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t 3873
清乾隆宫廷御制（1786年）
铜合金胜乐金刚像
款识：“大清乾隆丙午年敬造”
81.5×58.5×37.3 cm
来源：亚洲重要私人藏家收藏。
花凝宝盖 云拥祥轮
——记大清乾隆御制丙午年款铜合金胜乐金刚像
西藏书画艺术研究院 喜马拉雅艺术中心主任 刘锴
初瞻圣貌
这尊罕见的胜乐金刚像体量极大，净高达81.5公分左右。首次近距离观察这尊胜乐金刚像，就给人以震撼人心的观感。此胜乐金刚像为标准的双身四面十二臂形象，双足以明王姿跨立于莲台之上，主手合抱明妃金刚亥母，并以金刚吽迦罗印持铃杵作为其主要标志，二上手以期克印拉扯身后象皮，其余各手分列身体两侧，各持法器，可以观察发现有达玛茹鼓、颅碗、钺刀与天杖，其余法器应原为装配式安装现已不存，特别值得注意的是其手持天杖的形态完全不同于一般胜乐金刚像上塑为短小法器的式样，而是以全大尺寸的形式出现，长杆立于身前，代表过去现在未来的新鲜、半干、干枯三颗头颅刻画精细传神，甚至涂金绘彩表达其法义上的重要之处。胜乐金刚整尊造型英武威猛，主尊十二只手臂姿态优美，疏密有间灵活多变，体现出乾隆朝造像最为高超的艺术水平。
本尊四面各戴骷髅冠，按照仪轨忿怒尊应戴五骷髅冠，如果如实表现，将需出现二十枚骷髅的头冠，造型冗复，不甚美观，宫廷工匠创造性的以每头中间三大骷髅、旁边各二小骷髅为共用的形式，完美平衡了仪轨要求和审美取向，处理得极为高超。冠顶之发髻为典型清代葫芦型，造型圆润饱满，顶上置摩尼宝，正中前方扎十字金刚杵一枚，左侧帖其标志月牙饰。仔细观察此像之四面，可以发现虽然都是忿怒相，但其实各面表情微有差异，以口齿开阖、鼻翼耸立、眉头褶皱等处的细小差异，表现出由贪入嗔，痴缠忿慢的不同表情，可谓栩栩如生。除宝冠之外，金刚身着七饰：耳环、项圈、四大璎珞、手钏及手镯、脚镯、珍珠络腋与宝带，合为报身八宝饰，而在这件佛像之上，璎珞也有着独特的造型方式，即在常见的人头璎珞和骷髅璎珞之间，雕有金刚杵链一条，这是非常少见的形式。长方形仰覆莲座为双层莲瓣式样，中央高束腰，为典型乾隆中晚期式样。台座前方双圈阴刻九字题款“大清乾隆丙午年敬造”。台座底部盖板精雕细刻十字金刚杵一枚，摩羯鱼吞口为龙头状（见下图），有着皇家风范和气度。
Lot 3873 清乾隆宫廷御制铜合金胜乐金刚封底羯磨杵及线稿
自十三世纪元朝皇帝尊崇萨迦派之后，藏传佛教就开始对内地产生了持续的影响。明清两朝总体对藏传佛教采取了扶持与利用的政策，但是由于文化差异的原因，这种影响基本局限于宫廷和贵族之中。清代的北京城，延续明代作为国家政治中心的地位，在皇家佛教信仰的需求支撑之下，形成了自己的佛像制作中心和以考究的工艺、华丽的装饰造像艺术风格。这种风格可以说是多个艺术风格来源的融合体，既以西藏进贡扎什琍玛、雪堆白佛像的图像和造型为基础，又上承明代永宣宫廷造像的技术余脉，还受喀尔喀蒙古风格的影响，兼收并蓄，且经过清中期尤其是乾隆朝大力推行佛教体系化、规范化、国家化的活动之下，这种官方推动的佛像制造模式，使得宫廷佛像呈现出数量和品种的极大发展。宫廷造像往往不惜工本，所铸佛像用材靡费，细致考究尽善尽美，又自带皇家光环，一直是市场藏家追捧的热点。
乾隆朝的宫廷造像，大致可以分为三类，一类是制式化的纪念类礼仪用佛像，例如存世量巨大的无量寿佛等，一般为太后或乾隆本人祝寿所用，几乎年年兴铸，甚至有的年份造以成千数量，此类佛像式样统一，艺术性不强。
