中一宽,疾步跟上妻子和元胤韩钺四人,一道护着女王。几人冲出集贤馆后门,但见街上人头攒动,也不知是敌是友。韩钺探头一望,但见王宫大道,被封锁得水泄不通,大道对面,也被塞得到处是人,只听有人喝道:“放箭,放箭!”女王身躯一震,道:“这是郑亲王的声音,原来勾结老二叛乱的人是他!”忽听得当当声作响,箭如雨下,射在盾牌之上,四处乱飞。但见人丛中郑亲王云曜得意洋洋,纵马驰骤,奸笑道:“王宰相,须知螳臂当车,于事无补,我劝你快快投降,看在多年同僚的份上,我饶你不死,本王南面而王,定然不会忘了你的好处,包管你荣华富贵,唾手可得!”
王宫大道前军士密布,一人白发如银,从盾牌后站起,冷冷地道:“女王心善,饶你不死,你居然恩将仇报,阴谋叛乱!太后那一支宗族的脸面都让你给丢光了!乱臣贼子,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我劝你立刻下马趴在地上,绕王宫一周,看在你诚心的份上,我可以如实禀报女王,请她饶你车裂之罪!”针锋相对,丝毫不怯。张宗野见两相对峙,低声对元胤道:“穿过这条巷子,便可到王宫大道前。”郑亲王气得七窍生烟,宝剑一举,喝声:“进攻!”人潮如浪,向看守王宫大道的甲士们冲了过去。
那王宰相忽地把手中令旗一举,整队甲士倏地分开,迂回攻向敌人两翼,郑亲王的叛军当即分兵来敌。王宫禁卫,大半是武功好手,另有一小半是闻讯回援来的*中的忠义之士,齐声呐喊,奋勇当先,两军相交,即有百余名叛军被砍下马来。郑亲王眼见这队叛军抵挡不住,大声喝令余者鼓勇向前。
王宫禁卫虽非百战沙场的雄师,却是训练有素的禁城卫队,忠勇可嘉,猛勇剽悍,郑亲王所率叛军虽然人数多于王宫禁卫和*,一时间却也不易取胜。只听号角声响,马蹄奔腾,叛军组成两个千人队疾冲而至,接着西边又有两个千人队驰骤而来,渐渐将王宫禁卫和*压得向后缓缓退却,王宰相等几名朝中大臣被叛军围在核心,一干人左冲右突,始终*不出重围。王宫中放起子母号炮,打在半天云里,宛若惊雷,两队禁卫驰援上来,只听号角声急,叛军中又有四个千人队冲到了王宫门前。
王宫乃是女王安寝之地,国家重要的文件和印玺都在宫中保存,当年元胤与女王分别时,曾告诫她修缮宫墙,以为后备,女王依言而行,在王宫大门外筑起一座城墙以为王宫屏藩,此刻叛军人数众多,禁卫军和*抵挡不住,退上宫墙,强弓硬弩,居高临下,箭如雨下,叛军果然无法一时无法攻入。宰相王坚带领弓弩手在宫墙之上,轮番劲射,叛军稍却。
元胤和女王躲在暗处,见宰相王坚临危不乱,不禁暗暗赞道:“道祖有言:国家昏乱有忠臣,的是无差。”张宗野转头对元胤道:“陛下的安危,就托付给元先生和陆小姐了。”猛地从巷子里窜了出来,将一名叛军从马上拽下,反手夺了他的兵器,飞身上马,长矛左冲右突,立毙数名叛军于马下。叛军不妨背后*出个凶神恶煞的程咬金来,登时阵势大乱,数千叛军,潮水般向两旁溃散,张宗野纵马挺矛,飞驰而出,铁矛起处,接连将七八名叛军将官挑下马去。
众叛军见来的只有一人,复又聒噪,团团涌上前来,张宗野大喝一声,宛若晴天起了个霹雳,兜转马头,铁矛电闪,又将几名跟在身后的叛军军官刺*。他身形伟岸,络腮胡迎风飘动,好似一尊黑*神下凡,威风凛凛,吼声如雷,转瞬之间,又将两名叛军军官刺下马去,但他背上和腿上,也中了两刀,血流如注。他忍着疼痛,忽地俯身贴在马背上纵马飞驰,背后叛军如潮水一般跟来,张宗野武艺精深,手臂突伸,人群中又夺了一支铁矛在手,一人双矛,复驰入敌人阵中,双矛起处,砍瓜切菜一般,如入无人之境。只是他一人之力,如何抵挡得了大批叛军如潮水般的冲击?
