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丽的大唐:从农业伦理中“出走”,仿佛一次短暂的“度假”

华丽的大唐:从农业伦理中“出走”,仿佛一次短暂的“度假”

首页角色扮演荒漠寻仙记手游更新时间:2024-06-07

论军力,唐朝不是最强;论疆域,唐朝也不是最大。可每每提起唐朝,我们又忍不住要用"大唐"、"盛世"去形容,总觉得它是那样华丽、与众不同。

是因为唐诗的绚烂吗?是因为李白、杜甫、王维他们的光彩吗?是因为女皇绝无仅有?还是因为杨贵妃的绝代风华?

应该都有吧!但我想,所有这些的源头,是因为唐朝有一种生命的开阔,它仿佛从农业伦理中短暂"出走",出去度了一个假……


在农业伦理中,每个人的身份地位,从出生起就已经定好了。

如果你是皇帝的嫡长子,就被认定为皇位的合法继承人;但如果是老二,就不要争皇位,那违背君臣之道;而女子呢,要紧守"后宫不得干政"的原则。

这便是农业伦理中的等级差异,父子君臣、男尊女卑,一切都是稳定的,不容轻易打破。

可唐朝不是这样,从初唐时,皇位的争夺就异常激烈。

电视剧《武媚娘传奇》——张丰毅饰唐太宗

唐太宗是位了不起的帝王,开创了"贞观之治",但他的皇位是通过发动"玄武门之变"得来的。在那场政变里,他亲手*了自己的哥哥,也就是太子李建成。然后,他去向父亲李渊"请罪",李渊一看,事已至此,只能把皇位交给这个"了不起"的儿子,自己退位做了太上皇。

唐太宗取得政权,用了很可怕的手段,把农业伦理中的父子、君臣关系完全打碎。他不相信"我生而为臣",而是相信"只要我足够强大,你就应该服从我"。

在唐玄宗之后,武则天也用残酷的方法取得了皇位。她对自己的儿子,要么流放、要么废除,丝毫不讲母子之情,我们用今天的认知,都很难接受一个女性如此行事,这恐怕还是因为我们身上深深根植着农业伦理。

在唐玄宗和武则天身上,都有一种"物竞天择"的生命状态,狭路相逢勇者胜,谁能适应环境谁就生存。这种生命状态,可以叫豪迈,也可以叫残酷。

因为"物竞天择"是在大自然中跟野兽搏斗的过程,是一种来自游牧民族的、血淋淋的直接。

大唐皇家李氏,正是汉族和鲜卑族的"混血"。唐高祖李渊,生母是鲜卑族人;唐太宗李世民,生母也是鲜卑族人;唐太宗的皇后长孙氏,还是鲜卑族人……

当游牧民族的豪迈与残酷,注入到汉民族的气血里,形成了不一样的生命气质。你说它残酷也好,说它不讲伦理道德也好,可是当他们在搏斗中取得胜利,开创了属于自己的时代,他们的生命绽放到了极致,是华丽的。


农业伦理中,非常注重一个人的家庭属性和社会属性。

你生下来就是别人的孩子;长大后会成为别人的丈夫、别人的父亲;如果步入仕途,又会成为别人的臣子;在社会里,你还是别人的同事、邻居、朋友……从小到大,你都生活在情感联系里。

但是,人情越丰富,自我就越少。人情温暖,会让人缺乏面对自己的机会。

而唐朝是一个特别的时期,个人可以把自己解放出来,成为纯粹的个人。

舞剧《李白》剧照

在唐诗里,你会发现,诗人们总是走向大山、走向高峰,去和山川对话,跟月亮对话,甚至跟宇宙对话。

初唐时期的陈子昂,发出了"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的感叹,如果在农业伦理中,他写不出这样的诗句。你想啊,拥挤的人群里,你会说"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吗?纠缠于人情中,你会孤独地"独怆然而涕下"吗?

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被称为"孤篇压全唐",人们都说这首诗里有一种宇宙意识。

你看,他说"月照花林皆似霰,空里流霜不觉飞,汀上白沙看不见。"在白色月光的照映下,原本鲜艳的花林变成了银白色,原本存在的霜和沙,也感觉不到了。张若虚滤掉了色彩,又抽空了原本存在的东西,把我们带进一个空白、空灵的状态。

在这个状态里,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张若虚自己,剩下他独自面对宇宙,他发出了"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的疑问,谁是第一个在江边看月亮的人?江月又是何时第一次照耀了人类?

类似的"宇宙之问"在春秋战国时出现过,就是屈原的《天问》:"上下未形,何由考之?"天地尚未成形之前,是从哪里产生的?