第二类是乾隆皇帝为确立国家的宗教权威而设立的标准化制式佛像，其代表为六品佛楼造像、咸若馆三百六十佛等等。乾隆皇帝以格鲁派高僧三世章嘉活佛为国师，多次整理、编订藏传佛教佛像本尊集，考据名称、确定式样，制作成套的佛教造像以及供奉规范。
最后一类是乾隆皇帝由于纪念特殊事件或个人供奉需要，特意降旨单独铸造的佛像。这类佛像数量稀少，意义重大，有明确历史纪录，且制作过程一般由乾隆皇帝亲自监督，用材考究，过程繁复精细，在清宫廷造像中属于顶级，实难一见，所以弥足珍贵。这尊“大清乾隆御制丙午年款胜乐金刚像”就是这样的一件造像。
史籍钩索
看到这件精美异常、雄浑有力的胜乐金刚像，令人立刻联想到故宫宝藏，在雨花阁第四层中龛所供奉的胜乐金刚，后者曾多有专著论及，并见于大型文物纪录片《故宫100》中1，为世人所熟知。但是比较之下，立刻可以看出无论在尺寸规格、艺术水准和工艺难度上，雨花阁造像都无法与此尊造像相比。这不禁令人思索：如此重量级的宫廷重器，定然应该有着显赫的出身，那么浩瀚的史籍中是否有它的蛛丝马迹呢？
图1-1 故宫博物院雨花阁四层主供案, 《故宫博物馆》，故宫博物院编，紫禁城出版社，126页
图1-2 故宫雨花阁四层主供铜合金胜乐金刚双身像 《故宫100》纪录片
清宫胜乐金刚造像不在少数，但多数尺寸不大，且一般难以明确来历和地位。而这尊胜乐金刚像却大有不同，它高达81.5公分，堪称煌煌巨像。经过笔者仔细地比对，终于在清宫档案中找到关于它铸造缘起的明确记录。
乾隆五十年（1785年）二月十六日至二十日，内务府武备院卿舒文两次呈报，将数十件铜钟架、铜花架等铜器交于内务府，这些铜器后化得铜三千余斤及金、铅等金属若干。乾隆御批旨示“所毁铜钟架…著对化紫金琍玛铜，照现在成造有背光紫金琍玛铜无量寿佛，成造二堂，先呈样。其余黄铜二千四百余斤亦料估画佛样呈览”。意思是乾隆想把这些金铜铸成佛像，但要求先提供佛像的画样备选。遵照这道旨意，二月二十六日太监常宁呈送佛样：“拟画得秘密呀吗达嘎上乐王等佛三尊，各通高二尺五寸六分；护法佛九尊，各高一尺五寸六分；有伞一佛二菩萨三尊，各高三尺六分；狮象吼三大士菩萨各高一尺五寸六分；并现造紫金琍玛无量寿佛纸样”。乾隆预览图样后，在画样中选定满意的佛像式样并御批：“旨照样准造秘密呀吗达嘎上乐王佛三尊、紫金琍玛铜无量寿佛二堂，钦此” 2。这段记载于《清宫内务府造办处档案·各作成作活计清档》中的重要史料中，二尺五寸六分的“上乐王佛”，通高尺寸正合今天80公分左右，并且查阅前后几年的清宫档案，再无制作相同或接近尺寸胜乐金刚像的记录，所以确定文献所录就是眼前这尊巨像。另外据查，乾隆五十年时，大皇帝曾晓谕喇嘛庆赞将一些佛像磨去“大清乾隆年敬造”款，改加刻“乙巳”年款，并命嗣后“造佛像俱按年分刻”3，所以我们在此件胜乐金刚上所见刻款不同于其它佛像通常所见形制。
图2 《清宫内务府造办处档案·各作成作活计清档》卷48，141页
图3 《清宫内务府造办处档案·各作成作活计清档》卷48，142页