这一战,直*得血染征衣,尸积如山,尚自无法脱出重围。宫墙之上,王宰相见张宗野陷入敌围,急令弓箭手放箭,哪知四五轮对射,禁卫手中弓箭渐渐用乏,一轮未完,已然无箭可用,张宗野仍困在叛军丛中,左冲右突,无法突围。元胤见情势危急,大喝一声,纵身跃起,从人头上踩了过去,俯身伸手一抓,抓着一名叛军,顺手将他胸前铁甲抓下,劲力贯甲,宛若一块铁板,磅磅有声,登时将几名围困在张宗野身边的叛军击得四处飞开。叛军见又来了个*人魔王,一时惊散,元胤趁机飞身上了张宗野马背,护着张宗野,渐渐奔近宫墙。那边韩钺和陆宁珂夫妇三个见叛军注意力被吸引了过去,也带着女王,两相会合在宫墙之下。
宫墙上禁卫军和*见女王驾到,安然无恙,都情不自禁大声欢呼。欢呼未止,墙上垂下布来,将女王拉上宫墙,但见叛军丛中突然转出一个胖大和尚,身披红色袈裟,正是在街市上和元胤对垒的那僧人。他从一名叛军军官手中接过弓箭,拉满了弦,搭上狼牙雕翎,心知元胤韩钺等人俱都武艺深湛,倘若射人,定被挡开,当下右手一松,羽箭离弦,向宫墙之上的女王射去。这一招甚是毒辣,羽箭离宫墙之下的元胤韩钺陆宁珂和裴云逸四人均有四丈上下,四人武功再高,也无法相救女王。那僧人尚怕四人突出奇法,一箭既出,又分向宫墙之下的四人各射一箭。第一箭裂石穿云,直向女王头脸飞来,忽听啪地一声,女王跟前寒光一闪,一支羽箭被人一剑劈成两截,第二第三第四箭势挟劲风,续向元、陆、韩、裴四人射到。
宫墙之下四人武功卓绝,那箭自是射他四人不着。元胤等人都见第一箭射向女王云晚箩,心头暗叫“不好!”眼见那一箭劲急异常,发箭者内力极深,此刻宫墙之上虽是站满了禁卫军中好手和御林子弟,但都只是战士出身,论起武功,没几个在行,四人待要拦挡,已是不及,忽见墙头上咔嚓一声,一支羽箭被剖成两半掉了下来,城头上有人道:“是胤师弟在下面吗?”元胤抬头一望,但见一人和女王肩并肩站在城墙上,那人长发披散,脸色苍白,却带着微笑,不是博英候是谁?
张宗野背心连中三箭,血染层衣,墙上禁卫军指挥鲍达急忙放下布来,先将张宗野吊上墙去,元胤等四人,依次上墙。四人刚刚上了宫墙,只听城边轰隆巨响,叛军背后连珠炮响,四门大开,勤王兵马终于赶到,叛军惊散,四处奔走,郑亲王指挥的叛军抵挡不住铁骑冲击,慌忙抱头逃窜。元胤站在墙头,眼看叛军如潮溃退,人群中白影一闪,暗叫可惜。你道他看见谁,心中可惜?当然是叛王云少宗。
博英候和元胤兄弟相见,欣喜之极,两人紧紧拥抱,良久才分。女王笑道:“多亏了你。”博英候道:“是多亏了你才对。”女王脸上涌起大片红晕,娇艳欲滴,许久才道:“你身体可大好了?”博英候道:“师父在时,曾告诉我,日后我们后代弟子振兴天山派,非胤师弟不可,叮嘱我无论何时,不可忘了胤师弟。有胤师弟亲自出手救我,我想不好,那也不行呀。”女王十分高兴,情不自禁地拉着博英候的手,道:“你好了,我也就放心了。”博英候转头道:“胤师弟,你刚才看见的那人,是女王的兄弟吗?”
