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神春花》作者:戈鞅
【文案】
两个莫得感情的老神仙在人间动感情的故事。
神仙日子漫漫长,不搞事情心发慌。
北辰元君与财神春花在寒池畔私会偷情,被一群小仙娥逮了个正着。长生天帝下诏,将他二人双双贬下凡间,历劫思过。
此时正是大运皇朝天下,太平盛世已过百年,暗潮汹涌,妖孽丛生。汴陵城中长孙家得了一位女公子,出世之时口含一枝金报春,惊得产婆打翻了水盆。长孙老太爷大笔一挥,取名曰:长孙春花。
长孙春花只有一生,财神春花却有无穷无尽的岁月。这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戏码硬要往她身上套,如何套?
**不要急着站CP,容易站错~
内容标签: 灵异神怪 欢喜冤家 前世今生 经商
主角:财神春花,长孙春花 ┃ 配角:天衢圣君,北辰元君,谈东樵,严衍,蔺长思,等等一众老神仙 ┃ 其它:还是那句话,名字不重要~
一句话简介:别人下凡历劫,我下凡发财。
立意:道是无情却有情。
【作品简评】
女主财神春花喜欢钱、会做人,所以在天上摆摆小摊子,赢老小神仙的钱,却依然深受各路神仙的喜爱。男主主管刑罚,严于律己,同时还同样高要求他人,别的神仙见了他都怕(玉皇大帝亦如此),两个人阴差阳错下凡历劫,遇到了大妖小妖、好妖坏妖,在重重磨难(女主赚钱、男主查案) 中,互生情愫,最后重回天庭。除了男主女主,其他配角的形象也十分丰满,人物立体,这本《财神春花》是非常值得推荐的一本书哦!
【片段】
东海之外,大荒之中,有山名曰大言,日月所出。
大言仙山之中,有一琅寰洞府唤作岐玉/洞,司掌日月更替的北辰元君就在此修行。
北辰元君师从众仙之尊古上天尊,仙基稳固,修为高深,证果以来已有六千年岁。他为人清雅孤僻,不喜交游,仙府又远在海外,九重天上的众仙家与他甚少来往。但人人知他心肠慈悲,若是自家摊上了什么事,多半也先想到他。
这日是好日,人间太平祥和,仙山惠风和畅。北辰元君刚刚结束了为期三月的闭关修行,换了凡间衣袍,正打算出门。仙童来报,东海水君已在岐玉/洞外等候多时了。
如此无法,只得请进来了。
东海水君一进门,就抓起玉案上喝了一半的水煮青茶,咕咚咕咚灌了半壶下去。
“仙君恕罪,实在是等了你好几日,脱水太久,快要渴脱相了。”他愁容满面,不安地抓了抓乱糟糟的紫龙须。
北辰元君讶然:“何事令水君这样烦扰?”
“唉唉。”
东海水君满脸通红,却不说话了。
离原定出门的时辰已是晚了一刻钟,但对方如此窘迫困苦,北辰元君也不好催促。
东海水君又灌下一大口茶,一拍大腿:
“这丢人的事,也只能同你说了。都是甘华那丫头惹出的祸事!”
北辰元君怔了怔。甘华公主是东海水君的长女,三千年前同在古上天尊门下修行,是师门中人人爱护的小师妹。她性情果敢,道法高超,如今已是东海水君的左膀右臂,九重天上人人提起都是要竖大拇指的。
“甘华这孽畜,恋上了个凡人,犯了天条!”
东海水君又急又窘,眼泪哗哗淌了下来,岐玉/洞外顿时下起了淅沥小雨。
大约被海水泡得久了,水族神仙都很情绪化。看来此事不是一两句话说得清的。
北辰元君只得暗暗捏了个仙诀去凡间告假,这边柔声道:
“水君莫急,慢慢道来。”
月前,东海有恶蛟闹事,频频兴起水患滋扰百姓。甘华公主领命前往,与恶蛟大战了三百回合,虽为民除了害,自己也身受重伤,坠入海中。
甘华恋上的那个凡人,名唤萧淳,是东海之畔青衣镇上一个年轻的书生,家境贫寒,又有老母奉养,平日里打渔为生。一日他打渔的网兜捞上来一个重伤的女子,他虽疑惑,但出自一片纯善,还是将这女子接回家中悉心照顾。
一个是儒雅俊美,正当年少,一个是千年女仙,不识情爱。都说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两个人朝夕相处,耳鬓厮磨,便私定了终身。待水君发现时,甘华的心思已经是九头碧水金睛兽都拉不回来了。
“这……水君可曾晓以利害?”