那么为什么乾隆五十年下旨开造的佛像，题款会刻为丙午（乾隆五十一年）呢？这是因为此种大像的铸造，即便在宫廷之中也是非常困难复杂的，遍览造办处档案，可以发现重要佛像的铸造往往耗费长达数月甚至一年以上的时间。这尊胜乐金刚像也是如此。在乾隆五十年二月二十六日呈览纸样后，四月初五日武备院卿舒文再次呈报，“拨做得秘密、呀吗达嘎、上乐王佛蜡样三尊，各通高二尺五寸六分”3（即密集金刚、大威德金刚、胜乐金刚三尊），皇帝朱批“照样准造”——从此以后此事就暂无消息。一直到乾隆五十一年四月，它的信息才重新出现在造办处档案中。四月十九日内务府员外郎同德进摺片一件，注明是关于乾隆五十年相关事由的结果：“…现成造秘密佛三尊，各通高二尺五寸六分…”4，不寻常的是，此组造像由内卫签收后，乾隆皇帝未如通常一般，指定此像应送到某宫或某阁如何安奉——这种情况说明此像很可能是乾隆皇帝私人作为本尊神进行秘密供奉之用。根据故宫专家王子林先生的研究，至乾隆五十一年，清宫中共有十四处皇帝专用佛堂，经分析后笔者认为此尊胜乐金刚像有可能原供奉于养心殿西暖阁后的佛堂，可以说是乾隆皇帝朝夕相对之处。
图4 《清宫内务府造办处档案·各作成作活计清档》卷49，217页
密集金刚、大威德金刚、胜乐金刚三尊藏语合称“德桑结颂”，是格鲁派无上瑜伽部最为重要的三尊，也是乾隆的国师章嘉活佛殚精竭虑为皇帝悉心选定的主供本尊，故宫博物院罗文华老师在《龙袍与袈裟》一书中指出，这种组合无不显示出皇权的巨大影响，在清宫中屡见不鲜，例如在雨花阁、梵华楼等处，均以这三尊为主供。章嘉活佛曾在他作的《解脱之门》中提到：“清净密法中所教导，即身得佛果之方便，上师之不共本尊神，胜乐密集及大怖愄，坛城道次空行心血，应一心执着于此道”。
三世章嘉活佛是对乾隆皇帝至关重要之人，乾隆皇帝还是宝亲王尚未登基之时，雍正帝就安排小他六岁的若必多吉陪伴读书，二人从小就建立了深厚的友谊，终其一生二人既为君臣，也是师友。三世章嘉活佛多次为乾隆皇帝提供治理藏地的方略，处理棘手的边疆民族问题；乾隆皇帝甚至还纡尊降贵祈请三世章嘉作为自己的金刚阿阇梨师，居于上座为之灌顶传法。在《章嘉国师若必多吉传》中记载，乾隆十年，章嘉活佛在一次闭关结束以后拜见乾隆，乾隆对他说：“现在朕欲学习密法，请给我传入乘灌顶。还要把你的本尊神胜乐灌顶法传授给我！”章嘉欣然应允，将“胜乐铃五神”（即金刚铃尊者传承之胜乐金刚五尊成就法）传于乾隆。并且在传法灌顶的过程中，皇帝请章嘉国师居于高座而自己跪在地上听法。传法结束以后，章嘉让乾隆皇帝按照仪轨之传统向曼扎盘投掷齿木，以断定其未来修法成就，乾隆丢出的齿木竟然竖立于曼扎之上，皇帝惊喜不已，从此胜乐金刚成为了乾隆皇帝的个人密修本尊和保护神。传记记载，其后章嘉活佛又多次给乾隆传授胜乐相关的教法，如“吉祥轮胜乐深奥二道次教授及分支”等，乾隆坚持每月初十举行胜乐坛城修供、自入坛场、荟供等等活动。可见胜乐金刚对乾隆来说是极为重要的。
按照《章嘉活佛若必多吉传》所述，乾隆五十一年正值丙午，当年的正月初十是章嘉活佛七十大寿，祝寿活动从乾隆五十年冬月已经开始，期间从西藏、安多、康区、蒙古等地来道贺的喇嘛、官员、执事络绎不绝，宫廷赏赐也是不计其数，其中乾隆皇帝钦题“广觉慧宗”金匾和无量寿金佛九座等物的记录尤其引起注意，这九尊造像很可能就是造办处档案中与胜乐金刚同批开工制作、于乾隆五十年九月二十二日先行完成的“紫金琍玛铜小法身佛”，因为查档同年再无制作此类高等级佛像的记录。
根据传记记载，章嘉活佛在其七十大寿喜宴结束后，曾再次传授“胜乐吕欧巴法门"（即大成就者卢伊巴传规六十二尊胜乐金刚仪轨），这是他最后一次传法。随后章嘉活佛回到五台山，三月间开始病重，四月初五日圆寂于五台山镇海寺。乾隆五十一年丙午年三世章嘉活佛若必多吉的圆寂，对乾隆皇帝影响重大。而前述考证已经说明，这尊胜乐金刚像的铸成时间，为乾隆五十一年四月十九日，刚刚好是章嘉活佛圆寂半个月之后，此像铸成之时，乾隆皇帝必然睹像思人，忆念起亦师亦友的终生良伴。