云晚箩顿时脸色一沉,怒道:“西凉云家,从此没这个不肖子孙,你别提他了好吗?”问宰相王坚道:“大臣们都在宫中避祸吗?”王坚急忙道:“没错,大多数人都回来了。我看宝兴侯他们几个不见踪影,知道他们向来和反贼云曜走得很近,也就没派人去找他们了。三公六卿,诸部礼官,大多还是回来了,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云晚箩冷笑一声道:“还好,本王若是主政无信,何能以服子民?可见正义公理,自在人心。这回我不会轻易饶过他们了。”王坚叹了口气道:“请恕老臣多嘴,自古仁政难施。希望女王陛下还是体念走错路的人是受人蛊惑,对他们从宽处置。”云晚箩怒道:“如此姑息下去,王业何以稳固?你别说了,云曜老贼那一支,我定要满门抄斩,以绝后患,以正视听!”博英候道:“你不必发怒。我亲自去给你把他抓回来,交给你发落!”纵身跳下墙头,飞奔而去。女王阻拦不及,忙道:“二姐夫,请你,请你·····”元胤知她心念博英候的安危,忙道:“不用陛下担忧,我这就陪博师兄走一遭。陆大姐,女王就交给你们了!”和韩钺一道跳下城墙,尾随博英候冲进了乱军之中。
四大亲王中,有两位是认识元胤的,虽然过了十年,元胤头发雪白,容貌却未曾改变,礼亲王拦着元胤,问道:“元兄弟哪里去?”元胤不及细说,道:“女王在王宫里,只怕叛军还有余党在城中,请亲王赶紧回去吧!”礼亲王应了一声,但见元胤白影一闪,已和韩钺一道奔出数丈开外。礼亲王急忙和其他三位亲王一道催兵扫荡京师各处,一面亲自到王宫来拜见女王请罪。
元胤和韩钺追出京师,但见叛军四散奔逃,隐隐见到云少宗人影在乱军丛中一闪一没,两人急忙跟上。转过一个山谷谷口,忽听前面叮叮当当的响,元胤和韩钺同时抬头,向着响声来处望去,但见两条人影盘旋来去,刀剑碰撞之声隐隐传来。那是一座地势险峻的峭壁,石棱锋利如刀,下面怪石嶙峋,犬牙交互,博英候和云少宗两人正在崖壁上双剑并举,紧紧恶斗。两人出手都是攻招,绝无守势,眼看刀剑光芒闪光烁下,两人竟渐渐斗上了峭壁。
元胤和韩钺两人奔到崖下,却不知如何制止才好。抬头上望,但见博英候和云少宗斗得正紧,博英候一口长剑幻成一道雪白的光华,在崖壁稀疏的灌木丛中盘旋飞舞,云少宗虽是落水狗的态势,依然出剑如风,守得甚为严密。两人在半空搏击,到底谁占上风,元胤和韩钺自是一时看不出来。两人按剑凝望,只见博英候和云少宗已斗上了一座悬崖。崖石从山壁上凸出,凭虚临风,离地至少也有五六十丈,遥见飞石溅沫从崖上飘落,足见两人剧斗之烈,料想只要谁脚下一滑,摔将下来,哪怕你武功再高,也非粉身碎骨不可。两人抬头上望,觉得两人的身子也小了许多,但见衣袖飘舞,便如两位神仙在云雾中飞腾一般。天空中偶见兀鹰飞过,相较之下,下面相斗的两人剑光如练,可快得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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