“她几个兄弟都已轮番去劝过一回了,半点都听不进去。”
“若是强行将她带回呢?”
“此前将她骗回来过一次,没多久,还是跑回去了。仙君也知道,甘华是我这些子女中最成器的,她那几个兄弟绑在一块儿都打不过她。”
“她在凡间与那萧淳过了几日夫妻的日子,是半分都不想当神仙了,还说……要为他生儿育女。仙君,倘若生下个小龙人,可怎么好?”
“咳咳,甘华倒是痴情。”
东海水君揪得自己的龙须又打了好几个死结。
“若只是做个便宜外公,我也就忍了。可是……仙凡不能相恋,这是天规明文定下来的。九重天上的天衢圣君执法严明,那是一根头发丝的情面也讲不得。这事情早晚捅到天庭,那甘华千年的修为就都要付诸东流了呀!”
“这……确是如此。”北辰元君为难地附和。
天衢圣君是九重天上除了天帝天后和古上天尊之外,最为凛然不可侵犯的上仙。他自混沌中便被古上天尊收养,是天尊门下首徒,北辰元君见了他,也要尊称一声大师兄。天衢圣君是在天规律法中泡大的,性情最是凉薄冷酷,为了维护天庭的尊严格调不惜一切代价,落在他手里,绝没有好下场。
天衢圣君办下的铁案,单是近日便有两桩。天后娘娘重修蟠桃园时拓了院墙,,不小心占了寿星家的半亩地,寿星都上表称不介意了,天衢圣君非逼着天后拆了院墙,将占了的土地回复原状,还赔了寿星一株桃树。又则梨园仙子与拜月童子有了私情,两位都是太上老君的近侍,仙缘甚好,连天帝都为他们求情,天衢圣君一概不听,还是将他们打下了凡间。
北辰元君艰难地掂量了一下自己和天衢圣君的同门之谊。
那大约是没有的。
“……水君是想让我去天衢圣君那里求个情?”
以他这几千年来对天衢的了解,天衢看都不会看他一眼,会把他从紫阙仙山上直接扔下来。
“仙君误会了!我岂敢有此狂妄之想!”东海水君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
“那……”
“仙君是我家甘华的师兄,她素日对你崇拜敬仰,你若肯前往劝说一番,或许能令她迷途知返。”
东海水君充满希冀地望向他。
“或者,能去劝一劝那凡人书生,叫他主动断了甘华的念想,也是好的呀。”
北辰元君闻言,更是为难了。
他一个六千多年的老神仙,十八般武艺也算样样精通,降妖伏魔,修道炼丹,赌书泼茶,酿酒种花都不在话下,只是于情爱上的知识实在太浅,六千多年来从未实践过一星半点。蟠桃宴上遇到个把女神仙,他都是绕着走的。
这教他从何劝起?
北辰元君惯常不会拒绝人,尤其对方如此悲苦焦虑,他更是急人之所急,心中感慨无奈之至。
老水君又凄凄惨惨地哭起来。
小仙童从门外探进头来。
“仙君,今日雨水这样多,您种下的金英报春开花了呢。”
北辰元君怔了怔,忽地从椅中站起来。
“水君,我想起一人,定可为你分忧!”