章嘉活佛圆寂后，乾隆皇帝悲恸不已，命按照班禅额尔德尼灵塔同等式样，尺寸缩小作章嘉活佛舍利塔，并要求铸造五尊护法像、三尊秘密佛，供奉在五台山镇海寺，其中三尊秘密佛题材同于前述三尊，尺寸稍大（三尺一寸六分，可能考虑寺院供奉的原因），以红铜铸造鎏金5。可以想见，乾隆皇帝以与自己朝夕相伴供奉的三尊秘密佛（包括此胜乐金刚）为母本，铸佛奉献于自己的金刚上师章嘉活佛之侧，可能有陪伴之意。五台山镇海楼的群像于乾隆五十三年造成，寄托着乾隆皇帝对章嘉活佛的无限思念，可惜如今已经不可寻其踪迹，但我们可以从这尊胜乐金刚上感受到帝王的人间情感，体会到历史风云之变。
图5《清宫内务府造办处档案·各作成作活计清档》卷49，234页
法义略释
藏传佛教无上瑜伽续的特点是修行者需自观为本尊，即“即身是佛”。在藏传佛教的不同宗派中，对无上瑜伽续部有不同的分法：旧译的宁玛派将无上瑜伽分为玛哈瑜伽、阿努瑜伽和阿底瑜伽；而新译的噶举、萨迦、格鲁等派将其分为方便父续、智慧母续和无二续。
母续中最为核心的本尊就是胜乐金刚，也写作“上乐金刚”。胜乐金刚梵文原为“Samvara”（商波罗），修法仪轨的法本于公元八世纪就已经蔚为成熟，被称为《吉祥胜乐轮根本续》。自问世以后直到十二世纪，都在印度广为弘传，还传播到尼泊尔、西藏甚至斯里兰卡、印度尼西亚等东南亚地区。《胜乐根本续》将胜乐金刚称为吉祥嘿鲁噶，认为嘿鲁噶之性等同于佛的三身之性，而佛的三身即是认知与对境、内与外、自身与宇宙的整体，真正体认嘿鲁噶，就能认识“自我及宇宙之真实自性”，而这个无颠倒的认识，就是佛的智慧觉知，就能达到解脱。而Samvara——商波罗的形象起源甚早，可能久远至吠陀时代，与古老的魔怪最胜（Sambara）有关。商波罗在印度雅利安神话中是旱魔，曾与天神因陀罗为敌，他能使河道壅塞洪水泛滥。《薄迦梵往世书》中说他还曾经偷走毗湿奴之化身奎师那黑天的儿子明光，并将其弃于海中。明光被一条大鱼吞入腹中，此鱼又被渔夫钓起，恰好贩卖给了商波罗的妻子摩耶提毗。摩耶提毗将明光抚养长大，明光*死商波罗，娶摩耶提毗为妻。摩耶提毗又名摩诃摩耶，是大幻之义，既有神力的表面意思，在更深层次却表明所有现象的虚幻性本质，这种虚幻本身是最强有力的能力——产生一切的能力。这种哲学观念，被印度教吠檀多学派和大乘晚期佛教共同认可，在大乘佛教中用以表达“空”、“有”之间的关系和转化的可能，所以在大乘密教中，拥有（其妻）幻力（摩诃摩耶）的商波罗，就被吸收改造为胜乐金刚，与摩诃摩耶（大幻金刚）一起，成为了无上密续母续的代表。除此之外，胜乐金刚在形象来源上还吸收了作为毁灭者的湿婆的元素，用狂暴恐怖的样貌震慑和消灭不能用平和手段收服的邪恶外道，他发髻上的月牙就是与湿婆完全一样的标志。
胜乐金刚最常见的形象，即是这尊所体现出的双身四面十二臂的状态。这件胜乐金刚像为上等合金黄铜铸造，表面曾有鎏金，现在在臂弯、衣褶等处还有残存鎏金痕迹，应可以对应文献中记载的“工有八成”（即采取八分金鎏金，见图4）。本尊双臂交抱明妃，手中以金刚吽迦罗印持铃杵，跨立在莲台上，手提卡章喀天杖，脚下还镇踩着怖愄与时夜女，怖愄是印度教主神湿婆的极忿怒相，时夜女是湿婆之妻帕尔瓦蒂的忿怒身相，这二者代表最凶恶猛厉的外道。在胜乐金刚的怀中，可以见到拥抱着一位特征明显的明妃，这位明妃与其他很多明妃佛母一样，手持钺刀和颅碗，不同的是在她的头上，会有一个明显的獠牙外呲的猪首。