但屈原之后,没人再问了,因为农业伦理把人拉了回来。在农业伦理中,关心这些是没用的,只要关心家人、把日子过好就行。

所以汉乐府里会说"弃捐勿复道,努力加餐饭",直面温饱;而到了唐朝,这种问题又回来了,"江畔何人初见月"关心的不再是人间,而是生命的本质。

在李白身上,我们也能看到这种"出走"。

李白的诗里,很少写家人,写朋友的也不多。人们总说杜甫写了很多思念李白的诗,但李白思念杜甫却稀有。其实强求他们在友情上平衡并没有意义,他们本就是两个相当不同的生命,杜甫在农业伦理中,而李白"出走"了。

李白写过"中华第一思乡诗":"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静夜思》)既然如此思乡,为什么总也不回乡呢?他有自由,也不缺钱,偶尔回去一趟应该不难。

可他就是要把自己放逐在异乡,东奔西走,不让任何一个异乡亲切起来。因为一旦亲切了,就会回到农业伦理,就会被人情关系牵绊。

比起家人、朋友,李白似乎更喜欢和宇宙对话,"五岳寻仙不辞远,一生好入名山游。"他总说自己在找"仙",这个"仙",也许就是他心里完美的自我。这种寻找是孤独的,也是骄傲自负的。

李白当然也喜欢交朋友,只是唐朝这些"大咖"交朋友的方式,跟农业伦理中的朋友关系也不一样。就像王维写的那样:"下马饮君酒,问君何所之? 君言不得意,归卧南山陲。 但去莫复问,白云无尽时。"(《送别》)你不得意、想要归隐,我也不多问,只饮酒相送。如此洒脱,丝毫没有小家子气。

盛唐时,统治阶级会让知识分子,跟随开疆拓土的军队到塞外去,所以产生了很多边塞诗。

当诗人把生命带到了荒漠,才会写出"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才会写出"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才会写出"瀚海阑干百丈冰,愁云惨淡万里凝。中军置酒饮归客,胡琴琵琶与羌笛。"

如果在城市里,在农业田园里,写不出这样的辽阔,写不出这样华丽的生命体验。

从人群里独立出来,到广阔的空间里去,重视自我生命的完成,这是属于唐朝的华丽。


农业伦理中,大家喜欢共同性,害怕特殊性。于是,朴素、勤俭成为美德;而美成为一种*动、一种不安分。多擦一点粉,多戴一些首饰,就会被议论,会被"十目所视、十手所指"。

汉乐府的《陌上桑》里,采桑女秦罗敷违背了农业伦理,把自己打扮得很美:"头上倭堕髻,耳中明月珠。缃绮为下裙,紫绮为上襦。"

结果呢?

走路的人看见她,放下担子注视;年轻人看见她,脱帽重整头巾,希望引起她的注意;耕地的人忘记了耕地,锄地的人也忘记了锄地。

"行者见罗敷,下担捋髭须。少年见罗敷,脱帽着帩头。耕者忘其犁,锄者忘其锄。"

(《陌上桑》)

这不就是引起了*动,被"十目所视、十手所指"嘛!

今天的社会,其实还有来源于农业社会的世俗伦理,对个人有很多束缚。但是在唐朝,美属于个人化的东西,别人怎么看并不重要。

我们都知道唐朝女性的服装是什么样子,都知道她们是如何展示自己身体的丰腴和美丽。一位唐朝诗人偶逢美丽少女,便写到:"日高邻女笑相逢,慢束罗裙半露胸。莫向秋池照绿水,参差羞*白芙蓉。"(周渍《逢邻女》)

诗中少女穿着"半露胸"的衣裙出门,既没有刻意打扮,又豪无做作之态,让人觉得那么大方自然、无拘无束。

在农业伦理占主导的社会,从来没有那样大胆的服装。你看,出现在宋朝诗歌里的少女,完全是另一番样貌:"娉婷游女步东园,曲径相逢一少年。不肯比肩花下过,含羞却立海棠边。"(陈郁《东园书所见》)她显得娇羞而胆小,不敢与少年正面接触,这是时代给两个少女造成的差别。

唐朝不仅追求美,也感大声赞扬美。生活上的奢侈,生命中的华丽,他们都敢于夸耀。"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的美轮美奂,"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的一掷千金,这样的诗句带着一些贵族的味道,在农业伦理中是很难出现的。

唐朝的风格,违背了我们熟悉的农业伦理,所以我们觉得它与众不同。

但是,就好像度完假迟早要回家一样,我们的文化正统是农业伦理,所以最后人们还是要回来,安分地遵循农业伦理。

可不得不说,能度假的日子少,于是回想起来,它总是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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