人间。
戏园子一向是人间最有烟火气的地方。台上的小倌油彩涂了满脸,勾勒出花样的腮,云样的发,盈盈的眉眼,咿咿呀呀地唱着,为着前人杜撰出来的姻缘哭得肝肠寸断。庭中十余张八仙桌,各围了四条长凳,几乎都坐满了人,卖干果和添茶水的小二穿梭其中,不时撺掇着群众高声叫好。
添茶水的拍一拍卖干果的,低声说:“那位又来了,在二楼雅间里坐着呢。”
“看着像在等人。戏都到中场了,等的人还没来,你可小心伺候着。”
卖干果的大喜:“晓得喽。”
添茶水的急了:“得了赏,别忘了对半儿分。”
雅间里,一个年轻姑娘正两手捧腮,有滋有味地盯着戏台。她身着樱草色半臂襦裙,袖口和领口都密密地以金线绣上蝌蚪样的繁复花纹,腰间茜色丝带长及地面,颈子皓白修长,显得整个人比实际高挑得多,乌发如黑泉,眉目如江水,内蕴春山,清越而带着暖意。
八仙桌上横七竖八地堆放着各式时兴的小糕点,许多拆了封只啃了半口,两三个小酒坛翻倒着,正是城中天子楼的招牌好酒“梨花觞”。一只浑身雪白,四爪带黑的胖猫踮着脚在桌上慢慢溜达,毛茸茸的尾巴高高翘起。
卖干果的小二进门的时候,胖猫青褐色的眼睛淡淡地瞟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去啃一个小圆糕。
姑娘低低打了个酒嗝,转脸看见来人,有点不好意思地笑起来,露出两边各一个尖尖的小虎牙。
小二放下两碟蜜饯:“姑娘在等人?”
胖猫喵呜一声,姑娘安抚地拍拍它。“原是约了人的,又说不来了。”
小二一怔,左右并未见送信的,她怎知不来了?
这姑娘每月十五都来此听戏,出手极为大方,每次都将整条街上的好吃好喝好玩的都买一大堆,园子里的人猜测她是城中某位富户的千金,平日家里看管太严,每月一日出来放风。
今日怕是约了情郎,又被放鸽子了?
“他不来,我们两个出来玩也是一样的。你说是不是呀,小孟孟。”姑娘轻搔胖猫的脑门,胖猫舒服地眯起眼。
小二连忙安慰:“不来了也无妨。姑娘今日可算赶上了,钱大老板包了三天的戏,特地请了昆山的名角儿来唱连台呢。”
“钱大老板是何人?”
小二指向楼下前排一个大肚无须的锦袍中年人。
“钱大老板本就是城中首富,今日又得了财神庇佑,发了大财,为了酬报邻里,才点了这三天的大戏,请街坊们看戏呢。”
姑娘秀眉微蹙:“得了财神庇佑?”
小二压低了声音:“这事旁人我可不告诉他。据说钱老板去庙里祈福的时候,遇上财神爷显灵啦,回家以后,他每天夜里都能在枕头底下发现一锭金元宝!”
姑娘噗嗤一笑。
“财神爷这样灵啊?那小二哥你也去试试?”
“嗨,财神爷也嫌贫爱富,越是有钱的人家他越喜欢,我们这些穷苦人,求得再多也没用。”
也许是错觉,桌上的胖猫似乎瞪了他一眼,喉中发出狺狺之声。
姑娘食指轻叩桌面,胖猫懒懒地揣起爪,又窝成一坨。
“像您这样的富贵又美丽的人物,财神爷一定也喜欢。姑娘不妨也去财神庙试上一试呀,就在城东,天子楼往东两条街便是。”小二殷勤地送上马屁。
姑娘眼睛弯弯,掏出几颗银瓜子递给他。
“小二哥的蜜饯做的好吃,又会说话,不必靠财神爷帮衬,也一定财源广进,富贵长安呢。”
小二喜笑颜开地接了赏,欢天喜地地去了。
雅间里只剩一人一猫的时候,胖猫站起来,将身子撑出个拱门,大大地打了个哈欠,口吐人言:
“枕头夜里生金子,人间还有这样好事?”它声音沙哑粗犷,倒像个虎背熊腰的大汉在说话。
姑娘温和一笑:“小孟孟,这么有意思的事,咱们也去瞧瞧?”
入夜,钱老板今日又多喝了几杯,摇摇晃晃地到了家,后脑勺刚沾了枕头,便被硌得哎哟一声爬起来。
一掀枕头,果然底下又躺着一枚棱角圆润的金元宝。上秤一称,足足有二十两。
钱老板抱着元宝欢喜欲狂,胡乱朝各个方向都磕了几个响头,口中念念有词:
“叩谢财神爷爷!叩谢财神爷爷!”