这位明妃在印藏密教中有着鼎鼎大名，梵文名称vajra varahi，藏语叫多杰帕姆，多杰为金刚，帕是猪的意思，在汉文经典中文雅的用地支之“亥”对译，所以称为金刚亥母。甚至还有论著对“亥”进行了发挥性的阐述，解释亥为生肖轮转之尾，所以亥母有“令众生从轮回中特出”的能力。当然以天干地支来比附轮回是妙想天开的引申，不过拔救众生的功能的确是金刚亥母所拥有的。金刚亥母名字中的varahi，是梵文词varaha——野猪的阴性格式，此野猪并非寻常野兽，而是指印度神话中毗湿奴的第三化身野猪形态婆罗诃。据说有一位达罗毗荼王，是恶魔阿修罗，名叫金目，他将大地女神拽入海底，使得人间沉沦，生灵涂炭；毗湿奴化作巨型野猪与其缠斗一千年，*死金目，然后用它的獠牙将大地托出水面归于原处，并与大地女神结合。而在佛教密教之中，将婆罗诃吸收并转化为女性形象， 并结合性力（sakti）的概念，使之成为达到解脱、获得终极价值的关键工具。
遗世奇珍
此尊珍罕的乾隆宫廷胜乐金刚造像，乘载着丰富的历史信息和文化内涵，又属乾隆皇帝亲眷之神品，能与其相提并论者寥寥无几。乾隆时期宫廷胜乐金刚造像遗存中，较为著名的当属承德外八庙普乐寺之主供胜乐金刚像。普乐寺建成于乾隆二十四年（1759年），其择址和布局也是章嘉活佛所建议，章嘉活佛告诉乾隆，胜乐王佛是持轮王佛的化身，居常向东，如按经典中描述的规制建立佛寺，人天都能皈依佛法，顺应皇权，所以普乐寺建成胜乐金刚坛城式样，正中供奉胜乐金刚双身像6，高达250公分，因尺寸巨大而造型极为粗壮扎实，令之略显呆板，艺术造诣上无法与此次拍卖之鲜活灵动的造像相比。
图6 清乾隆胜乐金刚像，高250公分，供于承德普乐寺旭光阁
宫廷造像一直是引领佛造像市场的风向标，可谓佛像收藏宝冠上之明珠。2018年香港苏富比秋季拍卖会上，一尊清宫廷汉藏风格无量寿佛像以四千七百八十万元成交；同年嘉德秋季拍卖会上，乾隆宫廷造像——铜鎏金释迦佛说法像及金丝楠木须弥座佛龛也以九百二十万成交。去年2020年嘉德秋季拍卖会上37.5公分高的清乾隆宫廷六品佛楼铜漆金马头金刚像，以一千三百二十万成交，创造六品佛楼拍品历史纪录；同场23公分高的清乾隆宫廷御制紫金琍玛无量寿佛，也在激烈竞投后一千二百六十五万成交…清代宫廷顶级造像在艺术品市场创出的奇迹不胜枚举。
这些造像与本次拍品之胜乐金刚像，都是乾隆一朝最为顶级的宫廷造像代表，凝结着千古一帝对皇权与神权合二为一的至高理想，也必然会成为顶级藏家的不二之选。
参考文献
[1] 故宫博物院编．图像与风格——故宫藏传佛教造像（上、下）[M]．北京：紫禁城出版社，2002．
[2] 陈百忠.《寂静与忿怒——藏传佛教文化艺术》[M]台北：台湾卡庐文化有限公司，2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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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洛桑却吉尼玛.章嘉国师若必多吉传 [M] 北京：中国藏学出版社．2007
参阅：
故宫博物院藏 清乾隆紫金琍玛胜乐金刚像 53cm
《中国藏传佛教雕塑全集-金铜佛上》，杨新，王家鹏主编，北京美术摄影出版社，2001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