樱色衣裳的姑娘抱着猫,蹲在钱家屋顶,打了个呵欠。
“还真是有元宝啊?”胖猫震惊得露出森森白牙。
“莫急,再看看。”
钱老板的金库与卧房一门相连。他取来金库钥匙,将那新得的元宝与满库房的黄金白银放在一处,锁了金库,坐在榻上嘿嘿笑了半个时辰,终于累得沉沉睡去了。
钱老板家中一向能省则省,所有香烛油火早早地都熄了。宅中众人陷入了熟睡,黑夜的院落像一个幽深大洞,能生吞下活人。
又不知过了多久,窸窸窣窣的声音陡然响起。
姑娘和胖猫都凝神谛听。声音是从钱老板的金库中传来的,然而他本人睡得死猪一样,丝毫未闻。
满月升起,乌云沉下,院落里微微亮起来。几星亮光蠢蠢而动,渐渐汇聚成亮晶晶的细线,一拱一拱,顺着院墙朝外流淌而出。
再仔细看,金锭子,银锭子,珠串子都长出了芽菜一般的细细手脚,吭哧吭哧地扛着一个没有手脚的同类,排着整齐的队伍往外走。队伍之外,还有两个长了手脚的金子精叉着腰,低声喊着口号。
“一二一二一二……”
胖猫张大了嘴。
“金子……银子……在自己偷自己啊。”
姑娘拍了拍胖猫的脑袋。
“跟上。”
本朝有宵禁,打过二更鼓,街上便再无人烟。
金子精、银子精、珠串精、玉石精们组成一支训练有素的队伍,涌过青石板的路面,跨过两道拱桥,绕过低洼积水的路面,勤勤恳恳地来到一座红墙黑瓦的庙宇前,正是白日里小二说的财神庙。
庙檐下黑气纵横,门口蹲着一头口噙铜钱的石头蛤/蟆,一个金子精蹦到石头蛤/蟆面前叽叽咕咕说了什么,石头蛤/蟆点了点头,庙门就开了。
姑娘和胖猫隐身在不远处,静静看着财宝们进了财神庙,庙门吱呀一声关上了。
月光倾洒在潮湿的路面,不知谁家的狗汪汪叫了两声,又复归于宁静。
姑娘从黑影里走出来,负手慢慢踱到财神庙前,盯着石头蛤/蟆看了一会儿。
石头蛤/蟆瞪大眼睛,仿佛突然惊醒一般,张嘴叫起来:“来……”
蛤/蟆嘴里的铜钱蹭蹭蹭涨了起来,一个变作两个,两个变四个……一声闷响,石头蛤/蟆被撑裂了。
姑娘无奈地摇摇头。胖猫蹲在她肩头,啧啧道:“凡间真是越来越会玩了。”
财神庙的红漆大门訇然洞开,一人一猫缓步而入。
庙中香烛瞬间同时燃起,一时亮如白昼。香案之上巍然立着一个两三人高的金粉神像,一手端如意,一手持元宝,广目阔口,仙髯飘飘,红袍玉带,莫测高深。
神像瓮声瓮气地开口了“你把我门口的蛤/蟆怎么了?”
姑娘一脸惋惜:“雕得不够结实,裂开了。”
神像沉默片刻:“你是何人?胆敢亵渎神庙!”
姑娘上下端详那神像一番:“你这个神像雕得倒是颇为威风,只是与本人不太像。”
胖猫从她肩头跃下,三步窜上神案,围着那神像转了两圈,喵喵直叫。
神像微微抖了抖,空气中渐渐弥散出一股潮湿腐臭的味道:“大、大胆!本神乃是财帛星君赵不平,你……认得我?”
姑娘仍不接他话,垂首道:“你能驱使金银,可见有几分道行,好好修行,或有一日能登仙班。但断人财运、窃人钱财,实在下作。何况你还欺世盗名,败坏我师父的名声,我怎能坐视不管?”
神像大惊失色:“你究竟是谁?”
财帛星君赵不平七百年前点化过一位女弟子,是九重天上唯一的一位女财神。
“你、你是——财神春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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